69 催眠

第69章 催眠

孟凡很晚才回家，神情疲憊，趁他洗澡的時候，曲冬青操作着剛剛學會的榨汁機，榨了杯橙汁，蛇信舔了下，咧了咧嘴，好酸啊，媽的，這橙汁醋泡大的？買的時候，小販給他嘗的那口明明很甜的，媽的，又被人類騙了，都八百多年了，自己怎麽還這麽不長記性？

孟凡裹着浴袍将自己丢進沙發裏，默默地看着電視裏的偵探少年，似乎沒什麽說話的欲望。

曲冬青坐在他身邊，也跟着胡亂看，審了一天何雨欣，刑警大人果然情緒低落。

“中午給你送的牛肉面，吃了嗎？”

孟凡嗯了一聲，看了眼斜靠在沙發另一端的曲冬青。

曲冬青有一搭沒一搭地：“還在想何雨欣？”

孟凡輕輕嗯了下：“有些事，有點想不通。”

“譬如？”

“陳賀明為什麽一定要殺何雨欣？就為了斑斓蝰蛇和退不回的善款嗎？這個問題我覺得理由過于牽強，總覺得哪裏還不夠完整。”

想起楚桓的那些話，曲冬青沒吱聲。

孟凡點了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要退善款，直接找魏園長就好了，何必殺了何雨欣呢？如果說是因為惱怒蛇死了，那他就算殺了何雨欣也救不活那條蛇了，沒必要背條人命。”

“何雨欣不是說要把這件事曝光給媒體嗎？”曲冬青輕聲說。

孟凡搖了搖頭：“僅僅因為這個他就要殺掉一個人？我寧願相信他會為了錢而殺人，而不是為了掩蓋這件事本身，他只是受雇于人的獸醫而已，蛇又不是他殺的，醫治不好，頂多是醫術不行，即便這件事曝光了，像他這種人，還會怕輿論的譴責嗎？怕丟了一份肥差？不……說不通……再肥的差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換個老板總不至于連命都換掉吧。”

曲冬青皺了下眉：“你想說什麽？”

“我在想，也許殺何雨欣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屋裏安靜了片刻，曲冬青沉吟着：“也不會是楚桓的本意，他那麽有錢，還會在乎這區區的幾百萬嗎？就算生氣蛇死了，要懲罰的也是陳賀明吧，也不會輪到何雨欣。”

孟凡思索着，即便再不喜歡楚桓，也不能不承認曲冬青說的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只好嘆了口氣：“或許，真正的動機，只有陳賀明自己知道了。”

曲冬青也學着他的語氣嘆道：“或許，他真的就是因為被逼還錢而殺何雨欣洩憤。”

孟凡還是搖了搖頭，看向曲冬青：“你好像很相信楚桓？”

“沒什麽信不信的，只是就事論事。”

孟凡冷眼瞅了他半天：“好，那我問你個事，你要如實回答。”

曲冬青不動聲色地：“你問。”

“你好像很确定何雨欣見到那條蛇标本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未蔔先知嗎？為什麽她看到标本後會說那條蛇是活的？”

曲冬青笑了下：“我一定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孟凡點頭：“當然，我都是按着你告訴我的步驟做的，我信你才會這麽做，你至少也要叫我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彼此的目光相互探究着，孟凡認真且充滿期待，曲冬青在他直視的目光裏，最終避開了。

孟凡掐滅了煙頭，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喂，催眠術，聽說過吧？”曲冬青掂量着這句話，騙成功的概率有幾成？

孟凡轉過身來，神情有些呆板：“哦，不好意思，我累了，得早點休息，明天還得參加星球大戰呢，晚安。”

大戰你個球啊，曲冬青微一發功，孟凡又恍惚了，等再回過神來時，外衣不知什麽時候脫了，自己只穿了個褲頭站在曲冬青的面前。

孟凡僵住，顧不得穿好衣服，直愣愣地望着曲冬青，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你對我，催眠？”

曲冬青點了下頭，臭不要臉地說：“學過點，不常用。”

孟凡驚愕的表情足足停頓了好幾分鐘，然後叫道：“你對何雨欣進行催眠？什麽時候？”

“早上見到她的時候，很快的，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孟凡下意識地搖着頭：“我不信，曲冬青，你特麽又跟我這胡說八道！”

曲冬青努力讓自己的口氣顯得真誠：“這次真沒騙你。”

“不，我不信。”孟凡邊說邊低頭看着光溜溜的自己，如果不是曲冬青搞的鬼，誰敢脫自己的衣服？連忙撿起衣服穿好，腦子亂嗡嗡地作響。

“都說了，別小看我，我會的本事多着呢。”曲冬青翹起了腳丫子。

孟凡的表情可不怎麽愉悅，像要把曲冬青活吞了似的：“你，你，你特麽知不知道，催眠下的供詞是不符合司法程序的，所有的審訊結果都要作廢，你我都要承擔法律責任！”

曲冬青有些不以為然：“別大驚小怪的，案子破了就行了，你不說誰知道？”

孟凡漂亮的眼眶無限擴張，曲冬青，這個無知且無畏的法盲。

“這對何雨欣是不公平的。”

“可她殺人也的确是事實。”

孟凡張嘴結舌，事實是事實，法律是法律，有時二者之間，并沒有可以通融的地方。

“你，你不是又在騙我吧？”過于淩亂，孟凡倒希望這次曲冬青是在胡說八道。

“好，我在騙你，行了吧？”

行個屁啊，何雨欣出現幻覺也是真的，曲冬青事先布局，也是真的。

見孟凡的表情淩亂不堪，曲冬青都有點同情他了：“好了，你就別再瞎想了，省點腦細胞留着破案吧。”

事已至此，又該如何呢？推翻所有的供詞，重新來過嗎？案子告破，卻要放走兇手，使她逍遙法外，然後他和曲冬青一起手拉手接受調查、撤職、甚至有可能更糟……

看着曲冬青，孟凡的聲音格外沉重：“你這麽幫我還不如不幫，沒有她的口供，那些物證也可以讓她坦白，你這不是在幫我，是在害我，與其如此，我寧可案子不破。”

曲冬青也沉了臉，過了好半天，才勉強點了下頭：“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做這樣的事了，這次是為了幫你破案，早知道你們能找到頭發和那把鋸子，我也不會出這個下下策了。”

孟凡搓了把臉，有點煩躁地說：“算了，別說了。”

雖然鋸子的縫隙裏檢測出有陳賀明的血跡，但并沒有何雨欣的指紋和其他痕跡，只能證明陳賀明的屍體曾經被這把鋸子分解過，但不能完全證明是何雨欣分的屍，若不是因為見到那條原本已經死了的蛇複活，何雨欣的心理防線不會那麽早崩潰，又突然看到那把鋸子，這只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希望她的律師可以在這一點能為她争取點什麽。

曲冬青微微皺眉：“你希望她脫罪嗎？”

孟凡沒說話。

曲冬青哼了一聲：“人類的法律原本就不是完美的，存在各種漏洞，不過我向你保證，我的催眠，時間沒那麽長，她在接受你審訊時，是絕對清醒的。”

孟凡沉聲道：“有時候我們警察的所作所為，也都是被罪犯逼出來的，如果天下太平，人人向善，也許就沒有我們了，我也不願意将那些手段用在任何人身上，更不願用在何雨欣這樣的女人身上。”

曲冬青目不轉睛地望着神情黯淡的孟凡：“你在為她難過？”

“有點，更多的是惋惜吧。”

曲冬青幽幽地：“還是因為她喜歡你……”

孟凡瞪了他一眼：“又特麽胡說八道。”

曲冬青抖了下睫毛，端起桌上那杯橙汁，送到孟凡的唇邊：“不管怎麽說，案子破了，應該高興點，來，喝點橙汁睡個好覺。”

刑警大人推開他的手：“我不喜歡喝酸的，你喝吧。”

“向你保證，可甜了，特意為你榨的，來，喝了它。”

刑警大人乖乖地接過來，突然又想起什麽來：“喂，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說。”

“以後在不經我允許的情況下，不能對任何人使用催眠，尤其是對我。”

曲冬青順從地點點頭，催促着：“行，快喝吧。”

“你保證？”

“嗯，我保證。”

孟凡舉起杯，喝了一大口，瞬間又吐了出來：“卧槽，怎麽這麽酸啊？”

曲冬青淡淡地：“這才是騙你的，傻奔兒。”

孟凡呲牙咧嘴地：“曲冬青，你大爺的，你丫嘴裏還有點實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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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 ：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