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流螢

流螢

強大的氣流刮起主人的長發與衣擺，缭繞在她身側的烈焰照清她平靜的神色，刀柄化作她掌上半開的繡紋折扇，水洗刀鋒成為溫順的明亮銀帶。

第一次呈現在衆人面前的斬魄刀模樣瑰麗而又無害。

藍染評價“很美的刀。”

“謝謝。”

下個瞬間她就出現在他身後，襲去的銀帶被鏡花水月擋下，火團出現在空中，紅扇一揮便朝他而去，卻被輕松打散。

“這就是茜羽三席的選擇？”他甚至仍有心情與她對談。

茜羽沒有回答他，烈焰被她的指尖帶起，随後如浪潮的熾熱将兩人一同吞噬。

可鏡花水月斬開了熱浪，将她的攻勢瓦解。

“我會讓茜羽三席看看，妳的決定有多麽錯誤。”

茜羽蹙眉，心裏已經有了些預測。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心下一凜，為了閃開從背後而來的斬擊離開原本的位置。

面對身後的「敵人」，她幽幽嘆了口氣“這就是我為什麽讨厭戰鬥了。”

那人出言嘲諷着“把背後留給敵人可真不像是你會犯的錯誤啊，藍染。”

“不太想對上你。”茜羽嘆氣張開扇子。

“終于拔刀了啊……你還真是悠閑。”平子灰棕色的眼眸擡起看向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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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約不到五分鐘前就拔刀還始解了哦。”她有條不紊地回答，面對他眼中的敵意與隐藏在眼底的恨，她微微牽起嘴角“來自四番隊三席的小提醒，小心阿茲海默症。”

“你怕嗎。”

“也就那樣吧。”

“你不回答也沒用，不管你強調自己多強，你也明白，你自己還是有隐憂的。”

話語完全被扭曲了啊。

茜羽在他自己自說自話的時候徑自低頭安撫流螢。

直到平子将刀尖指向她“倒下吧——”

他略松手，讓刀尖朝下“逆撫。”

——這還是茜羽第一次看到逆撫解放的模樣，刀身上出現接連的空圓，刀柄後變成一個圓環，平子手指勾着環，逆撫規律旋轉着。

“形狀真有趣。”她評價道。

這次平子倒是接上了她的話“很棒吧，才不借你看。”

“嗯。”

想起他很久以前說過的斬魄刀的能力，能夠100%支配感知，茜羽擡頭四處張望。

不知在平子眼中那個藍染又說了什麽，他開口“你在說什麽啊，早就開始作用了。”

接着他狀似不經意地偏頭，像是在日常聊天一般咧嘴道“唉呀，你有沒有——”

“聞到一股很棒的味道。”

心知已經中招，茜羽也幹脆不屏息了，反而也擡頭，分辨出了香氣。

她喃喃“撫子花的香氣……”

“歡迎來到——”

下一秒，她眼中的世界倒轉了過來。

“颠倒的世界。”

“這就是逆撫的能力，把對方的上下左右颠倒過來，就像方塊游戲的陷阱一樣，很有趣吧。”

茜羽無奈回覆“我很久沒玩過游戲了。”

“喔，雖然你看起來應該是不玩游戲.”

平子忽地朝她攻去，吐出最後一個字“對吧。”

茜羽提扇防禦，轉向身後，果然看到了平子。

不只上下左右，連前後也調換——

豈料下一刻她就感覺到身後被砍了一刀，意料之外的疼痛讓她睜大了眼。

平子拉開距離“看來你真的不懂，不只上下左右，連前後也是反的。”

“順帶一提，看到的方向跟砍到的方向也是反的。”

茜羽背後燃起火焰，像是抱怨一樣嘆息“我玩游戲就沒贏過。”

她擡手以折扇迎戰，盡可能擋下平子的攻擊，讓自己盡快适應這樣的環境。

左前方？

茜羽閃過自右後側的攻擊，攻擊只劃破她的衣角。

下方？

銀帶纏住從上砍下的逆撫制住它原本要砍到頭部的動作，額頭卻已受傷，血液還沒流下，火焰就已燃起治愈了它。

視覺與反射神經成了此刻最大的阻礙。

就像平子說的，越是擅長戰鬥，就越是依賴視覺，其實哪怕是不擅戰鬥的她，也習慣依賴自己的眼睛，反射神經依舊支配她的動作。

“你很不賴啊。”平子做出評價，卻是諷意滿滿“在一切都颠倒的情況下，能夠擋住我組建起的二重三重攻擊。”

“真是了不起。”他忽然提高聲音“但也到此為止了！”

話音剛落，他就從左後方攻去，茜羽提起扇子，并在最後一刻、在正确的位置擋下刀刃。

接下來的攻擊遠比之前更加快速狠戾，只要漏擋一招就是致命，凜冽的刀風哪怕只是擦過都讓人皮膚發疼甚至生生刮出血痕。

在這極端的戰鬥情況下，她卻也都能極快地做出反應。

“已經适應了啊。”平子拉開距離“嘛，該稱贊一句不愧是你。”

被稱贊的茜羽斂眸低垂長睫，平靜而漠然。

他到底想看這出戲演到何種程度？

另一邊東仙與狛村的戰鬥由修兵結束了，只是可憐了這位盲眼的隊長，到最後一刻都沒能看清自己副隊長的模樣。

面對他的死亡，哪怕狛村因将她誤認為藍染而朝她怒目相向，她也仍朝那裏投向視線，默哀了一瞬。

不知道這對東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此時她背後的天空忽然出現裂痕，接着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她身後出現，并朝向藍染正确的方位直接給予強烈的一擊。

“一護！？”有人不解愕然。

茜羽沒有說什麽，眼角餘光就瞥到從身後攻來的平子，她擡扇在颠倒的位置做防禦。

但在看到他右邊那整齊的浏海的那一刻，她才驚覺。

這一次，他沒有颠倒。

她只來得及轉身便感覺到劇烈的疼痛，逆撫捅入她的胸膛，整個人都被動作帶動往後退了一步。

身前傳來平子的聲音，他将刀刃捅得更深，直接貫穿身體，染血的斬魄刀刀身從她背後穿出！

“得手了。”他恨聲道。

茜羽緊緊皺眉，咽下喉間湧上的腥甜。

距離他們不遠的一護在驚愣過後開口，高昂的言語之中滿是不敢置信“平子！你在做什麽！！”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藍染微微一笑，選在這時撤離了鏡花水月。

幻象破碎，露出真實，在他們眼中原本那虛圈之王的模樣已經變回了或是熟悉或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女。所有人一時之間都因驚詫而沒辦法動作。

平子睜大了眼，瞳孔收縮，原本穩穩持刀的手開始顫動，他能感覺到那溫熱的鮮血沿着刀流到他的手上，染了他滿手。

從什麽時候開始……還是……一直都是她。

茜羽嘴角流下血痕，卻還是努力開口“很糟糕的表情，真子，深呼吸，理智一——”

她無法再說下去，蹙着眉，低頭吐出一大口血，但還是盡力穩住話語“真子，把刀拔出來，這樣我沒辦法用能力。”

平子這才像是驚醒一般，急将染血的逆撫拔出，茜羽身姿不穩，是一護忙上前扶了她一把，他也伸手想去扶，但眼睛一接觸到手上的血就猛地縮回。

火焰燃起，治愈了她胸前的傷口，她站穩身子，對平子笑了笑“抱歉，吓到真子了。”

站在一旁的藍染還嘲弄着“茜羽三席，這就是妳所選擇的，會被鏡花水月愚弄的同伴，甚至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分辨出，他在攻擊的、他想殺死的，不是所想的人。”

“他們只會是妳的累贅。”

“累贅與否于我而言不太重要。”茜羽漫不經心治愈了自己的傷口，往前一站看向他。

她沒有看到身後平子望着自己手上的鮮血，手指握緊刀柄可卻又強迫自己松開。

茜羽開口“哪有母親會苛責孩子？”

他們所給予的，她都受着，愛也罷、傷也好，都是他們的「禮物」。

哪怕他們沒有選擇她，她也會選擇他們。因為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責任。

她過于平淡的話語讓平子抿唇不語。

自開始以來，她對一切都異常漠然。

“雖然有些不盡興，但我也沒有藏招的興趣。”

只有到了這時，她眉眼間的神情才又重新鮮活起來。

她無力改變世界現狀，也不夠狠心将一切覆滅，所以能做的也只有去「守護」。

守護他們，也是守護最初那個原本的自己。

“雖然我不那麽喊，但還是順應一下時代潮流吧。”圍在周身的銀帶忽然碎裂成光，化成飛螢帶起又一波火浪。

在被淹沒前，衆人清楚聽見她的聲音。

“——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