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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7章

林施微使出吃奶力氣在魏令嶼肩上扭動、撲騰, 此時的她早沒了先前頤指氣使的模樣,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左右不好使, 她總算哭着求饒。

魏令嶼彎腰放下釵斜鬓亂的林施微。

只見她面無血色, 茫然四顧。

還未辨明周遭,她的痛呼旋即被魏令嶼吞沒。他帶着懲罰意圖粗魯噙住她又涼又嫩的紅唇。

今天怎麽這麽熱呢?

他覺得自己渴極了, 喉結微微滾動着,于荒漠裏尋找甘泉, 最清涼的續命的泉水在哪兒呢?

在這裏, 還是在那裏?

林施微發覺他以舌探入,狠狠咬住卻被他一把捏住臉, 牙齒合不攏。

那她也不再害怕會不會被人發現, 甫一掙脫就扯着嗓子呼救,繼而被他再次狠狠堵住。

她叫一聲,他堵一次,直到她筋疲力竭, 捂着嘴往後退,癱坐榻上。

她目光凄凄落在迎面而來的魏令嶼身後, 驚喜高呼:“嘉郎!!”

魏令嶼一怔, 旋身而望,閑置的小閣空無一人。

林施微趁機自他身前溜走, 撲向隔扇。

“嘉郎是吧, 你怎麽這麽會叫呢?”他咬牙切齒, 攥住她胳膊狠狠往後一帶,将人按倒:“叫聲嶼郎聽聽, 叫得好聽,或許我就放過你。”

林施微死死咬住嘴唇, 怒目圓睜。

魏令嶼笑聲暗啞:“我就喜歡你這倔強的模樣,更想聽你叫了。”

嘉郎呵呵。

林施微并非未經事情的姑娘家,從魏令嶼繃緊如弓蓄勢待發的反應就知他是要來真的了。

她好不甘心。

不願再如前世只會哭泣。

這一世,要麽死,要麽連前世的自己一塊兒救了。

魏令嶼不意林施微忽然主動相迎,圈住他脖頸獻吻,技巧娴熟,一看就是為人日夜教出來的。

“你又想耍花樣?”他反倒露怯了。

“你不是想要嗎?”林施微眉心微蹙。

“真來嗎?”魏令嶼聲音裏有一絲顫抖。

“我可以說不嗎?”林施微整了整衣襟,欲起身,卻被他按住肩膀。

走不了。

魏令嶼幽幽看着她,陷入了天人交戰。

良久過去,他還是屈服于欲念,再次欺身。

林施微冷笑一聲,只稍稍回應幾下。

未經人事的小郡王哪裏受得住心上人的盛情恩賜,早已化雲化雨化為繞指柔。

他激動地捧住她腦袋,試圖碾碎她的唇,肩膀随之傳來一陣劇痛。

魏令嘉送的那枚玉蜂趕花簪不僅僅是一枚精致女兒家頭飾,也是一把劍,确切地說應稱之為劍簪。簪身不過是劍鞘,按下機關拔出來就是一枚鋒利無比的小劍,削鐵如泥。

此物除了貴重也極其危險,卻是最出其不意的防身利器。魏令嘉反複教了林施微數遍尤不放心,擁她入睡前更是千叮咛萬囑咐。

卻沒想,就在他離開的第五日派上用場。

魏令嶼尚帶濃情缱绻的眼眸緩緩望向右肩,血湧如泉,噴了林施微一臉。

她慘叫一聲往後縮。

想殺人和真的殺了人是兩碼事。

殷紅液體宛若烈火過鏡,眨眼泅透魏令嶼松散衣襟,浸染銀白華服之上繁複绮麗的金線團龍紋……

林施微眸光暗淡,她,行刺了當朝郡王。

魏令嶼瞧着她的慫樣兒,想說你別怕啊,卻先暈了過去。

冷彤也受了傷,袖口一團血跡,踹門而入就目睹了這番血腥場景。

別說林施微肝膽俱裂了,冷彤也好不到哪裏。

她飛撲過去,迅速封了魏令嶼幾處重要穴位,勉強止血,又将衣擺撕成布條,那随從緊跟其後,撞見此情此景,亦是面如土色,忙不疊搶過冷彤的碎布條替魏令嶼包紮。

小郡王要是出了事,今兒在場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活了。

林施微死死攥住劍簪,呆呆望着蒼白如雪的魏令嶼,他閉着眼,一動不動。

原來他受了重傷也會痛會流血,然後就無法再傷害她了……

冷彤對吓愣的小寧道:“想辦法弄盆水來伺候少夫人擦幹淨臉上的血,再送她回舍館。”

小寧神情呆滞,動作還算利落,立刻照辦。

那随從目露兇光,惡狠狠盯着林施微:“你竟敢行刺郡王,既已刺傷他為何還要拔回劍簪?”

拔的動作比刺造成的傷害更嚴重。

冷彤沉聲喝道:“休要胡亂推卸責任,你助小郡王行不軌之事,傷魏少夫人已是難辭其咎,還想指望少夫人情急之下掌握分寸自保。”

一刺一拔不過是下意識動作罷了。

随從起身背起魏令嶼,疾步而出,邊走邊道:“那就一起死。”

冷彤端詳呆若木雞的林施微,以為她驚吓過度:“少夫人,少夫人。”喊了兩聲。

林施微收回目光看向冷彤。

“人是我刺傷的,我會自個兒承擔。”她蜷起腿,抱緊膝蓋。

冷彤神情複雜。

方才情況緊急也沒顧上少夫人,此時才發現她衣襟大開,抹胸帶子斷了一邊,保暖的夾棉紅綢褲斜斜挂在榻上一角,現在的她只穿了條單薄的軟綢裏褲。

“得罪了,奴婢查看下你受沒受傷。”冷彤道。

林施微知曉她要查什麽,任她看了,看仔細了好回禀魏令嘉。

冷彤檢查了她的褲子,雖然也被撕破,卻好歹穿在身上。

便知她未被侵害。冷彤松了口氣,拾起紅綢褲子服侍林施微穿上:“別怕,嘉少爺知道了不會怪你,這事我不能瞞着他。”

“我不怕,我,只是不想連累你們。”林施微輕聲說。

她方才不僅救了自己也救了前世孤立無援的自己。

大不了下獄砍頭,到了陰曹地府她還要殺他一遍,将他捅成馬蜂窩。

冷彤嘆氣,什麽連累不連累的,縱然小郡王沒事,可你出了事,嘉少爺也不會放過我的。

少夫人遇上小郡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掐。

也不知小寧從哪裏端了盆水,水是冷的,事出有因,講究不了,勝在幹淨。她先把帕子打濕,再擰幹,才上前為林施微擦拭滿臉血跡。

沒有一滴是林施微的。

這樣大的事,無法瞞,小厮直接将魏令嶼背去望山苑,驚動了謝春山。

秦媽媽駭然失色,看清來者立刻将人請進暖閣,同時吩咐小厮前去傳話。

沒一會子功夫,謝春山負手趕來,面沉如水,身後跟着個抱藥箱的小童子。

“我先為郡王止血。”他瞥一眼即知大概。

傷口雖得到了及時處理,仍在滲血,想必血脈受創,如今暈迷多半是失血過多。

在謝春山出神入化的金針術下,血總算止住,魏令嶼的一條小命也保住了,換個普通人早見了閻王。

魏令嶼此番大難不死,除了謝春山醫術過人,也靠自小習武練就的硬朗身子骨,但凡一樣跟不上,撐不到二更天。

謝春山問小厮發生何事,小厮守口如瓶,只回一切等郡王醒來定奪。

這事能不能說他做不了主。

謝春山目光深凝。

夜半,謝毅舟冒雪前來祖父暖閣,将事情原委大致回禀。

有人瞧見受傷的小郡王從楓林道經過,受了傷後由小厮背着直奔望山苑。

楓林道直通五大舍館,仆婢天不亮掃完雪即刻離開,素日沒什麽人行走,所以并沒有人瞧見當時具體發生了何事。

謝春山沉吟道:“算算時間,除了林小友,別無他人。”

謝毅舟垂眸。

他早已知曉與林施微有關。

那時只有她行走其間。且小郡王出事後,林施微閉門不出,謝毅舟派秦媽媽過去問候,亦被婢女婉拒了。

冷彤乃頂尖高手,即便有沖突也不會下此狠招,畢竟暗衛殺了小郡王,主子也難逃其咎,再加上郡王傷口走勢,顯然為普通人手法。

兇手是誰,昭然若揭。

“祖父,這麽大的事魏容善能兜住嗎?”謝毅舟有些不放心。

“人沒死就能兜住,死了的話,林小友難逃牢獄之災。”

說難聽一點,性命都難保。

謝毅舟在心裏想,那麽嬌柔一個人,被男人貼近兩步都會畏怯的人,怎麽有膽子行刺小郡王的呀?

卻說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的小郡王,雲裏霧繞行走夢境,他忘了自己為何來此,也不知要去哪裏,只能加快步伐,最後拼命奔跑。

跑着跑着雲開霧散,視線一片豁然開朗。

他看見明月高懸天際,明月下一片開滿鮮花的湖泊,岸邊馨香馥郁,濃綠柔軟,林施微趴在草地上呼救。

守園的婆子聽了假裝沒聽見,關上門窗。路過的婢女加快腳步,匆匆離去。

沒有人幫她。

她好可憐。

魏令嶼看見一個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壓着她,肩膀聳動……那場面如此熟悉,令他毛骨悚然。

“放開她!”魏令嶼幾步跨過去,拽起另一個自己揮拳。

自己打自己,如此詭異。

他想不了太多,狠狠揍了另一個自己,又慌忙俯身抱起林施微,卻被她反手纏繞壓倒在草地上。

魏令嶼舍不得掙紮,就那樣平躺,一眨不眨望着上方的林施微。

她青絲如瀑,與夜風起舞,溫柔眉眼即嬌且魅,那麽美,仿若他所有的绮思與欲念幻化而成,又猶如一尊無暇的觀音玉雕。

她是他的觀音啊,那他是她的蓮座嗎?

坐下度化了他吧。

他願為她成魔或成佛。

魏令嶼仰頸長嘆,度他的觀音眉眼凝起,既授他極樂恩澤,亦手起刀落,剜出他心髒。

舍館裏,頭發還未擦幹的林施微伏在被褥上沉沉睡去,她累壞了,又飽受驚吓。

小寧輕輕為她擦着頭發,想着方才在盥洗室見着的一幕,少夫人身上有一些奇怪的痕跡,這樣的痕跡小寧見過,從前嘉少爺來過沛蘭園後,次日服侍少夫人洗漱,就會看見這種痕跡。

她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一句也不能提的,最好爛在肚子裏。

“小寧。”林施微呓語兩聲,輕輕握住了小寧的手。

“奴婢在呢,一直都在。”小寧也輕輕握住她的。

林施微在做噩夢,夢裏魏令嶼死了,長公主聽聞噩耗當場吐血,引得聖上雷霆震怒,親自派錦衣衛捉拿她。

長公主說她是魏令嶼最想要的女人,不如就給他陪葬吧。

一群人将活生生的她扔進棺材裏,釘上鐵釘,陰魂不散的魏令嶼一動不動躺在旁邊,仿佛睡着了。

林施微但求一死,也不要跟他關在一塊兒。

她哭着撓破了手指,也撓不開棺材板。

今年的寒冬三天兩頭下雪,天亮時又堆滿枝頭。

林施微緩緩睜開疲倦雙眸,看見小寧正握着自己的手,她起身與這個相伴多年的婢女緊緊相擁。

“噩夢都是假的,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小寧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林施微凄然一笑,已做好赴死準備。

“你守了一夜也乏了,快去休息吧。”她将小寧勸走,在其他婢女服侍下洗漱更衣,穿戴整齊。

冷彤急匆匆跨進暖閣,傳來好消息:“小郡王還沒死。”

林施微惶惶了一清早的心髒這才緩緩落下。

原來她也是怕的。

她好怕蹲大獄,更怕為魏令嶼陪葬。

下手的時候她已經很小心,沒敢戳他脖子的,緣何戳肩膀也能要人的命。

冷彤拍拍她後背,人體筋脈錯綜複雜,脆弱得很,胡亂戳下胳膊大腿都可能丢命,更何況連接要害之處的肩膀。

“小郡王沒被你戳死,不是他命大,是老天爺憐惜咱們呀,咱們命大。”冷彤面無表情道。

據說小郡王天不亮已醒,身子骨是真硬啊。

這事被謝春山有心壓下了,怕是三皇子還不知情,冷彤卻能探得各種細節,倒也不是她厲害,而是謝毅舟吩咐秦媽媽特意說的。

所以林施微行刺魏令嶼之事,謝老先生也一清二楚了吧。

闖下如此彌天大禍,也不知他會如此看待自己。

林施微不後悔,卻在意謝老先生的看法。

謝老先生的看法一時半會兒無法得知,倒是秦媽媽又來了一趟舍館,送了一攢盒五色糖,花花綠綠的,每一塊都是一只胖嘟嘟的小動物造型,無一重複。

林施微謝過秦媽媽,只不知糖是謝老先生贈的,還是謝毅舟予的。

秦媽媽沒說,匆匆告辭。

林施微看着五色糖,嘗了一塊又酸又甜,不知怎麽做的,在國公府沒見過。

等了一上午,也沒有侍衛來捉拿林施微歸案。

魏令嶼不是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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