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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族女子出嫁自然得皇上點頭才行,這道理唐文廣不會不明白,可家裏母親夫人催得實在太緊,兒子又固執得緊,非他女兒不娶。不得已也要說上兩句好話。因此勉強一笑道:“那就有勞王爺了。只是……犬子與令愛情投意合,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的。這事可得廢些心思才行。”
“欸,話可不能這樣說。”江正道:“文廣兄莫非沒聽說,近日上門求娶小女之人可不少呢!”
“是是是。”唐文廣明知他是故意,卻不得不低頭,将那句非君不嫁咽回肚子裏說:“是犬子執意要娶郡主為妻。還望王爺成全。”
這頓飯,江正吃得頗為開心。這可是你求的我,不是我女兒非嫁你家兒子不可,往後記得對我女兒好點。痛快!實在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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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父王與唐文廣用午飯的檔口,江月籬打王府後門出了趟門,車駕哪兒都沒去,直奔刑部大牢。
明兒開始朝廷休朝半月,讓臣公們安心回家過年,因此江月籬趕在休朝前想見孟青韻一面。
好在舅舅如今已是刑部尚書,要進牢房也沒那麽麻煩。孟青韻比他們早到京城,早已将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此前江月籬給舅舅打了招呼,因此見面時他并沒想象中狼狽,衣衫整潔,儀容尚好。且住的地方也挺幹淨。江月籬讓白羽把帶來的酒菜擺出來。
孟青韻見着微微一笑,問:“郡主這是要送草民上路?”
“哪能?”江月籬坐下來,也示意他也坐下來,說:“我今兒過來時給你帶了幾本書。不知你喜歡看什麽,我随意挑的。下回你寫給我,我去給你找。”
其實他的确做了太多心狠手辣之事,确實罪該萬死,但江月籬卻不知為何怎麽也恨不起來。要說交情也不算太深,但好歹他的确為她做了太多事,且赈災時出了很大力,因此功過相抵,她還是為他在皇伯父那兒求了情。畢竟這是自己承諾他的,包括經常來看他。扳倒太子,他功不可沒,也算功在社稷。
孟青韻看着桌上頗為豐盛的酒菜,笑了一笑,說:“郡主,您對在下确實殘忍。不過您既然希望我活下去,我不會死。”
江月籬松了口氣,說:“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待什麽時候皇伯父大赦天下,你就能自由了。回去之後做個好人。別再走錯路。”
其實對他,她還有一份小小的愧疚,若當初多了解他那麽一點點,興許後來發生的一切就都不會是那個樣子。這樣想似乎有點将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若換了從前,她決計不會,獨獨對他就是有那麽一點點的愧疚。這幾年,她一直熱衷于查案,不就是希望拯救人心嗎?原本有一個很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她卻沒能及時察覺。
看着孟青韻用了酒菜,江月籬這才離開。剛走出刑部大牢就見到一熟悉的身影。這段日子一直躲着唐晟,心裏其實十分想念,可偏偏這時候見了,竟心虛上來,因此轉身便往旁邊花園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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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腿沒人家長,沒跑幾步便被人一把捉住後領拎了起來。
身後白羽欲上前幫忙,流景一閃身,阻住他去路,說:“白統領,抱歉。各為其主。你若想過去,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白羽最近脾氣好了不少,可也經不住他這樣撩撥,放下手中食盒,便說:“那打過呗。”
這頭江月籬不是沒求饒,但顯然唐晟這回很生氣,非常生氣,将她拎進花園的林子裏便捉住她雙手交疊在一起,壓在一處頗為粗壯樹幹上。一聲不出地死死盯了她許久,若是目光能盯死一個人,估計她已死了幾十回。
江月籬吓得愣了許久,才勉強笑了笑,說:“謹之……”
後半句話活生生被他堵在嘴裏,他呼吸一開始就異常沉重,從來沒有如此激動。江月籬差點兒沒被他親得暈過去,直覺得整個頭都要炸了,嗡嗡作響,再也不能思考。
一開始還想說要求饒,可被他如此熾烈地親着親着,她竟然渾身乏力。他終于松開了手,她卻不由自主地圈住了他頸項,踮起腳尖與他纏綿。他一把撫上她的後背,将人緊緊揉進懷中,緊到好似一松手,她就會從指縫裏溜走。
什麽也不用說,她便已明白,這段日子他是如何思念。
花園邊上,流景拖着白羽,低聲說:“看吧!我說讓你別追來,你非得追來。”
白羽對那個人依舊還是狠狠地哼,說:“我怎麽知道他要作甚?”
流景憋嘴說:“說起你還是半個過來人,居然連這都不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知道他家少帥這段日子是怎麽過的嗎?之前在慶城縣幾乎日日都見,有些習慣養成,就跟上了瘾似的,改都改不掉。前幾日少帥在定南王府外又轉了幾圈,然後站在院牆外的一棵大樹邊發呆。
流景問他這樹有問題嗎?生蟲子了?誰知少帥答他:“想翻牆。”
想翻牆!是少帥說的想翻牆啊!他這輩子就沒想過少帥會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壓根兒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念頭。堂堂唐家軍少帥,過去巡防營的統領大人,頭一回想做賊偷香。流景也是哭笑不得。
就昨日,他與少帥一道守着定南王府前門,眼巴巴的。好不容易盼出個人來,卻是她家出門買菜的婆子,若不是身量太小,又是個女人,搞不好少帥就學了郡主那招,将人打暈,然後換了衣衫混進府去,向郡主讨個明白。當然,這事少帥沒說出口,可他那赤果果的眼神已不用多言。
可憐少帥是真癡情,可惜郡主是真狠得下這心。這局,少帥想不認輸都難。
林子裏,二人終于停下,不過江月籬沒松手,吊着他的頸項一笑。
唐晟冷着俊臉,問:“你滿意了?”
江月籬噗一聲,說:“我可不是為了自己滿意。你別誤會。你爹總要給我皇伯父一個臺階下吧?這臺階他要下不了,我也別想嫁人。”
唐晟前嫌不計,問:“那今日呢?”
他父親都低頭去定南王府提親了。她居然有心思看別的男子,也不找他。心酸。沒良心!
江月籬伸手絞着他的頭繩說:“不得已晾了你這麽久,你總要給我一個臺階下吧?我臉皮薄。”
唐晟咬牙,估計是想你臉皮薄?那就沒厚的了!
江月籬真真是好懷念過去他冷着臉,她糾纏不休的日子。不過想想如今也挺好,伸手握住他的,說:“走吧!我陪你到街上轉轉。天不黑,絕不回家。”
也讓他好好體會一下過去她死不要臉時究竟是什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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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家家宴。
江月籬原本以為水到渠成,誰知剛坐下陪諸位宗親飲了一口茶,就聽見皇叔公靖親王拍案而起說:“本王什麽時候答應這門婚事了?他唐家想娶阿籬?沒門。”
江正趕緊對女兒使眼色,江月籬捂頭,這才想起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把他老人家給忘了。要說皇族中如今這些宗室,誰還能在皇伯父跟前說上一句話,估計非他老人家莫屬。若他極力反對,只怕是皇伯父也不好一意孤行。
不過江月籬怎會不知他的軟肋?趕緊上前又勸又哄,說:“皇叔公,阿籬晚些陪您下棋?”
靖親王:“哼!誰稀罕與你下棋?本王有的是棋友。”
嘿!這老爺子何時變得如此臭屁?江月籬就不信了,揚聲問:“是誰?”
有本事自己站出來,壞她好事者通通該殺。
江胤在旁推了十弟一把。
江月籬瞅着江玦那張陰沉沉的臉哭笑不得,為何偏偏是他?倒不是她沒把握,只是跟他不熟。是真的不熟。宗室之中幾乎所有人都在京城長居,除了前太子誰不喜歡她?唯有自己這十堂兄,打十二歲那年起就時常旅居在外,一年能回來一次就已經不錯了,每回回來還就呆一個月。她想跟他攀交情都難。更何況她就沒喜歡過他。他怎麽就成皇叔公的棋友了?
江月籬對着他笑,甜甜地叫了聲:“亦寧哥哥。怎麽是你?”
江玦陰沉沉看她一眼,眼裏好似在說可不就是,他說:“憑實力說話。本王從不徇私舞弊。”
即便是下棋!
可不是江玦不給她面子,他還等着娶媳婦兒呢!他贏了皇叔公,若輸給她,豈不是不給皇叔公面子?往自己臉上抹黑?
江月籬不開心,很是不開心,昨兒她可是當着唐晟的面,拍着胸脯說今兒一定成。誰知半路殺出個皇叔公。家宴前一個人去了禦花園散心。走着走着來到一處枯井邊,往下看了一眼。
小時候與江胤他們玩捉迷藏,她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地方。為了躲幾位皇兄,愣是讓人用木桶将她放下去。結果誰也沒找着,反倒吓哭了小十二,跑去皇伯父那兒說她不見了,被壞人抓走了。
那次皇伯父竟調來了禁衛軍,找到她的時候,她卻已經在井底的枯葉堆上睡熟了。
“這孩子!阿籬,趕緊下來。”江月籬正站在井沿上追憶那些胡鬧的幼年時光,就聽見皇伯父着急的聲音。也不知怎麽就尋了過來。
江月籬噗一聲笑,說:“我沒想不開。”
“沒想不開也給朕下來。”這孩子什麽地方不好玩?非要跑到枯井邊上玩?皇上沒好氣看着她。
江月籬趕緊乖乖下來,走到他身邊,行禮。
皇上問:“真喜歡唐晟?這回想清楚了再回答朕。答了就不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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