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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很認真,從小到大從未如此認真地與皇伯父說話。她說:“皇伯父,我喜歡他。這回很認真。”
皇上又問:“即便有朝一日你發現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其實是在利用你為他唐家保命?”
江月籬笑了笑,說:“我信他不是。皇伯父,阿籬自幼便知道自己的婚事不能如民間女子那般單純,必須為皇族掙得最大的利益。撇開與謹之的情誼,阿籬覺得這時候與唐家聯姻,才是阿籬該做的事。若阿籬一人的幸福,能替您贏得二十萬将士的軍心,即便不愛這個人,阿籬也會嫁。”
只是慶幸的是,情況一點兒都不遭。若唐晟只是為了騙她,能被他騙一輩子,她也心甘情願。否則在慶城縣的時候,她就不會放任自己再次對他動心。
“好!朕成全你。”皇上從來都知道自己眼前這個孩子不管多頑皮,眼中都是皇族利益當先的。
可江月籬撅了撅嘴說:“皇叔公……”
皇上沖她招手,江月籬附耳,皇上在她耳邊嘀咕幾句。
江月籬噗一聲笑,笑完趕緊謝恩。還是皇伯父好啊!果真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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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結束第二天是初一。宮裏卻傳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前太子居然公然謀反!好在容郡王江玦事先洞察一切,将這場風波化于無形。
江月籬以為昨兒與皇伯父“密謀”之事定然要延後幾日,誰知皇伯父言出必行,一日都沒耽擱,便命人到兩處府邸宣旨。将長樂郡主江月籬賜婚給唐家軍少帥唐晟,并賜郡主府一座,其餘賞賜若幹。
接完旨,江月籬很是不解,問父王:“這時候下旨賜婚?”
江正說:“可不得這時候。昨兒晚宴一結束,就鬧出這麽大動靜。你皇伯父還不趕緊将你嫁出去穩住唐家?前太子的命是保不住了,但唐家不能反。”
果然是只老狐貍,難怪昨晚敢答應她今日賜婚之事。這下只怕皇叔公想搗亂也找不到借口了,她可是為了皇家做了最大的犧牲。
不過親事雖定下了,婚期卻要半年後。
複朝之後皇上下旨,命孟太尉之子孟家戎戎邊,唐晟重掌巡防營兼皇城禁衛軍統領。也算給了唐家軍又一顆定心丸。榮寵尚在,軍心勿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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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又開始無所事事,唐晟太忙,沒空陪她,那只好她出門去扮偶遇。
這日收拾好正準備出門,白景遲就命人來請。說是城裏最近走失了幾名十五六歲的女子,懷疑被人賣去了青樓。
自打前太子伏法,京城很是太平了一些日子,如今居然又有人出來作祟?江月籬頓時摩拳擦掌,哪裏還呆得住?帶了白羽就去了趟京兆尹衙門。
“依我看官窯是絕不敢私底下買賣良家少女的。”這點,江月籬很自信。
那麽就剩下幾間私人開設的窯館了,于是三人商議後決定今晚暗訪幾處私窯館。
京城剛入春不到一個月,街上還很冷。尤其黃昏之後偶爾還會飄雪,流景帶着一幫巡防營的兄弟走在長街上,一邊哈着氣暖手,一邊四處查看。居然在一處巷子裏瞥見了定南王府的馬車。再往旁邊一轉頭,頓時停了下來。
身邊有人問:“将軍,可是發現了什麽異樣?”
你家少帥夫人逛窯子,這算不算?流景可不敢說出口,下令讓這些人接着走,自己卻轉身就往另一條街上跑。
幸得今日少帥說自己出來看看,沒跑兩條街,就找着了人。流景上氣不接下氣地禀告說:“少……少帥。末将……末将方才看見郡主在查案。”
江月籬要閑得住,唐晟敢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念,不過見流景神色有異,他問:“在哪?”
流景小心翼翼說:“後面幾條街的一處窯館。”
唐晟閉眼,眉頭微蹙,很是呼出一口氣,邁開雙腿說:“去看看。”
“就這樣?”不是打草驚蛇嗎?
唐晟冷冰冰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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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籬在這處胭脂樓裏轉了一圈,沒什麽發現,哪怕是她走進最裏面的天井,老鸨也只是屁颠兒屁颠兒跟着獻殷勤,眼裏壓根兒沒有絲毫不對勁。
回到一樓大廳,只說沒看上什麽漂亮姑娘,不對胃口,手一招,便将白景遲叫走。至于白羽則一個人去了另一處。出門後,江月籬便對他說:“就這樣,很簡單。誰讓你做了京兆尹,往後要來這種地方,你自己派人來。我可不想他被人取笑。”
“是是是。”白景遲只是不太懂,尤其是察言觀色,他自知沒有她細微。不過她再好也是快嫁人了,這種事當然要避諱一些比較好。
江月籬擡擡下巴,示意他自己去另一間,這才說:“我去馬車上等你。”
白景遲也想一個人試試,點頭,轉身走了。
江月籬回到自家馬車前,沒想才一會兒功夫,車夫就換了一個人。若不是這馬車的燈籠上有她家标識,車身又如此獨特,她都差點兒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遂笑了笑,問:“流景,你怎麽在這兒?”
流景不說話,只管呵呵笑。
忽就聽見車裏傳出一低沉好聽的聲音,說:“進來。”
謹之?江月籬伸手揉揉發痛的頭,她已經好幾日沒遇見他了,巡防營他又不許她去,誰知竟會在這裏遇見。
“要我幫?”聽上去就很生氣。
江月籬哭笑不得,爬上馬車,鑽進去,不待她說話,唐晟便沉着臉說:“回家。”
流景居然也不待她坐好,一鞭抽在馬背屁股上。江月籬這還沒坐下來呢!自然一下子撲進了唐晟懷裏。
不過她倒覺得撲得正好,幹脆扶着他長腿起身,一下子坐到他腿上,說:“謹之,你生氣啊!”
“下去!”唐晟果真很生氣的樣子,可不知為何,她怎麽看怎麽覺得他臉色不對,似乎……
有點紅呢!
江月籬伸手摸摸他額頭,問:“你在發熱?”
“叫你下去!”唐晟許久沒這樣發脾氣了,江月籬記得最後一回應該是四年多五年前了吧!
她抿嘴一笑,故意問:“你這是怎麽了?”
說着還伸手又去玩他的頭繩。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絞着他頭繩,她都覺得很好玩。
“不下去?”唐晟問。
江月籬堅定道:“不下去。”
絕不下去。
他忽的伸手抱住她,往地面上一滾,江月籬差點兒叫出聲,卻被他用唇堵住了。
聽見車廂內的動靜,流景咳嗽兩聲問:“少帥還回府嗎?”
唐晟擡頭看着身下的人,聲音沙啞道:“去河邊。”
咳咳,這附近也只有那兒比較安靜。
流景将馬車停好,便有多遠走多遠,只要能望見附近動靜就好。他可不願聽見什麽不該聽的東西。郡主也太看得起少帥了,方才他倆在那處巷子裏……
少帥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啊!尤其最近為了少帥将來的幸福,軍中上下誰不着緊?前幾日有人将他家裏的珍藏都拿出來獻寶了。說是一定要讓少帥将少帥夫人治得妥妥帖帖。
咳嗯。原本少帥是不看的,但也抵不住他每日拿了在他面前晃,多多少少不小心瞄過幾眼總是有的。
此刻,馬車裏,江月籬紅着嘴笑,問:“你到底想怎樣?”
親來親去,居然大膽到将她領扣都解開了。
唐晟埋首在她胸前平息了許久,忽然右手一拳打在地面上,咬牙切齒,說:“江月籬!你……”
江月籬最喜歡看他這樣想發火,又必須努力壓制自己的樣子,噗一聲笑,說:“好了。我保證再也不去那種地方了。往後有案子都盡量讓暮升自己查。可……我很無聊啊!你每日在巡防營,又要進宮,我一個人在家怎麽辦?”
好在他不用出征,她也總算明白母妃從前的感受了。
“我會陪你。沒事早些回家。”他将她緊緊抱進懷裏,每次都很用力。可她一點不覺得難受,反而很開心。
“今晚還有事嗎?”她在他懷裏蹭了蹭,跟只貓似的。
他說:“沒事。”
她說:“那陪我聊天。我好幾天在城裏遇不上你了。”
他說:“下回。我讓你遇上我。”
她又是一笑,說:“我覺得皇伯父讓你重掌巡防營是最大的錯誤。”
流景忽然有點兒想白羽了,要是他在,他一定讓他去街上買點兒鹵肉,再抱一壇子酒回來。兩個人架個火堆,一邊烤火,一邊飲酒。憑什麽讓他一個人在這兒守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好兄弟。
至于另一邊,白羽終于和白景遲在同一間花樓裏碰了頭,仍然一無所獲。二人出門,白羽就問:“郡主呢?”
白景遲沒事人似的說:“馬車上。”
于是二人來到停馬車的地方,白羽看着一條空巷,問:“馬車呢?”
白景遲也傻眼了,猜測說:“回府了吧。”
這丫頭片子也太不靠譜了!扔下他倆,走路回去?
白羽連着打了幾個噴嚏,摸摸鼻子,說:“這鬼天氣。”
傷風了?
白景遲卻道:“定是郡主在罵你太慢了。”
白羽一聲哼,說:“慢得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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