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綁架

綁架

“喂，四哥，我們是不是要給他喂點水啥的？這小子昏了一整天了，怎麽還不醒啊？老大這次撒的啥藥水啊，該不會……”

“想啥呢，不該說的話別說，得虧老大不在這，不然你今天肯定得吹酒瓶了，腦袋都得挨一瓢！”

“诶，這不是看他沒一點要清醒的人樣，萬一斷了氣兒呢？”

“嘿你小子油鹽不進吶，咱老大出手什麽時候失誤過？你有這個時間擔心他不如擔心你，再說這種話我掐爛你的嘴！”

“唔……那老大把這小子擒來幹什麽？看着細皮嫩肉的，真能知道三哥的下落？”

“老大把人抓來就有他的道理，這人肯定是有用的。”

“三個月就抓了這麽個芽兒，為什麽老大一定要找到三哥？不是叛徒嗎？”

“就因為是叛徒所以才要逮回來好好教訓一頓！不然由着條子把我們帶走嗎？”

“也是，老大要把人解決掉？真是活該……啊！”

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是一聲“咚”的悶響。

“呃！”有人在痛苦地嘶吼，“他媽的誰啊？我草你……”

一道冷淡的聲線透過黑暗傳入耳畔，“再罵一句試試？嗯？”

“……”四下迅速安靜下來，連倒吸冷氣的聲音都沒有了。

“看來是這個任務太簡單了，讓你們還有時間碎嘴八卦，那我們就來玩一個游戲吧，收到閻王來信，請你們下去喝一杯怎麽樣？”讓空間瞬間安靜下來的人再次開口。

“對不起！對不起！老大，我們不是故意的！”有人在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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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嗤笑一聲，低聲說：“地府很好玩的，想說多少八卦都行，不想去試試嗎？”

地府……

觸發到關鍵詞，戚桉的感官漸漸回歸，混沌的腦子逐漸清醒，灰色的眸子有了焦點，視線重新變得明晰。

腦袋依然昏沉，他吃力地半掀起眼皮，入眼就是三個人，一個站着，兩個跪着，落了滿地的玻璃碴。

站着的那個風姿綽約，穿着西褲的筆直雙腿很是吸睛，戚桉的視線一路向上，這人穿着一件白襯衫，淺金色長發被随意紮在腦後，剛好過了肩膀。男人的五官立體深邃，白皙幹淨的臉上戴着副金絲眼鏡，金色的挂鏈輕柔地垂下來，好一副斯文敗類的美男樣。

他還來不及感嘆，先對上那雙淺色的瞳眸，他頓時愣住，那人卻勾起一邊唇，輕聲開口：“小孩，醒了啊？”

聲音也怪好聽的。

美男直接越過跪着的兩人，朝戚桉走過來，當男人居高臨下看着自己時，戚桉才意識到自己還躺着。

他倏地坐起，卻帶起腦子裏的空鳴聲，連帶着眼前都糊住了，整個人暈暈乎乎。他下意識蜷起膝蓋，卻被什麽東西拴住腳腕，鐵鏈相撞的聲響傳來，他瞬間呆滞。

左肩膀傳來不輕不重的力道，男人将他按了回去，還貼心地為他蓋好毯子。

幾乎是同時，一股清新的花草香撲鼻而來，戚桉再次頓住。

“不要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這人輕笑一聲，溫聲說。

接着他轉身，對依然跪在地上的兩人說：“你們兩個，回廠子去，我晚點再去找你們。”

地上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齊聲喊了聲“是”，随後連滾帶爬地逃了。

戚桉蹙起眉，惡狠狠盯着眼前的男人，問：“是你把我綁來這裏的？”

美男微笑着：“是，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姚宥希。”

“姚宥希……”戚桉眯起眼，問：“我認識你嗎？這裏又是哪裏？你把我帶到這裏來要幹什麽？”

聽見這一連串的提問，姚宥希笑起來，肩膀聳了聳，說：“不要那麽緊張啊，我只是想向你打聽個人。”

“誰？”戚桉眯了眯眼，突然意識到什麽，立刻說，“我和裴歲聿什麽關系都沒有！你把我綁來這裏也得不到一分錢的，而且我可不是好惹的，勸你趕緊把我放了。”

姚宥希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說：“誰說我要打聽裴歲聿了？不過你這三兩句話就把人賣了的智商，裴歲聿是真的把你捧在手心裏啊。”

“……”戚桉瞬間翻了個白眼。

看見他這個反應，姚宥希突然來了興趣，不怒反笑，說：“性格倒是意外讨人喜，原來裴歲聿喜歡這樣的。”

戚桉簡直無語，開口糾正：“他不喜歡我。”

姚宥希聞言輕挑眉眼，最後只說：“原來如此。”

“什麽？”戚桉疑惑。

“身體素質太差，”姚宥希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說，“就那麽小劑量的迷藥，正常男人半天就能醒，而你昏迷了一天。”

“……”戚桉再次翻了個白眼。

姚宥希無視他的白眼，繼續說：“我看裴歲聿對你挺好的，沒想到是我誤會了。”

戚桉眨了眨眼，慢慢垂下頭，最後用力點了點，“對，你誤會了。”

姚宥希被他逗笑，說：“但是很可惜，我從來不會看錯，以後再給我下定論吧。”

“……”戚桉緊皺起眉，閉上眼裝死，不打算再理這人。

姚宥希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開口問道，聲線低沉嘶啞：“告訴我，林季在哪裏？”

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戚桉身子都一抖，迅速睜開眼睛，莫名其妙看着這人，說：“林季？”

姚宥希輕笑一聲，說：“不要和我裝傻，小七。”

聽見自己的小名，戚桉猛然怔住，眼神更加警惕。

姚宥希将問題重複一遍：“告訴我，林季在哪裏？”

戚桉眨眨眼，偏過頭說：“我不知道。”

身後的人似乎笑了，再次開口：“他自從受傷以來一直和你在一起，後來出院了也跟着你，中間空餘了三個月，但是在殺青宴上他又回來了，在你家住了兩天，本來他應該要去演唱會的，為什麽他不在？”

戚桉完完全全愣住了。

這人一直在監視林季，沒準也一直在監視自己。

他回過頭瞪着那人，咬着牙：“你！”

姚宥希臉上挂着散漫的笑，語調異常冷淡地說：“你應該能猜到我是幹什麽的，所以你乖乖告訴我，林季在哪裏，告訴我，我保證讓你毫發無損地回家，不然……”

話到這裏停頓，戚桉卻一臉無所謂，轉身側躺，再次閉上眼，風輕雲淡擺爛道：“不然什麽？你要威脅我？那我也沒辦法了，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不自己去找，還要來綁架我。”

“……”

身後沒有任何動靜，戚桉豎起耳根子仔細聽，真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微微蹙起眉，扭過頭對上姚宥希的笑臉。

“先聽我說完，小七，”男人雙手插兜，說，“我不會要你的命，但是我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對他下手。”

說完，他将一個手機拿出來，點了點，随後橫屏放映，舉在戚桉眼前。

戚桉渾身一僵。

屏幕上是一個監控畫面，狹小的巷道裏停着一輛轎車，駕駛位上下來一個人，是裴歲聿。他的前後都被人圍堵，帶頭的人叼着根煙，手裏轉着個什麽東西，一臉痞氣地盯着男人。

“你放他走！”戚桉一下慌了，急忙說，“我真的不知道林季在哪裏，他已經很久沒有回我的消息了，讓裴歲聿走！”

姚宥希挂着冷笑，說：“別急，我的獵物來了。”

戚桉滿臉不可置信。

監控還在繼續，畫面中的裴歲聿卻像是有感應，忽然擡頭，朝攝像頭看過來，随即他拿出手機，房間裏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姚宥希随手拿起另一個手機，接通電話，開口道：“裴總，好久不見了。”

兩人說話的時間不長，一分鐘都不到，姚宥希挂斷電話，又撥出另一個電話，命令道：“把他帶進來。”

十分鐘後，房間門被敲響。

“直接進。”姚宥希坐在沙發上，手上把玩着一個打火機，說道。

門被推開，裴歲聿走了進來。

戚桉“噌”地一下坐了起來，看着他，張了張嘴：“裴……”

“咔嚓”

姚宥希打開打火機，一小株火苗竄起來，他看向戚桉，提醒道：“現在還不是敘舊的時候。”

說完他移開視線，看向站在門口的裴歲聿，笑笑說：“說吧。”

裴歲聿毫不躲避他的目光，淡漠開口：“他在老地方等你。”

這句話讓姚宥希愣了下，裴歲聿還在說：“只有半個小時，你們需要好好聊聊。”

“林季，比你想得要成熟得多。”最後他說。

姚宥希沉默着，房間裏不知道安靜了多久，他終于站起來，徑直走到戚桉的腳邊。

又一聲“咔噠”，腳腕上的鐵鏈被解開，姚宥希冷漠地看着裴歲聿，說：“你們和我一起走。”

裴歲聿沒有出聲，只是朝戚桉走去，伸出雙臂一把将人抱了起來。

房間裏暖氣很足，戚桉臉被悶得熟透了，額頭上還冒着冷汗，豆大的汗水順着臉頰往下滑，打濕眼角和發鬓。

姚宥希朝他們看了眼，然後拿起車鑰匙，擡腳朝外走去。

戚桉在裴歲聿的懷裏哪哪都不舒服，但是那迷藥的勁頭還沒有過去，站直身子就頭暈，所幸在進入轎車後裴歲聿便放過了他，他仰靠在座椅上，擡手擱在自己的臉上，輕輕揉着太陽穴。

裴歲聿在他身邊坐下，默默牽起他的一只手，緊緊握住。

戚桉頓時僵住，下意識想收回手，可是視線不自覺瞥向身邊人，手就徹底收不回來了。

他突然想起來，裴歲聿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出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知道他被綁架了，特意為了他而回來的嗎？

裴歲聿的神情不太好，眼下的青黑色很是明顯，看起來十分疲憊。

戚桉心裏突然一揪，嘴裏不過腦子地冒出一句：“對不起。”

這句話讓裴歲聿愣住了，他有些詫異，動了動嘴，卻只能說：“什麽？”

戚桉抿了抿唇，收回視線，将臉扭向窗外，搖搖頭說：“沒什麽。”

身邊人沒有繼續追問，手上的力道卻驟然加重，兩只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車子在偏郊區的一座破舊廢棄的工廠前停下，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你們待在車上。”姚宥希将車子熄火，解開安全帶，轉身下了車。

車門落鎖的一瞬間，工廠掉漆的藍色大門被突然推開，一只白團子搖着尾巴沖了出來，扒拉上姚宥希的小腿。

男人将白團子抱起來，廠門完全敞開，消失很久的林季走出來，與他遙遙相望。

小狗的尾巴從姚宥希的懷裏露出來，不停晃着，戚桉突然想起來了。

在他和林季的初次見面時，他就在林季的手機上見過這只小狗了，這是一只博美，名叫“zero”。

一旁的裴歲聿拿出手機，給林季打了個電話。

裴歲聿：“注意時間。”

林季朝轎車裏看了眼，點點頭說：“放心。”

電話挂斷，車外的兩人走進工廠，大門也随之被關上。

戚桉直愣愣盯着前方，開口問：“為什麽要注意時間？”

車廂裏寂靜一片。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戚桉還在發問，“為什麽林季這幾天聯系不上？你又是怎麽找到他的？”

空氣依然很安靜。

戚桉不耐煩地看向身邊人，蹙起眉，一針見血：“你們是達成了什麽交易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他急得眼眶都紅起來，問：“說話啊！為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還要把我牽扯進來？”

說着他用力将自己的手從裴歲聿的手中抽出來。

裴歲聿與他對視着，見狀頓了下，手上力道沒有松，只是說：“他回家了，正在閉關期。”

這個回答是戚桉意想不到的，他瞪了瞪眼，感到疑惑：“為什麽要回家？他不是……”

話到這裏他就說不下去了，在這以前，他總是覺得自己和林季很像。按照林季的性格，他的确給人一種不在乎家庭的感覺，但是總不能一直不回去，那裏畢竟有他的親人。

連自己都想着往孤兒院跑呢，更何況是他的親生父母。

裴歲聿卻像是将他看穿，一手摸上他的腦袋，說：“為了姚宥希，他必須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