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還沒結婚就要三從四德嗎?
(八)還沒結婚就要三從四德嗎?
縱使地段并不偏僻,過往車輛看到這場面都不敢靠近。宋總并沒有下車的膽量,但報警電話的忙音、車身猛烈的撞擊讓他明白遠水解不了近渴,與其等着被拖出去還不如主動點。他雙手高舉,示意自己百分百配合,再抖着手打開了汽車中控,把車門開了一條縫。
高個子男子單手一擡,砸車的古惑仔都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往後退,只剩他一個人站在光亮裏,傲然屹立。宋總壯着膽子下車,腿肚子打轉的慢慢走過去,發現黑衣男子十分年輕,俊朗瘦削,有一雙明亮又冷漠的眼睛,右耳戴一只小小的流蘇耳環,花襯衫的扣子解開三顆露出胸口的大片青黑色紋身,狂放不羁。
“閣下是......
男子微微一笑,聲音十分低沉:“梁宇森。”宋總遍體生寒,這就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新一和太子爺?梁爺近年來不大管事,但他這兒子名聲大噪,武藝高強、心狠手辣,新一和勢力擴張速度驚人,隐隐有一統皖南的勢頭,沒想到真人竟如此年輕。梁宇森懶得跟他繞圈子,一挑眉,諷刺地問:“聽說你要找梁某人算你兒子的賬?”
不遠處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不由分把司機拖下車,戲耍似的圍毆,凄厲的慘叫聲不斷傳來,宋總雖不敢回頭卻汗如雨下,完全沒了痛斥于知行的底氣,戰戰兢兢地辯解:“沒有,沒有......那個畜生自作自受......
梁宇森眼裏露出一絲嘲諷,臉上卻波瀾不驚:“在我的場子裏對女人下迷藥,這是砸我新一和的招牌,壞了道上的規矩。何況呂青——
他稍稍彎腰,宋總眼前的路燈光全然被遮住了,五十多歲養尊處優的老男人驚慌擡頭,兩人正好四目相對。太子爺一伸手揪住他的領口,往上拖到他幾乎雙腳離地的程度,毫不掩飾的目露兇光:“——誰找她麻煩就是跟我作對!你兒子找老婆我不關心,想要新老媽我倒是可以送他幾個。”
宋總差點背過氣去,吓得語無倫次,再三保證自己一定約束好妻兒,絕不敢再生事端,甚至主動提出打電話給家人,用巨額現金來換取自己的安全。梁宇森這才松開手,嫌惡的在他身上擦了擦,皺起眉頭:“說什麽呢,我今天只是來跟你打個商量罷了,怎麽就說到錢了?”
作為他的心腹,光頭阿黑知道梁爺明文禁止無端綁票,森哥這是遺憾有錢不能收,小聲說:“宋老板替兒子賠罪,這一片誠心,咱們也不能太不給面子啊。”
梁宇森虎起臉呵斥道:“胡說什麽,看看你們幹的好事兒,下手沒輕沒重的,宋老板車都壞了,你把人安全送回去,聽到沒?”
這時警笛聲遠遠傳來,宋總如夢初醒,趕緊表态:“好的好的,我車出故障了,感謝太子派......這位兄弟送我,感謝感謝!”梁宇森滿意的一笑,伸出兩根手指點了點,不錯,老家夥精明,怪不得生意做這麽大。他率先坐車離開了,剩下的事由阿黑收尾,姓宋的逃過一劫,自然會支走警察,再雙手奉上真金白銀。
第二天宋總親自帶着妻子上呂家賠罪,話裏話外請呂青在太子爺面前美言幾句,放過他們一家。呂總駭然,什麽時候有這回事了,按理說已有婚約的呂青應該出言解釋的,但想到昨天和于知行一家吃飯的情形,她異常煩悶,在宋家人的殷勤讨好面前沉默了。
呂青的母親是呂總的二姨太,沒正經辦過婚禮,她也想過自己搞不好會變成哪個大人物沒名沒份的外室。這場婚事定下來,于知行上門下聘禮,人長得體面嘴又甜,哄得呂青的母親喜極而泣,念叨着她爸總算做了次人,恨不得辦場蘭庫帕最盛大的婚禮,仿佛這樣女兒就會擁有最幸福的婚姻。
“媽,你別操心了,爸會安排好的。”呂青不好掃她的興,呂氏和北廷的面子不能不顧,婚禮自然會奢華風光,但她卻沒有那麽在意。她羨慕的是于致遠和韓悅那種看似平淡,但結婚多年卻依舊情深意濃的生活。
三人成虎,不知哪裏走漏了風聲,很快又傳出呂青腳踏兩只船,于知行不僅頭戴綠帽還要當接盤俠的謠言。于知行聽了确實不高興,但他聰明,知道呂青吃軟不吃硬,撒嬌說自己吃醋,老婆太美,是男人都居心不良,讓她以後跟梁宇森打交道帶上他,“跟這些人打交道我擅長,你也少操點心。”
她心裏明白,于知行确實在積極主動地促進這樁婚事,對她也有幾分真情,算是聲名狼藉的她最好的選擇了,還要什麽十全十美呢?于知行的要求合理,但無論如何,她都該先謝梁宇森出手相助。
“喂——姐姐怎麽想起我了,有事?”電話裏的他聲音低沉,語氣卻很親昵。
呂青有點赧然:“阿森,謝謝你幫我解決了宋家,我都不知道怎麽謝你......
“舉手之勞,謝我很簡單啊,你來這個地方——
梁宇森說話做事向來出奇的幹脆,她反而有點遲疑:“現在外面有一些關于我和你的流言蜚語,見面的話會不會不方便?”
梁宇森笑了起來,隔着電話都能想象他的笑容一定很燦爛:“我有什麽不方便?怎麽,姐姐你還沒結婚就要三從四德,被男人管了嗎?”
那當然不是,呂青從沒有這樣的想法,她的丈夫只能和她是平等的關系,在愛與尊重的前提下共存:“那好吧,你等我。”
梁宇森發的位置在一個很大的綠地公園,還讓她穿休閑裝和運動鞋過去,雖然她有心理準備,太子爺可能又要她陪玩,但見面的時候還是傻眼了。羽毛球、網球、高爾夫她都有所涉獵,但飛盤——這個新興的運動項目還真沒玩兒過。
好在今天是比賽,梁宇森也沒真讓她上場,看到她出現在球場就開心的沖她揮手,示意她為自己加油!他穿了一整套黑色的運動短袖短褲,胸前有大大的橙色數字LOGO,頭上反戴一頂棒球帽,笑起來眉眼彎彎,嘴唇咧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像個清澈而愚蠢的大學生。
場上玩的是7V7,四男三女的混合對抗,參與者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也有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每個人在場上都激情滿滿、活力無限。梁宇森跟普通人相比那簡直是降維打擊,他身手太過敏捷,奔跑、閃避、投擲,幾個人都防不住,最終他的隊遙遙領先取得了勝利,呂青跟着身邊觀戰的其他人一起鼓掌,與有榮焉。
獲勝隊的人都在歡呼、擊掌慶祝,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跳起來挂在梁宇森身上,周圍的人都在善意的大笑,他卻不自在起來,飛快地朝看臺上望去——漂亮姐姐臉色有點不自然。他低聲對摟着他脖子,雙腿纏在他腰上的女生說:“快下來。”女孩還想撒嬌,他直接扯開環在自己頸後的手,不客氣的把人放下來,快步朝看臺t跑過去,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後。
“姐姐,你覺得怎麽樣?你要是想玩的話我教你。”他站在看臺下,仰着頭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像是一條渴望得到主人獎勵的小狼狗。
呂青剛才是想起自己上次滑雪就是用那個女孩的姿勢正面抱着他,有點不好意思,此刻看他取下棒球帽低頭想用衣服擦汗,連忙拿出一張幹淨的紙巾遞過去:“來,用這個——”又由衷地誇他,“你好厲害,怎麽什麽運動都會啊?”
梁宇森的笑容怎麽都止不住,下意識不接紙巾,往前走了一步繼續仰着頭,示意要她幫他擦汗。呂青訝然,手猶豫地停在半空。“幫幫我,姐姐,我不想再被纏住。”他低聲說,意指剛才發生的一幕。
呂青會心一笑,纖纖五指拿着紙巾按上他的額頭,動作很輕但仔細,一張紙巾不夠又掏出一張新的。兩人挨得很近,一件普普通通的白底綠條紋寬松襯衫,襯得她明眸皓齒,皓腕如雪。梁宇森仰視的角度裏她眼神專注,秋波似水,長長的睫毛撩得人心癢,再嗅着她身上若隐若現的幽香,他運動後的熱血沸騰莫名平息了,一種陌生的感覺悄悄在心裏滋長。
呂青渾然不覺他的心思,擦完額頭看他的汗滴從臉頰滑到脖子,順手又從臉往脖子擦去,梁宇森突然飛快按住她的手,嗓音比平時還低了兩分:“好了,可以了。”她都不知道除了紙巾她柔軟的指腹還接觸到了他的肌膚嗎,怎麽能亂動呢?還用這麽茫然天真的眼神看他,真要命!
呂青把紙巾丢進垃圾桶,阿黑送來了冰鎮的飲料,兩人坐在空蕩的看臺上聊天。呂青不喝這種碳酸飲料,梁宇森則一口氣灌了大半瓶,不時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或者道別,看來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當他是喜歡運動的普通上班族。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他笑嘻嘻地靠在塑料椅背上,完全沒有半點太子爺的樣子,“我老豆當年來皖南的時候一窮二白,那是真的九死一生,靠拳頭打出的地盤。現在21世紀啦,沒那麽多殺人越貨,不過是帶着兄弟們混口飯吃,跟你們開公司差不多。這些單純因為運動認識的陌生人,交往起來更輕松。”
同樣是從小被身份束縛的呂青很理解,點了點頭,想起今天來的目的,正色說:“阿森,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要結婚了。之前我們的協議可能我做不到了......
梁宇森的笑容淡了,眼神冷了兩分,她以為是不滿她不守約定,急急地解釋:“之前我想的是兩三年內設法把我哥踢出局,現在出嫁的話,我爸肯定不會再把集團交給我,但是你放心,我還是會留在呂氏,加上北廷的助力,還是能說上話的。新一和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幫助。”
他早已聽說過她的婚事,只是刻意忽略了,覺得跟自己無關,此刻卻莫名的不舒服,皺着眉不耐煩地說:“那你急着結婚幹嘛,不能等拿到呂氏再結?”
呂青愣了一下,苦笑道:“你以後就明白了,有些事......不能兩全。”
梁宇森更不爽了,“上次跟你打電話那個?你就那麽喜歡他?”
呂青想了想,開玩笑地說:“我媽很喜歡他,呵呵。”
太子爺更幽默:“那讓你媽嫁給他。”她瞪大雙眼看了他足足一分鐘,捧腹大笑起來,是她這幾天來笑得最忘懷的一次。态度雖然無禮,但梁宇森還是理智地接受了她的建議,畢竟救她只是舉手之勞,他也不是锱铢必較的人。“一起吃個飯吧,這邊有很多好吃的餐廳,姐姐你想吃什麽?”
呂青正要回答,電話響了,她歉意地接起來,是于知行的,似乎心情很好:“老婆,你在哪兒,我來接你一起吃晚餐好不好?”
呂青無意說謊,看了一眼梁宇森,答道:“我在外面,你自己吃吧,我稍微晚點回來......
梁宇森突然生出強烈的好奇心,禮貌的沒故意插話,而是打手勢示意——讓他過來,一起吃飯。呂青先以為自己理解錯了,他聳聳肩,若有所思地說:“反正總會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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