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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問:“你不在家好好看書,跟着我們作甚?”
江月寧頗有道理地回答說:“與你們一起去查案吶!父王與母妃都出去了,阿姐,你怎可以留下一個八歲的小孩子獨自在家?”
比起禮佛,查案好像更好玩。
江月籬好笑了,問:“你是一個人嗎?府裏上上下下幾百人陪着你,還嫌不夠?”
江月寧一下子跳起來,跑到唐晟身邊抱着他胳膊說:“那我跟着謹之哥哥,你自己一個人走吧!”
江月籬突然感覺好孤獨,白羽會佳人,丢下她。父王陪母妃,也丢下她。如今就連最親的弟弟也想跟着唐晟丢下她了?
她略微有些黯然,問:“你何時與他這般熟絡的?不叫唐晟了?”
居然改口叫謹之哥哥!還真會收買人心啊!這是要幹嘛?
江月籬憤憤地看着唐晟,真吃醋了。他是打算将定南王府的人都勾引走嗎?果然禍國殃民,果然禍害,果然禍水!弟弟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因為別人背叛她,就算從前白景遲也沒這本事。阿寧只可以崇拜她!
唐晟默然與她對視,勾人的眼眸中似乎有那麽一絲絲挑釁,誘人至極。
江月寧更是在旁煽風點火道:“謹之哥哥的棋藝可好了。不像你,每回都輸給我。我下不過他,你下不過我,阿姐,羞羞羞。”
江月籬素來要強,脾氣又倔,最聽不得誰比她還能耐,尤其這話出自最疼愛的弟弟之口。哪肯服輸?遂咬牙切齒道:“那是我讓着你!”
也不知是誰輸了就哭鼻子。
江月寧居然一臉不信,說:“好啊!那你與謹之哥哥下一回,贏了,我留下,你們走。若要是你輸了,嘿嘿,阿姐,你帶我出去。”
誰怕誰?江月籬衣袖一挽,坐下。有本事放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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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了?
輸了。
輸了!
一路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輸了,且還連輸兩盤,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江月籬一開始原本打算一局定輸贏的,可偏偏第一局就輸了。仗着事先沒說好,她才厚着臉皮說三局定勝負,可唐晟下手也太狠了。居然一點機會、一點面子都沒留!
論棋藝,她雖不說天下無敵,卻也難逢敵手,想當初除了母妃,就連皇叔公都親手教過她,他可是整個皇族之中棋藝最好的了。師承名家,卻一敗塗地。難不成這幾年與弟弟下棋時讓着讓着真有些退步了?
原本江月籬就是因為不服氣才答應應戰的,誰知這下更不服氣了。她也不是凡事一定要争個輸贏,可偏偏說她技不如人的是江月寧。一個八歲大的孩子這般取笑她,能咽得下這口氣?只怕這小子當真以為她棋藝還不如他了。
正深感有負皇叔公的教導,卻聽唐晟問:“今日去哪?”
“別說話!”江月籬火大。
江月寧在旁小聲嘀咕,說:“謹之哥哥,你還是別招惹阿姐了。你沒見到那滿院子的侍俾嗎?”
阿姐今兒心情不好,特別不好,根本就是無理取鬧。這種時候不離她遠些,還往上湊,不是送人頭嗎?
可唐晟不怕,锲而不舍,問:“縣衙?”
江月籬氣鼓鼓反問:“你又不回駐軍府?小心給皇伯父知道治你的罪。”
江月寧聽見這句,問:“阿姐,你是擔心謹之哥哥麽?”
江月籬送他一記白眼,嘀咕道:“小叛徒。”
唐晟似乎一點不擔心,說:“有事,信號通知。”
其實慶城縣地處大宛中西部,距邊塞還十萬八千裏,除非爆發內戰,不會有戰事波及,加之城外多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的确确不需要太過擔心。慶城縣守确實是一份閑差,平時除了剿剿匪患,似乎根本不用如何用兵。唐晟帶唐家軍來此的主要目的,要麽真如他所言,是身負皇命,為保她一家安穩,要麽則是太子派來監視他們一家的。但無論是什麽,他确實挺清閑的,比起在巡防營那會兒可清閑多了。
再則,過去前任縣令與當地的駐軍統領都是一丘之貉,二人互相包庇,貪贓枉法,竟到了與城外山上的匪類勾結的地步。十殿下江玦,也就是江月籬的堂兄震怒之下,不僅取了二人首級,還調來附近城池的兵馬,一舉将匪患給滅了。所以唐晟才真真是無事可做,若不是她家重要,只怕皇伯父也不會派這麽一把牛刀來鎮守區區一座慶城縣。
唐晟口中的信號,自然指的是大宛軍方所用的信號彈,江月籬在父王那兒見過幾回,與煙花相似,但比煙花響,比煙花更亮,也比之更持久,炸響之時即便是在大白天,也能清楚看到、聽到,據說釋放時聲響僅次于驚雷。
慶城縣原本就不太大,若騎快馬,半個時辰便能從城東趕到城西,更何況相信四門都已被他設過防,城牆之上更是少不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城這種事還有誰比他唐晟更有資格說在行。
因此江月籬也不廢話,說:“計劃有變。白羽去不了柳家,恐怕得我親自出馬。”
其實第二日再叫白羽去也行,但江月籬天生就是個急性子,一有命案,非得以最快的速度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就總是牽腸挂肚。倒不是說她有多崇高,多偉大,只不過是興趣使然罷了。再則也為了早日查出真相,給白景遲的功勞簿上多添上一筆政績。
聞言,唐晟說:“我陪你。”
江月籬看看江月寧這個小叛徒,點了點頭,沒拒絕。相信父王今早為了确保母妃與他自身安全,出門時定帶了家裏的府兵。江月籬平素帶着白羽查案,若非必要,甚少動用自家僅有的那幾百名府兵。但始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弟弟是她定南王府的世子,她既帶了他出來,便要守護好他的安危,憑她一己之力确實單薄了點兒,若再加上唐晟,似乎更令她安心一些。因此也沒多話,遂命府裏的車夫将他們先送去駐軍府一趟,也好讓他稍事安排。
誰知唐晟道:“不用。”
江月籬問:“為何?”
唐晟淡聲道:“清泉寺。”
江月籬不用他多言,幾乎即刻便明白了。想來那清泉寺之所以叫清泉寺,必定附近有處慶城縣聞名的清泉。父王要帶着母妃出城,必會經過城防,他只需交一件自己身上的令信出去,再讓父王替他帶句話給流景,流景就會帶着人與父王他們一同出城上山。這樣一來既可以查查泉水一事,也可以确保父王與母妃的安危,倒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江月籬笑了笑,向他致謝道:“多謝謹之兄思慮周全。”
唐晟尚未回答,江月寧卻坐在一旁不高興了,撅着嘴說:“你們能不能說句我聽得懂的?”
他好不容易跟着阿姐出來一次,就像當年阿姐偷偷跑出去一樣,也想趁着這次機會參合一下破案的事情,誰知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将他晾在一旁也就算了,還盡說些他聽不懂的人話。他着急啊!都急得不耐煩了。
聞言,唐晟沖江月籬使了使眼色,江月籬又即刻會意,連哄帶騙地對弟弟說:“我們這不是正走着嗎?還沒到要去的地方,只不過是閑聊罷了。”
江月寧一心想學阿姐,倒也受哄,即刻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江月籬這才想起尚未吩咐車夫呢!趕緊對外間車夫交代了一聲,這才又回過頭來給弟弟解釋,說:“城裏有戶人家的女兒走失許久了。她夫君向衙門報了案,至今下落不明。我們今兒正是去她父母家,看看是不是她父母将她給藏起來了。”
江月籬不想把那麽複雜的案情說給他聽,以免這小子像她這樣,心裏惦着案子,人也不安分了,成天想着往外跑。江月寧可比不得她,她一女兒身,學多學少,将來都是嫁人,他可是世子,才疏學淺會被人笑話,況且他才八歲大,她第一次偷偷獨立查案時已有十四歲,且那次還險些喪命。若不是唐晟,只怕她已經……
思及此,她不經意看了一眼唐晟,唐晟卻似乎一直看着她。說起來這案子還是他翻出來的呢!定然知道她又在說謊。可江月籬在弟弟的問題上,絲毫不會退讓,遂狠狠一眼警告。
唐晟眉尾略微一揚,好似淡淡無奈地搖了下頭。
卻不想,二人這兩眼又落入了江月寧的眼中,不滿道:“你們眉來眼去做什麽?阿姐,你莫不是騙我?真的就只是女子失蹤?”
眉來眼去這個詞可把江月籬膈應到了,沒好氣說:“難不成我還騙你了?世上哪來那麽多兇案發生?若真這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要王法來何用?即便是舅舅查了這麽多年案,也不件件都是兇案不是?他有時候講得沒故事講了,不也拿過去的一些奇案來湊數麽?你這孩子,怎就不望着國泰民安,少點兇案發生呢?人家丢了夫人已經很着急了,我就不能幫人家找找?”
江月寧想想,覺着阿姐說得在理,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問:“那名女子的父母為何要将女兒藏起來,不讓她夫君找到?”
江月籬說謊從來不需打什麽腹稿,信手拈來道:“因為她夫君過去對她不好,成天花天酒地,還嗜賭如命,女子的父母心疼女兒,實在看不下去了,自然便将她藏起來了。”
江月寧聰明得很,很快便又有疑問了,他問:“既是如此,阿姐你為何要替那男子找人?找出來,豈不是就成了幫兇了?你不是最厭惡此等男子的麽?過去衛家那人如此待你,你都千方百計要與他解除婚約,怎的這會兒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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