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稱呼

稱呼

回去以後, 林間被許嘉澍邊親邊拽進房間。

許嘉澍這段時間一直在潛心研究，終于被允許進入檢驗階段，有條不紊、細致溫柔地按步驟進行, 似在和林間做一場嚴謹驗證假說的科學實驗, 一同為摘取充沛多汁的果實而努力。

陽臺外的夜空升起一簇簇流光溢彩的絢爛煙火, 時不時照亮一瞬滿室的潋滟春光。

次日是新年清晨, 兩人雙雙睡過頭。

林間醒來時, 長睫輕掀, 第一眼見到的便是許嘉澍肩側的深紅撓痕，耳尖不禁有些發燙。

……是他昨晚抓的？

有、有這麽激烈嗎？

許嘉澍也緩慢轉醒, 黑眸半睜半阖，微微低下頭，用挺直的鼻尖輕蹭了蹭林間的鼻尖, 喑啞的嗓音尚含着懶散睡意：“後面難受嗎？”

林間小幅度搖搖頭：“不難受。”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腰有一點點酸。”

許嘉澍低笑一聲，溫熱寬大的掌心很輕地揉着林間的腰側, 誘哄：“給我昨晚的表現重新打個分？我看看還沒有進步的空間。”

林間趕緊道：“不用進步了，給你打滿分。”

“聽起來阿間的答案很勉強, 像是給的友情分。”

“做這種事哪來的友情分……！”

兩人黏糊在一起說了會兒小話, 林間見窗外日頭高曬，時間不早了, 正準備起床, 卻被許嘉澍拉住手腕重新按進懷中。

許嘉澍示意：“阿間看看枕頭底下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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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聽言掀開枕頭一角，看到一個燙金紅包靜靜躺在底下, 不由笑起來：“嘉澍昨晚藏的？”

許嘉澍嗯一聲，含笑道：“給阿間的壓歲錢。”

林間拿起紅包, 指尖摩挲表面，辨認觸感。

——薄薄的, 質感硬挺，裏面裝的不像是現鈔。

林間遲疑問：“嘉澍不會在裏面裝了一張卡吧？”

許嘉澍唇角勾起弧度：“阿間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林間拆了紅包，抽出一張黑金色的薄卡。

許嘉澍道：“本來想給阿間我攢的老婆本的，想了想，幹脆換了這張信用卡，阿間想刷多少都可以。”

林間神色羞窘：“什麽老婆本……”

“我爸媽自小就教育我養老婆可費錢了，得贏在起跑線上，早早攢上一大筆。”

許嘉澍語氣慢悠悠的：“不過他們預料錯了，我的阿間很好養，老婆本上的錢基本沒怎麽動過。”

林間小聲抗議：“不要再說那個詞了。”

“哪個詞？”許嘉澍眉宇挑動，低下頭，貼着林間泛紅的耳旁吹氣喊，“老婆——？”

他嗓音低沉磁性，似蹿過酥麻電流，還拖長了音調，将兩個字咬得旖旎缱绻，輕浮又浪蕩。

吹拂在耳側的氣息熾熱滾燙，叫林間的白玉耳尖迅速攀上一抹緋色。

林間捏住許嘉澍的鼻尖，聲音輕輕細細，似撒嬌似埋怨：“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你就是故意的。”

許嘉澍垂目注視着他，眸中的溫柔笑意轉深。

林間收回手，面有赧意：“我也沒什麽要用錢的地方呀，不用給我卡的。”

“阿間會不會用是另一回事，有沒有另是一回事。”許嘉澍道，“別家小朋友有的，我們阿間也要有。”

林間不覺得自己會用上，但還是點了點頭，唇角翹起：“好哦，那我收下了。”

又有些懊惱：“我沒有給嘉澍準備壓歲錢。”

許嘉澍道：“沒有壓歲錢，但阿間已經給我送過新年禮物了。”

林間一怔：“我送了嗎？”

許嘉澍悶悶笑着，再次湊到林間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這次惹得林間整張臉全紅了，他羞臊得肩膀都縮了起來：“昨晚、昨晚……坐上去這種事怎麽能算禮物！”

許嘉澍道：“阿間主動一次很難得，昨晚還努力得那麽辛苦……”

林間又羞又氣：“你再說，就沒有下次了！”

許嘉澍立刻将自己的唇上拉了一個拉鏈，神色誠懇，像在求表揚：我聽話吧？

林間面頰上的燥熱終于消下去幾分，他推了推許嘉澍的胸膛，別扭道：“好晚了，該起床了。”

兩人進了盥洗間肩并肩洗漱，林間先行出來，坐在床邊，拿起只有20%電的手機——因昨晚太過急切混亂，手機丢在一旁甚至忘了充電。

林間打開消息列表，依次回複了李姨和孟爺爺的新年祝福，點開下一條，輕啊一聲。

他看向剛回卧室的許嘉澍，有些無措：“阿姨給我發紅包了，我要收嗎？”

許嘉澍坐在林間的身邊，看向他手機屏幕上的消息。

許母發起的是一個轉賬，六個八，下面還有一句：[小間寶貝，新年快樂！]

“收吧，我媽喜歡發數字吉利的紅包，我每年也有。”

許嘉澍給林間看自己的手機。

是如出一轍的紅包金額，不同的是下方附言：[臭屁兒子，新年快樂！]

“放心收紅包。”

林間還有幾分猶豫，許嘉澍卻拿過了他的手機，幹脆利落地點收，還回了一句：[媽，注意一下，別亂喊別人的寶貝。]

林間在旁看着來不及阻止，眼眸睜得圓圓的，震驚：“你怎麽……”

對面回了消息：[把手機還給人家小間。]

又補一句：[你這醋吃得是不是太廣了？也就小間性子好，忍得了你。]

林間拿回自己的手機，轉過身背對許嘉澍，打字道謝：[阿姨，謝謝你的紅包。]

對面發來大笑表情：[乖小間，不客氣。]

見許母沒有生氣的意思，林間微松口氣，轉過頭對這許嘉澍，面色又有些發燙：“你怎麽對着阿姨也胡言亂語？”

許嘉澍神色無辜：“我說的是實話。”又道：“而且我都沒有喊過阿間寶貝。”

林間嘟哝：“不準你喊。”

“只準我媽這麽喊你，不準我喊？”許嘉澍的手掌覆蓋住林間的手背，傾身壓來，“這是什麽道理？”

他的五官冷峻深邃，注視着林間時則顯得格外柔和，黑眸蘊着漣漪笑意，薄唇勾起弧度，放輕了聲音，故意喚：“阿間寶貝，怎麽不說話？”

兩人臉側不過咫尺之距，近得能清楚感知彼此輕微急促的呼吸。

林間面色熱燙，暈開一片緋紅：“你故意喊得不正經。”

許嘉澍沒反駁，直接承認下來：“喊得不正經，可我對阿間的心意是正經的。”

他的修長手指緩慢地擠進林間的指縫中，十指緊密相扣。

動作慢條斯理，卻彰顯着絕對的強勢占有欲。

許嘉澍道：“阿間前段時間才答應我不會厚此薄彼，結果最近根本抽不出時間陪我。這樣下去，我要懷疑阿間沒那麽喜歡我了，總把別人的存在放在我的前面。”

“只是白天單獨相處的時間減少了，晚上我們不都是一起睡的嗎，怎麽說的這麽嚴重？”

林間有些扛不住許嘉澍含着侵略性的眼神，道：“那、那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嘉澍這麽喊我吧。”

許嘉澍咬着林間的耳尖，含糊喊：“阿間寶貝？”

林間的嗓音輕顫：“嗯。”

許嘉澍喉間溢出一聲低低的笑，又喚：“老婆？”

林間抿着唇，沒應——他剛根本沒答應這個，有人在得寸進尺。

但被許嘉澍催促似的輕咬了咬通紅的耳根，林間實在支撐不住，迅速敗下陣來，長睫輕顫，視線垂落不敢看人，從鼻尖裏聲若蚊蠅地輕應了聲。

許嘉澍輕笑，轉過來，獎勵似的又親了親他泛紅的眼尾，誇：“乖阿間，乖寶貝。”

又喊：“乖老婆。”

林間白瓷般的肌膚泛開一陣淡粉，被喊得腰身陣陣酥軟，視線閃躲，鼻尖憋得通紅，冒出一點細汗。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一聲解救的消息鈴音。

林間眼眸一亮，急急推了推面前的人，道：“我看消息。”

許嘉澍見好就收，唇角噙着笑意終于退開。

林間拿起手機，點亮的屏幕自動浮現最新收到的一條消息——是班群在艾特全員。

懸在屏幕上的指尖遲疑地停留，一時沒有立刻點開。

許嘉澍低頭也看到了消息，問：“是【印象新生】複審的結果出來了嗎？”

“有可能……”

林間有幾分焦慮地咬了唇：“最後一輪終審，會線上線下一同向公衆展出參賽作品，主辦方大概就是為了抓住春節和寒假的流量，特地在最近這段時間出複審結果……要是進了最後一輪的終審，就需要将作品寄過去，在S市中心的廣場、幾家商場進行輪流展示了。”

林間盯着屏幕，遲遲未動。

許嘉澍問：“要我幫你看結果嗎？”

林間搖頭，下定決心：“還是我自己來吧。結果已經出來了，已經成不能改變的定局了，擔心也沒有用。”

屏幕解鎖，跳轉進班群的消息。

班群艾特全員，說的果然是【印象新生】複審的結果，卻沒有像初賽那樣給入圍名單，直接給的是官網鏈接，讓同學們自行查閱。

鏈接點開，網頁空白，頂端進度條緩慢延長，怎麽也緩沖到不了最後般，叫林間胸腔裏急促跳動的心髒愈發不安，唇瓣被咬出很深的印痕。

許嘉澍道：“可能被屏蔽了，阿間開個加速器試試，別着急。”

林間嗯一聲，點開加速器重新再試，這回鏈接毫無緩沖，直接展示了決賽投票界面，撞進視線中。

滿目琳琅的畫作、雕塑等作品，下方标有編號、參賽者名字和所屬學校專業班級，因為屏幕限制，介紹的字樣小得有些看不清。

林間往下滑拉，幾乎快拉到網頁最底端也沒看到自己提交的作品，心上壓的石頭越來越沉重。

纖細指尖在屏幕一角上倏忽頓住，林間有些不敢相信地微微睜大眼，屏息點進畫作，在詳情頁看創作理念，再三掃視，終于敢确定是自己的作品。

林間的眼眸一點點亮了起來，轉頭看向許嘉澍，驚喜到聲線控制不住地微顫：“有我！”

許嘉澍笑道：“恭喜。我就知道阿間是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