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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天黑之前,她到最近的人家去問了路,天擦黑時,總算是敲響了村長家的門,來開門的是村長的夫郎許有意。
許有意拴着圍腰,身上帶着股子熱氣,傅萱猜想怕是正在燒火做飯。
“你找誰?”許有意瞧着陌生好看的青年人客氣問道。
“請問村長在家嗎?我想找她談談落戶的事情。”
暖烘烘的屋子裏頭頓時傳出了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在呢,誰啊?”
許如意讓開了個空隙,讓傅萱進屋去:“外頭冷,到屋裏烤烤火,慢慢說。”
傅萱輕柔笑道:“謝謝您。”
進了屋子果真暖和多了,渾身的濕寒氣被竈裏的火給舔舐去了。村長披着件打着補丁的粗布舊衣,正坐在桌子前用幹玉米粒擺字,教那只有半人高的孩子認字,見她進來了後,讓孩子收了東西,叫她過去坐。
村長打量了她一番,有些疑惑道:“你說要在這裏落戶嗎?”
“是。我原先也是菜花村的人,後來離開了,如今準備回來重新落戶。”
村長左右看着她,似乎想找些熟悉的痕跡,可卻怎麽也沒瞧出什麽蛛絲馬跡來:“你說你以前也是村子裏的人,你是那戶人家啊”
傅萱沉吟了一會兒,村長沒有看出她什麽,她倒是覺得有些面熟,和記憶裏模模糊糊的人影有些重合,歲月染白了人的面容和鬓角,卻是改不了她的五官:“我是傅容家的。”
“傅容………”村長蹙着眉狠狠的回憶,摸了摸下巴又抓了抓頭發後,突然一拍大腿:“是傅大夫家的孩子嗎?我說怎生俊的有些熟悉呢!”
傅萱聽着這由衷發出的贊揚話逗得一笑:“村長還記得呢。”
“記得,記得,怎生會不記得呢,當年傅大夫是村裏唯一的大夫,哪家哪戶有些病痛不麻煩傅大夫的,後來這傅大夫走了,咱們村裏就再也沒個大夫了,要瞧病啊還得大老遠去鎮上瞧。”村長臉上挂着回憶起舊事是的喜态,又感慨着後來的不便。
“你說要回來落戶了,怎麽沒瞧見傅大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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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萱臉上劃過一抹感傷:“娘去了,我這不送她回來了。”
村長長嘆了一聲:“好好的人怎麽就這麽去了呢。”
傅萱倒是寬慰着道:“人總是會去的,都是過去的事情,村長也不必傷懷。”
“你看得開便好,只是我空歡喜一場,以為傅大夫會回村裏,咱村裏也好有個大夫。”
“我這趟回來安葬好母親,便決定在村裏卡個藥堂子,這些年繼承了母親的衣缽,醫術還是有些信心的。”
村長聽此,臉上因為激動蕩漾起條條皺紋:“那便太好了!”
“你想把堂子開在哪裏呢?先前你家的房子沒人住早就垮了。”村長忽然又憂慮道。
“就在原處開,我已經在鎮上請了個施工隊,準備蓋個小堂子,既能自己住,又可以看診。”她記得家裏的院子裏有顆棗子樹,十分甜,現在都忘不了,不遠處又有條小河,是個好地勢。
“好好好,在原處也好,那你重新落戶的事情交給大姨就好了,過兩天我去官府辦一下手續就成。只是大侄女兒,這蓋個堂子可得花些銀子啊,手頭緊不?要是緩不過來大姨這兒有點兒,先拿去用着吧。”村長熱心腸道。
傅萱心裏暖洋洋的,自己多年在外炎涼事态見得太多了,沒想到回到這偏僻的小村子裏,村長卻是如此的熱心,她連忙道:“您的好意傅萱心領了,這些年在外還是有點小積蓄,修個堂子應當是夠了。”
村長似是舒了口氣:“那大姨便放心了。要是你不嫌棄就先在大姨家住下吧,大姨也好跟你張羅着修堂子,讓鄉親們幫個手,等堂子蓋好後你再搬過去。”
她有些猶豫,現在她确實沒個落腳的地兒,要住只能花錢住鎮上,但是天黑路滑的再到鎮上确實不容易,但是貿然住在村長家也太打擾人家了。
村長見她不說話,眉頭緊鎖,又道:“就住下吧,都是一個村的人,甭計較。大姨家就三口人,到時候你跟大丫頭睡一屋。”
“那便打擾您了。”
見她松了口,村長眉頭舒展開來:“這不就對了嗎!”
“快把東西放下,該吃飯了。”
三月份沒啥吃的菜,多數種類的菜還剛剛種進地裏,桌子上做了兩個菜,一個是白水白菜沾辣椒,另一個則是因為自己來了,許有意加炒的嫩豌豆角,看着上頭沾着的油水,是狠鏟了一勺豬油才炒得出來的樣子,随後是一盆清粥。
清苦的人家日子過得苦,能頓頓吃的上白米飯不容易,所以一般早晚都吃粥,大米便可以吃的久些。
村長歉意的笑笑:“大侄女快吃,家常便飯,家裏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麽,明天我便讓你大姨父把那雞殺了吃頓好的。”
“別別,千萬使不得,您這樣可就讓我受不起了,我昔日和母親在外游醫時風餐露宿是常事兒,有頓熱菜吃已經很滿足了。”她受寵若驚,被村長的熱情樸實給震動着。
村長見她大口吃着白菜和喝着粥,毫無介意的模樣自己才把碗送到了自己笑出了褶子的嘴邊。
晚上傅萱和村長的女兒擠一間床,屋子雖然不大,但還是該有的都有,村長只有一個女兒,還是老來得子,家裏自然寶貝的緊。
孩子也就十歲左右的樣子,突然有個陌生人要跟自己睡,還是有些局促的,沒和傅萱說什麽話,怪懂事的把床鋪好。傅萱也累了,也沒有和孩子套近乎,沾在床上沒多時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綿了幾天的雨照樣也沒有停下,不過好在比昨天的要小一些,施工隊如約而至,村長領着人到了傅家原來的地。
棗子樹還在,十多年過去,樹只是長粗了,倒是跟兒時沒有太多差別。以前的土房子早已經垮爛了,土牆被雨水沖刷消滅,只剩下些破瓦朽木,提示着此地曾今是有戶人家的。
傅萱望着眼前的破敗景象,忍不住摸了摸包袱,低聲暗道:母親,咱們回家了。
即使這片土地看起來有些不堪,但卻牽扯着她的心,她長吐了口氣,也就不耽擱時間,讓施工隊動工。
回村之前她便已經和施工隊商量好了堂子如何修建,銀子也算好了,現在便只用等着堂子蓋好。
她現在住在村長家,過來監工倒是方便得很,但是一直住在村長家她心裏過意不去,今兒早上她便和村長商量說給一些銀子算是住宿,但是村長堅決拒絕了,讓她實在是又感激又困擾。實在無法,她便決定去一趟鎮上,買些大米,肉和菜給許有意,這樣自己心頭也好過些。
于是交待好這裏的事情後,她便跟許有意借了個背簍上鎮去買東西了。
繞過一片楠竹林,往上爬個頗就到大路了,興許這時候有牛車上鎮,沒準兒還能搭個車,省下些腳上功夫,如此想着,傅萱不禁加快了些腳步,身影隐匿在了修長挺拔的楠竹林裏。
楠竹林對外有戶人家,此時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竹林裏,傅萱側着耳朵聽了一會兒,沒太聽真切什麽,反倒是被楠竹葉上蓄積的水珠給砸的一個哆嗦,她趕緊回了神往大路上去。
“寶兒啊,快,試試娘前陣子讓裁縫給你做的新春衣合适不。”竹林外那戶人家的院子裏,一個中年女人捧着兩件春衣正朝着坐在院子裏的男孩子去。
“娘,我不想試,我要吃肉。”被喚做寶兒的男孩子吸着鼻子上挂着的兩行鼻涕,撅着嘴,鼓着眼睛瞪着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沒有被那孩子的傻氣惹惱,反倒是和顏悅色哄道:“行行行,晚上我讓蘇小只煮竈上的臘肉吃行不,聽娘的話,把衣裳試一試,咱打扮的漂漂亮亮,娘讓媒公給你說親去。聽說咱們村裏來了個模樣可俊俏的女人,要在村裏落戶呢,現在都開始修房子了。”
代寶兒又吸了吸鼻涕,傻愣愣的眼睛裏放出一些光來:“嫁人,嫁人好,寶兒要嫁人了!”
蘇小只在院子邊上用搓衣板兒在石橋上洗衣裳,聽到兩人的談話不禁冷笑:自家大姨還真是想得周到,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簡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人家蓋的起房子,能看得上代寶兒那好吃懶做的傻子嗎?
只是不知道是什麽人來村裏落戶,到時候怕是外鄉人遭了媒公的騙,稀裏糊塗娶了代寶兒才倒黴呢,他聽到大姨說那人長得俊俏,不禁就想到了昨天在路上碰見那個像是大夫的女人,那可真是長得好看。
難道真的是她要來落戶?他心裏好奇,想再從大姨那裏打聽個只言片語的,可又沒那膽子,自己被李家退了親,哪裏還敢問東問西的。
他低着頭,使勁的搓着代寶兒沾了泥垢的衣裳。
“蘇小只,你洗個衣裳用那麽大力幹什麽?好衣裳都叫你給洗爛了,人嫁不出去,活兒也不會幹,真不知道要你來幹什麽!”方才還慈愛對代寶兒說話的中年女人忽然便走到了蘇小只跟前,語氣尖銳道。
蘇小只心裏一驚,被李家退了親,他還沒敢跟她說,怎生是知道了?
“衣裳上有泥,搓不幹淨。”他把衣裳遞給代玉蘭看。
代玉蘭掃了一眼,見确實是有泥漬幹在了上頭,哼哼了兩聲,挑開話頭,又瞧見那水盆裏有半盆水,澆了點出來洗手,正想罵蘇小只兩句洗個衣裳用那麽多水,結果摸到那盆裏的水竟然是溫水,火氣登時就騰了起來:“你竟然還用熱水洗衣裳,那柴不懶得撿是吧,你可是稀奇嬌貴得很,洗個衣裳能折騰出這麽多花樣來。”
蘇小只平日裏都是用冷水洗的,但是昨晚葵水來了,腳泡了水,冷氣進了身體,有些發冷便不敢用冷水洗衣裳,趁着代玉蘭出門了他才燒了些熱水來洗衣裳,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他沒有頂嘴,淡淡道:“我以後去河邊洗就是了。”
“喲,這下子曉得去河邊洗了,怎麽着,沒有李家撐腰背板兒挺不直了是不是,往日裏不是橫得很嘛。也難怪李家不要你了,你這倒黴賠錢貨,克死了爹媽,現在又十八了,還嬌貴得很,就是一股子賤命,還琢磨着能飛上天不成。”代玉蘭一股子氣全撒在了蘇小只身上,原以為這賤東西嫁到了李家,自己便能和李家成親家,憑借着李家能撈到不少油頭,也好跟寶兒找戶好人家,沒想到這賠錢貨竟然被退婚了。
要不是今天在路上碰見李春秋,她還不知道這事兒呢,這賤貨竟然還敢想瞞着她,差點就讓她啥好處也沒沾上點兒,還白養他這麽些年,不過好在她纏着李春秋,上李家去鬧騰;了一番,李春秋她娘給了十兩銀子作為安撫。
有了這十兩銀子,寶兒的嫁妝便有着落了,她就不信這樣還找不着人家。
蘇小只被她罵得眼睛發紅,說他什麽都行,他就是受不了別人扯上他的爹娘,心裏窩一肚子的氣,他啪的一聲把搓衣板兒摔在盆裏,水花濺了代玉蘭一臉。
代玉蘭呼嚕了一把臉上的水,水溫散去,涼滋滋的糊在臉上:“蘇小只,你這賠錢貨,誰給你的德行,看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你。”
“你敢欺負娘!我,我打你!”在院子中央的代寶兒見到兩人争吵,連忙撿起地上的一個石子朝蘇小只丢了過去,踢踢絆絆的跑過去拽住蘇小只。
石子砸中了蘇小只的額頭,尖銳的疼痛讓他更加委屈,他捂住額頭推開纏在自己身上的代寶兒,罵了一聲傻子後沖出了院子。
代寶兒摔在了地上,哇哇大哭:“娘,娘,蘇小只推我,你打,你打他。”
代玉蘭一個箭步去把自己的寶貝兒子扶起來:“摔疼沒寶兒,不哭不哭。”
“娘去打蘇小只,他跑,他跑了。”代寶兒一個勁兒的推代玉蘭。
代玉蘭站起身去追蘇小只,奈何人已經跑遠了,自己在院子外踩了坨稀泥,一屁股摔了個仰八叉,她怒罵:“賠錢貨,有本事就別跟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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