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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好不容易止住笑,立馬求饒:“謹之兄,唐謹之,放手。我……我不去,真的不去。哈哈哈……”
唐晟狠狠看她一眼,方才猛地一松手,就好似過去丢她一般,只是沒那麽用力罷了。
江月籬站好,整整衣衫,依舊還忍不住在笑,說:“謹之兄,你可知道?我這幾日真真是擔心死了。”
唐晟冷着臉問:“擔心什麽?”
江月籬嬉皮笑臉道:“擔心你是假扮的呀!不過方才一番印證,我已經确信你便是我認識的那個唐謹之了。這下子再也不用吃不下睡不着了。走吧!我知道一個好地方,酒菜絕對色香味俱全。”
再聽到色香味這三個字,唐晟劍眉微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江月籬怎會不知緣由,又哈哈哈笑了,笑完,伸手捉着他的胳膊,硬拉着他往前走,說:“好啦!放心啦。這回我保證不再騙你。”
唐晟似乎依舊将信将疑,臉上平靜如水,可就是不肯邁開腳步自己走,江月籬又拖又拽地終于将他哄到一家食肆門口,指着人家正經得不能再正經的招牌說:“你看,我沒騙你吧?這裏正經得很,絕對沒有什麽莺莺燕燕的了。”
唐晟随意看了一眼,終于自己邁開步子往裏走了。
流景在二人身後看了一出好戲,不過快憋出內傷來。心中暗想:郡主果然還是如從前那般頑皮胡鬧,這回要鬧就鬧久點好了,免得少帥牽腸挂肚。
白羽卻一早就知道郡主又要使壞,因此倒沒多大的反應。只是啥都要郡主哄,他哼!
四人上樓坐下後,江月籬做主叫了幾道好菜,又讓夥計去拿了兩壺米酒。這才認真對白羽說:“吃完飯,你去杏花樓一趟,弄清楚他們的酒是從哪家進的。”
白羽神情怪異,欲言又止。從前江月籬不管吩咐任何事,他都不會磨磨蹭蹭,半天回答不出一個字。察覺到異樣,江月籬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安慰說:“你又不是去做什麽,只不過查查他家酒水的來路而已,沒事的。”
過去為了查案,又不是沒去過,不僅他去,江月籬有時候自己也去。特別是必須問話的時候,她一身男子裝扮,加上天生俏麗,時常引得那些勾欄姑娘們一陣陣歡呼。江月籬很會搞氣氛這種東西,為了讓姑娘們對她言聽計從,有問必答,偶爾還會親自上陣彈上幾曲。別看她成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卻也是六藝精通,滿腹經文的才女,不過不像其他才女那樣,将才華使在該使的地方罷了。這都要拜韓钰瑩所賜,名門閨秀親自調丨教出來的女兒,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何況江月籬自幼便跟江月寧一般,聰明伶俐,學什麽都快。
不過話雖如此,白羽依舊猶猶豫豫,小聲嘟囔說:“就怕被撞見,好似姓衛的似的,解釋都無用。”
他說的自然是之前與江月籬有婚約那人,江月籬原本就不喜歡,有回偷偷替舅舅查案時正好在那種地方撞個正着,那姓衛的認出她來,竟跑來向她解釋說他也是來查點事情的。江月籬當即便問他查什麽事?姓衛的支支吾吾,許是實在編不出來,半天才說不便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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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想起這事,輕蔑一笑,說:“你跟他怎會一樣?他從前風評就不好,能跟你比?”
突然壞心又起,故意笑嘻嘻說:“你看我,我不也時常去那種地方麽?你問問謹之兄,他信不信我是那種人?”
說完便将臉轉向唐晟,好似向他求證一般,她說這句本就是惡心他的。
全京城誰不知道,唐家軍少帥唐謹之素來潔身自好,從不涉足這種烏煙瘴氣之地,就怕踏進去一步,髒了他的鞋似的。即使要捉拿什麽要犯、亂臣賊子之流,也只會一聲令下,讓手下的人沖進去做事,自己則站在門外的大街上面色沉肅地等待。與京中那些奢靡浪蕩的權貴子弟更是界限分明,不僅不結交,就連路上遇見,人家想套近乎,與他打個招呼,他都不帶用眼睛掃的,更不回應。可以說是世家公子中的典範了。
江月籬就是要提醒他,她與他本就不是同路人,像她這樣的人根本不将禮義廉恥當回事。負責這種事,還是算了吧!免得将來兩看生厭。
唐晟淡淡看她一眼,啓開兩片薄薄的唇瓣說:“不信。”
既然話已說到這兒,江月籬又想繼續添磚加瓦,不惹得他像過去那般厭惡她,她就不罷手一般,遂故意支着側臉看着他問:“不過,我真真是好奇得很,謹之兄如此潔身自好,莫非從小已許配了人家?”
唐晟明知她故意捉弄,将定親改為許配二字惹他生氣,依舊面色不改回答說:“沒有。”
江月籬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揪住就不肯放手,遂又好奇道:“謹之兄,你年紀也不小了吧?都二十了,我父王在你這個年紀,我都已經會走路、會跑、會翻跟頭了。你家裏就不着急?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就沒想過孝順下父母?再拖下去搞不好會被多事之人彈劾哦。”
禦史臺那十數支筆杆子,她這回是真領教過了。能把人活活寫死。
唐晟默默低下眉睫,勾人的鳳眼中竟有那麽一絲淡淡到幾乎察覺不到的憂郁,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倒是流景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了,插話道:“怎麽不着急?夫人都快急白頭了,主動到唐家來提親的,夫人自己張羅的,七大姑八大姨跑來游說的,一年下來少說也有幾百人吧!真的,郡主,一點兒都不誇張。可少帥不點頭就是不點頭。”
“哦?”江月籬也猜到,像唐晟這樣優異的男子,指不定多少人搶着嫁呢!倒是好奇了,問:“他為何不點頭?”
兩人聊人家私隐,竟當着人家面聊上了。
流景偷偷看了唐晟一眼,沒看出他不高興,低聲嘀咕道:“心裏有人了呗!拿起了便再也放不下。我家少帥可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怎會同意別家婚事?”
就是那個人啥也不知道,還如此沒心沒肺,負心薄幸。
負責這點,江月籬并不否認,畢竟身為唐家軍少帥,唐晟絕不可能是個沒有責任感的男子,也正正因為如此,他不肯成婚才令人驚訝。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家竟然也沒逼他。
聰明如她隐隐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什麽,可偏偏又無法相信,若真是如自己猜想的一般,他那時候……
哪怕是一點點,一點點的回應也好啊!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控制不住地思念,不應該是千方百計的接近嗎?江月籬不懂,此時也不想弄得太懂,徒增煩惱。
正好,夥計不早不晚,好似掐着點兒一般送了飯菜和酒水進來。江月籬随手拿起其中一壺酒,替唐晟滿上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讓流景和白羽自己随意,才端起酒杯放到鼻下閉上眼嗅了一嗅,一股米酒的清醇香氣頓時沖散了不少心中郁結。遂揚聲問轉身欲走的夥計:“你家這米酒倒是挺香的,莫非是你們自己釀的?”
平素江月籬出門查案,午飯從不點酒,不過今日有些例外,在鐘續家聊了一陣子酒,突然對米酒有了興致。因此方才一坐下來,她便随口要了兩壺。
米酒與烈酒不太一樣,清淡解乏,卻不怎麽醉人,午飯時用剛剛好。江月籬也是随口這麽一點,并沒抱多大希望,卻不曾想,真嗅了一下之後,竟然酒不醉人人先醉了。
夥計平素除了端茶送水,也做一些向顧客推薦自家酒水飯菜的功夫,聽客人問起,自然要吹捧一番,趕緊上前半步回答說:“小人聽客官說話的口音猜想客官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江月籬就着點了點頭,承認自己并非土生土長的慶城縣人士。
夥計即刻露出一臉驕傲的神情說:“那您應該也不知道慶城縣乃是米酒之鄉吧?我們這兒的米酒可是遠近馳名的,附近幾座城池,甚至就連京城也有我們這兒的米酒賣呢!”
過去因為江正的關系,定南王府內存放的都是些貢酒、烈酒。江月籬要偷酒飲,自然也不會有米酒給她下肚,說白了,這只不過是民間小釀,來來去去她也只知道幾種酒的名字,因此每回出門,她都點那幾種,畢竟能擺上她家飯桌的,她才覺得是美酒,其他的她根本不會輕易嘗試。像米酒這種在江正眼裏清淡無味,絲毫不盡興的酒類,她也沒什麽興趣和認知。今兒也算是機緣巧合了。
遂興趣盎然道:“接着說。說得好聽,本公子打賞你。”
夥計見她确實很有興趣聽,便又說道:“慶城縣雖是米酒之鄉,這裏釀米酒的人也多,可也不是家家都釀得出極品好酒的,比如小人的東家就不太擅長,只能靠自家菜品吸引客人。過去這裏倒是有一家極好的,東家姓鐘,只不過這家人後來遭逢變故,便沒再釀酒了。着實可惜得很。小人聽說他家還有什麽釀酒的祖傳秘方,不過既然是秘方,自然不會拿給我們看了。自打他家不釀酒之後,小人家的東家很是愁苦了一陣子,也琢磨着自己釀來着,偏偏沒一回能釀出人家半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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