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snow·6]

第06章 [snow·6]

“啊?這也太離譜了吧,你最近是不是有點背?”

酒吧裏,郗語隔着吵鬧的音樂聽清了睿雪今天放半天假的起因經過,将杯子往桌上一拍,道:“連我都知道你們公司不允許設計師和客戶談戀愛,那個什麽賈媛竟然還以身去......把錢卷跑了陷害給同事,結果那個什麽玉玉還把鍋甩給你??這踏馬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被睿雪拉着坐下,郗語感覺自己快氣炸了,“要是當時我在現場,我保證不打地那個男人和他老婆滿地找牙!捉奸也要認清楚人吧,什麽東西!”

睿雪在一邊聽着郗語替自己打抱不平只是勾了勾唇,一杯接着一杯地往嘴裏送,見狀郗語語氣也溫和下來。

“你......沒吃虧吧?哪裏受傷了沒有?”

“我沒事,司祁看見我給了那男的一腳吓壞了,怕我再給那女的一腳就把我拉了出來,讓我先回家,後面的事他來處理。”

一聽司祁的名字郗語懸着的心稍稍落下,點頭,“你老板這個人做事我放心,哎,你那個律師和老板比,哪個更好?”

睿雪又把一杯酒送進嘴裏,雙眼有些渙散地去想這個問題,思緒卻控制不住地往賀逢年那邊扯,猶猶豫豫地半天沒說話。

眼見睿雪還要喝,郗語把她拉住,“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急着相親是不是因為賀逢年和譚婷漫?”

卷翹的睫毛一抖,睿雪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挺直的肩膀忽地松懈。

“別說她的名字,煩。”

“好,不提,那我跟你說件事,你聽不聽?”郗語将酒杯推遠了些,道,“還記得上次我們電話裏,我說有事和你說吧。”

想拿的酒杯被推開,睿雪蓋住眼底的惆悵,搖頭。

“不聽。”

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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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努努嘴轉過身卻是手腕一涼,郗語擡眼看向抓着她手的睿雪,神色疑惑。

“我不聽你就不說了嗎!我就是嘴上說不想聽到和他有關的事而已,哪次不是背地裏偷偷看!你快說啊!”

睿雪搖晃着郗語,沒兩下她自己卻暈了。

“看看,酒後吐真言這話真是沒錯,感情你這兩年跟我出來喝酒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是怕自己說出心裏話吧?”

睿雪:“嗝。”

“......”

“不過這次的主角是譚婷漫,不是賀逢年。譚婷漫在美國的這兩年,隐婚了,你知道嗎?”

-

鬼哭狼嚎的包廂裏,賀逢年終于忍受不住這聒噪難聽的歌聲......不,都不能稱之為歌聲,簡直就像小提琴被人摔斷後又被汽車碾過,然後被一個聾啞人撿起來用牙彈奏——

“賀哥!你也唱!我們兩個天涯苦命人,就應該把自己心底的郁悶發洩出來!來!”

看着馬上就要怼進嘴裏的話筒,賀逢年眼皮一掀,嫌棄地将他推開,“你自己唱,煩着呢。”

“你煩什麽呀,雪姐什麽人你不比我了解嗎?她就是生氣你沒哄她,一走就是兩年,現在才想起來求和,你早幹嘛去了。”

“啧。”

被賀逢年瞪了眼于森馬上閉嘴,讪笑着将一杯酒遞過去,“我這不是幫你分析嘛,你別生氣。”

修長的指節接過玻璃杯,手腕稍晃動裏面的酒水便搖晃起來,被杯壁兜着,在他掌心圈起一個又一個的弧度。

賀逢年低頭注視着杯中倒影的臉,神情默然。

“我聽聽你怎麽分析。”

于森關了音樂,整理好衣服,咳了咳。

其實兩人本就是出來談合作的,但由于兩人最近愛情不順......熟人見面自然是無心談事,于森配件滾動的屏幕才心悅來潮想高歌億曲。

“雪姐那位律師我多少有耳聞,殺伐果斷,聰慧過人,經他手的案子不管多不利,證據多少都能靠着他一方口才力挽狂瀾。賀哥,不是我不信你,這次你的對手真的很強大。”

杯中的冰塊相互碰撞,賀逢年那雙眼卻比冰還冷。

“說完了嗎?”

“你別誤會呀,我是讓你別像現在這樣在這買醉,應該奮起直追!一句把她拿下,懂嗎?”

“啪。”

手機被扔到于森面前,他低頭看了眼滿屏的紅色感嘆號咽了口口水,“拉黑怕什麽,你們本來認識又不是靠手機,她喜歡你本來不就因為你的臉......你是她喜歡的類型麽。你應該多到雪見面前刷刷存在感,用臉......”

他視線下移,在賀逢年身上的某處明示,“去刷存在感,讓她讨厭你也總比看到你清淡如水的好,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她拉黑你就說明沒原諒你,你還在她心裏,懂不?”

-

“她結婚了?和誰?”睿雪稍稍清醒了些,坐起身來,“你聽誰說的?”

“之前一起泡吧認識的朋友,好像追求過譚婷漫,兩個人都是一個城區的。據他所說,譚婷漫老公是個商業大亨,美籍華裔,兩人結婚不到一年半那個男的就死了,車禍。”

“車禍以後譚婷漫似乎精神失常,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後來她就回了國。”

腦中不由得浮現出譚婷漫紅潤的臉,睿雪倒是看不出她“精神失常”,跑上來第一句就是她和裴之禮的關系,思路清晰地很。

“哦。”

“反應怎麽這麽平淡,你聽懂我想說什麽了嗎?”

“你想說什麽?”

“......我想跟你說,他們兩個在國外沒什麽的。雖然當初他不辭而別,但你們到底沒正式說分手呀,賀逢年不也找你求和了,你那麽喜歡他,為什麽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又是幾杯酒下肚,睿雪這次是真切感受到一陣眩暈,打了個嗝倚靠在卡座裏。

眼前燈光缭繞,牽扯心髒随着節奏躍動的音樂萦繞在頂,被霓虹燈晃得有些睜不開眼,

“我那天......和裴之禮見面遇到他們的那個晚上,回去的時候賀逢年來找我了。”

郗語兩眼放光:“找你幹嘛?求和?”

她察不可聞地“嗯”了聲,不等郗語說話她又道:“但我一想到他剛和譚婷漫分開就來找我,用男友的語氣質問我......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又跟他吵起來了。”

“估計以後他不會再來了。”

郗語看她這麽難受也心裏不好受,安慰她,“其實你們從小就打打鬧鬧的,他丁多生兩天氣就好了。”

睿雪擡眼,那雙眼睛裏漆黑壓抑,“去找別的女人安慰好了再回我這嗎?”

“啊……”郗語一噎,不知道怎麽接。

她知道這事別人不好多說,勾了勾僵硬的唇角,依靠着靠背。

音樂随着最後一個音節舒緩下來,散亂的霓虹燈顏色逐漸統一。

睿雪被正對着的大燈晃了下,擡起手臂遮住眼睛卻牽扯了肩頭的傷痛,倒吸了口涼氣。

“我去上個廁所。”

從衛生間出來,睿雪有點轉向,平常她就路癡,沒想到喝完酒的方向感更不如之前。

眼前景象開始轉圈,她腳下也不穩,還險些被自己絆倒,只能扶着牆一步步挪。

不知道怎麽,睿雪忽地想起小時候和賀逢年出去玩,他去追蝴蝶把她丢在原地,愣是天黑才找到她。

當時睿雪沒哭賀逢年倒是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枕着她的肩頭把眼淚悄悄抹在她身上。

也是那時候,賀逢年第一次知道睿雪方向感差,第二天給她送了電話手表和定位項鏈,以防她走丢,也方便他能快速找到她。

五六歲時候的手表到現在早就已經壞了,卻被她妥善安置在小盒子裏。至于那項鏈,從有了智能手機的導航軟件,項鏈也被她收起來,不知道現在還好不好用。

這麽想着,睿雪瞧見某間包廂裏男人的後腦勺是那麽眼熟,奈何門只留了個縫隙,男人已經離開視線範圍,她瞧不見了。

只一眼,她就像是被迷了神志,腳下虛浮的步子快速起來,她推開那扇虛掩着的門,男人背對着她卻沒回頭。

“上廁所這麽快——唔!”

賀逢年震話還沒說完便擡手抱住撲進懷裏的人,他震驚之餘收住推人的手,瞧着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睿雪,一時怔愣。

“好香……”

睿雪呢喃着,放肆嗅着他身上的氣味。

懷中柔軟侵蝕着他的理智,賀逢年作勢推開她兩只手落在她的後背,穩住她東倒西歪的身體,忽然覺得怕不是自己喝醉了,産生幻覺了。

直到脖頸間有些潮濕喚醒了他,他側頭看去才發現睿雪哭了。

她眼眶紅紅的,見他看來還側過頭不讓他看。

“大小姐,應該哭的是我吧。”

漫不經心的語氣和讨厭的稱呼讓睿雪蹙眉,她毫不收勁地超賀逢年後背拍去,“說多少次!不要叫我大小姐!”

“好好好。”

落在她腰上的手逐漸落實,賀逢年試探着輕拍着她,脖間被她的發絲輕撓着,不癢卻不容忽視。

“喝醉了?”

睿雪答非所問:“你回來了。”

“嗯。”

一聲從胸膛發出的震動讓睿雪滿足地閉上眼,她嗅着鼻尖的香氣心裏發酸,眼眶也兜不住淚水,順着臉頰落在他的肩頭。

就像她曾無數次做過的夢一樣。

他回來了。

就這麽抱着她,吻她的發頂。

但是......這次的夢怎麽和之前不太一樣?

睿雪從他懷裏退出來,雙眼迷茫地看向他,被因為他頭頂的光瞧不起他的臉。

“瞧什麽呢?不認識了?”他眸色黯淡下來,攬在她腰上的手作勢收緊,“睿雪,知道我是誰嗎?”

他停頓下,似乎沒做好聽到答案的準備,一雙眼睛帶着水光。

“你和誰一起來的?裴——”

“你怎麽不吻我?”

“什...什麽?”

輕抱着她的手臂一僵,賀逢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露出淡淡的傻色。

“什麽什麽!”

不滿意賀逢年的回答,睿雪松開環着他脖頸的手,好看的臉上皺起。

“你怎麽了!每次見面你不是都會吻我嗎?為什麽今天不吻我了!”

少女的嬌嗔将他拉回到五年前

,因為異地,每次見面他都會......

懷中的女孩還在不依不饒,賀逢年目光終于柔和下來,他指腹擦過睿雪頰上的淚痕,語氣輕柔的,像是怕打破什麽。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我才不後——”

雙唇被銜住,他的指節扣着她的下巴,炙熱的手掌落在她的頸側,帶着她親吻自己。

久違的回應是滾燙地,她回應着他,迎合着張開唇瓣迎他進來,未褪去的酒香萦繞在兩人之間,直到他的舌掃過她的,雙腿一軟,現下癱坐在地上,

腰間被有力的手臂扶着,她随着他坐在身後的矮茶幾上,坐在他懷裏熱情地回應。

意亂情迷的吻在音樂中沉淪,直到身後那滾燙的手掌灼了她一下,睿雪眼皮一顫,睜開眼,對上滿是動情的神色。

她腦中恢複一絲清明卻即刻被臉紅的響聲打斷,她閉上眼,真切地在夢中着迷,不願離開。

半敞着的門口不斷有腳步聲傳來,每一次的經過睿雪都下意識一顫,還是被賀逢年扶着才逐漸穩住心神,也像是故意懲罰她還有心思分神,他微側頭,輕咬着她的頸側。

“嗯......”

像是被羽毛輕掃,睿雪渾身緊繃地收緊手臂,整個人靠近他,沉重地喘息。

“睿雪!睿雪?上個廁所人跑哪去了?”

“唔——有人!”

睿雪被親地有些發暈,盡管腦袋暈乎乎的,卻敏感地捕捉到有人在叫她。

“有人來了,不要了。”

“怕什麽。”

她伸手推他,可因為酒精也因為別的什麽,渾身根本使不出勁兒,卻仍是不願他再靠近。

抓住懷裏貓似的手握着,他低頭瞧着她纖細的十指,心情大好,抱着她又往上提了提,“所以你擔心的是有人,不是我親你。”

沒聽懂賀逢年的話,睿雪一整個腦袋暈乎乎地,眼皮也有些發沉。

就在她馬上阖上雙眼的時候,唇上一熱,她倏地睜開眼,毫無準備地跌進那雙愛意翻湧的眸子裏。

“你是不是只有醉了的時候嘴巴才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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