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等葉行叫到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他先是給一直跟着的小貓咪買了一點魚罐頭，看着它吃完後，才提着一袋子的東西坐上了回家的車。

初日的餘晖将小巷子照得暖暖的，葉行站在巷口光打在他的身上，又将他的影子映射到地面上，就腳下小小的一片。他曲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小巷的牆面上敲了倆下，停頓了幾秒之後又敲了三下。

還沒等多久，一只小泰迪從拐角處跑了出來，跟在它後面的是邁着高昂的步伐走得不緊不幔的小白貓。

泰迪犬跑到葉行的身邊就攀着他的腿在那兒瘋狂地搖尾巴，顯得異常地興奮，而小白貓則是跳到離他不遠的爬梯上，對着他高傲地舔了舔爪子上的毛。

“早上好啊，小家夥們。”葉行微微彎下腰用着空的那只手摸了摸泰迪犬毛絨絨的頭，然後對着架子上的貓咪說：“下來吧，我高傲的小公主。”

小白貓嬌矜地喵了一聲，先是跳到他的肩膀上，在他肩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和他打了個招呼之後就順着手臂跳到了地面上。

葉行蹲下身從袋子裏拿出倆個小家夥各自吃的東西，手托着下巴看着倆個小家夥吃着屬于他們的早餐。

葉行住在這兒有很大的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這些流浪的小家夥們。

他那時候剛從醫院裏拿完藥出來就看見一只橘黃色的小貓咪立在牆頭，橘黃色的毛發在黃昏的餘韻下顯得異常溫柔，那一雙棕褐色的眼睛不知怎麽地就往他心裏去了，邊走邊想那雙眼睛，不經意間回頭，卻發現那只貓咪還在注視着他，就像看透了他一樣。

鬼迷心竅之下葉行就跟着一只貓來到這條小巷裏，認識了一群各不相同的小家夥，然後隔天他就買了離這兒最近的公寓，從家裏搬出來之後就住在了這裏。

不知不覺他來這兒已經五年了，他看着它們長大也看着它們離去，注視着它們的到來也接受它們的離開，這世間的事情來來回回兜兜轉轉，最後總會回到一個原點重新開始。

他現在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他在陪着它們，還是它們記住了他。

倆個小家夥還在長身體，食物需求量比較大，它們才吃到一半，葉行就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眼角處都泛着淚光。

對面轉角處的早餐店已經迎來了第一批需要早起的客人，他想打開手機看一下時間，卻沒想到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我可能陪不了你們了……”葉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還是跟以前一樣，東西都是分好了的……小白你最乖了，到時候幫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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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頭吃東西的小白貓倨傲地擡起了眼，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又将視線挪了回去，不肯再分給葉行半分。

葉行摸了摸小白貓和小泰迪的頭說：“那就要拜拜了，估計要得等到晚上才能再見了。”

小泰迪聞言豎起了耳朵，放下了面前的食物湊到葉行跟前撒了好久的嬌才肯松開他，甚至于他走時耳朵都耷拉了下來，顯得特別可憐。

而小白貓自始至終沒有表現出任何動作，一直安安靜靜地吃着面前的東西，只是到葉行走到巷口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軟糯中帶有傲嬌的貓叫，似乎是和他說了個再見。

他回過頭微微彎下腰，手撐着膝蓋再次和倆個小家夥說了句：“再見，希望晚上我還能記得過來。”

葉行住得這棟樓也不知道是存在了多少年，樓壁上長着綠油油的青藤，牆面上是斑駁的裂痕，二樓住了對養花的老夫妻，他們在陽臺上養了許多并不嬌豔的花朵，但看着特別舒心，混在青藤裏顯得生動且靈氣，大門是鐵皮栅欄門，但關門的時候會有一個緩沖力，所以發出的聲音的并不大。

進門的玄關處的排着一整列的跳動的水表和電表，每一個跳動的數字代表了每一戶人家的生活，因着這裏住的多數都是老人，樓層不高所以也就沒有電梯，只能走樓梯。

老房子隔音不好，每次回去他都能碰到各式各樣的煙火，一樓左側的那家開始做早餐了，他們家有個很會做飯的人，一到飯點他們家的香味都能飄到葉行住的八樓來。三樓小孩子又哭了，小孩子的玩心重愛鬧，喜歡就要得到得不到就要鬧，經常會因為各種事情鬧脾氣，每每到睡覺的時候，三樓就是伴有硝煙的炸藥桶，一點就炸。快走到五樓的時候，門開了。

是待他如親孫子的顧爺爺，他雖然頭發花白手拄着拐杖但看起來仍然很精神，眼神裏經常會有着年輕人的朝氣，他看見正在上樓的葉行，笑容更加慈祥了：“乖乖回來了呀，吃早飯了嗎？沒吃的話爺爺這兒還要好多，乖乖要吃嗎？”

“謝謝了顧爺爺，”葉行看着慈眉善目的顧爺爺不忍心拒絕他，但今日他實在是沒胃口，就只能哄騙一下他，“我已經吃過了，不用擔心我啦，顧爺爺不是還要跟王爺爺下棋嗎，要是去晚了王爺爺又得念叨你了。”

顧老爺子又喊了他幾句乖乖，對他又唠叨了幾句之後才下樓去找他的棋友下棋去了。

葉行很喜歡這裏，因為這裏的生活氣很重，能夠将他緊緊地包裹在一起，即使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兒也會感覺到生活的實感，而不是像過往那般渾渾噩噩地度過每一個漆黑的夜晚。

葉行給手機充上電之後就直接到在了床上，一把撈過枕邊的棕黃色的穿衣小熊抱在懷裏，将頭蒙在被子裏睡了過去，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四點多。

今天好像天氣不好，才堪堪四點多外面的天就變得黑沉沉的，他睡的時候沒有關窗戶，吹起的風将窗簾鼓起一個大包。

他拿起手機，上面只有一條未讀的消息，是蘇辰早上三四點發給他的微信，特別意簡言赅——垃圾，謝謝。

葉行回了句：不用謝，如果真的要謝的話就做我男朋友吧。

之後還發了個倆個小人互相嘟嘴要親親的表情包給他。

蘇辰過了沒多久就回了過來：蘇慕我已經送回家了，我沒有跟他們說蘇慕喝酒的事，蘇慕說讓你幫忙保密一下。

并沒有提男朋友的事。

葉行揉了揉發忪的眼睛，給蘇辰發了句語音：哥哥，我們不聊蘇慕的事好嗎？

他的聲音裏帶着些許啞意，還有些朦胧，手機語音會有些失真，但合在一起就有種莫名的撩意在。

這一次過了好久蘇辰才回消息來，葉行努力地睜開快要閉上的眼睛，看見他說：給洛姨的東西我已經給蘇慕了，到時候你去找她就好了。還有，劉洵和夏玲出去旅游了，劉洵讓我轉告一句……

接下來是一段語音，蘇辰那邊應該是在公司裏，背景聲有些空曠還帶有一點點的車聲：他說，少打擾我們。

蘇辰聲音本身的聲音就偏磁，透過手機話筒磁性中就帶着一點蘇意，就像冬日裏的暖陽，暖暖的一下子就把他瞌睡給趕跑了。

【從未遠行的歸葉】：那哥哥，我可以打擾你嗎？

【。】：先不聊了，我現在要開會去了。

一聽就是借口，葉行心想，這個借口我都不知道用過多少次。

葉行雖然知道這是個借口但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往下打——

【從未遠行的歸葉】：那哥哥，你先去忙吧，不要太辛苦了喲。

【。】：嗯。

還真是個難追的美人啊，葉行挑了挑眉，輕輕地哼笑了聲，挑戰現在才剛剛開始。

葉行還在挑今天晚上吃什麽的外賣的時候，邵宇打了個電話過來。

葉行：“喂？”

“哇，爺爺，”邵宇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調，“我沒有打擾到你吧？”

“有屁快放，沒屁滾。”葉行打開免提，退出通話頁面，繼續點外賣。

邵宇：“就是大後天我有個局，你來不來？”

他們這些富二代有事沒事就喜歡湊到一起租個局玩一玩，玩的東西大抵就那幾樣——酒，牌，女人，男人。

葉行問：“什麽局？”

“哦，”邵宇說，“一個賽車的局。”

“賽車？”葉行語氣裏有着遲疑，“”你又買了個賽車場？”

邵宇家做投資的，然後邵宇本人做的雜，幾乎每個産業都會涉及一點，在哪個行業裏都挺吃香的，經常會弄一些度假村搞搞，但沒想到他還買了個賽車場來。

邵宇：“也不算，算我投資的。”

葉行：“不去。”

邵宇組的局自然是一些不務正業的公子哥和一些自诩清高的商業人士組在一起，倆種完全不是同一種類型的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誰在惡心誰。

“別啊，爺爺，”邵宇說，“我這賽車場剛弄起來沒多久，你也知道那些公子哥瘋起來管都管不住，你不在他們保管鬧起來。”

葉行在長街這一片還是很有名的，家裏在長街上層是數一數二的上階層，不僅有錢還有權，他外公是隊裏的，是有軍銜的，再加上他們上頭還有人，所以一般沒人敢惹他，在他面前也會稍微收斂一點。

“不要，”葉行還是拒絕，“這種局玩不盡興，沒意思。”

“爺爺，你再想想吧，我聽清思說你喜歡飙車，以前長街沒有賽車場現在有了，你總要好體驗一下對吧？”邵宇說，“而且最近像蘇辰，黃鑫這種新興企業的企業家總要互相認識一下，以後好方便交流嘛。”

“你說商業的有誰？蘇辰？”葉行說：“他确定要去了嗎？”

邵宇：“是吧，他現在應該在開會，不過他之前也沒拒絕我，估計是會去。”

還真的去開會了啊，葉行點外賣的手指停了下來，玩世不恭地笑了下：“那我去，地點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