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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只,我就要嫁人了,哼,要嫁人了!” 代寶兒在竈房裏圍着蘇小只轉,不停叨叨。蘇小只打了碗米倒進鍋裏,撇開他,一屁股坐到竈底下去燒火。

“你是掃把星,沒人要,沒人娶你!”蘇小只不搭理他,他不依不饒,又轉到竈下去,像只蒼蠅一樣嗡嗡嗡。

蘇小只煩悶的将他推開,吼道:“你煩不煩人,滾去耍你的灰。”

張嘴吼人的時候,扯到嘴角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氣,現在他半張臉又紅又腫,心裏固然是委屈,可是又有什麽法子呢。

他往竈裏塞了兩塊木材,竈堂裏的火燃得大了些,忽然一把灰蓋了上去,火苗子霎時便熄滅了。

得逞的代寶兒哈哈大笑:“哼!” “八字還沒那一撇呢,你得意個什麽勁兒!” 蘇小只唰的站了起來,吓得代寶兒往後退了兩步。

“寶兒,快出來,柳媒公回來了!” 聽見屋外代玉蘭興奮的呼喊聲,代寶兒朝蘇小只辦了個鬼臉,興沖沖的跑了出去。

柳媒公風風火火的回來,之前的尴尬全教生氣給取代了,進了院子,瞧見代玉蘭在院子裏,二話沒說便把那剛剛揣暖和的一兩銀子塞了回去。

代玉蘭拿起懷裏的銀子,不解道:“柳媒公,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親啊,我說不了,你找別人吧。”言罷,柳媒公就要走。 代玉蘭趕緊攔住他:“哪有這種道理啊!你倒是給我個準信兒啊!是不是那許有意刁起,不讓傅萱娶咱們家寶兒!”

“我說代玉蘭,你家寶兒什麽情況你心裏就沒個數嘛?人家傅萱那種條件能說的成嘛,你就是想欺負新來的也得找個看起來能拿捏的啊!”柳媒公心裏來氣,也不管代寶兒也在,當着面兒就說了。

代玉蘭厚着臉皮道:“我家寶兒怎麽了,不照樣是個有模有樣的男孩子!” “倒真是有模有樣。你要怪就怪我能力不濟,反正這親我是不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柳媒公繞開代玉蘭,匆匆忙忙便去了。

代玉蘭朝門口狠狠啐了一口:“什麽狗屁,給錢都不辦事兒,要滾趕緊滾。” “娘,怎麽了?”代寶兒拉住他娘的手臂。

代玉蘭有氣撒不出,看着代寶兒不成器的樣子長嘆了一口氣。 在門口偷偷觀看的蘇小只冷笑了一聲,自讨苦吃,還好意思發火,他縷了縷圍腰帶子,回到竈前去燒火。

天氣暖起來,傅萱堂子施工的進程便越來越快,不經意之間堂子就快落成了,就差吊個頂了。

吊頂也就兩天的功夫能完成,村裏有風俗,只要進新房就要擺宴席請村民們吃飯,傅萱想着這風俗得遵從,一來建堂子大家出了不少的力正好借此可以謝謝大家,二來也可以給藥堂子打個招牌。

說着她就帶着阿香去了鎮上,先前答應阿香要給她買一些筆墨紙硯,這次去鎮上買擺宴席需要的食材,正好一并給她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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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鮮少有機會去鎮上,一聽說要上鎮,高興的又蹦又跳,連忙去換了件幹淨的衣裳。

今天是趕集市的日子,上鎮的村民不少,一早出門就可以看見大家背着背簍,都朝着村口的方向去,村口的大路上停着兩三輛牛車,一個銅板就能到鎮上。

傅萱花了兩個銅板兒,和阿香一起上了牛車,車上還有其他的村民。其實車上坐的人并不多,主要是村民上鎮帶的家夥比較占位置,傅萱瞧見牛車上有兩擔子的當季蔬菜,還有家養的公雞,以及用竹條編的籠子,簸箕等手工制品……

牛車的主人賺不了幾個銅板,見到阿香和她空手空腳的,難免要熱情些。

傅萱原本也打算背個背簍去鎮上的,但是想到要買的東西也不是一個背簍就能裝的下,索性打了個空手,到時候買的東西雇個牛車就運回來了,方便也花不了幾個錢。

到了鎮上後,人挺多,比上一次來要熱鬧多了,賣的東西也齊全。

阿香主動提出先買食材,傅萱也就先去了肉市。這年頭能吃上肉的人家不多,但是鎮上的住戶多,比村裏的生活條件要好些,肉市的生意并不蕭條。

賣豬肉的見到阿香和她走進去,個個都用刀在鐵盆上撞得哐哐響,打聲咋呼過去買肉。

“大妹子,來買些豬肉吧!便宜了,便宜了!”

“大妹子,這邊,肉瘦着咧!”

處處都是熱情的招呼聲,倒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上次來買肉就兩個鋪子還在賣肉,有一個還差不多賣完了,這倒是方便了她,省得挑來挑去。

“傅姐,要不咱們去李家的鋪子買吧,好歹是同村兒的,說不定能算咱們便宜些。”阿香看她有些猶豫,提議道。

“咱們村還有賣豬肉的?”她有些驚奇,做這行生意油水可不少。

“有啊,就是咱們村房子最大,田産最多的李家,她們家裏可有錢了,咱們村裏的成年肥豬都賣給她們家,又得在她們家買小豬養。”

阿香解釋的頭頭是道。

傅萱琢磨了一下,反正都不知道在哪裏買,不如就去李家的鋪子。

“那行,咱們走吧。”

阿香不知道從來沒有來過鎮上的肉市,不知道李家的鋪子在哪裏,而且家裏也少有買肉,沒有聽村子和許有意說過,但好在阿香認識李家的人,在肉市裏轉了一會兒後便認着了李春秋那張有些寬厚的臉。

“喲!這不是阿香嘛!來買肉嗎?”李春秋在系着的獸皮圍腰上揩了揩手,圍腰在長年累月的積攢下,上頭沉澱着一層油脂,還有宰排骨時濺起的骨頭渣子。

李家鋪子的生意看起來還不錯,傅萱遠遠走過去時便看見了有兩三個人買了肉,數量不多,但是也好過那些無人問津的鋪子。

她們到鋪子跟前時,客人剛走。

阿香笑眯眯的回李春秋:“李姐,我跟傅姐想來買些肉。”

這時候李春秋将目光移到了傅萱身上,傅萱身材本就高挑出衆,加上李春秋的虎背熊腰一襯托,就更顯得她高了。

李春秋縱起兩道濃眉:“這位是?我瞧着怎麽那麽面生啊?”

“哦,我是前兩個月才回菜花村的,房子蓋好了,正準備買些肉宴請村裏的鄉親。”傅萱解釋道。

“你就是村裏新落戶的吧?”李春秋恍然大悟,世故的迷起了眼睛:“這陣子鋪子忙,我也光聽說村裏新來了人落戶,卻沒有來得及見人。”

“鋪子生意好,不礙事。”

李春秋立馬抽出了切肉刀,挑出了一大塊肥多瘦少的豬肉,老辣道:“進新房子是件好事,你打算買多少斤豬肉,咱們村裏平常進新房擺宴席就買個十四五斤肉,這樣才擺的開,不為難廚子,你才蓋了房子,銀子上要是緊張,就買個十二三斤吧。”

傅萱以前沒有辦過這些事兒,也從來沒有操持過家事,也不知道李春秋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想到來幫忙的村民不少,怕是要這麽些肉。

“行,那就來個十五斤吧!”

李春秋有些高興,厚實的臉面上沒有露出笑容,但輕快的動作表現出了她的心情。

“現在瘦肉一百文一斤,這肥多瘦少的八十文一斤,看咱們是同鄉的,你又買得多,我就算你七十八文一斤吧。攏共就一兩銀子餘一百七十文。”

阿香聽後咽了咽口水,幾乎呼出怎麽這麽貴!但是怕丢了傅萱的面子,把話憋了回去。

傅萱買過肉,她知道就是這個行情,于是爽快的付了錢:“謝了,到時候有空來吃個便飯啊!”

“行!”

傅萱扛着肉,在不少人羨慕的眼光裏和阿香出了肉市。

出了肉市後,傅萱把肉放到之前交待好的牛車那兒,又和阿香去打了些不醉人的白酒。

“走吧,去買紙筆書。”

原本該是高興的時候,阿香卻扭捏了起來:“傅姐,要不咱們還是下次再買吧,你花了那麽多銀子了,我的書筆不急。”

“怎麽不急,早讀書早認字,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就好好學習,以後當個教書先生,那多好!你瞧你娘就是會讀書認字才當了村長的,要站得穩啊,就得讀書。”傅萱耐心開導着內心糾結的阿香,但是阿香會心疼她,她也很感動。

阿香支支吾吾,不知所動,傅萱笑了笑:“放心吧,給你買書這點錢傅姐還是有的,咱們去買了到鎮口的鋪子裏去吃碗馄饨怎麽樣?”

“馄饨!”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心性,一聽說有好吃的整個人就高興起來了。

“好好,我都還沒有吃過鎮上的馄饨呢,有一次我和娘上鎮,老遠就聞到那味道了,可香了,我現在都忘不了。”

“那我們就趕緊去買了筆墨紙硯去吃馄饨,扛肉都把我扛餓了。”傅萱象征性的摸了摸肚子,兩人笑做一團。

買好東西後,如約在鎮口支起的棚子裏吃了碗大馄饨後,兩人滿足的坐上牛車,壓着一堆肉和酒回了村裏。

牛車晃晃悠悠的前行,阿香懷裏抱着書本,有感而發:“傅姐,要是以後誰做了你的夫郎可真有福氣。”

“為什麽啊?”

“你過日子大方,又有房子,會治病,會認字,什麽都會,誰跟着你,誰晚上捂着被子偷笑。”

聽見阿香的贊嘆,傅萱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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