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漂亮姐姐都是姐姐
(四)漂亮姐姐都是姐姐
頭頂懸挂的圓形水晶吊燈發出朦胧的光芒,身下的觸感軟綿綿的,白色的大床,淺色沙發木質地板,悠悠醒來的呂青猛然一驚——這是酒店的調配。突然一聲男人的輕笑在耳邊響起,她愕然轉過臉,不足一臂遠的距離,一個男人和她躺在同一張床上!
雖然她蓋着被子,男人是和衣躺在被子上的,但記憶裏呂墨和宋磊的下作手段讓她不得不往壞處想,花容失色地拉緊被子,尖叫了一聲:“你......你是誰?”
陌生男人看她反應這麽大似覺得有趣,單手托着下巴,眨了眨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略帶幾分無辜地說:“姐姐你怎麽這麽無情啊,昨晚可是你拉着我不許我走的。”說完擡起另一只手,呂青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抓着對方的手腕,趕緊像被火燒到般的丢開,又換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她拉開被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在身上,除了緊身裙腰間的拉鏈開了,身體沒有明顯的不适感。男人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看她,色彩斑斓的花襯衫,灰色西褲,微微蓬松的頭發,長相清俊,鼻子高挺嘴唇厚實,第一感覺很好親的樣子。她為自己腦海裏閃過的念頭感到羞愧,這個感覺才20歲左右的男孩,不會是鴨吧?
呂青咳嗽一聲,竭力嚴肅地說:“昨晚......你怎麽跟我在一起的?”一邊坐起身一邊拉裙子拉鏈,拉鏈卻要死不死的卡住了,她的臉一下脹得通紅。男孩又被逗笑了,麻利的從床上爬起來,在她面前蹲下,手撫上她的腰,暧昧的說:“姐姐別着急,是我怕衣服太緊你睡覺不舒服拉開的,我來。”他的聲音很低沉,傳說中的低音炮類型,很撩人。
呂青又羞又惱,男孩和她貼得很近,頭正在她胸部的位置,呼吸落在V領裸露的肌膚上,光線昏暗的室內溫度陡升。他似乎故意把拉鏈又往下拉了一點,呂青正要翻臉,男孩一秒把拉鏈全拉了上去,動作幹淨利索,然後微微擡臉,像邀功似的看着她。
這張臉太幹淨了,呂青幾乎真以為他涉世未深,說了句:“謝謝——昨晚到底怎麽回事?”男孩做了一個失望的表情站起身,她這才發現他個子高得離譜,身材颀長。
他懶洋洋地走了幾步,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回答:“簡單地說,就是你着了道,還是自己親哥哥下的手。”
呂青自然沒忘,咬牙切齒地問:“是,然後呢?”
“然後?”男孩眼珠一轉,拍了拍胸膛,“當然是我英雄救美,挺身而出救了你!”
呂青盯着他,半信半疑:“你一個人趕跑了他們兩個?我為什麽和你在這裏?”
看她這麽快就冷靜下來他很欣賞,也不打算再兜圈子:“沒,我把他們扣下來了,想問你怎麽處置。你中的就是普通迷藥,本來說把你送進來我就走的,可是——他故意又舉起被她拉了一晚的手腕。
“別說了,”呂青大概明白了,知道确實是男孩救了自己,別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應該有強大背景。她從床上起來,對着鏡子用手攏了一下頭發,讓外表看起來稍微整齊一點,這才走過去朝他伸出手,真誠地說:“我是盛世集團的呂青,請問尊姓大名?大恩不言謝,沒齒難忘。”
她這麽鄭重其事,男孩反而有點不自在,身體往後仰了一點,才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小事,看不慣罷了,梁宇森。”
呂青禮貌地颔首,松開手的同時腦袋急速運轉皖南有哪家姓梁的權貴,突然她瞳孔放大,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指着男孩說:“你是......新一和的太子?”
梁宇森見慣了這種反應,微笑着點點頭,呂青這才看清他雖然穿得浪蕩,但解開的衣扣露出胸前青黑色的大片紋身,是一個兇猛猙獰的獅子頭,多看兩眼都令人遍體生寒,右耳上還挂着一個小小的骷髅頭銀環,氣質比一般的少年更桀骜不馴。
“呂小姐,你打算怎麽處置那兩個人呢?”梁宇森再開口就收起了先前的戲谑,直奔主題。呂青想起來就恨,美目含煞,冷冷地說:“自然不能便宜他們。”
梁宇森挑了挑眉,了然地問道:“打一頓?”大多數女人也就這樣了,畢竟低頭不見擡頭見,還有一個是親哥。她秋水般的眼睛直視着他,帶着他熟悉的殺氣,俏臉冷若冰霜,那一瞬間梁宇森隐隐有種嗜血的興奮。下一秒卻聽到一句平靜的“放了他們”,他有點失望,興味索然地點點頭,站起身拿起灰色西服外套準備往外走。
“先放了,再請太子幫我廢了他們,呂墨少只手或腿沒什麽大礙,宋磊的話就直接讓他不能人道好了!”耳後那個女人冷漠地說,悅耳的聲音像摻了冰渣的糖。
梁宇森的嘴角上揚,緩緩轉過身,這個堪堪到他肩膀的女人雖然狼狽,卻依然明豔動人,身姿纖細單薄,腰背挺得筆直,可見性情十分倔強。他低沉的嗓音很理性:“我憑什麽幫你?”
呂青早已想好,毫不退縮地迎着他的目光說:“我父親是盛世集團的總裁呂一銘,梁少可以去打聽。他有三個老婆,五個孩子,只有呂墨是正妻生的,不學無術卻以繼承人身份自居。我三歲學舞四歲學琴,靠自己考去國外名校學的金融,從小就是最優秀的一個,所以才能留在集團作我爸的助手。如果我能掌管盛世,一定可以為新一和提供幫助。”
梁宇森聽了不置可否:“你要我為你鋪路?”剛才他還纏着她叫“姐姐”,轉眼間只差直說她得寸進尺。呂青只能進一步表達誠意:“盛世是皖南最大的物流運輸公司,新一和家大業大,若是想做實業,我願意提供最大可能的幫助——在合法的前提下。”
都是聰明人,一點就破,太子爺笑了,剛才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瞬間如冰雪春融:“行,重要的貨也不可能交給外人,就算你敢接,我都不放心。”這次他主動伸出了手,“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呂青鼓足勇氣告訴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斷然把手放到他寬大的溫熱的掌心,跟剛才的禮貌性握手不同,梁宇森稍稍用力握緊她的手,兩人四目相對良久,最終又都微笑着松開。
“別叫太子,叫我阿森好了,姐姐——談完正事,他又回到了天真浪蕩的模式,帶點撒嬌地說。
呂青赧然:“不敢當,剛才冒昧了。”
梁宇森笑嘻嘻地攬住她肩膀往外走,但沒有半點情色的意味:“不會啊,漂亮姐姐都是姐姐。”
宋磊和呂墨看到呂青出現,原本是驚恐不安的,呂青打了宋磊幾巴掌,又哭着罵了呂墨幾句,勉為其難地原諒了他們,請求太子爺放了這兩個連江湖人都看不起的下賤胚。梁宇森裝腔作勢要他們賠了點在他場子裏滋事的錢,就把人放了。兩人屁滾尿流地逃走了,一路上還在慶幸,猜測呂青是怕事情鬧大了,影響她自己的名聲。
于知行最近煩心事很多,北廷集團是一家大型跨國綜合企業,也是皖南最大的一家上市公司,核心業務包括港口及相關服務、零售、基建,之前跟呂家的盛世集團合作就是關于港口物流的運作。去年北廷在鄰近城市新海開設了上千家零售品牌門店,但負責人對數字化新零售前瞻布局不夠,沒有很好地搭建數據管理平臺,引進機器學習技術,導致經營不善,數家門店倒閉,鄭會長親自發話讓他去帶團隊,務必重振旗鼓,預計至少出差一個月。
于致遠和韓悅知道後自然覺得遺憾,又說怎麽最近都沒見他帶女朋友,臨走前四人再聚一次t。他被迫再次打電話給呂青,意外的是這次一打就接通了。“你好”呂青的聲音還是那麽悅耳,禮貌但清冷,這讓于知行想起來之前和他說話時她總是帶着笑的小女人情态。
“故意不接我電話是吧?呂青你什麽意思?”于知行半真半假地指責她。
對面默然,但好在沒挂電話,半晌她開口了,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悲喜:“有事嗎?”
于知行恨得牙癢癢,又只能做小伏底:“我要出差一個月,我哥他們叫你一起聚一下,你答應過我的,這兩個月配合我,呂大小姐可不能言而無信!”
呂青有滿腹的心酸想跟他傾訴,可話到嘴邊又全數咽下了,有什麽意義呢?他的心又不在她這裏。“好吧,你把時間地方發給我。”
于知行嘴都合不攏了,連聲說:“好好好,我來接你,寶貝。”
這次約在一家浪漫的西餐廳,于致遠和韓悅恩愛依舊,于知行倒是表現得不錯,全程很照顧呂青。韓悅笑着說:“約了幾次都不見你,我們還擔心你是不是跟阿行吵架了呢?他确實挺讨厭的,要是他幹了什麽錯事,你告訴阿遠和我,我們一定給你做主!”
于致遠也幫腔:“對,阿行你可不許欺負人家。”于知行誇張地喊冤,呂青笑着點頭,看似一片和諧,但和上次一樣,她總覺得融入不了他們三人之間由來已久的默契氛圍。
聚會結束,于知行開車先送哥哥和韓悅,下車後兩人一邊走一邊竊竊私語,說得高興了,韓悅跳到了于致遠的背上,于致遠十分自然的用手扶住她的屁股,慢悠悠地往前走。于知行和呂青默默看着他們的背影,半晌他掉轉車頭朝她家開去,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瞎扯。車停在樓下,于知行拉着她的手,死皮賴臉不讓她走:“好渴,我想上去喝杯茶。”
呂青別開臉,生硬地說:“于知行,你別這樣,你又不喜歡我,吊着我幹嘛?”這是她第一次這麽正式的叫他的全名。
于知行僵住了,停了幾秒松開手,無辜地眨眨眼睛:“怎麽不喜歡,不喜歡我找你幹嘛?你自己說我給你打過多少次電話?”
呂青看着他,又愛又恨:“四次,加上今天這次。”她自嘲地笑:“這就是你的喜歡?”于知行果斷地點頭,對啊,不喜歡的倒貼他都不要,被同一個女人拒絕三次還能繼續,已經很突破他的底線了。
呂青失落地嘆口氣,男人和女人果然想法不一樣,女人覺得你是不是想睡我才說喜歡我?男人覺得我都想睡你了還不能說明我喜歡你嗎?我不喜歡你那就去睡別人了。
“
你對我的喜歡,和對其他女人的沒什麽區別,那我就不想要了。
你懂嗎?”呂青說得很悲涼也很含蓄,“你不是沒有愛,只是你給了別人。”
于知行的眼神很驚訝,他并不相信呂青看穿了他心底的秘密,皺着眉頭有點焦躁地說:“我不懂你說些什麽,我也沒幹涉過你的私生活。”
呂青已經笑不出來了,覺得自己昏迷前最後一個挂念的人是他簡直就是個錯誤,生硬地回答:“對,但我不想玩兒了,等你哥哥他們回美國,我們就不要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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