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世
第003章 第三世
“叮鈴——”
盛夏大雨傾盆,濤濤澆得檐下驚鳥鈴顫鳴不已。
沈盈缺從夢中驚醒,便看見一只停在窗臺上避雨的喜鵲,叫鈴下系着的緋紅長穗打中尖喙,“唧”的一聲,消失在樂游苑水霧朦胧的晨光中。
夢裏的急墜感,和烈火灼肌的刺痛,還深深烙印在她身上。
沈盈缺猛地從榻上彈坐起,手緊緊抓着被角,大口大口喘息,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冷汗涔涔。
“郡主,您怎麽了?”
白露正在屋外指揮人搬東西,聽見動靜急急跑進來,被她的模樣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摸出帕子,過去幫她擦汗。
怕她着涼,白露讓人将宮裏新送來的箱籠先擡進來,從裏頭翻出一件幹淨小衣,親自幫她換上後,又繞去桌邊給她倒了碗溫水。
沈盈缺正當口渴,感激地接過。
白露站在榻邊看着她喝水,嘴裏長長嘆了口氣:“郡主可是又魇着了?您以前明明睡得很穩,怎的才從宮裏搬過來三天,就變成這樣?”
想起三天前那場花宴,她嗓子一堵,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沈盈缺卻笑着說:“我無事,就是有些累,想再多睡一會兒。你且去忙你的,不必管我。”
白露自是不信,捧着她遞回來的碗,木頭似的杵在榻邊,如何也不肯挪窩。
沈盈缺含笑看了她一會兒,她才跟洩了氣的球一般,垂着腦袋,一步三回頭地退下。
門扉關閡的聲音在雨中響起,屋裏重又恢複寧靜,只剩雨珠拍打窗棂,發出清脆的“叮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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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缺躺回榻上靜靜數着,手在頸間摸了摸,尋到一根纖細的頸繩,輕輕一拽,一枚玉佩便順勢滑入她掌心。
上等的羊脂白玉,通體無一絲雜色,天光一照,镂雕的瑤草紋便随玉石細膩的紋理栩栩舒展。湊近一聞,還能嗅到淡淡草藥香,讓人心曠神怡。
——這是百草堂的宗主令信。
能辟邪驅毒,號令天下百醫,世間獨一無二。
曾經被她親手送給荀皇後,現在又完璧回到她手中……
沈盈缺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氣。
已經是第三天了。
雖說還有些不敢相信,可這三天的所見所聞,無一不在向她證明——
她的确重生了。
回到了天禧十二年,她十六歲剛及笄,還沒嫁給蕭意卿的時候。
阿弟還活着。
自己也不曾中毒。
所有悲劇都還沒有發生,她的人生還可以重來!
只是這時間點……
沈盈缺緩緩皺緊了眉。
當年落鳳城之難,因着她阿父拼死護城,她阿母以身為餌,幫城中百姓引開追兵,為援軍争取到時間,城池才不至于落入羯人手中。
天禧帝為表彰他夫妻二人忠義,分別給他們都追封了谥號,還冊封她為“晏清郡主”,接入皇宮,交由荀皇後撫養,一切禮遇食邑皆随公主規制。
而那時候,荀皇後對她,也的确是寵愛有加。
宮裏每每進貢了什麽好東西,都先緊着她;她和皇嗣們起沖突,荀皇後也是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頭;知她心悅蕭意卿,還幫她到陛下面前說項,早早将她內定為太子妃。
以至于她以為,荀皇後是當真愛她如親女,心裏還暗自發誓,長大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她。
也是直到後來,她因荀皇後的過度縱容,變得越發驕橫跋扈,把身邊人都得罪了個遍,最後被誣陷謀逆之時,都沒人站出來幫她說話,她才恍然大悟,究竟何為“捧殺”。
三天前那場花宴,就是這樣一個縮影。
而這花宴,還恰好跟蕭妄有關——
去歲年末,西南林邑國王室內部發生叛亂,林邑王無力平定,在心腹的庇護下逃往交州,向宗主國大乾求援,天禧帝便派蕭妄領兵前去協助平叛。
就在上月,交州傳來捷報,林邑國內亂已定,乾軍大獲全勝。随戰報一并送來的,還有林邑王禦筆親題的致謝國書,以及各色金銀寶器、玳瑁、古貝等國珍,樣樣精奇。
天禧帝龍顏大悅,回诏撫遠之際,還不忘厚賞此番平難的最大功臣,蕭妄。
金銀玉器賜了一波,他猶覺不夠,想到自己這個堂弟今年也二十有六,府中妃位仍舊空懸,連個侍妾也無,他便起了牽線之心。荀皇後主動攬下這活兒,在樂游苑大擺瓊花宴,遍邀建康城的适齡貴女前來賞花,欲從中挑選廣陵王妃。
消息一出,阖城女娘無不蠢蠢欲動。
要知道,現而今的蕭妄雖還未完成北定中原的大業,但已是都城兒郎中數一數二的翹楚,不僅年紀輕輕,就身居大司馬,統領十萬應天軍,位高權重,簡在帝心,還生得一表人才,每每回京述職,必要引得萬人空巷。
秋貴妃的侄女宣城縣主,就曾為一睹他容顏,女扮男裝混入軍營,險些叫羯人抓去下酒。
這回選妃的消息剛一出來,都城各大脂粉、首飾、綢緞鋪子的訂單,就第一時間被各世家府邸的女公子擠滿,生絲的價格還因此翻了兩番。
天禧帝不由調侃:“當年左太沖一篇《三都賦》,引得豪貴之家競相傳寫,洛陽為之紙貴;而今忌浮一場瓊花宴,鬧得建康桑蠶難再吐絲,一匹薄絹抵萬金,也不失為一種‘英雄惜英雄’。”
說完還打趣沈盈缺,問她要不要也去湊這熱鬧,他可為她置辦一份全都城最好的行頭,保準把宴上所有小女娘的風頭都遮蓋過去。
一句玩笑話罷了,沈盈缺自然不會當真。
況且她已有婚約在身,如何還會去這種場合,跟自己未來的皇叔攀扯不清?嬉笑兩句将這話頭揭過,她便乖乖留在宮裏,等天禧帝給她和蕭意卿賜婚。
怎奈天不遂人願。
就在花宴當天,沈令宜突然找上門,告訴她,這場花宴,荀皇後不光要為蕭妄物色王妃,還打算給蕭意卿也相看一個側妃,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她便是不信,也要懷疑上三分。
而這時候的她又是個驕蠻急躁的性子,做事只憑自己喜好,從不問後果。沈令宜一撺掇,她很容易就上了頭,顧不上去求證真僞,就直接帶着人殺去了樂游苑。
結果……
沈盈缺痛苦地皺起臉,不願再回憶當時究竟有多尴尬。
後來這件事被壓了下來,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還是成了建康城裏的笑柄。上至勳貴士族,下到布衣百姓,就連街頭的乞兒,都能敲着碗,笑話她兩句。
一向視她如己出的天禧帝,頭一回在她面前動了雷霆之怒,直接将她禁足在樂游苑,不許回宮不說,還把賜婚的旨意給摁了下來。無論她如何肯求,他都不肯松口。
而今經歷過一世再看,倘若當時,她真能就此和蕭意卿了斷,也不失為一樁幸事。
可偏偏那時候,她就是那般喜歡他,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要保住他們之間的姻緣。
天禧帝那條路走不通,她便求到荀皇後面前。
而這位一直對她百依百順的慈母皇後,也是頭一回沒有像從前那樣一口答應她的請求,還垂着八字眉,“滿面為難”地提出一個條件——
交出這塊宗主玉佩。
百草堂月氏源于神農一脈,興于漢武時期,由來便是宮廷禦用醫士,專侍皇家,地位尊崇。朝中勳貴染上惡疾,性命垂危,都無法請動他們為自己診病,更別提尋常百姓。
直到百年前永嘉之亂,羯人南下,攻破洛陽。
沈盈缺外祖父的祖父月千山,親眼見證繁花似錦的帝王京師一夜傾覆。冠以高姓之名門,得以随皇室南渡,享江左風流;無根無基之平民,則如敝履般留棄都城,任由羯人宰殺。屍首胡亂堆積在五鳳樓前,比樓頂的鸱吻脊獸還高,洛水都因此泛了紅。
而他身懷絕世醫術,能生死人,肉白骨,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從他手裏流逝。縱使他今天能掏空自己,救活一人,明日又會有數以萬計、十萬計的人死于戰火。
自那以後,他便心性大改,主動辭去醫官之職,歸隐山野,以月氏祖上累世所積之巨額財富,創立百草堂。
宮裏多次授官賜爵,他皆不受,一心只為平頭百姓治病救急。
不管貧富老幼、怨親善友,皆一視同仁;無論風雨寒暑、饑渴疲勞,都有求必應。
行醫期間,他還收養了不少戰亂中無家可歸的孤兒,傳之以岐黃之術。凡他所知,皆傾囊相授,毫不藏私。待其駕鶴西去,又有其親傳弟子承其衣缽,繼續懸壺濟世,傳道授業。弟子之後又有弟子,世世代代,無窮盡矣。
百草堂便是在這樣代代相傳的薪火中,生生不息,延綿百代。
到如今,便成了江湖上最大的幫派,門下醫士藥師遍布南北兩朝。
便是那些并非百草堂出身的醫者,多多少少也受過“月氏醫法”的熏陶。還有許多懷才不遇的寒門子弟、江湖游俠,因仰慕百草堂義舉,主動拜入門下,幫他們做事。
連那些被南朝人鄙夷地稱為蠻夷的胡羯,見了百草堂的醫士,亦是禮遇有加。
倘若哪天,你游歷四方,不幸遇上兩國兵戎相見,那能給你帶來無數榮華的高門姓氏、讓你富可敵國的金銀財帛,都無法保你平安,而帶有百草堂瑤草徽記的信物,卻能護你安然無恙。
百草堂在時人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而手握百草堂宗主玉佩的人,能在草野間掀起怎樣的風暴?亦可想而知。
沈盈缺雖天真,也清楚其中利害。
荀皇後向她讨要玉佩,她也猶豫了。
只可惜後來,她還是信了荀皇後的“善”,以為她當真是想用她的國母之身,讓百草堂發揮出更大的價值,造福更多百姓。
豈料荀皇後拿到玉佩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百草堂的獨門秘藥,鸩殺一位與荀家政見相左的戍邊将領滿門。
連他尚在襁褓中的幼子都不放過。
同年建康城瘟疫爆發,堂內醫士嘔心瀝血,終于得出祛疫良方,獻于荀皇後,望其能廣施良藥,庇護蒼生。熟料她卻将城中所有相關藥材都第一時間收入囊中,提價三倍再出手,大發國難橫財,充盈自己的私庫,還把堂內所有知道這藥方的醫士,統統召入臺城,聽她號令。
朝中官員、後宮妃嫔,唯有順從于她者,方能得良醫救助,膽敢違抗,翌日便會暴斃家中,連經驗最豐富的仵作,都查不出死因。
等沈盈缺覺察出不對,想去阻止,卻已然被荀皇後架空,再無法與堂內任何弟子搭上話。
等再次見到那塊玉佩,就是在北夏王庭——
她犧牲了整個百草堂才終于保住的夫君,派使臣用這枚玉佩,換走那唯一能救她性命的解藥,去給他的心上人安胎。
臨了,還不忘羞辱她自作多情……
沈盈缺用力閉了閉眼。
自作孽,不可活,她也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贖她一生的罪孽,只是沒想到,自己竟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且還是回到這決定她一生命運的關鍵時刻。
這一回,她又該怎麽選?
望着玉佩粼粼折射出的水色天光,沈盈缺深深嘆了口氣,不知不覺,人便靠着枕頭昏睡過去。
等再醒來,便已是晌午。
窗外驟雨初歇,天光大亮,只剩零星幾點殘露兜在檐角,風一吹,便順着驚鳥鈴在青石地的積水上“嘀嗒”畫着圈兒。
秋姜進來伺候沈盈缺梳洗,嘴角含笑,“今兒可算見了一回太陽,再這麽泡下去,金陵就要成水陵了。”
見她雙目微腫,眼下泛青,又不禁擔憂,“郡主若還沒歇息好,可再多睡一會兒。橫豎這裏也沒有外人,不會有人說您嘴的。”
沈盈缺打趣:“再這麽睡下去,金陵還沒成水陵,我就要先成小豬崽了!放心吧,我沒事,就是睡得太久,人有些懵,起來緩緩就好。”
見進來服侍的只有秋姜和白露兩人,白露還一直噘着嘴,悶悶不樂,她又疑惑,“這是怎麽了?桂媪呢?”
——那是她的傅母,打從她有記憶起,就一直陪在她身旁,寸步不離。
六年前那場浩劫,阿父在前線抗敵,阿母忙着在後方疏散城中居民,将她和阿弟托付給一位習過武的家丁,讓他護送他們姊弟二人出城避難。
豈料他們才出沈府沒多久,城門便破了。羯人如蝗蟲般湧進來,見人就殺,落鳳城頃刻間血流成河。
那家丁以為大勢已去,為求自保,欲拿他們姊弟做投名狀,向羯兵投誠。是桂媪覺出異樣,和他以命相搏,這才給她和阿弟争取到逃跑的時間。
後來三人雖都平安活了下來,桂媪卻殘了一條腿,往後走路都只能拖着。
沈盈缺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将她當作親母奉養,進宮做郡主也不忘接她過來享清福。
反倒是桂媪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肯就這樣閑賦下來,進了宮也和過去一樣,親力親為地照顧她起居,怎麽也勸不住。
這次花宴,桂媪并未随她來樂游苑鬧事,原是不必和她們一塊禁足在這裏受苦。可桂媪聽說這事後,說什麽也不肯在宮裏待着,主動求了陛下,過來照顧她。
這三天,沈盈缺每天醒來,桂媪都伺候在旁,從未缺席。
昨日那麽大的雨,她都不曾遲到,怎的今天雨停了,人反倒不見蹤影?
秋姜眼神躲閃,勉力微笑,“桂媪在後廚忙活呢。郡主不是想吃酥蜜鴨脯嗎?她不放心這裏廚娘的手藝,想自個兒做一份,好叫您吃得開心。”
沈盈缺靜靜看着她,一個字也不信。
秋姜被盯得渾身發毛,又不敢開口,咬着唇沉默下來。
白露忍不住搶白:“是皇後!桂媪讓皇後的人帶走了!”
沈盈缺心頭一蹦。
秋姜拽着白露,不讓她再往下說,沈盈缺大喝:“讓她說!”
白露立時甩開秋姜的手,上前一步道:“就是那塊玉!”
“皇後娘娘不是許了您十天時間考慮嗎?可今兒才第三天,她就迫不及待打發趙公公過來,問您是否已經考慮妥當。還說花宴的事,廣陵王殿下自覺大失顏面,如何也不肯善了,陛下生氣非常,都預備拟旨,給太子殿下另擇太子妃,讓郡主盡快做決斷。這不是成心逼您嗎?”
“桂媪不忍看您為難,推說您病了,不宜見客。可那姓趙的您是知道的,又小心眼兒又記仇,怎麽可能因為這麽一句話,就老老實實走人?見不到您,他就幹脆把桂媪帶走,到皇後娘娘跟前交差。”
“桂媪說不打緊,她去去就回,嚴令不許咱們驚動您。可怎麽可能不打緊?就皇後娘娘那脾氣,少不得要打她一頓板子。桂媪那身子哪裏受得住?郡主您快救救她吧!”
沈盈缺越聽越心驚。
前世的确有這麽一回事。
只不過那時候,她一門心思都在自己和蕭意卿的婚事上,根本無暇關心其他。桂媪有意隐瞞,她便不曾覺察。
直到後來,桂媪因這頓板子落下病根,在她嫁給蕭意卿後不久便駕鶴西去,她才終于知曉,荀皇後為了那塊玉,究竟造過什麽孽。
像是有烈火在胸膛內滾滾燃燒,沈盈缺冷笑連連,“好啊,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我倒要看看,這個姓趙的到底有幾根骨頭,敢從我手裏搶人。走!”
*
樂游苑建立之初,乃皇家園林,而今卻成了士族子弟們的游樂之所。平日除了聚會宴飲,甚少有人煙,更別說守園的侍衛。
這兩日因着沈盈缺的禁足令,天禧帝才添了一隊羽林衛,在園子外頭看守。
沈盈缺領着兩個婢女殺到門口的時候,兩名輪崗的羽林衛正靠着門框打盹。
冷不丁被她的氣場駭到,二人腳底齊齊崴了下,險些摔個狗啃泥,手忙腳亂站直身子,橫出手裏的刀,攔在她面前,氣勢卻已然矮了一截。
沈盈缺大喝:“讓開!”
兩人都不約而同打了個激靈,最後一點瞌睡也被完全吓醒,結結巴巴道:“郡、郡主……您不能出去。陛下有令,讓您在園子裏靜思己過,等日子到了,他自會派人接您回宮。”
沈盈缺冷笑,“到底是陛下有令,還是皇後娘娘有令?”
兩人同時噎住,一時間還真不知該怎麽回答。
照理說,這禁足令的确是陛下下的,可陛下究竟有多寵愛眼前這位郡主,全建康都有目共睹。
那日花宴結束,禦前總管曹惟安還特特把他們叫到跟前叮囑一番,讓他們不必看得太緊,睜一眼閉一眼就成。可見是沒打算真罰,等外間風頭過去,該怎麽寵,還是會怎麽寵。
他們也都識相照做。
誰知曹惟安剛走,皇後娘娘就打發人過來,把他們狠狠敲打了一番。話雖沒說透,可他們都不傻。
差事也越發難辦。
好在這幾天,這位素有悍名的郡主因為婚事,老實了不少,沒叫他們為難,他們也樂得松快。原以為能一直相安無事熬到解禁那天,豈料該來的還是來了。
互相交換了個糾結的眼神,年長的羽林衛硬着頭皮開口:“郡主請回吧。無論是誰的令,您眼下都不得違抗。若再往前踏一步,休怪卑職無禮。”
指尖一挑,刀鞘與刀柄之間便“铿”的一聲,現出一線寒芒。
羽林衛本就是內廷禁軍,有戍衛皇城之責,個中身手自是了得。經他們手懲辦過的官員,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那些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見了他們,都且得哆嗦出一身雞皮疙瘩,更何況這幾個養在深閨的女娘?
秋姜扯着沈盈缺的衣袖,焦急苦勸:“郡主還是回去從長計議吧,別沖動,咱們仨可打不過他們。”
一直嚷着要救人的白露,也怯怯打起退堂鼓。
沈盈缺卻渾然不為所動,掃了眼他們手裏的刀,嗤笑,“二位當真要與我動手?”
兩人沒有回答,只握緊刀柄,往前一步。
沈盈缺笑意變冷,“好,今日我便讓二位知道,這宮門之外的江湖,究竟是誰做主。”
“來人!”
話音落地,就聽一陣風吹樹搖,原本空曠的庭院“唰唰”多出一排黑影。
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是如何過來。
只見他們一身江湖血氣,銳利難掩,一個眼風就足以叫一位久經沙場的将軍兩股戰戰。
其中還不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俠,身手高超,當世無二。宮裏多次許以重利,欲招攬他們入皇室麾下,他們都不屑一顧,眼下卻心甘情願地跪在沈盈缺面前,任她差遣。
沈盈缺打着呵欠,懶洋洋朝門外一指,“給我打!”
他們便二話不說,摩拳擦掌地走向那兩位早已面如土色的羽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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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