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雨夜

雨夜

短時間內的連兩次喪禮，這讓人不禁擔憂起朽木家兄妹的情況。

但朽木妃櫻的喪禮一過，兩人就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連多一天的喪假也不休。

若說六番隊隊長經歷這次的事件變得更加清冷內斂，那四番隊三席與之相比可以說是絲毫未改。

一樣說話溫婉，一樣行事有禮，甚至是一樣的以笑迎人。

好似在她身上什麽遺憾都沒發生過，讓人想擔心她也不知從何擔心起。

“前、前輩！上次藍染隊長的相片集大熱賣！”勇音提着一個木盒，打開她的辦公室門後就直接這麽對着她道，臉上喜悅神情帶着幾分不自然，像是硬找個話題來說的尴尬。

茜羽沒有拆穿她，在見她來露出一個微笑，而後低頭繼續縫補着死霸裝，開口回應“是嗎，我拍的照片能用上就好。”

“前輩拍得很好！那些購買的隊士都說照片裏的藍染隊長笑得比平常更溫柔！”

“那看來相機的品質很好。”

也或許她的拍照技巧挺不錯的。

茜羽面上維持着吟吟淺笑，手上把衣服上的破洞處理好。

“所以！”勇音忽然遞出了她手上的木盒“大家一起買了和果子！想謝謝您！”

她的前輩稍微有些頓住，之後接下那木盒，溫聲道“你們費心了。”

打開盒子，裏頭是各色梅花型點心整齊排列，小巧精致的樣子光是看着就能得到極大享受。

她擡頭笑了笑“我很喜歡，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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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麽說，勇音才松了口氣。

這是她辦公室的門又打開了，清之介走了進來“虎徹，卯之花隊長找妳。”

勇音點了點頭，與前輩說了聲後便跟着他離開。

留下茜羽待在辦公室裏，在縫補完衣服後，她又打開了那個盒子，撚起一塊點心湊到嘴邊咬下。

很甜，跟浮竹送的糖果一樣。

在接近午休時，卯之花隊長将所有隊士集中到了隊舍的中庭，向衆人簡單扼要宣告“我們隊上的副隊長，山田清之介即将升遷至貴族施藥院。”

這個消息讓許多隊士露出笑容，畢竟他們的山田副隊長給人的壓力的确很大，現在要調走而且是升遷，怎讓他們能不高興？

不過這樣一來副隊長一位空下來，自然也得有人遞補上。

不少人的視線隐晦掃向站在前頭的三席，後者只是老神在在含笑伫立。

然而出乎他們的意料，卯之花隊長接下來宣布了人選“副隊長一職由四席，虎徹勇音接下。”

此話一出，所有人立即将目光放在了慌亂無措的勇音身上。

雖然的确不是他們預料的人選，但虎徹四席的确也适任副隊長，她在上次那件事裏的所作所為都還令人印象深刻。

“恭喜。”率先道賀的是茜羽，一如往昔的溫柔卻讓她的後輩更加不知所措。

其他隊士也反應過來，圍着她接連賀喜，關系還不錯的甚至拍了拍她的肩，興高采烈提出下班後去居酒屋慶祝。

只是在人群散去後，勇音匆忙找到了準備回到辦公室的茜羽。

“前輩！這一定是搞錯了，前輩明明——”

“副隊長，這是隊長的意思，沒有搞錯。”

看着還是有點慌亂的後輩，茜羽嘆了口氣，停下了腳步，轉身安撫她，順帶撫上自己腰側的斬魄刀“十三隊中，資歷更深但因實力平平從而席位不高的人有很多，我就是一個。”

“「朽木家的庸才」，妳知道為什麽有些人會這麽喊我嗎？  ”

勇音迷茫地搖頭。

“因為我至今沒有将我的斬魄刀始解。”茜羽說的雲淡風輕，見勇音震驚的神情，她無奈地笑了笑“這件事在妳進十三隊前可是人盡皆知，現在風頭過了，新人中也沒什麽人知道。”

“但茜羽前輩……”

“雖然四番隊是後援部隊，但總不可能讓我這樣的來當副隊長。”少女無奈地笑了笑。

“勇音，妳很有潛力，不要小看自己。”

她将鬓發挽到耳後開口“而且我也比較喜歡三席這個位置。”

“好好加油吧，副隊長。”茜羽不忘在最後鼓勵道。

“是、是！”勇音站直了身體。

茜羽面上漾開淺笑，擡手本想摸摸她的頭，然而發現現在她的身高已經不夠，為了避免尴尬，她轉而拍拍她的肩膀。

但這個小動作還是被勇音發現，她沮喪地低下頭“我又長高了對不對……”

前輩轉移視線咳了聲“沒事的，勇音這樣也很可愛。”

接着她熟練地轉移話題“晚上在居酒屋的慶祝會，不介意的話能讓我一同參加嗎？”

勇音是很歡迎前輩參加，但現在讓她更驚訝的是——

“前輩，妳會去居酒屋？？”

她實在很難想像出身世家的前輩會去那種地方，在既定印象裏，像前輩這樣的貴族公主只會參加風雅茶會或出入高級會館，跟居酒屋這樣熱鬧喧嚣的地方沾不上關系。

“嗯，我偶爾還是會去那裏。”茜羽笑笑回應“雖然離上一次已經很久了。”

“但我會晚一點到，抱歉。”

勇音連忙搖頭表示沒關系。

前輩會來參加她就很高興了。

下班後的茜羽回到了宅子，一進到自己的房間，她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桌上的幾張文件。

調查的結果出爐了。

她走了過去把文件拿起來，視線大略掃了一眼全部的內容。

調查的結果并不多，也就兩三張紙的長度，大部分也是很多人衆所皆知的事情，比如在師從何處以及幾年時任職隊長，當然也有即使是他們家也無法查到的訊息，所以她也打算從現有資訊推測起。

紙張後面的事情大多都是她也知道的事，索性她從前面開始看起。

最終，在開頭幾段的一句話吸引她的注意力。

「三歲時病危，父母求助于東流魂街七十六區之鄉土神巳巳萩，而後病情逐漸好轉。」

她沉默片刻，随後以拿了筆在巳巳萩上做了記號，接着拉開衣櫃，搬開深處的衣服，準備将文件放入。

在那之前，她拿出了原本就放在裏頭的一疊紙，上頭各有不同的調查結果。

「七位副隊長、隊長以及副鬼道長遭罪人浦原喜助實驗後死亡。」

「八人接觸禁忌實驗後叛逃。」

茜羽靜靜望了它們許久。

忽然間，幽暗的房內無根明火陡然自她掌中亮起，沾上紙張将其焚燒。

她知道他們還活着，只是出了什麽事才無法回來見她。

她能理解的。

那疊紙張最後在她手中連灰燼都沒留下。

茜羽起身後照着鏡子整理了下儀容，随後便離開去赴後輩的慶祝會。

當她到時由于才剛剛開始，她的加入也不突兀，而且歸功于她平時的好人緣，見她到來，其他隊士沒有其他特別的反應，也有人招呼她落座。

她噙着微笑在最邊上的空位落座，給自己點了壺清酒後就靜靜坐着不去摻和那裏的熱鬧。

“慶祝虎徹四席升上副隊長！”

這一刻，耳邊的歡慶與記憶中那無數場慶祝重疊在一起，她垂首含笑輕晃酒杯，清酒蕩漾波紋模糊她的容顏。

「慶祝小茜羽當上席官！」

其實她很謝謝每次升遷大家都願意為她辦慶祝會。

「笨蛋！別太多隔天哭說宿醉難受！妳喝茶！」

其實她喝不醉。

「妳就是想自己喝醉時小茜可以背妳回去吧……」

其實她不介意。

「有意見嗎禿子！」

「啊！！小茜妳看她！！」

……其實，她很懷念這樣吵吵鬧鬧的大家。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仰頭把小酒杯裏的酒飲盡，站起身。

聊天聊得正開心的勇音注意到她的動作“前輩？”

茜羽露出歉意的笑“勇音抱歉啊，我忘了今天答應要替人值夜。”

接着她提高聲音面向其他隊士“今天大家的單我請了。”

“好——！”

她再與勇音道歉了幾句，接着走出了店鋪，屋外冷風吹過發繩上的紅羽。

等她去到交班的地方，接過所需的器具後便開始了淨靈廷夜晚的巡視。

今天烏雲罩住了明月，往日夜間靠月光照明的青磚道路此時無比幽暗，細細雨絲降落打在她的身上。

茜羽對此并不在意，自己一人淋着小雨走在黑暗的道路上，想着等回家時再烘幹身上雨水不讓其他人擔心即可。

可當她這麽想時，雨卻停下了。

——正确來說，是她頭上的雨停了。

她擡頭一看，只見一張潑上藍墨的傘面為她擋去從天而降的寒涼水珠。

茜羽偏頭看着身後出現的男人，颔首當作是問安，而後道“我不曉得藍染隊長還有雨夜漫步的雅興。”

“處理完文書出來活動一下時剛好看到的。”藍染還是那樣溫潤如玉的淺笑着“女孩子不管是獨自走夜路還是淋雨都不太好。”

“是嗎。”她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藍染亦跟着她，在她身旁為她撐傘，茜羽沒有拒絕，邁開步伐巡視着雨夜中的淨靈廷，而頭上那柄傘則被主人舉遠一些，好讓它能完全擋住另一方的雨水。

他們難得都沒有說些什麽。

如此一來，兩人也算是并行走在幽暗的道路上。

等到巡完負責的區域時也到了交班的時間，把東西交給其他隊隊士後，茜羽就走回了朽木家宅。

在要走到門口前，她驀地停住步伐，轉身伸手向一旁的藍染并道“請把外衣交給我，如果介意我直接碰你的話。”

他的左半邊衣服幾乎都被雨水打濕黏在身上。

藍染了然，含笑直接伸手“并不介意。”

茜羽伸手撚住他濕掉的袖子，只在接觸的那一瞬就将他的衣服弄幹。

“原來茜羽三席控制能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很不錯。”

能把他衣服裏的水分直接蒸發而不燒掉衣服，她對自己力量控制至少到了精準的境界。

茜羽垂眸，嘴角勾起謙和有禮的笑容。

“承蒙贊譽。”

“夜已深了，藍染隊長盡早回去。”她颔首行禮“我先行告退了。”

語畢她便轉身回到朽木宅中。

即使察覺到身後的視線，她也沒有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