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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素來貪玩,見弟弟生氣,連她都不想理,趕緊追上去說:“你這是作甚?等有朝一日你有了心上人,只怕還不如我呢!不信我倆打賭。”

江月寧才八歲大,哪想過什麽男女之間的□□?可被阿姐一說,方才還氣呼呼的小臉上竟也染上一抹紅暈,不自在道:“我才不會。決計不會。”

這聲幾乎是吼出來的,仿佛聲音夠大,就能證明他的決心。

江月籬卻說:“那是你尚未遇到與你命定之人,才這般嘴硬。”

江月寧羞得不知如何作答,哼一聲說:“阿姐,你……你不知羞!”

說完拔開兩條小短腿又往前面跑了。

江月籬氣到轉身問身後之人:“我不知羞?”

唐晟別開臉,似笑非笑,“嗯。”

江月籬回想起過往種種,也覺得二人所言非虛,遂厚着臉皮嘟囔說:“我要知羞哪會有今日?”

頓時覺得自己這優點真真應該繼續發揚光大。甚至可以更臉皮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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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江月寧這小子一路磨磨蹭蹭,午時過半總算是進了清泉寺。寺中僧人聽了江月籬的話,這才領着他們去見後院禪房中的定南王與王妃。

進去時,江正正愁眉苦臉地陪着韓钰瑩在用齋飯,桌上無酒也無葷腥,他一輩子也沒過過這樣的“苦日子”,即使領軍在外,他的夥食與其他人也是不同的,真真是不想再有下回。

見到女兒進來竟覺得她就是上天派來的救星,以往這種事都是她陪着韓钰瑩做的。即便搬來慶城縣,前幾個月亦是如此,他這回是為哄王妃腦袋一熱才應了下來,沒想才兩日不到,就想趕緊下山回王府了。

江月寧見到兩日未見的母妃,自然又黏了上去。倒是韓钰瑩一邊溺愛地摸着兒子的頭,一邊滿臉不高興地看了女兒兩眼,說:“你怎的又穿成這樣?”

一點沒有女兒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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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正哪能讓“救星”這時候受委屈?趕緊岔開話題,問:“你們怎麽來了?”

二選其一,江月籬更願意回答父王的問題,裝作沒聽見母妃的話,回說:“問你兒子。”

父女二人若沒有旁人在,都這般說話。江正也不惱,随即又看向兒子。

江月寧從小甚少呆在父王身邊,本就對父王很是敬畏,見阿姐将事情推到他身上,癟癟小嘴說:“父王,母妃,你們怎可以留我一個人在家?我才八歲大呢!”

江正對女兒素來寬容,對兒子卻嚴厲一些,聽見這話俊臉一冷,說:“家裏不是還有你阿姐嗎?不好好在家念書,你倒有理了?”

是誰自己說要留下念書的?

江月寧被他一吓,趕緊又将球抛回姐姐那兒,說:“阿姐……阿姐不是要查案嗎?她昨兒還與謹之哥哥一起破了一件舊案呢!”

犯人都到縣衙自首了。可厲害了。

這回不等江正說什麽,韓钰瑩便疑惑問:“謹之哥哥?唐謹之?”

江月籬很想很想沖過去捂住弟弟的嘴,但他這會兒有母妃護着,她哪敢造次?遂趕緊說:“父王母妃,我們一路上來還沒吃過午飯呢!”

韓钰瑩怎會不知女兒想做什麽?不待兒子上當,她便嚴肅問:“阿籬,你是不是又去糾纏人家了?”

她尚以為女兒出去查案是為了白景遲,心裏明知江正沒那個意思,也想撮合撮合。不試怎知二人合不合适?誰知今兒聽了兒子一句話,她才醒過神來,這丫頭實在……

自己的名聲究竟還要不要了?

江月籬趕緊回答說:“這……這回不是我。”

江正也就着這話點頭。這回還真不是女兒。

韓钰瑩一見父女二人的神色就氣了,幽幽怨怨道:“好啊!你倆……你倆竟然瞞着我?殿下,你難道真對唐家有想法麽?就任由他們……”

江月籬帶着弟弟進來時,唐晟就在外面的院子與流景說話,聽見母妃的話,趕緊打斷道:“母妃,您還是先用飯吧!”

韓钰瑩這會兒哪還吃得下?氣得都開始喘氣了。

江月寧雖不知母妃因何生氣,卻也知道自己闖禍了,趕緊亡羊補牢道:“母妃,您別這樣了。阿姐她是真心喜歡謹之哥哥的。謹之哥哥人挺好的。”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便猶如火上淋了壺油,呲一聲燃得更旺了一些。

韓钰瑩看着兒子,點了點頭,說:“原來你也是知道的?這家裏就我一人不知是麽?好啊!你們自己回去,自己過好了。橫豎我都是多餘的。”

“钰瑩!”聞言江正也有些動氣了。她這性子,可是他自己給慣的。

眼看着一家人快因她吵起來,江月籬深深吸了口氣,将火頭拉回自己身上,說:“這不關父王和弟弟的事。他們只是來不及,或者不知如何對您說。女兒自己也心意未定,您讓他們如何說?再說謹之兄奉皇命來慶城縣駐守,也只是幫忙而已,并非您想的那樣。是,女兒知道,您喜歡暮升,可您問過暮升的意思嗎?您問過我嗎?我與他情同兄妹,将來日子怎麽過?”

豈不尴尬?

韓钰瑩氣頭上,瞅着女兒這一身衣衫,更來氣,嗔道:“情同兄妹?你成天穿成這個樣子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能将你當女子看麽?”

江月籬實在不想與母妃争執下去,屋裏雖沒其他什麽人,但紅袖還伺候着呢!且地方也不對,遂向父王與母妃行了一禮,道:“父王,母妃,我還有事要查,就不陪你們了。這便先行下山了。”

說完也不待二人反應,轉身便邁出門去。母妃平日也沒這麽不講理,她知道,她只是氣頭上而已,且真正氣的并不是與唐晟的這件事,而是最後一個知情。加之她懷孕,近來心情頗受影響,才會這樣鬧別扭。她若繼續在她眼前晃,這事指不定沒完沒了,因此幹脆出去避開一陣子,也好讓父王哄哄。

禪房內傳來韓钰瑩告狀的聲音,她說:“殿下,您看看……”

話還沒說完,江正便打斷道:“钰瑩,你冷靜一下。”

說完也似乎跟了出來。

唐晟此時與流景就站在廊下,可二人沒一個做聲,想來是都聽見了。江月籬邁出門檻兒時正好與他目光撞到一處,他看上去很平靜,甚至連嘴角都沒動一下。既不打算安慰,也沒別的話想說一般。

沒走幾步,江正果真跟了出來,見到唐晟微微一愣,立馬笑了上來,一邊笑,一邊說:“原來謹之也在?”

他這句自然是說給禪房裏的韓钰瑩聽的。那晚不是他不想說,只是韓钰瑩在生女兒晚歸的氣,他不想火上添油,之後又大咧咧地将這事給忘了,實在沒想到原來她對女兒的婚事是有想法的。因此才弄得這樣一發不可收拾,卻還被當事人聽了去,實在尴尬得很。

倒是唐晟行過禮,輕描淡寫回話道:“山路崎岖。末将職責所在。”

江正也不戳破,想來這兩孩子心裏在想什麽,彼此都不會渾然不知,看了看女兒,走到唐晟身邊,拍拍他的胳膊,一切盡在不言中。男人大丈夫,有些話說出口矯情。

唐晟會意,回了個禮。

江正這才回屋哄王妃去了。

江月籬将二人的一番舉動看在眼裏,忽的噗一聲笑,說:“愣着做什麽?先下山吧!”

話剛說完,肚子就不由自主地咕一聲響。

唐晟別開臉,唇角微揚。

江月籬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目光一挪便停在他身邊的流景身上。

流景微愣,問:“郡主,你看末将作甚?”

江月籬咬牙切齒道:“幹糧!”

她就不信他上山什麽都沒帶。

流景恍然大悟,趕緊喚來一人吩咐去取帶上山的食物。沒一會兒,那名兵卒就取來了一包驢肉幹和幾個餅。這裏是寺廟,忌葷腥,因此帶上山的驢肉幹一點兒都沒動過,全拿了出來。這兩日,兵卒們可是一點兒油水都沒進過。因此眼神有點兒不舍。

出息!流景一把抓過,剛交到江月籬手上,她便一伸手,拖了唐晟就走。

流景傻呆呆站在原地問:“少帥,你們這是去哪兒?末将是否……”

帶上可好?

不待他将話說完整了,江月籬揚聲打斷道:“查案。你就別跟來了。愛去哪兒,去哪兒。喜歡的話,繼續護着我父王母妃下山。”

唐晟跟着嗯一聲。

還要守?流景看着兩人的背影發了會兒呆,方才送幹糧來的那名兵卒偷偷湊過來,問:“将軍,少帥就這麽走了?”

流景白他一眼說:“不然你還想怎樣?留下來陪你,還是陪我?”

癡心妄想!

兵卒趕緊搖頭,說:“屬下寧願留下來的是您。”

想來過去沒在唐晟手中少吃苦頭。

流景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說:“放心吧!咱的好日子快到了。”

此刻少帥的眼中哪還有他們?就方才定南王拍少帥的那兩下,少帥這趟慶城縣怎麽也沒白來了。要知道當初為了這個決定,少帥可是……

其中曲折,只怕他這輩子也不會讓郡主知道。誰讓少帥就是這麽個只做事,不說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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