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逃出屋子
逃出屋子
張亦可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思考的方向錯了。
她不應該糾結自己為什麽會成為“強回收行動”的目标,而是應該去想,在這裏什麽樣的人會被回收。
殘次品。
不能給這個世界帶來助益的,又或者說,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是無用的。
這個世界人口數量不多,每個人都必須工作,在社會中承擔着各種各樣的角色,不允許他們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所以,這裏不需要殘次品的存在,更不允許有殘次品的存在。
張亦可現在,就是被判斷成了殘次品。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張亦可一開始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哪裏有殘次品的痕跡,又或者說,哪裏符合他們對于殘次品的判斷。
直到剛剛,她确定了這裏沒有藥物。
所以,這裏的人不能生病,生病就意味着他們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
而在此之前,張亦可曾經主動表露過,她“生病”了。
在她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并不知道誰來接她回家,于是選擇了裝暈,引導那人主動來找她。
那之後,她對任意說了一句話——
“我不舒服。頭疼,眼睛前面也看不清楚。”
這句話沒有被判定為撒謊,那就會被認證為“真”。
于是,她“生病”了。
頭疼——可以延伸出來許多的并發症。
眼睛看不清楚——可能會瞎。
就這樣,張亦可變成了殘次品,不再被允許存在于這個世界。
所以要被回收。
想明白這一切,張亦可有些想笑。
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荒謬到她無話可說。
她已經無法想象,這個世界有多少人是被這樣陰差陽錯回收的。她也無法想象,這樣離譜的規則,到底是那個神奇的腦子才能想出來的。
但她現在也不想再去想了。
因為現在的她,已經成了這裏規則下那個名副其實的殘次品。
——她快要燒死了。
張亦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可能熬過去。她不知道自己在沒有水和食物的情況下,怎樣才能靠着自身的免疫能力來度過這次發燒。
如果她過不去,張亦可想,下周一開始,強回收行動依舊會繼續。
屆時,她每天都要面臨這些。
而且她的工作牌到了那時也會補發下來,她如果找不到時間破壞,就沒有辦法再像昨天晚上那樣利用“你覺得我是張亦可嗎”這個問題來混淆概念逃過夜裏的劫難。
那真的是很恐怖的事情。
但她要面臨的事情卻不僅僅只有這些。
張亦可還想到另一種可能——假如她的免疫能力真的足夠強大,能夠熬過這次發燒……這裏的規則,真的就會認為她沒事了嗎?就會撤銷針對她的那個“強回收行動”嗎?
張亦可不清楚。
但是她毫無辦法。
她只能賭一把。
到這時,張亦可沒忍住笑了出來,自己平時連小程序端的鬥地主都不玩的人,在這裏居然就這樣變成了一個賭.徒。
她已經數不清楚,她在這裏賭了多少把。
但她似乎是手氣比較好的那批人,大部分時候都能賭贏——或許說賭對更合适一些。
張亦可知道自己是在對自己進行心理安慰,在暗示自己這次她還能賭對。
這也是很荒謬的。但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
她耐住性子,在這裏熬了一會兒,等到身體恢複些許力氣,就站起來,去開門。
不出她所料,即便她打開了反鎖開關,這扇門也無法被拉開。去到窗戶旁邊,窗戶也打不開。
挨個房間尋找,那個被當做手機的紙板更是沒有一點蹤跡——但張亦可記得很清楚,家裏是有那個紙板存在的。
張亦可被困死在了這裏,不能有任何動作,無法聯系任何人。
這裏的規則,斷絕了她所有的資源,阻隔了她和其他人接觸的所有可能。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休息日,張亦可覺得,她腳下的房子可能都要被人收走。
冷靜過後,張亦可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自己現在還有力氣,就是太渴了。
她忍了忍,回房間繼續用藥酒塗抹身體,然後一遍遍地說:“我現在一點事情都沒有了。”
大約一個小時過去,張亦可重新去開門,還是打不開。房間內沒有電,水龍頭不出水,天然氣竈也打不着火。
張亦可放棄,不再白費力氣。
天色這時候已經有些昏暗,張亦可猶豫了一下,回房間,把房間內重新裝置成昨天晚上的樣子,從裏面堵得嚴嚴實實,盡量給自己留出安全空間,準備睡覺。
肚子不斷發出咕嚕的聲響,不停地催着張亦可進食;喉嚨腫痛,嘴唇翹皮,提醒張亦可該要喝水了。
張亦可清楚這一切,也想到了解局的辦法,但現在還不是時間,她得先确定另外一件事。
當然,張亦可也是在擔心,假如她那個辦法不能解局。她這麽早就知道了這個悲傷的真相,張亦可害怕她會無法熬過剩下的時間。
不管怎麽說,那至少意味着希望。
但實在是睡不着。
肚子咕嚕響的聲音太有存在感,嘴唇也已經開始細細密密地疼,張亦可擡手摸了一把,手指上沾上許多紅色血線。
嘆了口氣,張亦可持續不間斷地在身上塗抹藥酒——再這樣燒下去,本就處于極度缺水狀态的身體一直得不到水分補充,張亦可覺得自己可能兩個小時之後就會暈死過去。
幸好這裏的藥酒足夠多。
而且,這裏的藥酒,酒味格外得重,相比較之下,藥味反而淡得幾乎要聞不到。
——也可能是因為酒味更具有刺激性,張亦可不通氣的鼻子現在只能聞到這個味道。
但張亦可覺得更大的可能是因為這裏沒有藥物——說真的,她都懷疑這玩意不是藥酒……就這離譜的神經地方,很難說。
要不是因為成分不明,張亦可都想現在就往嘴裏灌一口解解渴。
塗抹了不知道多少遍,張亦可累得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外面還沒有光亮,可能是在半夜,後來她根據時間大概估算了一下,那時候應該是三點到四點之間。
醒了以後張亦可就繼續塗抹藥酒,她感覺身體溫度已經降了不少,但還是有一點發熱,所以不能停。而且,張亦可害怕自己突然再燒回特別高的溫度,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
幸好最後沒有那樣。
張亦可捱到天光大亮,外面已經有太陽升起——她看到了一抹金色,應該是太陽的緣故。
張亦可艱難站起來,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特別嚴實,拿着菜刀,來到窗戶面前,用刀柄在窗戶上狠狠敲下去。
但她又餓又渴,力氣流失得實在是太嚴重了,這一刀柄下去,玻璃紋絲未動。
張亦可猶豫一下,轉換了位置,改用刀尖。
她印象中,公交車上的破窗器标注的破窗位置是窗戶邊角——但她也不太清楚那是不是只是随意地找了一個不礙眼的位置,她沒有刻意去了解過。
不過,不妨礙她嘗試。
張亦可把刀拿得遠了一些,用刀尖對準玻璃左下角,又後撤一段距離,深呼吸幾口氣之後助跑起來——
刀尖落在玻璃上,玻璃上面出現幾道碎裂的痕跡。
有希望。
張亦可休息了一會兒,重複剛才的操作。
三次之後,張亦可終于成功把玻璃敲破,碎玻璃渣在她裸露在外的眼皮上擦過,劃破皮膚,流出鮮血。那片皮膚有着很明顯的痛楚。
張亦可無暇顧及,順着自己剛剛敲出來的窟窿,從這間屋子裏逃了出去。
到外面第一件事,張亦可先找到一個公用的紙板子,想要打電話求救,卻又不知道能夠找誰。還有最關鍵的,她沒搞明白這紙板子怎麽才能用……
然後,她想要知道紀梧的情況,但她也沒辦法聯系到紀梧。
真是,她們怎麽什麽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交換住址!
張亦可在內心暗道失策,徒步沿着路邊向前走,是她要去上學的那條路。這是她在這裏最熟悉的地方之一。
在超市門口停下,張亦可進去,确定大家都是只拿東西不需要付錢以後放下心,在飲品區拿起一瓶礦泉水,費了大力氣擰開,扯下自己圍住下半張臉的那塊布,毫不遲疑往嘴裏灌。
一整瓶礦泉水全被喝完,張亦可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他穿着超市裏面的工作服,沉聲提醒:“請把物品拿出去,超市內部嚴禁食用和飲用任何東西。”
張亦可轉身,順便擡頭,掃了眼他的工作牌。
【姓名:劉宇凡
職位:SC1507311】
“好的。”張亦可說:“不好意思。”
劉宇凡沒說話,看着她從頭到腳的裝扮,露出詫異的表情。
張亦可餘光四掃,把超市內僅有的幾個人和自己做了對比……和他們服裝整潔對比,自己這樣子确實有點奇怪。
有心要轉移話題,張亦可晃晃手中的瓶子,問:“請問垃圾桶在哪?”
劉宇凡愣住。
張亦可又問一遍:“請問垃圾桶在哪?”
劉宇凡呆呆反應過來,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張亦可走過去,把空瓶子扔裏面,又折回超市內部挑了幾個面包,用袋子裝好,再塞進去幾瓶礦泉水,拿着就要離開。
誰料她才剛走到門口,就被劉宇凡抓住了手腕。
他問:“你是在……被回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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