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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晟回答說:“三個時辰足矣。”
那可真是慘!忽又想到什麽,問:“你現在也睡這麽一會兒?”
唐晟卻說:“兩個半時辰。”
比原來還少了?她不覺捂頭。
白景遲在邊上噗一聲笑。唐晟顯然有些不明白,狐疑狀看看兩人。
白景遲說:“郡主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絕不會起床的。”
真真是貨真價實的懶蟲一條,這都不懂。看來謹之兄還真是呆。
誰知唐晟依舊一副這兩件事有什麽關系嗎。
江月籬唯有嗯嗯兩聲,狠狠瞪了白景遲一眼。
許是琢磨了半天,有人總算回過味來,說:“你愛睡多久都行。沒人管你。”
聞言,江月籬一巴掌拍在他心口上,唐晟“呲”一聲,眉頭微微蹙起,問:“打人?”
看樣子一點兒不覺得痛,還挺受用。
正鬧着,軍醫打外邊走了進來,向三人施禮後,回禀道:“郡主,少帥,白大人。死者口鼻內有煙塵,起火時是活着的。生前手腳被縛,手腕和腳踝附近皮膚上有繩索留下的痕跡。但其他部位并無損傷。”
也就是說,此人是被活活燒死的?看來定是有深仇大恨。
白景遲喃喃道:“若真是與洪秀才一家有關,可他家裏的人不都死完了嗎?會是誰?”
唐晟問:“死者身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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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回話說:“雖說不上精壯,但年紀也不大,身體康健,頂多四十歲。”
也就是說這個年紀尚未失去反抗的能力。江月籬與唐晟互看一眼,兩人同時露出會意的目光。
待軍醫退下之後,江月籬才說:“洪秀才家的滅門慘案未結案的卷宗中未曾見過,想來前任縣令已了結了這件案子。回頭我去縣衙找找舊案的卷宗。”
至于是如何結的案,恐怕中間必有蹊跷。
唐晟提醒道:“還有那份名單。”
看來接下來要做的事挺多啊!
江月籬說:“這案子你就不要插手了,好好在府裏養傷。從前積壓的文書,暮升幾乎已經處理完了,他會幫我一起找。”
唐晟看着她不說話,可那雙好看的鳳眸中分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江月籬不知怎麽就好似也看懂了一樣,又說:“那個,我明兒會抽空過來看你。待會兒我就讓白羽回王府去命人煲點兒補血的湯,明天一起帶來。”
“不是。”他說:“早點休息。”
今晚若不是發生這件事,她本應一直陪着他的,身邊也不會有白景遲。江月籬忽然懂了,他想的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
于是笑笑,說:“你也不許想太多了,也早點休息吧。這樣才會早些好起來,我等你一起查案。”
唐晟點頭。
瞅着二人郎情妾意,白景遲很酸,見江月籬起身,也跟着站起來,說:“謹之兄,下官當真好羨慕你啊!病了還會有人噓寒問暖,有人記着給你送湯。連我都希望找個媳婦管管我了。”
唐晟轉頭冷冰冰看着他。
江月籬卻噗一聲笑,說:“你是該有個人伺候。要不……我将暖煙給你如何?”
白景遲瞬間瞪大眼。
唐晟則有些不明所以。
江月籬懶得理他們,哈哈哈哈笑,拍拍裙褂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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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縣衙,白羽已經在等了,江月籬讓白景遲去命人一起找過去的卷宗,這才問他:“如何?”
白羽回禀說:“這家人姓童,死者乃是家主童保裕,生前是做玉器買賣的。家中有一妻四妾,只有一個兒子,但女兒卻有五個,最大的女兒已經出嫁,二女兒也已找到夫家。加上下人,共計四十來人,全都安置好了。”
江月籬點頭,問:“這家人關系如何?”
白羽說:“嗨!郡主,您就別提了。那叫一個亂!所以啊!男人就該像王爺那樣,只娶一個多好?清淨。這女人一多,争風吃醋在所難免,方才……童保裕這才剛死呢!一家人就為家産的事争執起來,說還要來衙門告狀呢!”
江月籬狠狠盯着他,說:“白羽,你好大的膽子啊!”
居然敢拿母妃與外間這些女子相比,找死呢!
白羽趕緊說:“屬下知罪。”
其實究竟什麽罪,估計一時間也沒想明白。
江月籬沒好氣看他一眼,正好,白景遲去外面叫了兩名衙役進來,正準備讓這兩人去将過去幾年的卷宗找出來。江月籬便對他說:“火場那家子人說是為了家産要到衙門來告狀。要真來了,把這案子接下來,我要旁聽。”
如今別說是這樣有些家底的商賈之家,就是京裏那些名門望族家裏死了長輩,誰不想分一杯羹?這種家務事最是令人頭疼。白景遲一聽就疼,免不了嘟囔一句:“這死了人,屍骨還沒寒呢!就要分家産?”
江月籬對他暧昧地笑了笑,說:“據說死者有一個老婆,四個妾室呢!”
白景遲更頭疼,頭疼得巴不得立馬躺床上挺屍算了。一個女人就夠麻煩的了,還娶四個妾室?這簡直就是在作死。他問:“你說他是不是因為偏心,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
“難講。”江月籬也不肯定,不過更偏向于仇殺多一點。偏心哪來這麽大仇?要将人活活燒死,這恐怕是僅次于淩遲的酷刑了。
白景遲一聲長嘆,說:“這案子怎麽判?”
白羽聽了就幸災樂禍,嘿嘿笑說:“當初叫你習武,你要從文,你看我,就沒這些頭疼事。”
江月籬與白景遲幾乎同時說:“無知當有趣。”
還嫌這回丢臉丢得不夠?
白羽就不服氣了,說:“即便當初從文,武為何又不能練?”
白景遲脫口而出,說:“我又不想争着當什麽郡馬爺,為啥要文武雙全?”
嘿!這兩家夥,怎的說着說着又扯到她身上來了?江月籬沒好氣道:“文武雙全?那還要看是怎樣一張臉。”
以為她那麽好娶麽?哼!
這話噎得二人一句也說不出來了。若以唐晟為标準,估計尋遍整個大宛也找不出幾個來,如何比?不服氣都得服氣。
也不知怎麽就将正事扯到了選美上,江月籬沖白羽揮揮手,說:“趁時辰尚早,你趕緊回趟王府,将城裏失火的事大張旗鼓告訴父王。說我今晚只怕是回不去了。記得告訴膳房明兒一早煲湯,給我送過來。另外,讓暖煙收拾一身換洗衣物給我,再帶上補品。”
白羽幾乎從來不問為什麽,這點她倒是極喜歡,不為別的,因為他懶得想,即使想也未必想得明白。
待堂兄一走,白景遲就笑了,問:“你這是打算謹之兄傷勢未愈之前都不回王府了?”
江月籬被他一提醒,趕緊追出去對白羽大聲喊道:“明兒讓暖煙一起來。”
“郡主!你……”白景遲也不知這丫頭怎麽知道的,真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還能好好說話麽?
二人點着油燈找了大半夜卷宗,天快亮的時候,江月籬實在熬不住了,去白景遲房裏睡了一覺。直到白羽來了,她才起身。
白羽果真将暖煙帶了來,江月籬讓她陪白景遲找卷宗,又吩咐白羽去外面打探一下從前洪秀才家的事,這才拎了送來的湯和補品,坐着馬車去駐軍府。
江月籬在馬車上又合了一陣眼,直到到了駐軍府才打着哈欠從車上下來。
許是知道她要來,流景一大早便在府門口等,見她進來也沒通傳,接過她手裏的一罐子湯和幾大包補品,讓人趕緊去熱,這才領了她進府。走到唐晟住的小院兒,流景便很自覺地沒跟進去。
江月籬到了卧房門前才又整了整衣衫,趕緊又打了個哈欠,這才伸手敲門。
裏面很快傳來唐晟低沉好聽的聲音,他說:“進來。”
江月籬推開門,邁進去,才發現他居然已經下床了,衣衫整齊地坐在外間的一處小書案旁。她頓時臉一黑,問:“你這是作甚?為何不好好躺着?”
唐晟腰身筆直地坐着,說:“這點傷不算什麽。”
那要傷成什麽樣才算什麽?
許是不想她生氣,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拾起她的手,放到他額頭上,說:“熱已經退了。”
所以便要出去折騰了?以為自己真是鐵打的?
江月籬用力掰過他身子,往床邊推,生氣說:“我不許你出去。傷口沒結痂之前,哪兒都不許去。不對,結了痂也不許。”
唐晟無奈道:“我悶。”
江月籬噗一聲笑,說:“我知道你悶。早就知道了。四年前就知道。”
若不是你悶,會找你玩?會逗得那般開心?
唐晟握住她一只手,轉身,迫使她停下,才說:“不對。見不到你,我才悶。”
說着擡手摸了摸她的臉,溫熱又稍顯粗糙的拇指輕輕滑過她下方眼睑,好似心疼,道:“不想你累。有我,多少輕松一點。”
江月籬眼眶一熱,說:“不用你幫忙。我已叫了暖煙過來幫暮升找卷宗。我昨晚有歇息。再說他也應該自己學會查案了,我不可能幫他一輩子。”
唐晟看着她,許久沒出聲,也不知在想什麽,又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以為你要照顧他一輩子。”
江月籬微愣,總算明白他為何老是盯着人家白景遲不放了,癟癟嘴說:“怎麽可能?就算我不嫁人,他也會娶妻。莫非到那個時候讓他夫人誤會不成?”
就算是兄妹,也終歸是異性兄妹,有的事遲早要避嫌。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唐晟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極其嚴肅地問:“你說什麽?不嫁人?”
江月籬抿嘴一笑,一把打開他那只不規矩的手,說:“唐将軍,你從前的端正守禮都忘到九霄雲外了嗎?竟敢對本郡主動手動腳。簡直大膽。”
此前,她的确以為自己嫁不出去了,可現在不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豬年吉祥,身體健康,香香給大家拜年了。
這兩天忙着過年的事,一直沒時間寫,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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