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神的使命(七)
第64章 神的使命(七)
“那是鬼的?”
旭舟彈坐起,慌亂中往南湫發聲的方向撲,抱住了個人,但絕對不是隊友!
“鹿作家!旅游達人?”他吓得聲音發顫,可四周漆黑一片,摸哪兒都是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兒!
南湫抱着鹿書白,只能騰出一只手去找旭舟,實在不方便。
無奈,他只好把鹿書白背在背上,說了句抓緊背包,就彎腰在一堆“小孩兒”裏找人。
“旭舟,保持交流!”
旭舟推開抓他的小鬼,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捂住了嘴,只能“唔唔”地向南湫發出求救信號。
這些小鬼沒有體溫,身體冷得像塊冰。碰到皮膚,冷不丁起身雞皮疙瘩。
南湫作為當下唯一的成人體型,在看不見的情況下找差不多身體的同伴難如登天。
“旭舟?”
求救聲沒了,他抓住幾個小鬼提起來又扔出去。可沒多久,那扔出去的孩子又會朝着他爬回來,像動物一樣用四肢行走而不是雙腿。
“嘻嘻。”
小孩兒的笑聲!
在空曠黑暗的地界,聲音被傳播得很遠,像往山洞裏吼一聲似的帶着回音。
鹿書白抱着南湫的旅行包,兩小手拽緊,整個人跟娃娃似的挂在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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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唱歌。”鹿書白提醒道。
南湫找不到旭舟,站直身體把往下滑的鹿書白往上颠了颠。
靜聽下,那些孩子的笑聲裏還真夾着首正在唱的童謠。只是歌聲很小,唱的人似乎離他們有些距離。
他想走近點兒聽聽在唱什麽,還沒邁開步子,忽然,一塊石頭砸在了他身上。
“嘻嘻……”
依舊是孩子的笑聲,就是身邊!
壞事得逞,那該死的小孩兒笑得特別欠揍。
南湫伸手去抓。
可孩子沒抓到,手上又挨了一記石子兒。
什麽意思?一群小孩兒拿石頭砸人?
鹿書白的後背也被砸了好幾下,無奈,他此刻覺不能離開南湫,否則就會像旭舟一樣被沖散。
“……滴答、滴答……”
遠處的歌聲近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童音,在歌聲中模拟着鐘表行走的滴答聲。
“……變成好幾個,藏在小鳥裏……”
“滴答、滴答……”
童謠唱得不快,尤其是那幾聲滴答。緩慢綿長,詭異且幽怨回響。
南湫被石頭砸了好幾下,身體是護不住了,只能擡手擋擋臉,以免把他的眼鏡給砸碎了。
“……嘻嘻。”
“變成好幾個……藏在小鳥裏,滴答——滴答——”
南湫搓了下耳朵,随着歌聲緩慢地往前行走。
“紅嫁衣,紅公雞,紅姑娘在河邊哭泣。”
“白花轎,白新郎,白高堂前拜公雞。”
“滴答——滴答——”
“新娘沒眼睛,新娘沒舌頭,變成好幾個,藏在小鳥裏……”
南湫呼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塊不慎掉進來的石頭。
他握着搓了幾下,手感和河道裏被沖刷圓滑的雨花石差不多。
鹿書白把童謠聽全了,然後分析出一句讓南湫心髒收緊的話:“嫁雞的新娘,可能最後是被分屍陪葬的。”
南湫聽得頭皮發麻,主要鹿書白現在的說話聲也是童音,伴着周圍童謠,總有種融為一體的錯覺。
“照你們這麽分析,我們之前看到的嫁雞隊伍真有可能是亡靈?”
鹿書白頓了頓:“洋流把我們的時間沖亂了,遇到的這些應該是空間錯亂或者空間疊加導致。”
南湫搓了把臉:“還得是你們文化人,換我說就是遇到了鬼打牆。”
鹿書白:“為什麽是鬼打牆?”
南湫眯着眼,黑暗中,兩人正對面終于又出現了亮着光的地方。
小別墅,洋房花園,鐘表店!
他們在這鬼地方走了這麽久,以為走得直線,不想竟是又繞回來了。
南湫琢磨了下,還是決定去鐘表店找于适之。主要那麽大塊兒地就于适之的家亮着光,想和旭舟集合,在這種有标識的地方等肯定比瞎子摸黑靠譜。
他往小別墅走,臨到鐵門前再回頭,發現跟了他一路的小孩兒們竟是沒跟過來。退縮恐懼,在光的分界線外連石頭都不敢扔。
奇了,難道于适之家附近的光還能是個結界不成?要真這樣,多少有點兒玄幻了。
南湫把挂包上的鹿書白往上颠了颠:“你說這些小孩兒是不是都瘋了?”
說着,他把手裏握着的雨花石往黑暗中抛。
可惜周圍阻力大什麽也沒砸中,扔出去半米不到就落地了,激起一片緩慢起飛的塵土。
真是虧得這地方引力不大,石頭砸身上也沒覺得疼。要不然照剛才那架勢,他絕對會被當場活埋。
鹿書白思索着離開鐘表店時南湫說過的話:“這些人應該是要對付于适之,砸你,也許是因為你說要幫于适之擋災。”
“嚯。”南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于适之是被這些小孩兒欺負得連門都不敢開?”
太離譜了,說到底也就是群孩子,他要是聲音大點兒,指不定吓得坐地上哭爹喊娘。于适之到底是個成年人,被一群孩子吓成那樣實在說不過去。
“嘻嘻。”
燈光之外的地方,孩子的笑聲逐漸遠去。可那首詭異童謠,卻像烙印一樣在南湫的腦海裏反複回蕩。
變成好幾個,藏在小鳥裏……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遇到嫁雞隊伍,不,準确地說從下火車到現在,他們已經無厘頭地遇見許多詭事。
不就一個時間洋流?撐死就是把他們送到了幾年前或幾年後,怎麽就跟西天取經似的,到哪兒哪兒有“怪”?
鹿書白從南湫包上下來,彎腰卷起褲腿,最後勒緊腰帶,強行把一套成年人衣服穿成了童裝。就是那外套,走路時拖在地上,乍一看跟披風差不多。
整理完着裝,他伸手牽住南湫的手,說話時一直不敢擡頭看人,生怕這人通過他的五官去想另一個人。
鹿書白:“我有一些想法,不過只是猜測。”
南湫低頭看,這個角度,能清楚看到鹿書白頭頂上的發旋。
不禁感嘆,就連發型都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南湫:“關于童謠?”
鹿書白面向別墅鐵門,花園裏,被燈光照着的玫瑰開得正紅,鮮豔得像是被鮮血滋養。
“變成好幾個,像在說聖女沁檸。”
南湫回憶,在白熾城時,聖女沁檸确實因為時間反複而變成了好幾個。而且讓時間倒退的懷表鐘聲,與于适之鐘表店裏的白熾鐘完全一致。那麽童謠後半句的藏在小鳥裏,是指那口鐘的世界?
朱雀,抛開神話色彩外,确實是一種鳥的外形,理解為小鳥倒也貼切。
他琢磨得頗具玄幻色彩,可這事到了鹿書白嘴裏卻變成了一樁兇殺案。
鹿書白:“我懷疑,沁檸也曾是這個世界的人。在十歲的時候被人分屍,藏在了那口名為白熾的鐘裏,做成裝飾。死後降維,才到了時間錯亂的陰陽朱雀。”
南湫盡可能讓自己的腦回路像個正常人。
他承認,他是個有心理疾病且常年需要用藥物抑制的人,但就剛才的這番話。要麽他瘋了,要麽鹿書白瘋了!
鹿書白說得認真:“在沁檸的世界裏她永遠也走不出相同的命運軌跡,是因為在高一個維度的地方白熾的表盤壞了。當時針即将走完一圈,會因為齒輪損壞而開始倒退,反反複複地在陰陽兩界左右盤旋。”
“而于适之,保護沁檸的于适之只是一個幻象。由修理鐘表的于适之幻想出的另一個自己。強大,兇悍,與真實的本體完全相反。”
南湫舔了舔唇,老半天才再次開口:“照你意思,于适之清楚的知道那口鐘裏藏着一具孩子屍體?”
鹿書白:“不一定,只是根據童謠和沁檸世界的推測。”
南湫望向唯一光亮的小別墅,被鹿書白這麽一忽悠,他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正想着,光線外響起了旭舟叫喊。
“旅游達人!!哎喲!”
旭舟踉跄着從黑暗裏爬出來,一張小臉吓得慘白,急匆匆地跑過來抱住南湫大腿。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要死在這兒了!”
他腿軟得厲害,許久才晃悠悠地站起來,呼了兩口氣後忽然“哎”了一聲:“怎麽又回來了?走了這麽久的路,一直都是在繞圈嗎?”
他擡頭望向南湫:“怎麽辦?我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
南湫笑了兩聲:“是啊,而且在你出現前鹿作家還推理了一番。”
旭舟側目,和他差不多高的鹿書白長得漂亮,看起來比成年後還容易讓人親近。
他松了口氣:“什麽推理?要不我們先去于适之的店裏坐下來再讨論?”
南湫拉了拉旅行包背帶:“關于于适之可能是殺了沁檸的兇手。”
旭舟瘦小的身體都跟着抖了抖:“我們還是在門口說吧……”
鹿書白再次糾正:“只是猜測。”
旭舟慌得不行:“有這麽猜的嗎!于适之,就店裏那位?我才不信他是什麽兇手。”
南湫把一路過來的經歷在腦子裏過了遍。
先是姑娘被迫嫁雞,之後是修理鐘表擁有白熾的小結巴于适之,再之後是唱詭異童謠的小孩兒。這三件事,看起來沒什麽關系,但要按照童謠裏的內容,又好像是在看同一件事。
鐘聲,記得嫁雞隊伍裏也聽到過類似白熾鐘的鐘聲。
可他腦子不太好,一時間想不出其中關系,于是道:“我再進去看看,你們在門外等我。”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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