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早安
早安
外面亮起微弱的光亮,應該是小夜燈被打開了。
張亦可無法放下戒心。
她的門還開着,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就會再次闖進來。
只是,她全身無力。
因為那一盆水,她體溫驟降,瑟瑟發抖。
奇異的是,燒灼感消失後,張亦可并沒有被燙傷。
她能感知到,自己的身體除了冷和發抖之外,沒有任何不适。
躺在床上恢複了一些力氣,張亦可勉力走下床,悄步走到門口。
那人正對着她的門,靠牆站着,見張亦可過來,她擡頭,問:“你是張亦可嗎?”
張亦可手指搭上門把手,反問:“你覺得呢?”
那人不答,再一次追問:“你是張亦可嗎?”
張亦可手掌用力攥緊,門把手在她手中下撇,門側的阻隔塊往回收——門鎖沒有壞,可以用,只是不知道鑰匙在哪裏。
那人又問:“你是張亦可嗎?”
張亦可垂眸,輕聲道:“晚安。”
語落她飛快關上門,把門從內側反鎖,趕快拿起房間內的椅子,把椅子腿塞進把手之內,絆上。
感覺這樣還不保險,張亦可想把床也推過來堵住,可等她走到床邊,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推動分毫。
無奈放棄,張亦可光腳踩在水中,地板的冰冷從腳心上湧,直達心底。
她踮起腳四下一看,把那人不久前拿到房間裏的衣服撿起來。
衣服沾了水,有些重。張亦可沒有選擇擰幹,而是雙手用力扯了扯,發現布料結實以後停下,放到門口。
又從房間找出一些衣服,張亦可先把身上的衣服換掉,接着擦掉頭發上多餘的水,随後把剩餘的衣服放到地上,讓布料浸水,一一扯了扯,測試結實度。好用的就留下,不好用的扔到床底。
兩分鐘後,她有了五根好用的“繩子”。
地上的水依然沒有幹透,流散得到處都是。床鋪也在不斷往下面嘀嗒落水,整間屋子的地板都是濕的。
張亦可無處可去,也沒地兒落腳,索性将床上用具一一撤下,把地板上的水浸幹,給自己騰出一片幹淨的地方,能夠讓她暫時坐下。
可惜,她房間裏沒有多餘的被褥了。
雙手抱膝坐下,張亦可身體最大程度的蜷起來,希望自己這樣可以得到一些溫暖。
她感覺自己腦袋開始犯暈,又脹又熱。
擡手摸了一把,張亦可知道,自己發燒了。
把衣櫃裏剩下的最後的衣服拽出來裹在身上,張亦可拿過桌子上的削尖了筆頭的鉛筆,勉力睜着眼睛,不讓自己昏沉地睡着。
察覺自己有困意時,張亦可握緊鉛筆紮在手心軟肉之處,用那一丁點的疼痛逼迫自己保持着迷糊的清醒。
意識斷斷續續,時間一點點消逝而去。
張亦可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
某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就要燒死在這裏。
全身皮膚熱到極致,鼻子堵塞不通氣,眼皮腫痛擡不起來,四肢酸軟無力。
張亦可艱難地捱着,一個個數數着。
數到兩萬零一的時候,她終于看到曙光——天亮了。
屋外響起嘈雜的聲音,張亦可站起身,扶着牆壁走到門口,費力地把椅子挪開。
等到外面響起嗒嗒走路的聲音,張亦可打開門鎖,把門拉開一條縫隙。
透過那縫隙,張亦可瞥了一眼外面的鐘表。
七點整。
那人要下班了。
“等一等。”對着走到門口的那個人,張亦可開口,嗓音嘶啞至極,又粗粝,幾乎要聽不清楚她說的什麽。
但因為字句精簡,那人應該還是聽懂了的,她停下腳步,扭頭看過來。
張亦可把她昨晚上放到門口的那件濕衣服用腳勾起,拿在手裏,對着外面的那人低聲詢問:“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因為持續高熱,張亦可眼前已經出現重影。
那人一個變成三個,在她面前左搖右晃,營造出她在移動的假象。
張亦可搖搖腦袋,三個人影重疊,變為一個。張亦可在那極短暫的一瞬間裏,看到那人盯着她,眼神不明,但似乎是有一點點的善意——張亦可不太确定,依舊保持着高強度的戒心。
随後,三個重影再度出現,那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張亦可一手抓住門把手,一手攥緊那件濕衣服,頑強地睜着眼睛,看那人走到面前。
張亦可目光落在她工作牌之上,努力看清上面信息:
【姓名:錢玉溪
職位:JHR2001】
與此同時,她的聲音響起,問張亦可:“幹什麽?”
張亦可對着她勉強一笑,說:“早安。”
錢玉溪兀地睜大一些眼睛,随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張亦可用最後一點意識走出房間,把大門也反鎖,又把屋子裏所有能找到的鑰匙全部拿回自己房間,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緊緊握在手裏,抱着僥幸心理在家中尋找能夠用的藥。
只是,一無所獲。
這個家裏,沒有任何能用的藥物。
甚至根本就沒有藥物。
只有藥酒。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別的和醫療相關的東西,連一根棉簽都沒有。
拿着藥酒和菜刀回到房間,張亦可把門反鎖上,椅子塞回門把手裏面絆好,再也沒有一丁點的力氣。
她癱軟地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鼻腔中呼出的熱氣噴在周圍,張亦可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又升高了。
背靠在門板之上,張亦可擰開藥酒,往手上倒了一些,準備往自己腳心抹——裏面好歹有酒,張亦可覺得那應該會有一點用。
只是還沒碰到那裏,昨天的燒灼感噬上心髒,張亦可動作頓住。
她有些不敢了。
張亦可害怕再碰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再來一次,她必死無疑。
她已經沒有任何自救的力量了。
剛才擰開藥酒的蓋子,已經花光了她最後一點力氣。
但如果任由自己燒下去,張亦可覺得自己依舊逃不過死字。
閉了閉眼睛,張亦可決定賭一把。
她心一橫,沾染着藥酒的手掌就拍上了自己腳心。她把藥酒塗抹均勻,又重複這樣的操作,在身體其餘地方也塗抹上藥酒。
酒精揮發,張亦可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有降低一點。
但她已經徹底撐不住了。
張亦可拼出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擡手,摸了摸門鎖和門把手,确定門還鎖着,椅子也在門把手裏面好好卡着,才終于能夠容忍眼睛閉上。
睡過去之前,她手掌在地上摸索,直到摸到那把菜刀才放心停下,把手搭在菜刀上面,沉沉睡去。
意識最後消失前,張亦可在心裏告訴自己:希望醒來時,可以一切安好。
張亦可是被身上的溫度燒醒的,她喉嚨幹澀,嘴唇也有刺痛的感覺,應該是崩裂開了。
身上的溫度倒是沒有之前燙了——但張亦可覺得這也可能是她燒得更厲害了,人變迷糊了。
不過身上恢複了力氣這件事倒是真的。
張亦可緩了一會兒,又往身上塗抹了一遍藥酒,冰涼的感覺很快就出現,張亦可略微松了口氣。
她口渴至極,很想喝水,但是腿軟。
張亦可一時站不起來,只能繼續坐着休養。
這期間她沒有旁的事情,就一直往身上塗抹藥酒,希望能盡快降溫。
結果,她竟然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時間更長一些,但她也不清楚自己睡了有多久。反正再醒來,她全身都舒服了不少,精神也好了很多。
摸了摸額頭,還燒着,但已經沒有那麽嚴重了。
張亦可把耳朵貼在門板上,留意着房間外面的動靜,大約十分鐘過去,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張亦可拿起那把刀,扶着牆壁站起來。
這期間她手無意間碰到燈的開關,房間內響起咔噠的聲音。
只是,頭頂的燈并未亮起。
張亦可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依舊是把門打開一條縫隙,張亦可先留意了一下外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沒人,确保沒人以後,她才把門拉得更開,走出去。
張亦可去按客廳裏面燈的開關,燈依舊不亮。
張亦可蹙了蹙眉,又去開水龍頭,沒有水流出,打開天然氣竈,天然氣竈也沒有如她所想燃起藍色火焰。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壞掉了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讓人感覺不到任何希望。
屬于死亡的沉寂覆蓋整個空間,籠罩住張亦可。
張亦可閉上眼睛,倚靠在身後壁櫥上。
雖然現在是休息日,沒有人上班,但是強回收行動并未停止。
他們鎖定了她作為目标,就一定要張亦可死。
只是張亦可到現在也還是搞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成為那個目标。
她燒還沒退,腦子也還是在發脹,一思考就痛。
張亦可逼着自己不能停下,繼續思考——即便想不到為什麽會成為目标,也要想辦法讓自己活過這兩天。
但是那太艱難了。
張亦可苦思冥想,也不得任何答案,反而頭疼到要爆炸了一般,全身失力下墜,摔倒在地上,後腦勺磕到壁櫥,張亦可腦子裏面像是有火花閃過。
然後,她睜開眼睛,想起了她來的第一天。
以及那時被她忽略的,任意一閃而過的、奇怪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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