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115章 第 115 章

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 沈初宜覺得渾身都疼。

可在這疼痛裏,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無數破碎的記憶湧上心頭,沈初宜唔了一聲,直接捂住了臉。

她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怎麽會這樣。

那都不像是她了。

她怎麽能說那樣的話?

怎麽能做那樣的事?

都怪蕭元宸!

低沉地笑聲在身邊響起, 沈初宜動作一僵, 片刻後她才收回手, 偏頭往身邊看去。

幽暗的拔步床中,蕭元宸那張帶笑的英俊面容好似在發光。

“陛下?”

沈初宜愣了一下:“陛下怎麽還在?”

蕭元宸嘆了口氣,他翻了個身, 側躺着專注看向沈初宜。

“今日休沐,不上早朝。”

“貴嫔娘娘竟然都忘了。”

沈初宜是真的忘了, 她彎了彎眼睛, 笑了一聲:“我日子都過糊塗了。”

蕭元宸伸出手, 在她腰上按摩:“可有不适之處?”

“只是覺得累。”

沈初宜聲音很輕, 眼神也有些飄忽,并不敢看向蕭元宸。

這是羞赧了, 不太敢大聲說話。

蕭元宸發現, 也只有說這些閨房之事的時候, 沈初宜才會展露出小女兒情态,平日她嬉笑怒罵, 溫柔可愛,什麽模樣都有, 卻偏不會羞赧。

不同的面貌,讓蕭元宸越發沉淪其中。

這一年時光裏, 好似歲月都格外漫長。

因為有人陪伴, 每一日都覺得新鮮,每一日都有所期待。

再也不是過去那二十幾年重複的光陰, 索然無味,一成不變。

蕭元宸溫柔地應了一聲,幫她按摩有些酸軟的後腰。

無聲的溫馨蔓延,沈初宜安靜下來,她遲疑片刻,才問:“陛下,不想再要一個小雪團嗎?”

昨夜的事情現在回憶起來,沈初宜才注意到其中細節。

蕭元宸輕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說:“雪團這樣健康活潑,你帶他一個就足夠辛苦了,加之宮事繁忙,你也不得空閑,等他長大一些,能做個好哥哥,你身體也養好了,再說吧。”

說到這裏,蕭元宸目光又落到她的臉上。

沈初宜皮膚很白,猶如深海裏的珍珠,瑩潤有光,潔白如玉。

她那雙鳳眸生得極好,眼瞳漆黑如墨,平靜看着人的時候,會讓人覺得自己被她珍視。

“我以為,有雪團一個孩子也足夠。”

沈初宜眨了一下眼睛。

片刻後,她回過神來,忽然伸出手,捧住了蕭元宸的臉。

蕭元宸任由她動作。

“陛下,”沈初宜看着他,認真說,“靜貴嫔那是意外,也是有人故意為之。”

沈初宜說得很直白。

也一字一句說進蕭元宸心中。

“我不會有事的。”

想起生産那一日蕭元宸的神情,沈初宜忽然有所頓悟。

靜貴嫔難産的時候,沈初宜并不在望月宮,沒有看到當時場面有多吓人,現在回憶起來,只剩下沖天的血腥味和靜貴嫔虛弱的嗓音。

那樣的撕心裂肺,以命換命的場景,怕是在蕭元宸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沈初宜認真看着蕭元宸,聲音很溫柔。

“陛下,你一直是個很心軟的人。”

因為看到了一條生命的流逝,因為知道生子不易,所以蕭元宸小心謹慎,不想讓她再度有孕。

他只是不想失去她而已。

蕭元宸伸出手,緊緊把她擁入懷中。

“沒有人能保證,事情是萬無一失的,”蕭元宸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反正我們已經有了雪團,不需要你再去承受風險。”

蕭元宸的聲音很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很篤定。

“初宜,我不貪心的。”

沈初宜笑了一聲,她在他懷裏點了點頭,額頭撞在他胸膛上,仿佛擊打在他的心尖。

“好。”

沈初宜安撫他:“那咱們慢慢來。”

兩個人這樣相互依偎,沈初宜聽着蕭元宸的心跳聲,不知不覺又陷入淺眠中。

等她再次醒來時,才發現外面天色已經亮了。

蕭元宸依舊躺在她身邊,陪着她沒有離開,竟也難得睡了個回籠覺。

不過他的覺很淺,沈初宜剛一動,蕭元宸就醒來了。

“這回可睡足了?”

沈初宜點點頭,她坐起身來,問:“今日陛下可空閑?”

“得空,也不得空。”

蕭元宸掀開帳幔,讓天光洩入,照亮有些昏暗的拔步床。

他從矮櫃上端了兩杯溫茶過來,一人吃一杯。

沈初宜點點頭:“陛下,之前碧雲宮的事情,陛下可知曉了?”

“這件事近日應該就有眉目了。”蕭元宸說。

“可會妨礙陛下的安排?”

蕭元宸見她一口喝幹了杯中茶,又給她續了一杯,才跟她一起靠在床背上,慢條斯理吃茶。

“的确有些妨礙,”蕭元宸淡淡道,“不過這事只要朕不下旨,就永遠只會是流言。”

“借着這件事,朕也能順便摸清六部的派系,說起來,其實是好事一樁。”

對于一個皇帝而言,有些事不論對錯,只看結果好壞。

無論最後結果如何,但工部如今鬧成這樣,實在耐人尋味,這不光是為了侍郎的官職,還有更多的利益牽扯。

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有些人是一定要登上侍郎之位,有些人卻又想要全身而退。

前朝你争我奪,後宮亦是如此。

這世間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想要在朝堂、後宮站穩腳跟,光靠聰慧是做不到的。

在一日複一日的争鬥裏,人能迅速成長起來。

蕭元宸自己都是這樣長大的,所以他不會過分保護沈初宜,讓鴻雁貼身保護她的安全,蕭元宸就沒有後顧之憂。

他也相信,沈初宜自己就能做的很好。

蕭元宸看向她,繼續說到:“若是懿母後喚你們過去,你就安靜聽,他們說什麽便是什麽。”

沈初宜笑了:“知道了。”

蕭元宸看她神情很是平靜,似乎一點都不害怕,就道:“你不疑惑為何會有哭聲?”

“有些疑惑,不過……”

沈初宜頓了頓道:“臣妾不信這世間有鬼,所以那哭聲肯定是人為,就是手段高明一些,沒有被人查出罷了。”

蕭元宸淡淡笑了。

“自然是人為的,否則你以為,真的是柔選侍沉冤得雪,不再哭泣?”

沈初宜看向蕭元宸,有些意外:“陛下已經查到了線索?”

蕭元宸看向她:“你說,既然碧雲宮沒有人,卻又有人的哭聲,是為何?”

這個問題,沈初宜一早就思索過。

“定是有人做了什麽機關,模仿了哭聲。”

蕭元宸搖搖頭:“不需要那麽麻煩。”

“這宮裏會說話的,可不只是人。”

沈初宜思索這句話,眼睛一亮:“是八哥?”

蕭元宸淡淡一笑,點頭稱贊道:“娘娘果然機敏。”

“要在宮中做這些手段,其實并不算難,只需要訓練一只八哥,藏在碧雲宮中,每到子夜時分就叫上幾聲,這鬼就能立即鬧起來。”

所以事情根本就不複雜。

沈初宜不由嘆了口氣:“我原以為還有什麽機關能人,亦或者碧雲宮有暗道迷宮,結果居然這樣簡單。”

她自己都笑了一聲,頗有些自嘲:“那些猜測簡直是多此一舉。”

蕭元宸拍了一下她的手,道:“關心則亂而已。”

他道:“其實很多時候,宮中的手段都很簡單直接,因為許多人會動手,要的就是一個結果。”

“最後不過是成王敗寇。”

沈初宜點點頭,道:“受教了。”

說到這裏,她問:“從那八哥身上,應當是找不到線索的。”

既然碧雲宮已經沒有了哭聲,就說明蕭元宸已經讓人取走了八哥。

“自然不會有線索,不過,過年之後有親眷入宮看望的宮妃,一共有四人。”

宮中也有百獸園,妃嫔們若是喜歡貍奴鹿狗等寵物,可以去百獸園挑選,白日裏在宮裏養着玩,晚上送回百獸園。

百獸園自然也有八哥,那邊八哥一個比一個聰明,那吉祥話能說一籮筐,可百獸園的每一只動物都是有數的。

多一只少一只,立即就能發現。

這八哥一定是嫔妃家中送來,不可能是自己飛入宮中的。

訓練八哥可不是輕松就能辦到的事情,需要有專業的訓鳥人經年累月教導,才能教出一只能說會道良種。

沈初宜問:“都有誰?”

蕭元宸輕輕拍着她的手,淡淡道:“德妃、端嫔、邢昭儀、白婕妤。”

這四人,倒是不讓人意外。

沈初宜若有所思:“德妃娘娘和白婕妤家中都在聖京,進出宮闱并不困難,倒是端嫔,我記得她娘家遠在花都,忽然入宮可是有事?”

蕭元宸含笑看着她,道:“你倒是敏銳,一下子就看到了關鍵所在。”

端嫔是江南水鄉裏蘊養出來的窈窕佳人,她娘家在花都,父親曾任花都布政使,端嫔入宮後,其父高升,現任兩都巡撫。

其兄年輕有為,三年前進士及第,轉回原籍任花都州丞,可謂是滿門忠良。

花都距離聖京相隔千裏,一來一回足有半月,她娘家入宮看望,無論如何看都很牽強。

蕭元宸說完這些,才道:“也是湊巧,端嫔的外祖母是聖京人士,老夫人剛好過六十大壽,端嫔母親想念母親,也想念女兒,這才乘坐如意順豐號北上,前幾日剛進宮看望端嫔,這幾日都住在娘家府邸。”

沈初宜問:“前幾日?”

蕭元宸就知道她要問,幹脆回答:“早于事發。”

也就是說,端嫔也有可能。

沈初宜把這一點記在心裏,然後問:“邢昭儀呢?”

邢昭儀娘家不過只是普通縣令,即便她成了中三位的娘娘,因父兄并不出色,家裏一直不上不下,就這樣平平無奇。

蕭元宸的聲音倏然冷了下來。

“邢昭儀的父親剛發現嶺南礦藏,礦藏豐富,數量巨大,是大功一件,朕便命其回京述職,本想給他升職改任。”

這應該是喜事。

但下一句,蕭元宸便開口道:“嶺南可是八哥的産地。”

————

沈初宜愣了一下。

随即她才道:“可陛下,做這件事的人,對暢春園中的事情了如指掌。”

沈初宜頭腦非常清晰:“這人很可能就是柔選侍那個案子的幕後兇手,否則說不出這麽多細節。”

“而邢昭儀,當時并不在暢春園。”

邢昭儀此人,看似機靈,實際上沒有那麽聰慧。她不可能有那麽大的本事,遠在長信宮還能把手伸進暢春園。

蕭元宸颔首,卻道:“但初宜,一件事,不一定只有一個幕後主使。”

沈初宜心中一頓,她蹙了蹙眉心,有些遲疑地問:“陛下的意思是,那八哥可能是邢昭儀提供的,但她對幕後之事并不知情,亦或者她不是主謀。”

“孺子可教也。”

蕭元宸淡淡笑了。

“不過,這也都是猜測罷了。”

蕭元宸道:“這件事懿母後非常上心,查得很是認真,相必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沈初宜颔首,她原本想說起身用早膳,可話到嘴邊,她忽然想起櫻桃那奇怪的模樣。

“怎麽?”蕭元宸見她眉心皺得很深,便問。

沈初宜思索着說:“陛下,我總覺得那個名叫櫻桃的宮女很不對勁兒。”

“那宮女對自己是紅香這件事非常篤定,叫她紅香會回應,叫櫻桃則不會,但對于紅香所經歷的事情,她什麽都不知,只有被人教導灌輸過,才會是這種反應。”

蕭元宸颔首:“你說得很對,不過太醫院反複給櫻桃看診,都沒有結果。”

“只說她精神疲憊,神情萎靡,而且自從那日之後,她逐漸衰弱,如今已有油燈枯竭之相。”

沈初宜蹙起眉頭:“可還能活?”

蕭元宸搖了搖頭:“也不過就這三五日的光景了。”

竟是到了這個地步。

沈初宜垂下眼眸,她回憶着當時櫻桃癫狂的神情,忽然,一道靈光浮上心頭。

“陛下,”沈初宜深吸口氣,她忽然道,“若是櫻桃中了禁藥呢?”

蕭元宸神情也嚴肅起來。

“禁藥?”他若有所思,“你是說……”

沈初宜颔首,她擡眸看向蕭元宸,兩人的眼眸都有一樣的光芒。

去年在永福宮,他們兩人一起經歷了同一件事。

當時還是麗嫔的顧庶人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兩種禁藥,全部用在了蕭元宸身上。

其中那種名叫阿迷香的禁藥藥效十分霸道,讓蕭元宸這樣的人都迷失了心智,更不用說櫻桃這種年輕小宮女了。

前後兩次的詭異之處,沈初宜以為并不是巧合。

“陛下,若是順着當時的線索查,是否會查出更多種類的禁藥?”沈初宜深吸口氣,果斷道,“說不定,真有一種藥,可以讓人堅信自己是另一個人。”

“若是能迅速查清楚因由,說不定也能給櫻桃解毒,救她一命,詢問真相。”

“真正的幕後主使,應該只有櫻桃自己才知道。”

沈初宜這一番話說的非常快,思路捋清楚之後,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蕭元宸一直專注看着她,認真聽她說話。

等沈初宜說完,蕭元宸就說:“那就按照貴嫔娘娘的思緒查。”

頓了頓,蕭元宸忽然俯下身來,在她耳邊道:“年姑姑認識的那名藥師,今日朕就招他入宮,讓他同劉文術一起研究禁藥。”

沈初宜一愣。

不過很快,沈初宜就歪了一下腦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什麽都瞞不過陛下。”

蕭元宸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心中的不安。

“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殊為不易,若是尋常宮女,早就成了顧庶人用完就丢的亡魂,”蕭元宸繼續道,“初宜,你有沒有想過,若你不是與人為善,同年姑姑交心交好,她又為何冒着這麽大風險,為你出謀劃策,努力周旋。”

沈初宜的确沒想過這些,她只知道,她從心底裏感謝年姑姑。

要是沒有年姑姑、徐姑姑還有舒雲他們,她或許早就已經死了。

蕭元宸聲音溫柔,猶如一律春風,緩緩吹拂進沈初宜的心田。

“所以初宜,正因為你是你,才有如今的榮華富貴。”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沈初宜自己以真心換真心,所以才能到這麽多幫助,從懸崖邊被拉回來。

蕭元宸道:“況且,你做這些,歸根結底也是為了朕。”

不需要沈初宜多言,蕭元宸就自己說服了自己。

沈初宜調查顧庶人的用藥,的确是為了讓自己有一線生機,可同樣的,正是因為她查清了真相,才讓蕭元宸提前擺脫禁藥。

否則天長日久,後果不堪設想。

“這件事,雖不能明說,但初宜,”蕭元宸低下頭,碰了碰她飽滿的額頭,“初宜,你也是朕的救命恩人。”

沈初宜心中一暖,剛升起的彷徨驟然消散。

她伸出手,環住蕭元宸的後腰,把自己安心投入他懷中。

“陛下以後一定會成為盛世明君。”

蕭元宸太理智了,他從來不會感情用事,這樣一個皇帝,如何不會成功。

沈初宜雖然嘴裏說着以後,但在沈初宜心中,蕭元宸現在就是明君了。

兩人在天光熹微中相互依偎,仿佛天地間只剩彼此。

沈初宜小聲說:“陛下也是臣妾的救命恩人。”

蕭元宸低低笑了起來。

“那貴嫔娘娘只能以身相許了。”

他逗了沈初宜一句,才若有所思地問:“你不想讓年姑姑在你身邊伺候嗎?”

沈初宜說:“年姑姑在西寺庫做慣了,且也知道陛下信任,故而就還待在西寺庫,不打算挪動了。”

“這倒是。”

蕭元宸笑着說:“年姑姑記性好,尋找什麽都能迅速找到,的确省了不少事。”

主要是年姑姑為人謹慎,嘴很嚴,經過她手的東西,外人從來不知情。

蕭元宸也很信任年姑姑。

“我同年姑姑說好了,以後我給她養老,讓她舒舒服服安度晚年。”

蕭元宸就說:“那咱們一起。”

兩個人說了幾句閑話,沈初宜才道:“這個案子,瞧着越來越複雜了。”

蕭元宸道:“這不僅僅是鬧鬼這一件事,其實這個案子的核心,是當時謀害你的那個魚骨案。”

蕭元宸眸色幽冷:“總要有個結果的。”

沈初宜應了一聲。

她說:“陛下,有時候真相也沒那麽重要,以陛下的大局為重。”

這是沈初宜為了蕭元宸的讓步。

“我這邊,一切都好說,”沈初宜笑了一下,神情很平靜,“我不怕委屈,也不怕危險,但路淼不能白死。”

沈初宜擡眸看向蕭元宸:“哪怕不是以這件事為結案,害了路淼的人,我希望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這是自然。”

蕭元宸捏了一下她的手:“不光是她。”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堅定。

事情說完,沈初宜覺得輕松許多。

兩人一起叫了起,洗漱更衣之後,先去看了雪團。

雪團正在睡,閉着眼睛,瞧着乖巧極了。

端木嬷嬷同沈初宜彙報了雪團昨夜的情況,沈初宜贊她有心。

看過兒子,兩人一起在院中用早膳。

到了春日,石榴樹染上新綠。

枝葉茂密,樹葉嫩綠,亭亭如蓋。

兩人坐在微風習習的石榴樹下,平靜用早膳。

今日的早膳很豐盛。

有沈初宜愛吃的鮮蝦馄饨,有蕭元宸愛吃的胡辣湯,還有各色各樣的點心,琳琅滿目擺了一桌,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動。

沈初宜看蕭元宸夾了一根油果子,放入胡辣湯裏,酥脆的油果子裹上一層胡辣湯濃稠的湯羹,看起來晶瑩剔透。

咬下去的時候,甚至還有脆響。

外面鮮香,脆爽,到了裏面,卻又很有嚼勁。

宮中的胡辣湯都是用羊湯吊的高湯,剛出鍋的時候鮮香撲鼻,尤其是那股很沖的胡椒味,讓人食指大動。

沈初宜有些好奇:“這是什麽吃法?”

蕭元宸就笑着說:“你也試試,別有一番風味。”

“這是之前去民間走訪,見到有從豫中來的百姓,他們在京中買不到當地特色的油馍頭,但配着京中的油果子一樣好吃。”

若雨就立即給沈初宜盛了一小碗胡辣湯,把切成段的油果子放到了沈初宜面前。

沈初宜學着蕭元宸的樣子吃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

“嗯,”沈初宜把一整個油果子都吃下去,才感嘆,“果然好吃。”

蕭元宸便笑着說:“喜歡就多吃些。”

兩個人用完了早膳,沈初宜給蕭元宸整了整衣衫,蕭元宸就離開了長春宮。

沈初宜原本想要安靜讀一日書,結果下午剛抱着兒子在院子裏散步,就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擡頭看去,就看到劉三喜匆匆進了長信宮。

“娘娘,陛下宣娘娘至乾元殿。”

沈初宜看了看懷裏的兒子,就笑了一下,說:“好。”

她把兒子交還給端木嬷嬷,回了寝殿簡單收拾一番,就這樣怡然自得出了宮門。

如今送來長春宮的衣裳,件件都是精品,顏色和紋樣都是頂好的,一看就是織造所的姑姑親自出手所做。

沈初宜不用如何費心,就能把自己打扮得窈窕美麗,主要是她這張臉,真是穿什麽都好看。

今日一襲簡單的鵝黃衫裙,襯得她清麗動人,頗有豆蔻少女的可愛嬌嗔。

等沈初宜進入浩然軒,就看到蕭元宸坐在那,正在同劉文術說話。

劉文術見到沈初宜到了,忙見禮:“見過貴嫔娘娘。”

沈初宜對蕭元宸見禮,蕭元宸便對她招手,讓她坐到了自己身邊。

“劉文術,你繼續說。”

劉文術便認真道:“回禀陛下,娘娘,宮女櫻桃的确中了禁藥,這種藥無色無味,名叫回夢。”

“服用過後,讓人沉浸在一段過往之中,再也走不出那段夢境。”

“十日後會在夢境中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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