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同性相斥
(九)久仰大名 同性相斥
于知行來的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居然是家大排檔,看招牌應該是老字號。這家店門面狹小,排隊的人比吃飯的還多,梁宇森和呂青一樣坐在街沿上加的臨時座上。磨得光滑發亮的簡易木桌椅,一人手邊一杯玻璃杯裝的凍檸茶,男的俊朗女的明豔,過往的人都會不自覺看幾眼。
呂青老遠就看到了一身正裝的于知行,笑着對他揮了揮手,等他走近,站起身來介紹:“這是我未婚夫于知行,知行,這位就是新一和太子梁宇森。”
于知行下車前還對着車內後視鏡整理了一下頭發,又噴了點香水,确保自己風度翩翩,誰知在這種地方吃飯,有一種殺雞用牛刀的感覺。他自信地伸出手,微笑着打招呼:“太子你好,久仰大名,我早就想親口感謝你救了青兒,一直沒機會。以後有什麽我能效勞的,你盡管開口。”
梁宇森坐着不動,他雖然年輕,但臉一沉就很傲慢,黑白分明的眼睛上瞟,沒有任何溫度地打量着這個幸運的家夥。于知行伸出的手落了空,卻絲毫不見窘态,依舊笑得很熱情,不卑不亢地維持着這個姿勢,等待對方回應。
果然,梁宇森并不想在呂青面前表現得太驕橫,站起身順便展示了下自己的身高優勢,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禮節性握住于知行的手:“哦,于副總——這次不叫我野男人了?”
于知行一愣,和呂青對視一眼,想起了上次滑雪時視頻裏的初見。梁宇森突然又爽快地大笑,拍了兩下他的手:“開玩笑的,快坐,久仰了。”
于知行在呂青旁邊坐下,梁宇森懶散地坐在他倆對面,“同性相斥”原理生效了,兩個男人都抖擻精神,不動聲色地評估着對方。于知行眼裏的太子出人意料的沒有江湖氣,一身看不出品牌但質量上乘的運動服,反戴棒球帽,更像個普通大學生。他話不多,随意平和,但眼裏偶爾掠過犀利的鋒芒,就像一頭匍匐休憩的金錢豹,優雅卻危險性十足。
而梁宇森則有點失望,這個叫于知行的老男人長得還行,不是練家子但應該愛健身,身材壯實,挺騷的,西裝三件套,油頭一絲不茍,尖頭皮鞋還是紅底。外表倒也算了,說起話來太油滑了,呂青的審美怎麽這樣?他看她的眼神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聊起來才知道梁宇森居然是南大畢業的,呂青和于知行很意外。“工商管理,我爸選的,”他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南大的工商管理專業全國排名前三,能考上并不簡單,“時代不同了,不能再靠打打殺殺,社團要轉型,不學點經濟不行。”太子的大學讀得驚心動魄,比同學延遲了一年畢業,只因他20歲那年“利方餐廳”一戰,雖然贏得幹脆利落,在江湖打響了名頭,但自己也受了重傷,在床上躺了近半年。
這家店是做潮汕菜的,梁宇森說老板跟他老豆是同鄉,客氣地稱呼“陳伯”,個子矮小、頭發花白的陳伯也親熱地喊他“阿森”,贊他又長高了長帥了。上的都是店裏的招牌菜,鹵鵝、豆醬焗雞、碳烤牛腩、金排骨、厚菇芥菜......滿滿擺了一桌子。
潮汕菜選材考究,清淡鮮美,別看這店小,味道卻實在不錯,令人食指大動。尤其是一道生菜龍蝦,是以龍蝦為主料,将火腿片和番茄等食材加入其中,制作出來的,龍蝦形态逼真,色彩鮮豔,肉質鮮美嫩滑。呂青覺得很特別,多吃了幾口。
做東的梁宇森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拿起公筷正想給她夾,于知行很自然地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塊放到她碗裏,寵溺地問:“好吃嗎?下次咱們再來。”呂青點了點頭,把龍蝦肉放進嘴裏,于知行很自然地伸手替她把一縷秀發撩到耳後。
梁宇森放下公筷,感覺狗糧有點倒胃口。恰好于知行半開玩笑地問:“太子有女朋友嗎?”他意味深長地搖頭:“沒有于副總好福氣。”
于知行打着哈哈問他喜歡什麽樣的,梁宇森的眼睛瞟了呂青一眼,又移回來,邪氣地一笑:“身體好的——最好打得過我。”對面兩人驚訝地對視,怎麽可能?他自己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兩人只能捧場地笑了兩聲,這笑話真冷。
等陸續停筷,梁宇森意興闌珊地說:“吃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轉頭看于知行,“如果有需要合作的,我會聯系你t。”态度輕慢,并沒有交換聯系方式的意思。
于知行絲毫沒表現出不悅,笑着答應了,主動去開車。呂青和梁宇森站在原地,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剛才的融洽氣氛像沒出現過似的。“你真的想好要嫁?我看他不太靠譜。”梁宇森這次沒叫她姐姐,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包含了他私下做過的調查,于知行于副總的情史着實精彩到可以出書的程度。
呂青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敷衍地回答:“不勞太子費心。”于知行的車緩緩開過來,她快步朝前走去。
在她身後梁宇森唇角毫無溫度地上撇,語氣卻很親熱:“姐姐你要是受傷了,記得找我——我可以借肩膀給你。”惡趣味的小孩!呂青在心裏給他下了個結論,頭也不回地上車走了。
回去的路上,于知行貌似專注地開車,難得沒啰嗦,呂青有點不習慣,主動問:“你覺得梁宇森怎麽樣?”
窗外掠過的風有點悶熱,于知行輕描淡寫地說:“雖然年輕,城府還是挺深的。沒事,有什麽你交給我。”他的右手伸過來輕輕拍了拍呂青的手,又放回方向盤上。于知行年紀輕輕能當上北廷的副總,不論能力還是頭腦都是一等一,坐在副駕的呂青看着他的側臉,心裏生出一縷柔情,溫柔地嗯了一聲。
梁宇森看着于知行的車消失在街角,內心莫名憋悶,對跟在身後的阿黑說了句:“去Moonlight。”阿黑驚訝得張大了嘴,“啊——”了一聲,迎來了太子爺的白眼。等他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去讨好地說:“好的好的,您好久都沒去了......頭上又挨了一巴掌,示意他少廢話。
Moonlight跟上次呂青去的那家夜店不同,美女更多,私密性更強。老板叫紅薔薇,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美婦,風情萬種,曾是皖南四大頭牌之一,和梁爺有過一段情,這店就是送她的安家費。紅薔薇見了梁宇森眼前一亮,走過去摟住他的腰,打趣道:“喲,今天什麽日子啊,阿森居然自己來了?”以往都是叔伯兄弟拉他來,他還一臉不情願,有時睡個素覺就走了,這是開竅了?
梁宇森不自在的把她的手扯下來,不滿地看她的眼睛。紅薔薇果然投降了,戲弄看着長大的小男孩似乎有點不地道,來這裏還需要什麽原因呢?“好好好,你先坐,薇姐給你安排,一定讓你滿意。”
金碧輝煌的vip包間裏,梁宇森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左右各坐着一個穿着性感的女人,都是紅薔薇精心挑選的,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臉色,讨好逢迎。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烈酒,沙發後還站着幾個小弟。他猛灌了幾杯酒,覺得無趣,轉頭看着左邊的黑衣女人,眯起眼睛看她——長得不錯,就是有點俗氣。
女人被他陰沉的眼神吓得心裏打鼓,強撐着媚笑,用四分之三暴露在空氣中的胸去蹭他的手臂:“太子真是好酒量!”來之前小姐妹就透過底了,雖然太子年輕又帥,他的生意沒幾個人想做。一來這些大人物,得罪不起;二來梁爺不許兒子跟歡場女子有首尾,斷然沒有上位的機會;最重要的一點——“太折騰人了,受不了”,龍精虎猛的年紀,又是習武的,沒完沒了,接待完他好幾天都上不了工。
梁宇森眼神轉為鄙夷,他當然不明白她們的小算盤,但能感覺到這些女人都怕他,又要讨好他,除了面孔不一樣,從說話到叫床,千篇一律,假得要死。他扭頭看右邊的,穿白色抹胸裙的女孩要青澀一點,長長的卷發垂在肩頭,不安地端起酒杯送到他唇邊,他冷哼了一聲,完全不張嘴。
白衣女孩了然,趕緊自己先淺淺喝了一口,然後貼近,以親吻的方式在唇舌間渡酒。這本不稀奇,梁宇森眼裏掠過一絲暴戾,伸手按住女孩的後腦,霸道地反客為主,肆意地掠奪。那點酒很快消失,但吻卻不依不饒,女孩吃痛驚呼卻怎麽也推不開他。
在閃爍明滅的燈光裏,他腦海裏浮現的人是呂青。她也是長發,最愛穿白色,簡簡單單的白裙,不管典雅還是性感,總是那麽妥帖地襯出完美的身材卻又不會令人生出邪念。她的美,不僅是容貌,更多的是她的聰穎過人,總能猜到對方的心思,恰到好處地應對任何狀況。梁宇森見過不少名媛,她不是家世最好的,也不是最美貌的,但他欣賞她,覺得這個女人跟自己是同類,可惜她很快就要結婚了。
他心裏的火越來越旺,猛的把白衣女孩按倒在沙發上,雙手從她的胸口往下一用力,清晰的布料撕裂聲,裙子被扯成兩片。年輕的男人化身為獸,一只手按着她壓了上去,女孩尖叫起來,沙發後的幾個保镖紋絲不動,只稍微移開了目光。樹大招風,梁爺重視他唯一的血脈,為防刺殺,嚴令手下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
黑衣女人被這一幕吓到,雙腿發顫想逃,被攔住了,示意——別走,等着。然而不到片刻,梁宇森就從女孩身上爬了起來,煩躁地踢了一腳沙發,黑着臉低吼了一聲:“閉嘴,滾!”提起一瓶洋酒,仰起脖子往嘴裏灌。
都以為是女孩哭哭啼啼壞了他興致,阿黑趕緊把兩個女人都趕了出去,紅薔薇一聽也急了,重新找了兩個老練的小姐過來賠禮。太子爺癱在沙發上,運動服的拉鏈開了一半,裏面是白色的緊身背心,露出胸前的獅子頭紋身和隐約可見的腹肌,手裏的酒瓶空了一大半,表情冷漠眼角發紅,似有了幾分醉意,情緒低落又頹廢。
“都是我的錯,想着新來的幹淨,誰知道不懂事,不會伺候人,這兩個是好的......紅薔薇坐到他身邊,柔聲寬慰想補救,誰知太子爺看都沒往她身後看一眼,手一伸,抱住紅薔薇,把臉埋進她的頸窩。紅薔薇渾身都僵硬了,一動不敢動,這什麽情況啊?
阿黑也傻眼了,和紅薔薇面面相觑,都不敢吱聲。好在梁宇森抱了一會兒就松開了手,恢複到面癱的高冷模式,說了句“麻煩了,薇姐”帶着人走了。紅薔薇愣了半天,才想起太子爺自小便沒了母親,她跟着梁爺的時候,也曾照顧過幼年的他幾天,這是尋找母愛來了?她不明白,只能罵罵小姐出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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