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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跟許有意說些不該說的話,家裏的事兒可別鬧在外頭教人笑話。”

遠遠走了一段路,已經看不見許有意家了,代玉蘭仰着脖子朝四周望了望,見沒有人,她便問走在自己前頭的蘇小只。

蘇小只冷哼了一聲,現在怕人笑話了,他閉着嘴沒有答話,腳上的步子卻加快了些。

“嘿,我問你話呢,啞巴了!”代玉蘭瞧蘇小只不搭理他,心裏一陣窩火,上前去扯着他的衣袖。要不是自己兩年多沒有開火做過飯了,豬草也沒人煮,寶兒也在家裏叫喚的很,否則她才懶得出來找這個賤蹄子。

蘇小只不耐煩的甩開代玉蘭的手,但是那雙手像只癞□□一樣黏在袖子上丢都丢不開:“我什麽也沒說。”

代玉蘭這才哼哼唧唧的放開手:“哼,算你識相,趕緊回去煮飯,寶兒餓了,豬都要翻出豬圈了。”

蘇小只煩悶之極,快步走到前面去,轉身進了楠竹林,沒想到卻一頭撞進了迎面而來的人身上。

今上午被代寶兒砸中的額頭生疼,他不由自主呼了一聲。

“對不起啊,你沒事吧?”

聽見這有些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擡頭,傅萱低着頭的臉映入眼簾,他心裏咯噔一下,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并擋住了自己的臉:“我,我沒事。”

“這不是小只嘛?”走在傅萱後頭的村長笑眯眯的看着蘇小只。

蘇小只連忙叫人:“村長,您回去啊。”

“小只哥哥。”村長身旁的阿香懂事的叫人。

兩人的出現打破了傅萱和蘇小只的尴尬,但急急忙忙追上來的代玉蘭又讓幾個人陷入了尴尬。

代玉蘭正想罵蘇小只忽然跑那麽快幹什麽,但是見到村長在前頭,又看見那天在外頭匆匆一瞥的傅萱,頓時便要把臉上的褶子都笑出來了,兩只眼睛黏黏糊糊的從傅萱身上來回滾動,見那高大的身體,俊秀的面貌,健康強健的體魄,心裏直呼好,最重要的是人家蓋的起房子。

“村長啊,回家?我和小只也正準備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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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好。”村長點點頭,瞧見代玉蘭雖然在和自己說話,眼睛卻放在傅萱的身上,便介紹道:“這是傅萱,以前咱們村裏傅大夫的女兒,現在回來落戶了,準備開個堂子,代玉蘭,你要是有空鄉裏鄉親就去幫個手啊。”

代玉蘭連連點頭:“原來是傅大夫的女兒啊,真是一表人才,要是得空了我就過去幫忙。”

“那就多謝代姨了。”傅萱恭敬的謝道。

代玉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突兀的問:“不知道傅大侄女兒有沒有娶夫郎啊?”

傅萱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有點不知所措,她當然也有想過這個問題,自己都二十了,同齡女子孩子都滿地跑了,自己還孑然一身,她想落戶後一切都走上正軌後就尋個好人家的男孩子做夫郎,現在的心思還放在堂子上呢。

可代玉蘭忽然問自己這個問題幹什麽,她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蘇小只,蘇小只也正在看她,兩人目光相接,一瞬間都趕緊避開,不禁十分尴尬。

“前些年在外游醫,哪裏有男孩子肯跟着我飄蕩,還不曾娶夫郎呢。”她笑道,又心想如果代玉蘭想給自己說親,那個人是蘇小只的話,倒是可以留點懸念。蘇小只眉目端正,又是自己幾次三番碰見的年輕男子,好似上天安排的緣分。

代玉蘭只期待着傅萱的答案,卻沒有注意到她方才與蘇小只短暫的對視,聽到答案心裏滿意極了,她是聽說傅萱沒有娶夫,但是聽人說的可不比從她口中說的。

“那現在落戶了可得該娶夫郎了。”她樂哈哈道。

蘇小只從方才偷看傅萱被當場抓住的局促中恢複過來,十分嫌惡代玉蘭的嘴臉,他冷聲出言道:“大姨,我們快些回去吧,待會寶兒該急了。”

“是是是,那村長我們先回去了啊,傅萱得空到大姨家做客啊。”

“好,謝謝大姨。”

話畢,蘇小只走在前頭,代玉蘭滿臉堆笑的看着傅萱,走了幾步臉都還別過去。

傅萱保持着臉上的笑目送人,目光卻跳過代玉蘭看向了背影倔強的蘇小只身上,他方才的冷漠她怎麽會沒有聽出,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麽突然變了臉色,難道是他大姨方才的話?自己有那麽不招男孩子喜歡嗎?

傅萱大夫破天荒的,帶有些情緒的思考了一次男女之事!

“傅萱姐姐,我們回去吧,我有些餓了。”

阿香拽了拽她的衣角,把她喚回了神。

她摸了摸阿香的頭:“好,咱們回去吃飯咯。”

三人笑呵呵的往回走。才到院子口時,三人便聞到了屋裏飄出的魚香味兒,油潑辣子的味兒讓人渾身一暖。

阿香好久沒有聞到這股香味了,也只有過年的時候能聞到,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撒腿跑進了廚房。

“吃魚!啊!吃魚!爹,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啊!”

村長在屋外便聽見了阿香的歡呼聲,見孩子高興她心裏也高興,笑着對傅萱道:“這孩子樂的,魚是你買的吧?”

“今天上鎮的時候瞧見鯉魚不錯就買了一條。”

“你這孩子,又破費了。”

“大姨說的哪裏的話。”

兩人說笑着在外頭舀了瓢水洗了手後才進屋,阿香已經麻利的把飯擺好了。村長見一大盆香噴噴的魚肉,又瞧見白花花的大米飯,轉身進屋去打了二兩小米酒出來。

“傅萱,今天陪大姨來喝一個。”

傅萱也不客氣:“好咧,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酒過三巡,兩人的臉都有些泛紅了。傅萱今天去堂子那邊,見村長忙前忙後,心頭感動的緊,又見着才十歲的阿香幫着遞瓦,不由得又摸了摸她的頭:“阿香,着真是個懂事兒又勤快的孩子,今天上鎮背簍裝不小,改日傅姐上鎮跟你買些筆墨書籍,好好讀書認字兒。”

大口吃飯的阿香兩眼放光,趕緊把嘴裏的飯咽了下去:“傅姐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去!”

阿香興奮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可喜歡認字兒了,可是家裏又沒有多的錢給她買筆墨紙硯,只有等農活兒不忙的時候娘用玉米粒擺字讓她認。

“阿香,還不快謝謝傅姐。”許有意拍了阿香的頭。

“謝謝,謝謝傅姐。”

………

轉眼到了四月天,天氣已經十分暖和了,菜花村的家菜花和野菜花都被暖烘烘的陽光給蒸開了,整個村子陷入了一片金燦燦的顏色之中。

春暖花開,大家夥的心情都不錯,但是代玉蘭最近卻有些愁,特別是今早從傅萱的堂子回來後,更是坐立不安。

傅萱的堂子已經快要落建成了,就差吊個頂便完工。眼看着她的房子修完,寶兒的事情還沒着落呢,前些天去找了媒公說親,這媒公到今天還沒有來家裏商讨。

她就知道那些媒公都是沒良心的,嫌寶兒不好說。她在家裏走來走去,煩悶得很,她怕再拖下去傅萱這塊香馍馍就被人搶走了。

“蘇小只!你在幹什麽呢!”

她到竈房裏去尋人,只看見代寶兒坐在柴堆上玩灰,一張臉上盡是些黑不溜秋的東西,她三步走過去撸起袖子給他擦了擦臉:“我可憐的寶兒哦,都怪你那不争氣的爹,肚子不争氣把你生得傻裏傻氣的,去得還早,否則哪裏會遭這些罪哦。”

代寶兒聽不懂他娘在說什麽,只管眯着眼睛傻笑。

“蘇小只呢,去哪兒了,寶兒看見沒?”

“在,在外頭喂豬。”

代玉蘭便循着聲音出去,蘇小只正好提着豬食桶回來,她便命令道:“蘇小只,你去把柳媒公請到咱們家裏來。”

蘇小只把豬食桶放在竈臺下,沒好氣道:“柳媒公那麽忙,怎麽請得來。”

代玉蘭沒有生氣,從貼身的衣帶裏摸出了足足一兩銀子,遞給蘇小只,得意洋洋:“我不信花一兩銀子還把他喊不來!”

蘇小只沒有去接那一兩銀子,心裏疑惑,代玉蘭竟然舍得花那麽多錢去媒公來,她平時有點錢就愛喝酒,什麽時候能拿出整整一兩銀子來?莫非………

“你是不是收了李家的錢!”他大聲道。

代玉蘭登時瞪大了眼睛:“這是給我的補償,收了又怎麽樣!”

蘇小只氣得眼睛發紅,他自己都沒有要的錢,她憑什麽去要,她要了錢不就是表明了他是李家用錢可以打發掉的人嗎?

“你把錢退回去,這錢不能要!”他厲聲道。

“蘇小只!你吃我代家的,用我代家的,現在嫁不出去還只能賴在我代家,要點兒錢怎麽了,你能賺的了這麽多錢嘛!你跟我橫什麽橫!”代玉蘭推了蘇小只一把。

蘇小只幹農活是有些氣力勁兒的,但是也禁不起一個大女人這樣推搡,腳下不穩撞在柴堆上,背被硌得生疼,他咬着牙沒有喊痛,反駁道:“當初我來代家的時候,家裏的田地全部都由你打理,爹娘的遺産也給了你,我什麽時候白吃白住過?我每天起早貪黑伺候你和代寶兒,還要下地,什麽時候白吃白喝過!”

蘇小只字字珠玑,這是他一直藏在心裏沒說的話,今天一股腦吐出來把代玉蘭說的惱羞成怒。

代玉蘭揚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賠錢貨,誰教你說這些的,你就是白吃白喝,在我代家的屋檐下就是你該做的!”

蘇小只被打的腦子發蒙,只感覺耳朵裏有嗡嗡嗡的聲音,嘴角上冒出一絲腥甜味兒。一邊上的代寶兒傻愣愣的發了會兒呆後,高興的站了起來拍着滿是灰的巴掌:“打,娘使勁打!打死蘇小只。”

“屋裏有人嗎?”

這時屋外忽然傳來花裏胡哨的聲音,代玉蘭精神一震,竟然是柳媒公來了,她往蘇小只呸了一聲後,換上笑臉,趕緊出門去招呼人。代寶兒學着他娘的模樣,給蘇小只辦了個鬼臉後跟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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