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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要看過的人無不發出一陣嘲笑之聲。
甚至有人說:“只怕這白統領再練上十年也寫不出這手好字來啊!他如何當上統領的?”
另一人卻道:“統領乃是武職,你知道個屁!只要拳頭夠硬就行,哪用寫什麽字?”
“肅靜!”既然有人認可了,江胤又接着審案,問女子的父母:“你們可還有話說?別說這封信不是白統領寫的,即便是,也只能證明他對你女兒無意,并不能說人就是他殺的。”
女子的父親見此計不行,又說:“九殿下,這也不能證明人不是他殺的呀!他……他仗着身份玷污了草民女兒,卻不想負責,擔心草民女兒纏着他,因此痛下殺手,不是不可能的事。”
聞言,江胤看向堂妹,問:“白統領這兩日可曾離開過王府?”
江月籬搖頭,知他明知故問,卻仍是很認真地回答說:“不曾。我罰了他閉門思過。已幾日未曾離開過王府。這事慶城軍所有值守在王府外的兵卒均可作證。”
江胤正欲再問,這女子父親卻道:“好,即便草民女兒不是白統領殺的,可草民女兒的清白總是他毀的吧?”
看來是想退而求其次,愣是要潑她定南王府一盆髒水才肯罷休。江月籬何嘗不知他們的目的何在,不過是想毀掉他們好不容易挽回的一點民心,這樣将來若再有什麽龌龊事發生,城中百姓也不會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借此,興許京中又是一波彈劾父王的折子會呈至禦前,拿白家與定南王府的關系說事。更有甚者,許是巴望着白羽的父親因教子無方,被皇伯父斥責,甚至降職,削弱白家兵權。
正欲提醒江胤幾名穩婆的存在,他卻好似早就留意到一般,問唐晟:“這幾位婦人是做什麽的?”
想來唐晟命人去找他回來主持大局時已讓人知會過了。他只是施禮回說:“均是城中有經驗的穩婆,精通女子之事。”
江胤點頭,手一揮,道:“來人,将女子屍身送去後面,你們幾位請一同前去驗身。”
“不可呀!九殿下,草民女兒死于非命也就罷了,怎能……怎能在她死後還要……”那女子父親與母親哭着喊着。
江胤沉臉道:“莫非你們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想要隐瞞不成?本王不正是要還你們一個公道嗎?但也不能僅憑你們一面之詞便定一侍衛統領的罪吧?不驗身,怎知是真是假?你就算問誰,只怕也沒人說本王有失公允。”
女子父親語塞,也只有眼巴巴看着人将那女子擡入後進,幾名穩婆戰戰兢兢地跟了進去。
約摸半柱香之後,穩婆們紛紛走了出來,在女子父母身後跪下,其中一人回話說:“九殿下,經民婦等人驗身,這姑娘的确并非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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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一愣。這女子的父親便又開始喊冤,非說這女子是被白羽玷污的。
不過又有一人很是疑惑地說:“但民婦們方才驗身之時也很是奇怪一件事。”
江胤道:“但說無妨。”
這婦人回話說:“這位姑娘……她的确并非處子之身,可也不是最近的事。民婦們仔細查看過,那處地方是……是舊傷。”
“有多舊?”不待女子父親又吵鬧,江胤搶先一步問。
這名婦人即刻回話道:“起碼一年以上,四周膚色都已發黑。想來……”
這話一說完,就連外間圍觀的人都開始議論紛紛。女子的父親怎肯罷休?大聲嚷道:“你胡說!我女兒怎會……怎會……”
可這群穩婆是什麽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就開始說他質疑她們的經驗等等,甚至開始潑婦罵街。
公堂之上還真是熱鬧。
女子的父親許是被人逼急了,竟理直氣壯地問:“你們這樣說難不成是說我污蔑這位白統領不成?”
“難說!”
聞言,幾乎所有人都看向說這話的人。此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在一旁看了許久熱鬧的流景。
江胤見是他,不覺挑眉問:“你這話何意?難不成他們的确是故意污蔑白統領的?”
流景上前幾步,躬身行禮,回話道:“九殿下,您可聽說過群華苑?”
聽到這個名字,女子的父親好似受到什麽驚吓一般,瞪大了眼。
江胤自然見到,有了幾分把握,笑了笑,示意流景接着說下去,道:“哦?這是處什麽地方?”
流景意味深長地笑說:“這是某位大人物為了斂財在京中私設的一處風流之所。據說頗為神秘,如不是與他親近之人幾乎不知道。”
“哦?”江胤倒是奇怪了,問:“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說完看了堂妹一眼。流景是誰的人,此間幾乎無人不知,想來這種地方他也沒資格知道,那……
許是急了,唐晟壓低聲解釋:“與我無關。”
江月籬回頭看他一眼,嗯嗯兩聲。
流景這才發覺自己好似引起什麽誤會了,趕緊道:“九殿下,這處群華苑是末将千辛萬苦才查到的。”
屁!鬼才信。他查了那人這麽久,怎不知道?江胤似笑非笑,知道不是開玩笑的場所,遂揮揮手,說:“講正事。”
可流景很無辜,等下回去還不知道會領什麽罰呢!委屈狀想,方才是誰誤導他們的?若郡主以為是少帥去過,他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但這話沒法子說出口,唯有繼續之前的話題,道:“這群華苑中不僅養着賺錢的美貌女子,還有一些是那人特意命人訓練出來對付異己的尤物,最是擅長媚術,甚至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見什麽人,用什麽棋子,都是有講究的。通常這些女子家中都有把柄在那人手中,因此不得不聽命于他。想來這姑娘也不過是其中一位罷了。”
“你血口噴人。”女子的父親看樣子是惱羞成怒了,竟吼了出來。
江胤也不能憑流景一面之詞斷定是真的,問:“你可有證據服衆?”
流景這才命人呈上一本外觀頗舊的舊賬本,說:“九殿下,這便是證據。您之前與十殿下奉旨徹查慶城縣前任縣令與駐軍統領貪贓枉法一事,應該不曾想到他們還有賬本來不及銷毀吧?這裏面白紙黑字記着許多舊賬,都是被那兩位貪官捉住痛腳,不得不幫他們為非作歹之人的名字和所犯的事,甚至還有賄賂的金額。筆筆清楚無比。”
“哦?”這倒出乎江胤的預料。當初他們查到确鑿的證據之後,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了縣令與駐軍統領。想來的确是他們來不及銷毀,加之畏懼,不敢招認更多罪狀,牽連太子,因此才遺留下來的。遂命人取來,随手翻了翻,果真見到賬目分明。想來是那兩人擔心自己記性不好,忘了別人的把柄,因此才如此詳盡地記錄下來。
此時,流景适時提醒道:“九殿下,請您翻閱賬本的第三十一頁。”
江胤依言翻開,一看,頓時怒極,一甩手便将這賬本丢到女子父親臉上,喝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此人早已滿頭冷汗,此間重兵林立,他壓根兒不敢打那賬本的主意,恐怕只要一伸手,他便會少上一只胳膊。唯有即刻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說:“九殿下,草民……草民也是逼不得已。草民女兒尚在那人手中,又有把柄被人抓住,只得按他的意思污蔑白統領啊!草民與統領大人無冤無仇,若不是受制于人,又怎會如此?”
“呵。”江胤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很是吸了幾口氣,方才命人取回賬本,道:“好。這事就算你是被逼的,但賬本上白字黑字寫着的罪狀,你總推脫不了了吧?賄賂朝廷命官,幫着他們為非作歹。我大宛就是有你們這樣的人,才會有人構陷忠良。我皇叔浴血奮戰二十來年,居功至偉,戰功赫赫,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拜你們這樣的人所賜。來人,将人收押。”
真真是不想再多看一眼,就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拿劍将此人就地正法。他不是老十,有些活口能利用就該發揮最大價值。
待捕快上前綁人,他才又轉頭對白景遲說:“此案火速命人呈報禦前,不得有誤。人犯盡快押解進京,交刑部收押。”
“是。”白景遲領命退下,回書房去撰寫公文。
江胤這才一擡手,對唐晟說:“讓這些看熱鬧的都散了吧!”
唐晟一聲不吭,行了一禮,示意流景去辦此事。
待衙門裏再沒有不相幹之人,江胤才很是打量了唐晟幾眼,問:“賬本哪兒找來的?”
唐晟很簡潔地回答:“府裏。尚有。”
許是擔心他說得不夠詳細,流景吩咐完上前幾步解釋說:“九殿下,少帥并非刻意隐瞞此事。只是當時少帥初來慶城縣,命人稍稍翻新了一下駐軍府。無意在一處牆壁的夾縫中找到的。少帥知道茲事體大,遂命人火速謄抄了一份名單,欲留給白大人徹查。賬本自是欲等到謄抄完畢,再交付定南王移交聖上定奪。只是尚未抄完,就發生這樣的事,因此不得不這時候拿出來作為證明白統領清白的證據。”
江胤一聲長嘆,伸手拍拍唐晟的胳膊說:“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聞言,流景噗一聲笑。
反倒是江月籬不這麽覺得。若唐晟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只怕那群華苑中的姑娘早就俘獲了他的心。想來那人不是沒試過,只是不成而已,否則他怎會知道有這樣一處地方?
方才無端端懷疑了他一場,只覺無顏面對,趁幾人尚在說話,江月籬靜悄悄往後退了幾步。她那晚還欠他一個解釋,今兒又不相信他,想來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還是暫避一下風頭的好。興許過幾日他便不計較了呢?
可剛一轉身,便聽見江胤問:“阿籬,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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