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又來

第47章 又來

真可謂是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

明明已是風和日麗,漫山泛綠,岳絨走在暖陽下還是覺得身上寒津津的, 真真有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桃子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寸步不離。

“嗯哼~”

兩腳獸, 該回去了!

岳絨充耳不聞, 想當作沒有聽到糊弄過去。

桃子早就熟悉她這套了, 快走兩步咬住她的裙角将她往回拽。

岳絨拽着裙子, 跟桃子展開拉鋸戰。見它根本不松口, “嘶”了聲有些牙疼。

也不知道鐘毓這人跟桃子說了什麽,他自己當牢頭不算,還讓桃子做了小牢頭。每天看着她不讓她出門, 好似她是個見不得風的紙人, 風一吹就能散架似的。

她伸手撸了撸羊頭,将桃子撸得哼哼唧唧個不停, “桃子呀,咱們商量一下, 再溜達半個時辰好不好?”

桃子舒服得哼哼唧唧。

“你看, 我最近不是好多了嗎?也不用躺在床上了, 就半個時辰好不好?”

半個時辰好像真的沒關系。

桃子差點要答應了。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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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看到走過來的鐘毓才羞愧地從從岳絨手裏掙脫,憤怒地朝岳絨大叫。

兩腳獸, 你使詐!

岳絨掐了腰, 沒有絲毫羞愧。

鐘毓望着她這副樣子搖搖頭:“回去吧。”

岳絨撅着嘴哼了聲, 十分委屈:“你生病的時候,我可沒有拘着你, 不讓你去這兒,不讓你去那兒。”

這就是差別。

鐘毓在心裏嘆口氣, “胡大夫說了,你底子虛。幼時沒有将養好,一發病就是大病。萬萬不能馬虎。”

岳絨也是才知道。

平日裏翻山越嶺都不大喘氣的她,竟然底子虛!

原身從小便被岳鏈扔到了鄉下,一連十幾年不聞不問的,這身子骨自然不好。只是她将養了這麽長時日還是這般經不起風寒,一吹就倒。

鐘毓領着她往回走,見她郁郁寡歡,便岔開話題,“再養些時日,等你大好了,正好參加學院的開業典禮。張鳴兄妹兩個将一切辦得極好。”

聽到這個,岳絨來了興趣。

“來報名的孩子多嗎?那些請來的先生品性如何?還有教哪些課程定了嗎?女孩子呢?……”

說起這個,岳絨立馬忘記了方才的別扭,跟在鐘毓身後小嘴巴巴個不停。

鐘毓心裏又嘆了口氣。

“你不必擔心。那些先生都是我親自考較過的,學問不高但品行極好,教群孩子足夠了。至于女孩子,大多是為着你每月出的十個銅板來的。”

岳絨早就想到了。

如今的女孩子三四歲就能跟着大人撿柴拔草;再大一點到了六歲剛剛能夠到竈臺就要幫母親做飯,幫忙看弟弟妹妹。

這個時代的女孩子都不能算是孩子,而是半個大人,能幹不少活兒。誰家肯白白花銀錢放女孩子來讀書?還不是看在那十個銅板份上?

鐘毓想到這些日子跟那些父母之間的扯皮,撚撚眉心,“恐怕等到十一二歲,你也套不住這些人了。”

岳絨狡黠地笑了,“等到那個時候,我就放出風聲,作坊會優先招讀過書的女孩子。”

鐘毓聽着嘴角勾了絲笑意,“合着你已經全都想好了。”

“嗯哼。”

岳絨早就抛開方才不能溜達的惱意,笑道:“我也只能幫她們到這裏了。”

聽了岳絨的話,鐘毓本如波瀾不驚的心竟起了蕩漾。遇到岳絨,是這些女孩子一輩子的幸事。讀了書,明了理,掙了錢,女孩子也能如男子一般建功立業。

“只怕世上愚人多。”

岳絨大手一揮,“做好自己的就是了,想那麽多作什麽?總要有人開頭的。”

鐘毓笑了下,進門指了指桌子上的藥。

岳絨望着那碗黑乎乎的湯藥露出嫌棄的神色,張嘴剛要說什麽。

鐘毓直接打斷她:“給你晾好了,不燙。”俨然已經十分熟悉她的節奏了。

這下,岳絨徹底沒了推辭的理由。撇撇嘴,只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湯藥灌下去,從鐘毓手裏接過糖塊硬生生壓下嘴裏苦澀。

“你說,我要是跟胡大夫合夥一起将常見的藥方都做成中成藥,怎麽樣?”岳絨皺着臉,湯藥的苦不放過嘴裏任何一個角落,着實難忍。

“随你。”

對這種事情,鐘毓全然不放在心上。

岳絨卻想得更遠:“我準備将附近的幾個山頭都買下來,雇人種花種藥。種出來的花可以做精油、花茶;藥材賣給藥鋪,如果可以還可做成中成藥。普通的傷寒就直接買藥省去看大夫的費用,那大家生病也用不着花那麽多銀子了。”

鐘毓看向岳絨的眼神中添了鄭重。

“你這般看我做什麽?當初你生病,要是能早早治好也不用拖成重病了。看病差點把家底都掏空了。”

想起當時鐘毓這個吞金獸,岳絨捂了腮幫子。

“怎麽了?”

岳絨捂着腮幫子,“我牙疼。”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着,她竟然覺得越來越疼。

鐘毓皺眉,走過來拉下她的手,“張嘴,讓我看看。”

岳絨連忙長大了嘴巴。

開玩笑,這個時代拔牙可是硬拔,跟酷刑沒有兩樣。聽說還有人拔牙感染死了的,在現代根本不是個問題的事兒,放在沒有抗生素的古代就是大病!能要人命的那種!

鐘毓托着她的臉,滿臉嚴肅:“你的第三顆磨牙怎麽沒有長出來?有點腫了。”

“啊?”岳絨傻了眼。

第三顆磨牙就是智齒。

她還真沒有注意過。

完了完了。

這個時候可不是現代,一個小手術就能将惱人的智齒拔出來,現在可是類似于開膛破肚的!!!

“等等,你的長出來了?我看看。”

鐘毓沒跟上她的節奏,怎麽說到他身上了?剛要反抗就被岳絨捉着推到一旁的椅子裏。這人還嘟哝着,“你長這麽高作什麽?我都看不着。”

他哭笑不得,輕輕撥了她一下。

“別動,讓我看看。”岳絨捏着他的雙頰,認真得不得了。

鐘毓卻能嗅到她身上梅花的香氣,是作坊裏梅花精油的味道。本來極為馥郁的香味在她身上卻略顯冷冽,如銀裝素裹中的寒梅,淩然獨放。

門外的福順本要進來禀告事情,見岳大小姐将自家少爺摁在椅子裏。而少爺耳朵通紅,一點反抗得意思都沒有。

他連忙将到了嘴邊的話都摁下去,還體貼地要将桃子牽下去。

桃子朝他噴口氣兒,憤怒地叫了聲,示意他看角落的栗子。

栗子聽到動靜,冷淡地看了下這邊,伸個懶腰繼續蜷縮着身子睡覺。

福順:“……”

誰讓你平時老壞事兒!還攀扯栗子!

“小聲點兒,我帶你去好吃的。”

桃子毛臉上寫滿了不屑,“嗯哼。”

你能有什麽好吃的?你有的,我家兩腳獸都有,還比你的好!

福順見說不通,幹脆用上力氣拽。

誰知道桃子這貨絲毫不動!

福順脹紅了臉。

“福順,你有什麽事兒嗎?”鐘毓将身上的岳絨撥開,正襟危坐,仿若沒有發生過什麽事兒。

福順瞪了眼桃子。

桃子哼唧一聲。

岳絨十分糾結:“為什麽你的長出來了,我的沒長出來?”

難不成智齒還歧視穿越者?

鐘毓沒搭理她,只喚了福順去拿了花椒,“咬着。”

岳絨含淚咬着花椒,那滋味極為酸爽。

天邊映了晚霞的時候,胡大夫趕了過來,剛見岳絨就抱怨:“三天兩頭來,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們折騰散架了。”

岳絨半個腮幫子都是木的,只能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胡大夫便示意她張口,便說:“這樣老是折騰我也不是辦法,我給你們推薦個大夫吧。你們請了他,讓他住在你們秀才村,有個小病也方便。”

岳絨長者嘴,轉轉眼珠子。

您老到底讓不讓我說話?倒是放開我啊!

胡大夫不慌不忙地給她上了藥,淨了手,“不是什麽大病。上兩天藥就好了,千萬別讓它發作發膿,到了那個地步就只能拔了。”

拔了?

岳絨打了個寒戰。

她連忙搖頭,“不拔不拔,我一定好好上藥。”

胡大夫根本不理她,将藥遞給一旁的鐘毓,“早晚各一次,含半個時辰。”俨然已經了解岳絨怕喝藥的德行。

等鐘毓點頭應下,胡大夫才說起方才的事情,“我給你推薦的是我的師兄,名喚宿穩。醫術極好,只是不愛見人。你只要給他一間屋子,給他吃喝、藥材和病人即可。”

岳絨八卦之心頓起,“不愛見人?”

反正遲早要見到人的,胡大夫也沒掩飾:“除了病人之外,師兄最怕跟人接觸,連對視都不敢的。”

哦。

社恐。

鐘毓卻想得多,“既然是胡大夫的師兄,宿大夫的醫術定然不錯。只是不知道為何要來秀才村這個小地方?“

胡大夫倒是沒有隐瞞的意思,“師兄如華佗再世,只是膝下無子無女,一身醫術就遭了人眼。來這裏也不過是為個清淨罷了。”

鐘毓聞言微微颔首。

岳絨也點了頭:“只要醫術好,我定然讓宿大夫賓至如歸。”

因着要迎來宿大夫,岳絨一下子忙了起來,專程請了鐘永家的和張珍來布置宿大夫的屋子。

見岳絨忙活起來總算是安靜了,鐘毓這才找了機會和福順說起那只大鵝的事情。自岳絨生病之後,他就讓福順将那只鵝趕去了山上。

本來他還想着找個由頭糊弄下岳絨,誰知道岳絨一聽就開心地揮手,“讓它去山上幫我看鵝,少一只鵝都不行!”

這下倒省了他的功夫。

只是捉鵝的時候費了些功夫,福順、張鳴、張繁三個人都沒捉住那只鵝。還是專程請了村東專程養鵝的柄大爺過來,才将這只鵝捉住了。

被捉住的時候,那只鵝還伸長脖子朝岳絨的屋子慘叫。

柄大爺用力捏着兩只翅膀,啧啧稱奇:“毓哥兒,你媳婦兒真真了不得。又是搞作坊,又是耐寒的苗,養的鵝都兇得很,各個都是好樣的。這鵝兇,讓它趕鵝,還真不錯。”

鐘毓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專程讓看山的人看緊了這只鵝。

福順也不知道自家少爺為何對一只鵝這麽重視,撓撓頭:“少爺,那只鵝最近可乖了,每天跟別的鵝同吃同睡,也不鬧了。”

“是嗎?”鐘毓心下卻不安,只覺事情不會就這麽結束,“盯緊了。”

“少爺,您放心!”

放心個大頭鬼!

岳絨只想罵人!

任誰晚上睡得好好的,被只鵝啄醒,都得惱!

這還不算,系統這貨也不知做了什麽,身上奇臭無比,就像是生物炸彈,讓岳絨都喘不上氣來了!

她捏着鼻子,牙疼得更厲害了。

“你好臭啊!”

系統沒好氣兒:“你去跟那群鵝一起睡一段時間,你也體會體會!”

岳絨幸災樂禍,可還不敢表現出來。

誰知道系統這貨惱了又會想什麽法子來折騰她。

“你沒事兒吧?我這陣子也沒感覺到哪裏疼啊,你應該沒受傷。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系統憤怒地嘎嘎兩聲。

“我要回去!我不要這具身體了!”

“不行!”岳絨毫不猶豫地拒絕,“這具身體花了我五百好感值呢。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你當我是什麽?”

她哄道:“你先忍忍……”

系統冷笑連連,大鵝的身體突然軟軟地倒了下去。

不過片刻,岳絨腦海裏響起系統惱人的聲音,“你先把這件事情給我搞定了,要不然我就不出去了!”

“你作甚對我這麽兇,又不是我把你送過去的。明明是鐘毓的主意,怎麽沒看到你拿捏鐘毓?你不是挺能耐的嗎?”

“當時你笑得挺開心的。”系統陰恻恻道。

廢話!

她能不開心嗎?好不容易擺脫這只鵝了。

突然,系統毫無感情道:“系統檢測到宿主連續十日好感值沒有變化,觸發‘不動如山’懲罰半個時辰。”

岳絨聽到這聲,立馬要從床上下來,誰知道還是晚了。

寂靜的夜裏,只聽框裏哐當一陣響。

岳絨被四分五裂的床埋在下面,絲毫動彈不得。這還罷了,大鵝那具奇臭無比的身體還在旁邊!她連捏鼻子都做不到了!

“岳絨?你沒事兒吧?方才是什麽動靜?”

岳絨:“……”

這讓她怎麽說?

她把床壓塌了?

“我沒事兒!就……方才不小心東西倒了。你去睡吧,別管我!”

可是已經晚了,鐘毓已經推門進來了。

至于岳絨說的話,鐘毓只當沒聽到。什麽東西倒了能造出這麽大的動靜?

岳絨艱難地翻着眼珠子看着鐘毓,讪笑:“那個,那個,我沒事兒。就是床不太結實,呵呵呵呵……”

又是想要手撕系統的一天呢!

鐘毓卻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熟悉。

對了。

就是那日,岳絨整個人栽在九曲湖的爛泥裏,拉都拉不起來,也不肯起來。因着這個,她還跟他鬧別扭了。

如今再想起來,或許她當時不是不肯起來,而是起不來。

他走過去用力拉了她一下,跟心中所想一樣,沒有拉動。

岳絨讪笑:“那個,我身上壓的東西比較多。”

鐘毓卻凝目看着不遠處癱在地上的鵝,還有空氣中讓人不能忽視的臭味,很難讓他不想起被他送去山上的那只鵝。

岳絨還得給系統這個狗東西打圓場,“那只鵝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撞死在我床頭,把床撞散架了!”

狗系統還是冷嘲熱諷,“這借口真是絕了。”

岳絨屏蔽掉狗系統的聲音,艱難地想讓鐘毓相信真的有只蠢鵝撞塌了她的床,“不是有守株待兔嗎?誰知道我還能有個‘守床待鵝’呢?呵呵。”

說完,岳絨幹脆趴在地上裝死。

這借口,傻子都不信。

“我信。”

岳絨:“???”

她吃驚地望着鐘毓,嘴巴長大,看上去極為可笑。

鐘毓将她身上壓着的木頭挪開些,“你有沒有哪裏疼得厲害?或者有哪個部位感覺不到?”

“我牙疼。”

鐘毓忍俊不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這個時候,張家三姐弟和福順都循聲趕了過來。見到房中的場景,都有些難以置信。

張繁更是吃驚道:“岳姐姐,你這是把床壓塌了嗎?”

岳絨:“……”

“胡說!明明是那只鵝突然跑進來把床撞塌了!我當時在床上,受到了牽連!”

這離奇的說法,大家都不信。

可地上确實有一只髒兮兮臭烘烘的鵝,好像是真的。要不然鵝從哪裏來的?

福順卻瞪大了眼睛。

這只鵝……

張繁捏着鼻子看看這只鵝,“這只鵝好臭,不能吃了吧?”

張珍連忙将張繁拉起來,“不……”

“能吃。”

張珍震驚地看着說話的鐘大人。難不成鐘大人的潔癖好了嗎?這般又髒又臭的鵝不是應該被他一聲令下扔出去嗎?不對,鐘大人就不應該在這裏!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嗎?

張繁也吃驚:“還能吃嗎?”

“洗幹淨,剝了皮就能吃了。”鐘毓示意福順去拿鵝。

卻聽岳絨驚叫:“不行!不能吃!”

衆人都看了過來。

岳絨冷汗都下來了。

要知道她的感受可是跟鵝一樣,難不成要她遭受剝皮之痛?想想就讓人寒毛都炸起來了好嗎?

她吞吞口水,帶着牙齒一陣疼,“太臭了!不能吃!”

張繁很給面子地點頭,“是啊,鐘大人,這也太髒了。我娘說過,這種又髒又臭的死肉都不幹淨,吃了要生病的。我們還是別吃了。”

鐘毓冷笑一聲,“好,不吃了。”

半個時辰一過,岳絨終于能動彈了,慢慢動了動身子。

鐘毓見了,連忙過來将她攙起來,“有沒有哪裏疼?”說着上上下下打量她,見她衣衫淩亂卻沒有絲毫傷口,松了口氣。

張繁又驚奇道:“岳姐姐,你好厲害,竟然一點傷都沒有!”

岳絨:“……”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都是山了,區區木頭對當時的她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她恍惚間還記得反而撞斷了幾根木頭……

她掙開鐘毓的手,尋了個借口将衆人齊齊趕出去,“快去睡覺,我也要睡了”。絲毫不管張繁問“岳姐姐,你的床都塌了,你去哪兒睡?”

岳絨也想知道她今兒晚上怎麽睡!

還有那只臭鵝!

呼……

岳絨捏着鼻子墊着布将地上的鵝捏起來,放到水盆了涮了好幾遍好不容易才将鵝洗幹淨了,還用精油洗了遍。

“系統,我洗好了。你出來吧。”

系統哼唧兩聲,等岳絨說盡了好話才屈尊降貴地回到大鵝的身體。

本來癱在地上仿若一灘爛泥的大鵝又神奇般站了起來,活靈活現地在岳絨身旁撲騰了兩下翅膀,嘎嘎兩聲。

“不要再送我走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明兒就将你要回來!行了吧?”岳絨唉聲嘆氣。

系統這才大搖大擺走了。

鐘毓将一切看在眼裏,沒有出聲打斷一人一鵝,等那只鵝走遠才喚了岳絨。

“岳絨。”

岳絨一激靈,也不知道鐘毓方才看到了沒有。要是鐘毓知道了,那只狗系統還不知道會想什麽法子來折騰她。

鐘毓見她慌裏慌張的,眸子一黯,“先去我屋子對付一晚上吧。我睡臨窗的榻上。”

“不用不用,我屋子裏也有榻,我睡那兒就行。”

鐘毓卻不肯,只說會吹風,還是将岳絨帶回他的屋子。

“先去沐浴。”

岳絨:“……”

等香噴噴躺在床上,岳絨惬意地嘆口氣,到底還是床舒服!

“怎麽了?”

“嗯?沒事兒!就是太舒服了!”

黑夜又恢複了寂靜。

岳絨這麽一折騰,反而睡不着了,睜大眼睛望着頭頂。十根腳趾頭無聊地動來動去,腦海裏思緒紛呈,想着學院的事情、狗系統的事情……

“還沒睡着?”

突然出聲的鐘毓着實讓岳絨吃驚了下。她應該沒發出動靜才是,“我打擾到你了嗎?抱歉。我不動了。”

鐘毓低聲笑了起來。

低沉的笑聲在此刻格外得悅耳,讓岳絨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沒有。”

接下來該說什麽呢?

岳絨動動腳趾,難得有些拘束。畢竟她躺得是他的床,而他睡在榻上。不知道鐘毓有沒有跟她一般糾結。

只到底還是他先開了口,“殷晗珠不會回來了。”

“嗯?”岳絨詫異不已,“年前他走的時候,不是還讓我給他留些好吃的的……”

“今兒剛到的信。前些日子,寧戎伯趁着殷晗珠剿匪的功勞給殷晗珠在五城兵馬司謀了職位。”

“五城兵馬司?”岳絨對這些官職着實沒有概念。

“五城兵馬司,即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主要巡捕盜賊,保京城安寧。殷晗珠任北城兵馬司副指揮使,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官職。”

岳絨為殷晗珠高興,“他也算是有個正經營生了。只要不惹事,有寧戎伯盯着,怎麽也能建功立業。”

沒聽到鐘毓應和,岳絨也不以為意,繼續道:“挺好。等你除服去了京城,也有人能照看你了。不過,指着殷晗珠照應你,倒不如說你照應他。嘿嘿。”

鐘毓也笑了起來。

“對了。你得給殷晗珠寫封信,讓他舉薦幾個好先生才是,最好是舉人。咱們秀才書院能出幾個舉人的話,一下子便能名動天下!說不定也能成為天下聞名的好書院!”

鐘毓輕笑道:“指着殷晗珠,你還不如求我。”

“啊?”

“殷晗珠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鬼見愁。寧戎伯給他請的先生一多半是被他氣跑的,另一半是被他吓跑的。你讓殷晗珠幫你請先生,只怕秀才書院很快就能名動京城了。”

岳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鐘毓翻身望着內室。

屏風遮得嚴嚴實實,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到。他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看過來。他雖不是君子,可也不會那般龌龊。

只是,情難自禁罷了。

他枕着胳膊,溫聲道:“我雖被罷官,但在翰林院時着實結交了幾個有識之士。品性、學問樣樣俱佳。有個姓常,喚蕭脈的人,為人風趣,涉獵廣泛,尤愛丹青和制陶。他送給我一把陶壺,繪了春花,富麗堂皇,讓人拍案道絕。”

岳絨來了興趣,“不過人家肯來嗎?”

“端看怎麽游說罷了。”

“怎麽說?”

鐘毓像是只小鱿魚,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觸角,“常蕭脈苦案牍久矣,只是家中管束,無法脫身。像這種,就要從他的家族出手,只要能說服他的族長,他不是問題。”

“那怎麽說服他的族長?翰林院清官,聽上去比秀才村的一個先生要好太多了。”

怎麽說服?

無非是威逼利誘罷了。

終究是這般手段。

鐘毓陡然失去了興趣,只輕聲道:“等我去了京城,我會幫你尋一批先生的。只是花費不菲。”

“那不是問題!”岳絨一口應了下來,“能用錢解決的都不是問題。”

錢不是問題,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

鐘毓沒說這些。

岳絨卻主動問了起來,“你當時是被罷官的吧?還能做官嗎?聽說起複都是要打點的?你需要嗎?我可以……嗯,借你些銀子。”

黑暗中,鐘毓勾了勾嘴唇。

岳絨是個很矛盾的人。

她會打破常規挑戰一些規則,比如作坊雇傭女工,讓女孩子讀書。不為一人的私利,吃力不讨好,卻還是一心一意往下做。

但有些時候,她明知道有些規則不對,卻會靈活利用這些規則做一些事情。比如,現在。

或者,她只是想幫他……

他不禁問了出來,“你是想幫我嗎?”

岳絨只覺他問得奇怪,“我當然想幫你呀,這不是廢話嗎?”

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縱使這個答案還有待商榷,可鐘毓整顆心還是撲通撲通跳了起來,熱烈得讓他捂住了胸口。

“所以用不用幫你打點?現在兩個作坊還真掙了不少銀子。你說一個數,我早點安排。”

鐘毓遮住眼,讓黑暗重新籠罩他。

“不必,起複的事情,我已經準備好了。”柳縣令總得為他做點貢獻。

岳絨“哦”了聲,沒有再問下去。

困意襲來,她輕輕打了個哈欠。

“困了嗎?睡吧。”

岳絨從善如流地閉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只留鐘毓一人望着窗外欲隐欲現的星子浮想聯翩,終究一切歸為平淡。

第二天,岳絨到底還是随便找了個借口将系統給接了回來。要不然誰知道哪天系統這狗東西又會半夜跑來鬧一通,她可受不了了!

只不過,幫她趕鵝的活還是要幹的。

福順看着片刻不離跟着岳大小姐的鵝,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少爺。

這只鵝真是邪門!

昨兒也不知道是怎麽突出重圍跑到岳大小姐的屋子裏的。而且,昨兒不是死了嗎?今兒怎麽又活了?

“你看花眼了。”鐘毓輕描淡寫。

“這樣嗎?”福順輕易接受了這個說話,畢竟要他相信鵝能起死回生這件事情,怪難的。

岳絨根本不知道鐘毓又一次幫她掃了尾,只給宿大夫規整好屋子,靜等宿大夫來。

宿大夫來得很急。

不過三日,宿大夫就帶着一車醫術來了秀才村。

宿大夫,人很瘦弱,兩鬓斑白,養了花白的山羊胡,只是看上去亂糟糟的,好似很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

跟胡大夫說得一樣,宿大夫确實不喜歡跟人打交道。

岳絨歡歡喜喜迎上去的時候,宿大夫神色倉惶地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被小石頭給絆倒了。

岳絨:“……”

鐘毓:“……”

岳絨給宿大夫打了個問號。

這社恐有點厲害,真的不會影響日常生活嗎?

岳絨手肘輕輕碰了碰鐘毓。

鐘毓會意上前去跟宿大夫見禮,卻見宿大夫一樣往後退了兩步。

這樣就不是因着岳絨是女子的關系。

宿大夫好似看出了兩人的疑惑,山羊胡顫顫巍巍動了動,“我只是不喜歡跟人接觸,但看病沒有問題的。”

說着飛快地擡頭瞥了眼岳絨,“鐘夫人臉色蠟黃,應該身上的傷寒還沒有好,待我給你開個房子好好調理一番,不出半年,就與常人無異了。”

岳絨:“……”

庸醫!

明明胡大夫說她這個月內就能好!哪用得着喝半年的苦湯藥!

鐘毓摸摸鼻子,見宿大夫要說話,連忙一把拽住宿大夫。

宿大夫一抖,卻沒有像鐘毓想得那樣停下來,反而一臉嚴肅地對岳絨道:“我看鐘夫人的神色好似不信我的話?為何?我雖有些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但在醫術上沒有騙過任何人。”

“宿大夫!我們進裏面說!”鐘毓難得擡高了聲音。

宿大夫卻掙開鐘毓的手,铿锵有力對岳絨道:“不必!鐘夫人如若有疑惑,不如說出來,我也能為你解惑。病人安心,病才能好得快。”

岳絨立馬跟上,“胡大夫明明說我月內便能好,為何我還要喝半年你的藥?”

完了!

鐘毓撚撚眉心,沒想到宿大夫是這種性子。

“不可能!”宿大夫斬釘截鐵,“我師弟的醫術斷不如我,我半年能根治你的虛症,已是不易。我師弟根本做不到。”

“胡大夫親口對我說得,還能有假?”

宿大夫一反剛見面時的異常,轉身便返回車上,還探頭對岳絨道:“你與我一同去尋我師弟,當堂對峙!”

“好!”

鐘毓一把拉住撸袖子要跟上去的岳絨,“不要去!”

岳絨:“???”

岳絨愣了愣,感覺到了不對勁,頓時哭喪了一張臉,“到底怎麽回事?”

鐘毓淡淡看了眼從馬車上探出頭的宿大夫,輕聲道:“你那般怕喝藥,我怕你聽到要喝一年半載的藥,就更不肯了。”

“所以你就跟胡大夫一起說了個謊?”岳絨難以置信。

見鐘毓點頭,岳絨更是直接懵了。

她輕輕問:“我還要喝半年的藥?”

“胡大夫的藥,你至少得喝一年。但這月過後,你只用兩天喝一次。”

聽完這話,岳絨甚至能感覺苦湯藥的味道又彌漫在嘴裏,欲哭無淚。

馬車上的宿大夫縮縮身子,低聲嘟哝道:“所以我讨厭跟人說話,直來直去不好嗎?”

桃子蹭蹭岳絨,以做安慰,“兩腳獸,別擔心,還有我在呢!”

那邊大鵝嘎嘎樂了起來,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

岳絨擡腳就踹了狗系統一腳,卻被它張開翅膀躲過了,就更氣了。

一場鬧劇結束,岳絨給宿大夫道了歉,恭恭敬敬将宿大夫請了進去。本來給宿大夫設了接風宴,宿大夫也直接拒絕了,轉頭拱進他自個兒的院子裏不知道在做什麽。

等宿大夫騰出手來,主動給岳絨診了脈,重新拟定了藥方,更是對胡大夫的藥方嗤之以鼻,“我師弟的藥方永遠都這麽溫和。”

溫和不溫和的,岳絨看不出來。

她只知道,換了藥方之後,湯藥更苦了。

不過藥效顯而易見,不過十來天的功夫,岳絨就覺得身上陰寒的感覺消失不見了。

岳絨一下子便對宿大夫信服起來。

與此同時,鐘毓終于肯放她出門了。

她領着桃子、大鵝去村子裏各個角落溜達了一遍,甚至拉了好吃的去山上拜訪了猕猴桃,還有狼群。

本突然從狼窩裏拉出來的狼群:“……”

算了算了,打不過。

猕猴桃倒是好久沒見岳絨,撲過來舔了舔她表示歡迎。

胡亂鬧了一通之後,就迎來了春耕。

一年之計在于春,春耕更是大事。作坊甚至停了幾天工,只讓大家去忙春耕的事兒。岳絨也很快開始了新一輪的育苗,想今年擴大耐寒稻苗的種植範圍,再加種些土豆。

每日牽羊抱鵝去山上溜達,人育苗,羊吃草,鵝放鵝,貓巡視,看上去分外和諧。根本看不出來岳絨私下裏和那只鵝已經是生死仇人了。

春日千花發蕊,萬草生芽,桃花妖嬈,嫩柳袅袅,正是好時光。

岳絨在和煦春風中親自給書院剪了彩。

鞭炮喧天,還專程請了舞獅子來鬧紅火,象征着未來紅紅火火。村人都跑過來看熱鬧,尤其看到女孩子進書院更是議論紛紛。

“嫂子,你家姑娘也進書院了?可那都是些男孩子啊!這……”

“呸!我家麗兒還是個小姑娘呢!你嘴上積點德吧!你不就是看我家孩子每個月能領幾個銅板,你家娃是男孩子領不上嘛!心思髒的!”

“就是!人姑娘還小呢!”

“我說什麽了!要你們一通說!”

“唉,別吵了。聽說書院裏還教孩子繡花呢,我想問問村長我家閨女能不能學?”

“啊,你家閨女都十四了!肯定進不去了!”

“我不就問問嗎?會繡花平日裏給布莊繡花也能掙幾個錢呢!一年下來也不少。不行,我還是問問村長,萬一能行呢!”

這麽一說,也是!

就算沒有閨女,她們能學也行啊!

岳絨好不容易将圍上來的人打發走,才慢悠悠走進書院。

張珍束着發,寬袖長衣,神色激動,緊緊跟在岳絨身後看着眼前的十幾個女孩子,還有七八個尚在襁褓的嬰兒。

有個小姑娘抱着個娃娃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村長,我娘說可以抱妹妹過來的。”

“是,可以。”

張珍聽着眼神微黯,想說什麽到底掩了下去,走上前去給這些女孩子講課。

岳絨卻高高興興地領着一羊一鵝一貓去尋了宿大夫。

宿大夫雖不愛跟人接觸,但對看病卻極為執着。安頓好了之後就開始擺攤看病。嗯,攤子就是鐘毓家門口——宿大夫是不肯讓人進他的院子的,每日會固定時間來大門處坐診,極為看重個人隐私。

不過幾天,村裏人都知道鐘毓家有個名醫,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往鐘毓家跑。

這次岳絨去尋宿大夫,鐘家門前照舊排了好多人。

宿大夫見了岳絨就垂了頭,擦擦額角不存在的汗,山羊胡一顫一顫的,暴露了主人的想法。

岳絨可不管這些,巴巴湊上來,“宿大夫,你問您的事情,您考慮得怎麽樣了?”

宿大夫嘴唇動了動,低聲道:“種藥材難,制成藥更難,前幾年掙不到銀子,你要想好了。”

岳絨猛點頭,“自然!”

這邊兩人說這話,來找宿大夫看病的鐘林不幹了,“村長,您要是找宿大夫有事,您待會兒回府之後再說呗!好不容易到我了!”

宿大夫身子一滞,連忙給鐘林診脈。

那副樣子,不像是給人看病的大夫,倒像是讨債的上門了。

她剛要說鐘林兩句,就見宿大夫突然暴起,厲聲道:“你既然不肯按我說的喝藥,做甚要來找我看病?去去去,別搗亂!”說着又大聲呵斥排隊的人,“你們聽好了,讓我看病就要按我說得抓藥喝藥。要是不肯,趁早離開,省得浪費功夫!”

別說岳絨,就連鐘林都被吓得臉色一白,連忙給宿大夫說好話。

岳絨:“……”

無語之後,又是好笑。

對上鐘林這人,宿大夫還真是厲害!

不過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宿大夫又恢複了弱弱的模樣,“你說得事情我同意了。等回頭拟個妥帖的計劃。”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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