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電梯上行,數字似世紀的時間在變化。
不管阮漪如何詢問,得到的只是詭谲的笑容,老坤不透露任何情況,這使她更加害怕和着急。
在一行人擁簇中,他們從蜿蜒的樓梯上到頂層,其中有人快步上前拉開通往天臺的鐵門。
門敞開那一霎那,空中盤旋不去的疾風找到了破口,上來便席卷一番。
阮漪擡手擋在眼前,期間眼裏閃過一團紅光。
“是的,是有我說的數,夠意思!這筆錢歸我的了,說好了的,我會好好花的,謝謝啊。”
聽到說話的聲音,她推開擋在兩邊的人,看到了天臺上正進行的交易。
“趙志成。”
他一人為首蹲在靠近天臺的外圍,腳中央夾着看似鼓囊的旅行袋。其餘三人站在內側,鐵門這邊,見自家老板來了,退居身後,其中有個光頭附耳解釋了幾句。
老坤的出現無疑于助力了風雨欲來的場面。
她看到左手邊的火堆,紅紅焰火就像惡魔猩紅的雙眼,準備吞噬眼前的一切。
“老坤。”趙志成頓了頓,神色變得谄媚,“老坤,來了啊,咱們這回算兩清了吧?說到底怪不得我喽,唉,在你手底下這麽多年,就是你不信我,疑心病不是。”
老坤眼睑微眯,笑着說:“這麽說來是我錯了,你特地尋來的東西,也不是用來對付我的。”
“這,這不是應挺那小子挑撥離間,怎麽就,怎麽可能走到這個地步,你說是吧?”
趙志成抱起腳下的包,擺擺手大度的模樣:“算了,算了,我趙志成講的就是義氣,你幫我跑路,你的東西我也給你。看看,你看看,一把火燒清光。”
阮漪随着話音轉頭,滿眼驚恐地看着三尺高的火苗,對它不合時宜出現的疑惑瞬間了然。
“不!”
她在所有人都沒來及反應時撲上去,什麽都沒想,只有一個念頭,便是不能讓應挺五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
火苗燃燒當旺,阮漪不小心被它飄出的外焰火光恍了一下,臉上馬上起來灼熱感,但這不但沒有把她吓得退縮,反而她上去對着搭起的火架就是一腳。
簡易的搭架四分五裂,火盆子被甩出去乒哩乓啷滾了一地火星子。
她瞧着燒起焦的檔案袋,動手把自己的外套脫掉,拿在手裏接連撲打還在燃燒的火苗。
一股倔強不罷休的勁,任誰看了都驚嘆。
“這小娘們誰啊?”
趙志成琢磨不透老坤為什麽帶個女人上來,更不知道她那麽激動做什麽。
老坤點燃了煙,深谙的眸光從煙霧裏盯着阮漪。
“和應挺一起進藏的小記者。”
“嘿,這小娘們就是應挺的娘們啊,我日,還真跟他一個德行嘿!”
老坤冷冷一哼:“東西都在這兒了?要是還有其他——”
“絕對不會!放心老板,我趙志成敢打保證,當今世上絕對沒有能威脅你的東西,真的。”
他緩了緩又賣慘說:“我是被檢察院盯上了,拿到這筆錢我不得馬上離開上海,離開中國啊,肯定不會再搞事,放心,你放一百億個心。”
趙志成話音剛落,阮漪接着痛呼了聲。
火心燙到了她的手背,外套一時沒注意竟然也着了。
“沒用的你——”
趙志成話沒說完,鐵門哐當兩聲,應挺出現在大家眼前,他弓着腰扶着門框急促呼吸,眼神冷傲地掃視。
他和黑子搞到趙志成保險箱的鑰匙,但晚了一步,去到房裏保險箱已經拿空,但卻得知阮漪竟被老坤帶走了。
偌大的場地發生過什麽,一目了然。
應挺沒有去看地上燒成灰燼的東西,比起這些,他更緊張的是阮漪的安全。
看到她安然無恙仍放不下心,上去就單手從身後攔腰抱過她,夾在手臂裏轉移到安全區域。
阮漪一聲驚呼。
應挺拍掉她袖口的火星厲聲喝道:“你幹什麽,燒到自己怎麽辦?”
阮漪急得跳腳,指着地上的火堆:“證據證據,你要的。”
“站到一邊,我來。”
黑子也上來了,不發一聲加入。
看到他們竭力撲火的場景,趙志成說不出心裏什麽古怪的感覺。
“省省吧,都燒成灰了,指望它還不如——呼呼,吹呀吹呀,今天晚上是個好天啊。”
灰燼被阮漪捧在手心,帶着絕望的溫度,這是最後的希望。
應挺盯着腳下殘跡,雙目失神。
“沒用了。”
黑子扔掉火棍,火灰彌漫開來。
半截殘煙捏在老坤手裏,似人斑駁的命運被他玩弄于鼓掌。
“阿挺,這盤棋從來只有我能掌控。”
應挺充耳不聞,彎腰握住阮漪的手臂。
“起來,你怎麽樣?”
“沒事。”
阮漪擺頭,臉上多了兩條黑杠,燒破的衣服袖口滲進了黑色灰塵,那塊皮膚被燙得微紅。
“交給我處理,嗯?”他指接下來的事。
趙志成察覺氣氛不對,說:“這沒,沒我什麽事了,你們想怎麽鬥怎麽鬥,我不參與,我先走一步,謝謝啦。”
他小心謹慎地向鐵門過去,還沒走兩步就瞥見老坤身邊的光頭動了。
“鐵頭,你幹什麽,你幹什麽呢!老坤沒動你敢亂動一下!”趙志成先聲奪人指着光頭。
“兄弟們看不過眼,老坤能吃下這虧,我可咽不下。”光頭走得離他近了些,“五千萬吃下去,你還有命花嗎?”
“什麽時候輪得上你說話?你敢多動一下試試?還懂不懂規矩了?老坤的顏面何在?”他哆哆嗦嗦看老坤臉色,“他說放我走,你算老幾?”
“死人才信得過。老坤說的。”光頭拔槍。
“住手。”
應挺槍指向光頭,黑子如出一轍。
趙志成害怕地喊:“救命,挺哥,救命!”
光頭:“應挺,信不信老子他媽連你一起做了?”
應挺剛毅的神色紋絲不改。
“槍放下,否則我會開槍。”
阮漪在他身側,目光緊緊盯着局面,乍得看,有和他一樣的眸子。
光頭調轉槍頭:“老子先做了你!”
“鐵頭。”
一觸即發的槍戰,在敲響前被一道沉靜卻威懾的聲音遏止。
三方對峙的局面成形。
說上話的人頭上,皆被槍眼瞄準。
稍稍打破平衡狀态,勢必是個魚死網破的結果。
“動手嗎?手癢了。”
黑子的語氣一如他的為人,目空一切。
“敵動,我動。”
應挺說了句。
他不打算用槍來解決問題,但若對方有這個打算,他便不會顧忌,阮漪想。
老坤制止光頭開槍并不是要收手,相反,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只是局面不能再僵持下去。
他對應挺說:“你要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了。對于我來說,你們死不死毫無意義。念在你跟我這五年,就給你一次機會,帶着你的人可以離開了。”
趙志成:“別,挺哥你走了我就死翹翹了!老坤你個王八羔子,他娘的騙老子過來,不守信用,放了我放了我,我發誓一輩子不回來。”
應挺不為所動:“我要你放他走。”
老坤笑了下,眼神指向阮漪。
“不怕她出事盡管留下來,你的小記者可沒見過這種場面。”
“她比你以為的厲害,能傷她,誰也出不了這扇門。”
應挺說此話的同時,阮漪的手不動聲色地伸進挎包裏。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褒獎,短短日子像跟着他特訓了一場,連身子也似聽見了這話,血液都在撲騰。
僵持中,趙志成偷步向他認為更安全的應挺這邊來,視線不離開指着自己的槍口。
“小心啊,小心點,這是什麽地方,開槍會出大事的。”他走開了些,膽子跟着大了,跳起來大罵,“去你媽鐵頭個傻逼玩意兒,老子拿命換的錢你也敢肖想。”
“你再罵老子打爛你張嘴。”
“老子就罵你,傻逼玩意兒。”
“你去死!”
光頭起了殺心,阮漪見此出聲喝止趙志成。
“你丫閉嘴!”
趙志成懵了神,估計沒想到這女人只是看起來柔弱。
“老子閉嘴?槍都壓頭上了!老坤你是說什麽都不放過我啊,這些錢對你算個屁呀,買下你今天的一切不值得哈,非你媽,非你媽的和我不對付……老子不就上了個騷蹄子嗎?!”
老坤幽幽笑道:“放你走不是不可以,歸根結底是阿挺和我不對付,如果你們其中消失一個,或者我就安心啦。”
趙志成哆嗦着嘴,眼睛睜得老大,暗自盤算的眸子斜在應挺臉上。
人質叛變的情況出現,是對救援人員最大的考驗。
應挺始終專注槍口下的目标人物,多年來的專業素養仍印在骨子裏。
一旦分心,滿盤皆輸。
“他才救過你!”阮漪站的位置隔在應挺和趙志成之間,她握緊包裏的手電筒,警惕地看着趙志成。
“他媽的也沒少陷害我!”
“蠢貨,老坤想激你轉移視線,輕舉妄動下一個對付的就是你。”
趙志成像被人照着腦門打了下,面色通紅,胸前大幅度起伏。
連日來的東躲西藏使他灰頭土臉,衣衫褴褛,盡顯疲态。
此刻在生死邊緣,精神在極大的壓迫下,所作所為開始不受控制。
“媽的!”他發洩式的大喊一聲,略顯吃力地抱着包在天臺踱步。
“都不是東西!都怪你們,他壞事做盡也沒人告他那是他的本事,關你們什麽逼事,關你們逼事啊?!你以為你們是救世主嗎?一個個……我呸!這社會缺的是財主!財主!錢!錢!還是錢!知道嗎?”
“老子上過的女人不計其數,給錢不照樣閉上嘴,就是那個騷蹄子敢算計我,還不是為了要錢,都他媽是錢在作怪!”
“他!他幹的壞事比我多了去了。長旺收地最後給了村長一千萬,結果呢?當天就把人打了半死,把錢搶了回來。還有銀行那個矮主任,被他逼死的,不願意洗錢,裝成車禍意外,撞的稀巴爛,為了洗黑錢知道麽……”
他的嘴像機關槍一樣向每個人掃射,特別掃中了老坤,不該說的一股腦倒了出來。
只見老坤擡手輕輕一擺,吩咐道:“動靜別太大。”
身後的小弟得到指令,換上鋒利的短刀。
危險向角落的四人靠近。
一切發生的太快,甚至不可思議。
趙志成想趁亂逃走,卻踩到了燒紅的鐵盆,他燙得胡蹦亂跳,腳底一下打滑,仰頭就翻了出去。
幸好腳上纏住了電線,人挂着一根伸出兩米遠的杆子,身體在空中晃蕩,拼命呼救。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應挺當時離得最近,在他快掉下去時反手扣住橫在面前的杆子,剛把他翹起來一些,杆子卻陡然從中間斷裂。
趙志成瞪着驚恐的眸子,墜樓的瞬間,死死盯着應挺的眼睛,眼神像在傳達某種信息。
“我的錢——”
空中回蕩着他的呼喊。
似乎能聽見骨和肉分離的聲響。
“啊!”
阮漪捂住心髒,親眼目睹認識的人墜樓身亡是什麽感覺?她只知道心髒快要吓出來了。
“不要看。”應挺拉住她抱在懷裏。
“死,死了?”她抓着他的衣角,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他斜眼看向樓下,神色沉凝。
“老坤,要不一次把他們……”光頭在脖子上抹了一把。
老坤警告地看了眼光頭,在鬧市鬧出人命對他沒有好處。
他開懷大笑地離開,臨走指着應挺。
“天都在幫我,以後路上小心些走。”
光頭撿起旅行袋,拉開拉鏈,嶄新的人民幣透着一股腐臭的香味。
“錢回去燒給你,記得收。”
……
警車、救護車,鳴笛響徹整個街道。
現場嘈雜不堪,世紀中心堵個水洩不通。
警方在血灘外拉起警戒線。
圍觀群衆交頭接耳,閃光燈接連不斷。
街對面幽深的巷口,三對眸光默然注視着一切。
黑子點了根煙,煙盒遞向應挺,後者輕擺了下頭,拒了。他瞥了瞥阮漪,收回口袋。
“麻煩,倒不如做掉完事。”
聽到黑子的語氣像是殺條魚一般簡單,阮漪從驚吓中回過神來,擡眸瞥了眼,這話不像警察會說的。
“尋了五年的機會,就這樣從我手裏廢了!”
應挺一拳打在牆邊不知名的物體上,鐵皮顫抖地噔噔響。
即便光線黑暗,她也看到他的神情多麽懊喪,周身布滿陰霾。
黑子咬着煙蒂深吸一口,說:“不可能只他一個留存老坤的把柄。”
應挺:“他曝光後,老坤大清血,消失了兩個人。”
聞言,阮漪打了寒顫。
也許給應挺察覺到她在害怕,他側過身來拉起她的手,生繭的手蓋在她冰涼的手背上搓了搓。
“我不信。”阮漪緩緩卻堅定說,“我不信趙志成說過的老坤那些肮髒事,每一件都被他掩得不留痕跡。老天沒這麽不長眼。”
應挺琢磨着最後一句話,信心被她感染了幾分,問:“燒的具體是什麽?”
“起火後老坤才帶我上去。”
“他恐吓你?”他眼裏登時充滿戾氣。
她緩了半秒:“不是,他只讓我給嘉欣打電話。”
路人經過巷口,看到裏面的人影吓了一跳,覺得奇怪多看了兩眼。
黑子掐斷火星,走出去側首示意應挺該走了。
他擡了擡下巴說:“你先走,我要送她回家。”
阮漪因為親眼目睹人堕樓的慘狀,而不安的心,又因為他不知覺流露出的寵愛,而變得踏實。
也許因為共赴過生死。
在危難時相互扶持,那麽和平時任何時候都值得歡喜。
這樣踏實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家門口,他把她揉在懷裏,如若珍寶。
“如果有人知道我們也在天臺怎麽辦?”她安定下來才考慮到這個問題。
“警方不會查到我們去過天臺。”
“因為老坤?”
“嗯。”
“——印證了,趙志成說是老坤有'本事'。”
“有本事他卻把他想得那麽簡單,以為東西交出來就能平安無事。”
“人為財死。”阮漪想起趙志成在天臺那番狂言,“他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了。”
“不對。”應挺反應過來,“他有錢,在象山我和黑子把他逮着了,他當時寧可扔下錢也要走。”
“可這一次他為什麽明知老坤不易對付,還是主動找上門來,而且一點防備都沒有。”
“如果有呢?”
一語道破,雙雙陷入沉思。
到底他為自己做的防備是什麽?在沒有袒露出來就因為意外身亡。
他們把所有事情串聯起來,浮現眼前的便是趙志成墜樓前的神情,和他最後臨終之言。
“證據!”
“他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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