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白鷺宴(四)

第026章 白鷺宴(四)

茲事體大, 關系更大。

山莊裏的羽林衛很快調派過來,将現場圍得密不透風。所有赴宴的賓客,包括秋貴妃和賢妃, 也都暫且留在此地,不得随意走動。

幾番查驗下來, 羽林衛長官向秋貴妃禀報道:“依照祥嫔娘娘的死狀,屬下初步判斷, 祥嫔娘娘應是午後未時左右,被人以利器刺破頸側大血管, 流血不止而亡。至于兇器, 屬下暫時還沒找到, 不出意外, 應當就是那支金笄。”

此言一出,周圍議論聲頓起,伴着各種複雜難言的目光——

“那支金笄不是晏清郡主的嗎?那天太極殿退親, 廣陵王殿下還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親手幫她簪到發髻上呢。”

“我也聽說了,好像就是王爺特特給她打的, 花了小半箱馬蹄金呢, 啧啧, 這手筆奢侈得,正陽宮那位也不過如此。”

“這金笄樣式挺新, 原本這趟過來,我還以為郡主會戴在頭上,巴巴等着瞧呢, 沒想到竟是在這先看見了。”

“難不成這兇手就是……不會吧?從沒聽說晏清郡主和祥嫔娘娘有何瓜葛呀,她為何要下這樣的手?”

……

“就是她殺的!”

一道尖利的嗓音自窸窸窣窣的閑言碎語中脫穎而出, 矛頭直指沈盈缺。

衆人循聲看去,原是祥嫔身邊的貼身宮人,名喚“彩旗”的。

她應是和祥嫔關系極好,此刻看到自家主子直挺挺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她雙眼都哭腫成核桃,趴在屍首旁邊,目光怨毒地看着沈盈缺,“晏清郡主與外男在這座假山後頭私會,奴婢陪娘娘來這裏散心,瞧得真真的。娘娘怕這事傳出去會有損郡主清譽,便不讓奴婢說,還把奴婢打發走,說要留下和郡主單獨談談,能勸則勸。誰知一片好心,竟換來如此下場,果然世間多的是負心之人,娘娘,您死得冤啊!”

周圍一片嘩然,懷疑者有之,相信者亦有之,私語不斷。

秋素商蹙眉質疑:“這話太荒謬。且不說這兩日,白鷺洲上下因着貴妃娘娘的生辰宴早已戒嚴,山莊上下更是固若鐵桶,能進入腹地的更是只有內侍,晏清郡主能和哪個外男私會?況且就算真有此事,以晏清郡主的身份,和陛下對她的寵愛,何至于要鬧到殺人滅口的地步?你這套說辭委實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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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旗哭哭啼啼道:“女公子和晏清郡主交好,自然為她說話。可這也不是奴婢有意攀污,女公子大可先問一問郡主,她今日午後從花廳離開,都去了什麽地方?見過什麽人?因她遲遲未歸,貴妃娘娘派張公公出去尋她,可有尋到?”

這話一出,大家不自覺就将目光睇向秋貴妃身後的圓臉內侍。

張寶進沒料到自己會被牽扯進來,吓了一跳,忙抱着拂塵上秋貴妃面前見禮,“奴婢今日下午奉娘娘之命,去山莊後園給晏清郡主引路,的确是有尋到人,至于這地方……”他為難地瞄了眼沈盈缺,搖頭嘆息,“奴婢在園子裏轉了大半圈,的确是在這片假山林,找到的晏清郡主。當時郡主就站在這座假山前頭,奴婢以為她迷路了,便喊了她過來。估算時間,大約是未時三刻。”

賢妃看了眼沈盈缺,問張寶進:“當時郡主身邊可有別人?”

張寶進搖頭,“只有郡主一個人了。”

賢妃挑眉,又問在場其他人:“今日午後未時,你們可有誰同晏清郡主在一起,又或者有誰在別的地方見到過郡主?”

衆人面面相觑,齊齊搖了搖腦袋。

彩旗哼聲冷笑,“沒有人能給晏清郡主作證,張公公又恰好在這座假山前面找到郡主,祥嫔娘娘又是叫郡主的金笄給殺害的,事實已經很清楚了。至于郡主私會的外男是誰,還有奴婢指名道姓嗎?”

衆人一下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畢竟能從在守備這般森嚴的白鷺山莊進出自由的,全都城也就那位廣陵王殿下了。

再結合近來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傳聞,和那支意味深長的金笄,真相已經很明了了。

“貴妃娘娘!”

彩旗撲到秋貴妃腳邊,捧着她的裙裾哀聲哭求:“我家娘娘雖說出身不高,但好歹也是您宮裏頭出來的,如此還懷了皇嗣。晏清郡主這般殘害他人性命,簡直是視皇家天威于無物,還請貴妃娘娘替我家娘娘做主!奴婢給娘娘磕頭了!”

話落,人便“咚咚”往砂石地上撞了兩下,細嫩的額頭當即淌出鮮血。

端的是赤膽忠心,主仆情深。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秋貴妃比誰都想快些結案。

人人都知,她一直和祥嫔不對付。眼下人莫名其妙死在她的地盤,還搭上了個皇嗣,她本就嫌疑重大,若是不盡快查明真相,将這燙手山芋丢出去,自己少不得也要受牽連,彩旗給她遞了臺階,她自然借坡下驢,跟着質問起沈盈缺:“事已至此,晏清郡主還有什麽話好說?”

沈盈缺看了看地上早已哭成淚人的宮婢,又掃了眼周圍神色難辨的衆人,冷笑連連。

可真是個連環妙計,三言兩語,就把她撞破祥嫔與外男的奸情,扭曲成祥嫔窺破她和蕭妄的天機,被他們滅口。

偏偏,她還不好反駁。

畢竟祥嫔人已死,她便是将午後聽到的那番話說出來,也是死無對證。而那個跟祥嫔私會的男人,她又不知道是誰,沒法指認對峙。一個處理不當,還要落個故意攀污,推卸責任之嫌。倒真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憋屈,布局之人倒是挺會拿捏人的七寸。

果然,這座白鷺山莊就是和她八字犯沖。

沈盈缺在心底翻了個碩大的白眼,朝羽林衛手裏的金笄擡了擡下巴,“敢問這位彩旗姑娘,倘若人真是我殺的,為何要用這麽明顯的金笄,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我動的手嗎?”

彩旗道:“自然是因為當時情況緊急,你慌不擇路,随手就從發髻上拔了支簪子就朝祥嫔娘娘刺去,也沒想到拔的就是這一支。”

“哦——”沈盈缺故意拖長着聲音,“照你這麽說,當時我應當也不想用這支金笄殺人,既如此,我事後為何不把它一并帶走,還要留在現場,等所有人都看見,再一塊過來質疑我?”

彩旗一噎,連忙找補道:“人慌了,自然是什麽也顧不上。郡主錯用了這麽明顯的金笄殺人,事後又吓得只顧離開,忘記帶走證據,不是很正常嗎?”

“所以我被吓得忘了拿走金笄,與我私會的那位‘外男’也吓得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沈盈缺冷聲開口。

彩旗再次噎住。

這種事當然不可能,沈盈缺一個閨閣小女娘,第一次失手誤殺了人,倒的确有可能因為慌亂留下種種破綻,可蕭妄卻不是。那家夥手上沾着的鮮血,怕是能把秦淮河染個透。倘若當時在假山後頭跟沈盈缺私會的外男真是蕭妄,憑他的手段,哪怕沈盈缺當真殺了人,蕭妄也能幫她掩飾得滴水不漏,哪還有這般破綻百出的局面?

可若這時候又否認和沈盈缺私會的外男是蕭妄,那又有誰能如此旁若無人地,在戒備森嚴的白鷺山莊進出自如?

這就又跟之前暗示的說法沖突了。

衆人不禁将懷疑的目光調向彩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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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缺又道:“聽彩旗姑娘話裏的意思,應當是确認事發之時,這支金笄就戴在我頭上。那敢問在場的諸位,我今日從花廳離開前,可有誰見過我頭上戴着這支金笄?”

這話一出,适才那位一直念叨說想看這支金笄的貴婦人立馬反應過來,“郡主的确不曾佩戴。我當時就在花廳,往郡主頭上瞄了好幾眼,還跟身邊人惋惜,沒能親眼瞧見這朵傳說中的鳳凰花。”邊說邊拿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長臉婦人,“是吧?你當時都聽見了吧?”

那長臉婦人立時點頭如搗蒜。

其餘幾個女眷經這一提醒,也想起來,上島後,沈盈缺壓根就沒戴過這支金笄,所以她當時又是如何從發上拔出這支并不存在的金笄,殺人滅口的呢?

這下連最急着破案的秋貴妃都覺出不對,朝彩旗睇去幽深的目光。

彩旗背脊發僵,渾身冒汗,從沒想過這種局都能硬生生叫她翻盤,咬牙梗起脖子道:“奴婢不及郡主聰慧,也沒有郡主那一副巧舌,自然說不過郡主。但事實勝于雄辯,郡主既然說自己沒有殺人,倒是拿出證據來,人證或是物證,總得有一樣吧?畢竟張公公可是切切實實在未時後,看到郡主在這座假山附近徘徊。”

這的确是一個很難解釋的事。

畢竟當時兇案發生的時候,沈盈缺的确就在現場,而且也的确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是無辜的,無論她指出彩旗話裏多少漏洞,只要沒法把這件事說清楚,她依舊是所有人裏頭嫌疑最大的。

這個宮人倒的确是個人物,這種局勢下都還能堅持咬定對自己最有利的事實,不被人帶歪方向,可真是難為她了。

沈盈缺心中暗哂,捏着手,正琢磨要怎麽破這個局,人群外頭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尖細嗓音:“我能給她作證。”

沈盈缺心頭一蹦。

秋素商眼裏也露出幾分茫然,難以置信地回頭。

但見擁擠的人群如帷幕般向兩側分開,重新梳妝打扮過的秋雯君昂首挺胸朝這邊走來,行到沈盈缺面前時,下颌明顯咬緊了幾分。

秋素商唯恐她這時候過來搗亂,會陷沈盈缺于更加不利的境地,忙要上前将人拉走。

秋雯君卻幾步上前,朝秋貴妃盈盈一拜,“啓禀姑母,我可以為晏清郡主證明,她并沒有殺人。”

“自她離開花廳後,我便一直在後頭跟着她,在後園轉了一大圈。未時三刻左右,郡主的确是到了這片假山林,但并未和任何人見面,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就只是站着賞景。張公公尋到她,她便跟着人離開了。我當時就在那棵銀杏樹後頭,瞧得真真的。哦,還有我身邊的婢女,她們也都看見了。”

她邊說,邊扭頭擡手指向遠處一棵足有兩人合抱粗的高大喬木。

這話出來,在場衆人不約而同都吓了一跳。

宣城縣主和晏清郡主之間的恩怨,都城裏頭無人不知。沈盈缺離開花廳後,秋雯君為何會跟在後頭?大家也都猜了個七七八八。死對頭之間見縫插針地尋釁,倒也情有可原。

大家只是沒想到,這位恨不能将沈盈缺拆骨入腹的縣主殿下,居然沒在這時候落井下石,還站出來幫沈盈缺說話,難道太陽真的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在打其他什麽歪主意?

秋貴妃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侄女,仿佛忽然不認識了一般。

秋素商顧不得面前還有貴妃和賢妃,拉過秋雯君,擡手反複摸她的額頭,低聲喃喃:“這也沒發燒啊……”

秋雯君一陣無語,掙開自家胞姊的手,哼聲倨傲道:“阿姊放心,雯兒什麽都好,只不過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罷了。”

“人情?”秋素商越發惶惑,不擔心她發燒了,改琢磨是不是要給自家阿妹請一個巫祝?

沈盈缺抿唇在後頭憋笑,雙肩一抖一抖。

雖說她也有些意外,秋雯君居然會站出來幫她說話。但目前看來,的确是今日那番肺腑之言起了作用,也好,沒枉費她一番苦心。

衆人很快便徹底打消對沈盈缺的質疑,畢竟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自個兒死對頭說出來的證詞,更加有說服力的?

既然沈盈缺是無辜的,那這位一直試圖往沈盈缺身上潑髒水的宮人,就很是可疑了……

一時間所有興味的目光都齊刷刷掃射而來,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彩旗便是那條被網死死兜住的魚,上下左右都掙脫不得。

她索性趴在祥嫔早已涼透的屍首上,嗚嗚失聲痛哭起來,“娘娘!小殿下!你們死得好冤!都怪奴婢沒有用,一心只想幫你們尋出真兇,卻差點中了別人的奸計,沒揪出真兇,還險些冤枉了好人。奴婢這就一頭撞死,給晏清郡主和兩位主子賠命!”

說罷,她便霍然從地上站起身,直直往面前那座假山撞去。

在場女眷都是內宅裏的嬌客,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即吓得失聲大叫,有人忙着往後躲閃,有人急着上前阻止,推推搡搡撞成一團,場面登時亂成一鍋煮沸的粥。

好在沈盈缺有了上回在小岩莊被人群圍困的經驗,知道這種亂局最是容易渾水摸魚,她當機立斷退到人群最外圍,擡起右手,在那小宮人即将趁亂從林立的假山後頭逃走之前,撥下袖箭機栝,一箭射中她腳踝。

彩旗一頭栽倒在地,動彈不得,很快就被圍上來的羽林衛擒獲。

她還在掙紮,“你們憑什麽抓我?我不過是怕我家娘娘泉下孤單,想下去陪她,連這都不允許嗎?我都已經拿命賠給晏清郡主了,你們還想要我怎樣?”

沈盈缺淡淡道:“倘若你當真如你口中說得那般忠心耿耿,我們自然不會對你怎樣?可你敢摸着良心說一句,你今日所有言行,的确是在為你家主子鳴不平嗎?”

她偏頭一笑,目光森冷幽涼,“又或者說,你其實是在為你的另一位主子盡忠心。”

“我說得可對?沈家三娘子,沈令宜。”

像是一座海上仙山驟然崩塌,激起大片驚濤駭浪,在場所有人都被巨浪打得暈頭轉向,瞠目連連。

秋貴妃往後踉跄兩步,一手扶住內侍遞過來的胳膊,一手顫巍巍指向地上的彩旗,聲音幾近尖叫:“你、你說什麽?她是何人?!”

——是沈令宜倒不可怕,一個深閨小女娘,再厲害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但問題的關鍵是,沈令宜可是實打實荀皇後身邊的人!以荀、秋兩派之間水火不容的架勢,上回荀皇後過生辰沒有邀請秋貴妃,這回秋貴妃生辰宴自然也不會放進來一個荀派的人。這時候再突然冒出個沈令宜,這背後的隐患,就很是值得秋貴妃深究了。

畢竟都是姓沈的,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得做一下,否則連她也要跟着一塊倒黴。

沈盈缺于是收起袖箭,朝秋貴妃端端行了個禮,“驚擾貴妃娘娘芳駕,是沈家教導無方,盈缺代舍妹給娘娘賠個不是。”

目光一瞥地上呆若木雞的人,聲音明顯變冷,“實非盈缺有意隐瞞,的确是她藏得太深,盈缺也是剛剛才窺出端倪。頂着這麽一張人皮假面,委實不該再學什麽忠仆,當衆磕頭啊。”

沈令宜瞳孔驟縮,下意識擡眸往上瞟。

其餘人也紛紛低頭去看她額間磕出來的傷,皮是磕破了,也的确流出了血,并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大家又疑惑地轉向沈盈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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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缺笑了笑,反問道:“諸位仔細想想,可有人把自個兒額頭都磕出血來了,傷口周圍還能保持原本的膚色,沒有一點青腫之狀。”

衆人恍然大悟,再去看沈令宜的額頭,果然是除了流血之外,肌膚顏色和尋常人一模一樣,根本不似受傷。

沈盈缺道:“不怪大家看不出來。這種人皮假面叫‘藏紅’,能提前将鴿血之類的血漿藏于需要之處,一碰即出,還不會傷着本體。借着眼下這種天黑入夜,光線昏暗的時候用,足可亂真。但因其制作方法尤為複雜,造價也格外昂貴,尋常根本不得見。若不是我身邊的護衛極其擅長易容術,同我提過幾次,我也是發現不了的。”

——當然,能發現易容的人是沈令宜,而非旁人,還得歸功于蕭妄。

若不是他昨夜特特跑來提醒自己,沈令宜借着荀皇後的援手,偷偷摸到白鷺山莊來,讓她千萬小心,她也是發現不了的。

她這廂說着話,那頭押着沈令宜的羽林衛已擡手捏住她額頭上破開的口子,“滋啦”一聲,将整張假面都撕了下來。風燈湊上去一照,不是如今在都城“聲名遠揚”的沈家三娘子,又是誰?

衆人又是一陣啧啧嘆服,如何也想不到現如今的易容術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再想這整場“戲”的布局,後背又克制不住直冒冷汗——

沈令宜和祥嫔無冤無仇,自然不會冒如此風險潛入白鷺山莊殺人,真正想要祥嫔命的,只可能是正陽宮裏的那位。

倘若計謀能成,不僅能除掉沈盈缺,讓荀家再沒有度田之憂,還能解決一位懷有皇嗣的妃子,為如今聖心已失的太子掃除後患。即便陛下有意追究,也只會将矛頭對準白鷺山莊的主人秋貴妃,無論如何也挨不到那根本沒有受邀的荀皇後身上。

一箭三雕,當真是好算計啊!

秋貴妃忍着氣,整張雍容美面抽搐不已,“好呀,本宮千防萬防,竟還是放了只耗子上來。快說!祥嫔是不是你殺的?又是誰派你來的?你若從實招供,本宮還可向陛下求情,放你一回,若是還想咬牙硬撐……”

她冷笑一聲,沒再往下說,猶自擡手就着月光欣賞自己新染好的指甲,片片緋紅剔透,宛如鮮血染就。

衆人都不禁抖了下身,低低垂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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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裏頭沒有簡單的人,越是混得好的人,心性就越是狠辣。這位貴妃娘娘瞧着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實則最是心黑手狠。她眼皮子底下的宮人,但凡能讓天禧帝多瞧上一眼的,第二天保準都會從世間消失得幹幹淨淨。天禧帝問起來,她也自有一套說辭,哄得他壓根不會起任何疑心。是以自她封為貴妃之後,後宮就再也沒有晉過一位娘娘。

這麽多年,她也就在祥嫔身上失過手。

沈令宜再能言善辯,也到底是閨閣裏的女子,當下就被吓得面如土色,抖似篩糠。但也不知是不是越臨近死亡,人反而越豁得出去,她竟咬着牙,硬是沒招認一個字。

秋貴妃秀麗的五官逐漸籠上陰翳,“好啊,敬酒不吃吃罰酒,成!本宮就全了你這份忠心。來人!”

幾位膀大腰圓的內侍聞聲上前跪好,靜靜等她下令。

有眼力的命婦很快就認出來,這些都是慎刑司裏搓磨人的好手,手裏沾着的鮮血都要論斤算。就沈令宜這幾根骨頭,落到他們手裏,連今晚都熬不過去。

沈令宜似乎也知道自己只剩死路一條,臉上血色褪了個一幹二淨,人卻偏偏放聲大笑起來,布滿紅絲的雙眼直直望向秋貴妃,恍若陰司煉獄中索命的厲鬼,“何必如此麻煩,只要貴妃娘娘答應我一個條件,娘娘想知道什麽,我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秋貴妃挑眉。

沈令宜道:“讓我的好阿姊扛下這樁謀害宮妃,刺殺皇嗣的罪名,貴妃娘娘想讓我在陛下面前說什麽,我就說什麽,絕無半點反抗。”

“整座白鷺山莊都是你們秋派的人,只要娘娘點頭,自是無人敢有異議,貴妃娘娘意下如何?”

“用一個素來跟你有仇的郡主,換皇後娘娘落馬,這樁買賣對貴妃娘娘來說,當真再劃算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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