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陰陽朱雀(二十四)
第52章 陰陽朱雀(二十四)
阻止一場可怕的末世瘟疫遠比料想的容易。
南湫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談不上哪兒有問題。
阻止十歲的沁檸競選聖女,真的能擺脫那該死的命運?
“到了,前面就是遺忘黑沼。”沁檸的養父對着幾人指了指不遠處的無盡黑暗。
一處與斷崖相連的無止境黑暗深淵。
沒有沼澤泥濘,也沒有灌木叢生,與他們來時的火車站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南湫站在看不見底的崖邊,只覺得面前的黑暗像是個連光都透不進來的黑洞。
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人類的恐懼多數來自未知。
阿塔看得咋舌,恍惚間以為自己來到了世界盡頭:“怎麽會這樣?”
于懷安:“像個宇宙黑洞。”
黑洞……
南湫環顧四周,遺忘黑沼與陽朱雀的邊界像是劃了條分割線,一邊還是程亮的白天,一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幕。
看不到底也望不到天。
附近飄浮的雲像是與黑沼隔着薄膜,紛紛繞開,好似有氣牆風打着彎把雲層吹開。
原本以為,遺忘黑沼只是星球被分開後磁場互相排斥卻又吸引後形成的距離。卻沒想到,居然是個黑色帳幕,連顆漂浮的石子兒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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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是這裏嗎?”
來的路上他還在想,要麽是個廢棄車站,要麽就是個帶樹洞的祭壇。怎麽會是個……“黑洞”?
可說是黑洞又未免牽強了點兒,這要真是個宇宙黑洞,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那引力大得能把整顆星球都撕碎瓦解。
他擡頭看了看,只覺得這黑沼更像是天上有什麽巨物遮擋,通過某種光照下來而形成的一抹黑影。
帶他們過來的沁檸養父一聽這話便覺得心裏沒底,說什麽家在陰朱雀,可從來就沒人能走過遺忘黑沼,甚至究竟有沒有陰朱雀都未可知。
他幾步上前,匆忙攔住嘗試着想要踏入黑沼的幾人跟前:“聽叔一句,要是不确定咱就別走這崎岖路。陰朱雀只聽老一輩的人在故事裏提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們看叔院兒裏的那口井。傳說故事聽着挺吓人,大夥雖然忌憚要封井,可真要有什麽,又怎麽會讓咱們這些普通百姓租住?早被朱雀帝查封了。”
沁檸養父苦口婆心,勸了半天愣是沒把人勸動。
于懷安看了眼鹿書白,只覺得這人異常鎮定,好像這麽離奇的世界奇觀并沒有對他造成什麽情緒影響。
鹿書白見過類似的黑洞,他肯定地猜測着。
“我看應該就是這兒了,但怎麽看都不像我們來時的車站。能回家嗎?鹿作家?”于懷安的說話聲很大,目光一直盯着鹿書白。
南湫距離于懷安很近,這聲量大得實在刺耳。
他後退幾步退到與鹿書白肩并肩的位置,面對于懷安的突然質問順道開起了玩笑:“你們後來去補買車票,買到了嗎?這要是沒票,總不能讓鹿作家幫你付。”
“大不了就先上車候補票。”
于懷安笑着摸了摸衣服內袋,而後動作一僵,緩慢地從裏面拿出張火車票來。
“怪了,怎麽又找到了?”
阿塔探向旭舟褲袋,竟是也拿出了先前死活都找不着的車票。
鹿書白淡淡開口:“看來,這裏确實是車站。”
他轉向帶路的沁檸養父,用陽朱雀的禮節與其道別:“多謝,有勞了。”
南湫裝模作樣地跟着道別,覺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心情極好。
活到這年紀,居然還能感受一把孩子時才有的拯救世界英雄情懷,說起來還挺有感觸的。
就是回想起來,一個人在滿是屍體的城市活了快一周,到現在仍舊心有餘悸。
沁檸養父攔不住,只能眼看着四人走進連光都能吞噬的遺忘黑沼。
*
讓人心驚的失重感,這是一個有引力的地方,和宇宙談不上什麽關系,就像是一腳踏入了深淵。
南湫暗罵一句,下意識伸手抓東西,偏的抓到了鹿書白。
只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道抓到了這人的哪個部位。
應該是手?好像是手!
下墜的速度逐漸慢下來,他被鹿書白反握住手腕一把拉了過去。
自然而然地抱着他,自然而然且極為順手地摟住他的腰!
南湫很是尴尬,這會兒他沒發病,腦子清爽得不得了,倒是用不着這麽“親熱”。
他喘了口氣。
真該感謝這該死的黑暗,讓他這麽近距離都看不見鹿書白的臉也看不到自己的手。除了感觸,甚至連嗅覺都好似失靈。
聽說進了遺忘黑沼時間就會倒退,但似乎這種倒退性質并沒有對他們造成年齡上的影響。
“兄弟,有點兒緊了,勒得慌。”
他實在沒忍住,生怕這鹿書白對他彌足深陷,雖然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鹿書白挂在脖子裏的吊墜碰到了他的鎖骨,距離太近,這要是再擡個頭不得親上了?
鹿書白抱着他的手松了些,欲抱不抱的,簡直比抱緊了還讓人尴尬。
偏偏身體在黑暗中飄忽不定,撒手了,人飄去哪兒可就難說了。
與南湫此刻的思緒完全不同,鹿書白一直在思考對于改變沁檸人生的做法。
他說:“我們好像忘了一件事。”
南湫兩手撐在鹿書白胳膊上,稍稍使力,盡量保持點兒安全距離。
“什麽?忘了什麽?”
鹿書白:“如果,我們的出現也是沁檸人生裏的一環,那麽結局是否仍舊會走向滅亡?”
他長嘆口氣,意識到現在說這些也晚了:“我好像失敗了……”
南湫聽得身體一僵,忽然意識到他覺得奇怪的點在哪兒了。
雖然于懷安問過他,可他當時答不上來只能暫且忽略。
十歲的沁檸,陰陽朱雀,從火車上下來的聖女是怎麽出現的?
他所猜測的以及知情的沁檸,每一個年齡段都能或多或少的在循環中找到牽扯,但只有從火車上下來的這位,他是如何也想不到關聯點。
時間倒退!
一股寒意直沖脊柱。
他有一個猜測,但又覺得十分地不可思議。
忽然,無盡深淵裏亮起了幾束光。在不受黑暗影響的情況下,像絲線一樣,千絲萬縷地在空間中飄蕩。
它們由遠及近,直至在南湫和鹿書白的周身擱淺。
每一條都記錄着一個人的一生。
從出生到老死,漫長的時間像是視頻前的進度條,可以伸手拽住也可以來回調節。
光線從南湫周身穿過,他的存在對于光線中的人而言就像是巨人、神、上帝。
每一段時間都如旋轉的基因鏈,只要将其拉扯撕開,就能輕而易舉地進入一個新的空間。
像高緯度視角看待低緯度空間,可以縱觀全局地觀看另一個人的人生軌跡。
繁多的人生時間線裏,他終于找到了那個被他們寄養在中年夫婦家中的沁檸。
他以為做出的改變讓沁檸擁有一段全新的人生,但事實上,不過也是軌跡中的一環罷了。
即使時間倒退回七十年前,那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件。
他确實是忘了,忘了如果他們的出現和幹擾也是沁檸人生中的一環。
南湫四人離開後,沁檸的養父母把孩子照顧的很好,一直到其十五歲,亭亭玉立。
沁檸的生活變化很大,從窮困潦倒到小康之家,她終于不再挨餓受凍,甚至還能有多餘的錢裝扮自己。
聖女選舉挑選了大批的十歲女孩兒,在這五年裏,不斷地上任更替更替上任。
當時聖教還沒有戴鳥嘴面具的習慣,聖女長什麽模樣大家都能在游街祭典中一眼瞧見。
可漸漸的人們發現,這些聖女沒多久就會換人。長的三個月,短的也就兩周。
聖教內部是什麽樣沒人知道,但長此以往,總會有被發現的一天。
于是,朱雀帝便向人們大肆傳頌那個遠古傳說。
神女轉世,需得以鳥雀外貌成為器皿,讓死去的朱雀神能有個落腳的真身。
聖教、聖女、守城侍從乃至朱雀帝本人都将自身裝扮成了鳥的模樣。
沒有人再見過聖女樣貌。
更替換新,短短五年,被害死的聖女不知道換了多少批。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坐在祭典轎子裏的人永遠都是少女。
可是如此一來,早前找來的孩子很快就消耗光了。
為了能有個更好的理由招選聖女,朱雀帝便傳出了五年一選的定律,還将其稱為天意。
命運輪回,五年後陽朱雀內又開始四處尋覓帶有神跡的女孩兒。
沁檸的養父母原是要把孩子藏起來,可還沒來得及,便被村中的鄰居以好意為名将沁檸申報到了聖教耳中。
一個住在鎮壓鳥魂陣眼中的女孩兒,還有誰比她更适合當選聖女?
沁檸的養父母得知此事便連夜帶着孩子逃走,奈何身在陽朱雀,不是權貴又怎麽能逃得掉?
私自攜帶聖女逃離,在這利欲熏心的陽朱雀中視為叛逃。
于是,沁檸的養父母被抓進了聖教。不僅被剝奪了商人權益,還被判了個終身監禁。
沁檸喊冤無門,為救父母只好同意上任。
離開家時她提了個條件,說要将這租住的房子地契歸她所有。只道她的恩人有朝一日回來,能有個擋風遮雨的落腳地。
他記不得恩人們的名字,只好将他們的模樣畫在紙上作為地契主人。
奇特的穿着打扮,在這陽朱雀裏再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救父母一事迫在眉睫,她整理好地契穿戴上聖女服,跟着來接應的聖教侍從去了那地獄般的地方。
可當沁檸到了聖教才發現,她的父母早就已經死在了地牢之中。
悲憤交加的沁檸,壓制着仇恨在聖教裏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決定報複,不斷找尋關于朱雀的傳說。
終于,在一天夜裏,她的客人中來了個攜帶鬼眼球的人。
那是一群形似蟲子的毒鳥,被關在玻璃制成的鳥籠裏,一旦摔碎釋放便是柄毀天滅地的武器。
她想到了傳說故事中的毒瘴,還有被人們以訛傳訛而封起來的陣眼井。于是便想借着傳說故事,将這肮髒的陽朱雀一舉剿滅。
可她猶豫了,她想到了尚家村,那些幸存下來的村民。
被抱在長輩懷裏的孩子們,人生不過剛剛開始,又怎麽能因為她的仇恨而一并殺死?
她痛苦煎熬地在聖教過了三年。
終于,因為身體損耗,迎來了聖女更替。而擔心沁檸會将醜惡揭露出去的朱雀帝則判了她流放。
沁檸跟着流民離開了白熾城,苦不堪言地在白熾城外活到了年邁。
直到有一日她再次聽到尚家村遭逢瘟疫。
村民們都死了,村子也被推翻改建成了田地。
她重新燃起複仇的執念,帶着鬼眼球回到那肮髒的白熾城。
毒鳥席卷城鎮,可怕的殺傷力幾乎殺光了所有人。
她躲在養父母的房子裏,直到外頭安靜了才出去。
屍橫遍野的街道,血肉模糊的屍體。好的不好的,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寂靜沒有生氣。
她忽然想起十歲時的自己,雖然貧窮卻最是幹淨。
于是,她踏着滿地屍骸,走進了傳言中的遺忘黑沼。
絲絲縷縷的時間線在無盡的黑暗中點亮了沁檸,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線,拉扯放大後,跳進了十歲時的人生軌跡。
可她卻忘了,時間倒退年齡倒退,也就意味着記憶倒退。
她不再記得往後人生的悲慘遭遇,不記得仇恨也不記得聖教的肮髒。
她回到了十歲時的尚家村,等待侍從們領她去競選聖女,改變村中貧苦。
可奇怪的是,在衆多聖女中,竟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同名同姓,且身世和樣貌也完全一致。
沁檸的記憶有偏差,她記得十歲前的事,記得自己被選上了聖女,記得從遺忘黑沼裏出來,卻不記得進入遺忘黑沼前發生了什麽。
看到那個一模一樣的女孩兒,她忽然想到了關于朱雀的傳說。
為了讓界活下去,将整個界完全複制的另一個世界。
陰朱雀。
她的人生在軌跡中不斷重複,又一次活到八十又一次進入遺忘黑沼。
越來越多的沁檸在兩個平行世界中誕生,在不斷變化的年代中重複着同樣的經歷。平行,複制,然後經過遺忘黑沼,來回交換着重複的人生。
直到她看見了一列火車,在車裏遇到了戴着懷表的于适之。
他告訴沁檸,說自己的妻子和她長得很像。他想保護她,陪她走完之後的人生。
而在同一節車廂裏,她還看到了很多穿着奇裝異服的人。
可此時的沁檸已經不記得,不記得過了多少個七十年,也不記得這是曾經幫助過她的恩人們。
火車快要到站,她和于适之在車門前等待機器停下。
偶然側目,視線對上了正在看她和于适之的同車廂男人。
這人背着旅行包雙臂環胸,身前還站着其他三名男性。
男人的神情先是驚訝,而後滿是懊悔和震驚。
他忽然推開身前夥伴,急匆匆地一把抓住了沁檸胳膊。
南湫:“沁檸,別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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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