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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萱買了五斤肉,肥瘦相間,還買了三十斤大米,外帶買了一條肥碩的鯉魚今晚吃,就當是感謝村長的張羅,和慶祝堂子開修建。

她原還想買些蔬菜的,但是想到當季的菜村長家地裏都種得有,自己若是再見外買些菜回去,村長怕是會寒心,再者菜也保存不了多久。

雖然沒有買菜,但是大米和肉就已經把背簍給占得滿滿的了,鯉魚被一根稻草從嘴裏拴着,還得提在手上。好在她搭到了牛車,晃晃悠悠才回到了村子裏。

她下了車背着東西回到村長家,一雙鞋上粘了厚厚一層稀泥,正想在院子口把鞋上的泥巴給敲下來,卻聽見屋裏有低低啜泣的聲音,連忙摟着背簍快步進去。

屋裏只有兩個男子,一個是許有意,另一個則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蘇小只,但是此時她還不知道那個紅着眼睛掉淚珠子的男孩子的名字。

她還以為家裏出了什麽事兒,慌慌忙忙進來見到此番場景,不禁有些尴尬。

蘇小只坐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傅萱這一進門把外頭透進來的一些昏暗光線都給擋了一大半去,屋子裏一下子暗了下來,蘇小只連抽泣聲都給驚沒了,待他看清楚進來的人時,又羞又惱,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子別過頭去。

許有意也沒想到傅萱會突然回來,他連忙站了起來:“傅萱回來了!”

傅萱點點頭:“我把東西先放在堂屋裏,去堂子那邊看看。”

小心去吧,待會兒早些回來吃晚飯。”

傅萱把手裏肚白尾巴紅的肥美鯉魚交給許有意:“晚上燒吧。我去了。”

許有意接過鯉魚,也沒說什麽客套話,倒是像極了一家人,他目送傅萱去了堂屋後,感受着手裏沉甸甸的感覺,那可是肉啊,可不是土裏的紅苕,日子清苦的農家人遇上夥食改善都得樂呵一陣,但是許有意臉上卻沒有笑容,他默默的把魚放到了竈臺上,為了避免貓偷吃,還扣了個盆在上頭。

口腹之欲将滿足的快感比不上現在讓人心疼的蘇小只。

今午飯後他收拾好了屋,也準備去傅萱堂子那邊看看施工隊,剛走到田坎上就看見蘇小只失魂落魄的蹲在土壁邊上。

這孩子可憐,當年他和蘇小只的爹又是好友,故人去了,他的孩子他自然是要上點心的。

他上前去詢問了幾句,沒想到孩子望着他,望着望着就哭了起來,他知道蘇小只是個堅強的孩子,爹娘去了以後也是堅強的在過日子,除了三年前見他哭了以外,今朝還是頭一次,這一哭就把他給哭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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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天氣冷,時不時又飄點兒小雨,他趕緊把人領回了家,耐心問了一番才知道孩子是被李家給退了親。

“李春秋那個沒良心的女人,改明兒我就讓妻主去找她算賬,良心是被狗吃了,耽擱了你三年好時光,說不娶就不娶了!這叫什麽混賬事!”他氣得跳腳,李春秋那憨頭憨腦的模樣,村裏幾個男子看得上,要不是憑着家裏的幾個錢,有人搭理嘛!

當年是李春秋看上了蘇小只,對李家是幫忙又送禮,李家想避着都避不開,村裏人眼紅嘴酸說李家盡知道占便宜還不給人家許諾,後頭還酸到蘇小只身上,說他狐媚子到處勾引人,鬧得村裏的女人見着蘇小只便指指點點,李家為了熄滅衆口,這才答應了婚事。

這人面獸心的東西,看上了鎮上的小公子就不要蘇小只了,能不讓人生氣嘛!

“姨父,您別去,我這麽大年紀了,家裏也沒嫁妝,李家不要我這個累贅是正常的,我只是心頭有些難過。”

蘇小只沒說自己是受了代家的羞辱才跑出來的,他知道被退婚的事兒大家遲早都會知道,所以便和許有意說了。

至于沒有說代家的事情是因為許有意要是知道了代家待自己不好,一定會和村長去說理,到時候鬧起來倒是出了一時的氣,但是自己肯定在代家更待不下去了。

代玉蘭已經占了自己家的田産,他一無所有,要是代玉蘭不讓他在代家了,自己能去哪兒,許有意會憑借昔日與爹的交情收留他,可是他怎麽有臉呢,村長家日子也不好過,他一張嘴就又是一張嘴的糧食,要是當初帶着田産跟着許有意那還好說,可現在自己什麽都沒有,只是累贅。

怪只怪血親黑心,而當初的自己又傻,現在自己看通透了,日子難也得咬着牙過去。

許有意心疼的抱着蘇小只的頭,他心頭酸啊,痛啊,說着要去給蘇小只讨理,可是李家他們也得罪不起啊,雖說妻主是村長,可是沒錢就沒勢啊,說罷了也就是吃不起肉的窮人家。

兩人處于哀痛之時,沒想到傅萱回來了,打斷了兩人的情緒。

蘇小只乘着許有意和傅萱說話的當頭,已經背着身子把眼淚擦幹淨了,他強行把臉上的哀傷藏了起來,狀似輕松的問:“姨父,剛才的是誰啊?”

“噢,是以前傅大夫家的,現在回鄉了,準備蓋堂子做大夫,咱們村裏有福氣又有大夫了。”許有意解釋道。

還真是大夫,蘇小只默默道,他又道:“那她是暫住在您家嗎?”

“是,她以前的房子垮了,現在住處又還在蓋,所以就暫時住在這裏。”

蘇小只想起傅萱方才匆忙出去的樣子,覺得這人不僅好看還挺知禮的,以後又是村裏的大夫,倒真是挺好的。

不過他突然想起今朝代玉蘭對代寶兒說的話,他便跟許有意提了一句:“今早我還聽大姨說想跟她說親呢。”

許有意來了興致,男人對這方面的事情都挺感興趣的:“想說誰啊?”

“大姨還能想着誰,當然是寶兒啊。”

許有意臉上的笑逐漸散了去:“你大姨不是胡鬧嘛,傅萱雖然年紀不小了,是該娶夫郎了,但是人家條件好啊,怕是寶兒沒望啊。”

這一點倒是深得蘇小只的心,他覺得傅萱是個不錯的女子,不想讓她栽跟頭在代玉蘭那兒,所以特意給許有意提一句。

“大姨就是太着急了,病急亂投醫,我也不敢勸。”蘇小只讪讪道。

許有意正想在說點什麽,門外便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他以為是妻主回來了,但是聽那有些絮亂的腳步聲又不像。

“村長,村長在家嗎?”

聽着吆喝聲,蘇小只率先站了起來,他嘀咕:“大姨!”

兩人相攜着去把門打開,代玉蘭正笑嘻嘻的站在外頭。

“小只他大姨啊,你咋來了,妻主不在家,可能回來還要會兒,進來坐。”許有意熱情招呼道。

代玉蘭瞥了一眼站在一邊上的蘇小只,狀似着急的模樣:“我就是來看看小只在沒在這邊,找村長沒什麽事兒,這孩子,跑出來讓我好找。”

許有意不知代玉蘭的嘴臉,無奈的笑了笑,正想說兩句安慰一下代玉蘭,她倒是一把将蘇小只拉了過去,擺出大人訓斥孩子的模樣道:“你這孩子,怎麽就跑出來了呢,午飯也不回去吃,餓着了沒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寶兒腦子不清醒,怎麽跟他一個小娃計較,走吧,回家去,我已經罵了寶兒了。”

這麽一說,許有意卻是有些糊塗了:“這究竟是咋回事啊?”

“姨父,是………”

“沒什麽,就是寶兒不懂事,惹小只傷心了,這孩子間打打鬧鬧的。”沒等蘇小只說清楚,代玉蘭先行打斷了他的話,幹笑着給許有意解釋。

“咱們就先回去了啊!謝謝許夫郎照看我們家小只了。”代玉蘭笑着道謝,又對蘇小只道:“小只,快謝謝你姨父。”

蘇小只把先前想說的話咽了回去,他原本也沒想說什麽實話,便跟許有意道了謝,然後跟着代玉蘭回去了。

許有意送兩人出了院子,瞧着兩人踩在田坎上的背影不禁有些疑惑,怎生兩人說的不一樣,而且代玉蘭怎麽怪裏怪氣的,他想了想沒明白,搖了搖頭,不過好在小只躲出來,代玉蘭還能出來找,說明是疼小只的,想到還有人疼他,他心裏便好受了些。

眼見着天色不早了,晚飯還沒做呢。

他趕緊回屋去把那條肥鯉魚的鱗給剃了,然後用鹽腌着,又切了兩塊姜片,拍了兩截大蔥和撒了一把花椒進去去腥提味兒。這些材料地裏都有種,所以用起來不緊方便還舍得。

魚腌好了後,他又煮了米飯和蒸了幾個饅頭,要吃好的,就幹脆吃頓好的,妻主勞作虧身體,補補好,阿香年紀小正是長身體也該吃點好的了!還是借了傅萱的福分啊!

他麻利的把火燒大,鍋裏白煙直冒,剛才去堂屋打米煮的時候,他瞧見傅萱放在屋裏的背簍裏還買了白米和豬肉呢,那豬肉可不少,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知道省錢花,該考慮着跟她留意着個不錯的男孩子幫着過日子了,要是一直一個人,那以後堂子修好了,只一個單身女子日子怎麽過?

冬寒夏熱的,冷了被窩裏沒個暖烘烘的身子,熱了沒人遞杯水的,那叫女人怎麽活。

想着想着他便更下定決心要給她找個夫郎,像代寶兒那種更是要好好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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