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換衣

換衣

林間飄出廚房, 回樓上的卧室去尋許嘉澍。

許嘉澍側身而站，正在給上半身套一件深灰色高領薄羊絨衫。

小麥色胸膛上的兩塊結實薄肌隐隐顫動，勁瘦腰腹伸展, 腹肌塊壘分明, 透出極具力量感的色氣。

修長有力的手指抓着絨衫邊緣向下卷, 精壯有力的上半身很快就隐沒在薄薄衣料中, 裹着挺括西褲的兩條直腿随意而站, 更顯得個高腿長, 身形挺拔利落。

林間站在門口被眼前的美色沖擊，被迷得七葷八素, 瞬間就忘了自己剛上樓時為了什麽在懊惱。

許嘉澍換好上衣，關上衣櫃門，轉頭看到傻傻杵在門口的林間, 笑了：“怎麽這副表情看我？”

林間誠懇道：“嘉澍，以後我要是不開心了, 你能不能把腹肌給我看看，我保證一下子心情就變好了。”

許嘉澍微微挑眉, 問：“阿間喜歡的到底是這副身體還是我？”

“不沖突呀, 嘉澍的身體也是構成嘉澍的一部分。”

許嘉澍哼笑：“那我得注意了，不能像我爸那樣久坐辦公室, 身材發福走樣, 惹來嫌棄。”

林間稍稍遲疑兩秒，就被許嘉澍抓住錯處：“阿間還猶豫了？要是有那麽一天, 阿間真的會嫌棄我？”

許嘉澍輕呵一聲：“色衰愛弛，愛馳恩絕, 果然古話有他的道理在。”

林間心虛道：“我剛剛也不是猶豫，就是想象不出嘉澍身材走樣會是什麽樣。”

許嘉澍走來幾步, 拉着林間的手腕探進衣擺，直接按上自己的腹部：“要是這幾塊腹肌消失了，阿間是不是就跟着別人跑了？”

掌心毫無間隙地接觸着堅實灼熱的腹肌，那幾塊腹肌随着許嘉澍說話而顫動起伏，格外有存在感。

林間沒忍住，順手摸了兩把，正色道：“那趁嘉澍的腹肌還在，我多摸幾次，記住是什麽手感。”

許嘉澍的眼眸眯起，伸手掐住林間半邊臉頰輕輕扯動，威脅性地“嗯？”一聲。

“我不會跑的啦。”

林間知道許嘉澍想聽的是什麽，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手，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也可以幫嘉澍把消失的腹肌給畫上去，只看不摸。”

“……還挺會想辦法。”

許嘉澍被噎了下，神情浮現幾分無奈：“為了不委屈阿間看得着摸不着，我還是堅持鍛煉吧，給你留真的腹肌可以摸。”

林間猛猛點頭，真正的心思暴露無遺，把許嘉澍給氣笑了，又掐了把林間臉上的軟肉。

許嘉澍很快松手，道：“去換衣服吧。今天外面有些冷，穿厚一點。”

林間道：“好哦。”

還沒在一起，他們就已經同住一個房間一段時間，衣櫃裏裝着的兩人衣服早已混淆。

林間站在衣櫃前，找出一件馬海毛紮染毛衣，又扒拉出一件打底的圓領衫，正準備要解開睡衣的紐扣，手指剛放上去，想起什麽，視線滑向一邊。

許嘉澍正抱着手臂，斜倚在另一間衣櫃旁看他動作，視線蘊着笑意。

林間的耳尖發燙，提醒：“我要換衣服了。”

許嘉澍道：“阿間剛不也看了我換衣服，怎麽反過來就不讓看了。”

林間赧然：“我又沒有腹肌，沒什麽好看的。”

“阿間的肚子上沒有腹肌，但摸起來很軟，身體也漂亮，腿又直又長，怎麽會沒什麽可看的？……”

還沒說完，林間就紅着臉過來趕人了，把許嘉澍轟出卧室：“就是不行！出去出去！”

門哐的一聲，關得震天響，頗有氣勢。

許嘉澍被自己的卧室拒之門外，唇角勾起縱容的弧度：“好兇。”

林間換了常服出來，纡尊降貴遞來一只手：“我換好了，可以走了。”

許嘉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哄道：“先親一親，再出門好不好？”

林間淺淺點頭，含蓄同意：“可以親一小會兒。”

許嘉澍悶笑一聲，站近了，将林間抵在牆上，微微低頭，吻上他柔軟的唇。

許嘉澍親得專注，舔吮得很輕很慢，顧忌着等會兒要出門，是沒伸舌頭的純情親法，只含着殷紅的唇極近溫柔細致地吮。

熾熱唇舌之間，是纏綿細碎的水聲。

嘬住唇珠吮吸一下又松開，還有很輕的一聲“啵”。

分明不激烈也不兇狠，林間卻比平時更受不了這種慢條斯理的溫吞親法，腰身輕顫，仿佛綿軟的雙腿踩在雲端上，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分不清方向。

流動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中止鍵，時間變得無限漫長。

林間沉浸其中，黑色蝴蝶似的長睫撲簌簌地抖，水汪汪的眼眸逐漸變得迷離，雪白的面頰浮起潋滟的粉。

似受不住誘惑般，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仰起頭，微微張開泛着水光的唇，作無聲的催促與邀請。

許嘉澍反而克制退開，神色平靜，只唇色紅得驚人，笑了下：“好了。”

林間愣了下，細細長長的手指攥住許嘉澍的衣角，下意識拉住人不讓走。

他對上許嘉澍似笑非笑的眼眸，後知後覺湧上幾分羞恥，小聲哼唧：“我還沒親夠，再、再親一小會會兒……”

“再親下去，我怕阿間今明兩天都下不了床。”

林間呆愣了瞬，嗖地收回手，一秒清醒：“我們還是出門吧。”

許嘉澍反倒不肯作罷：“阿間就這麽怕？”

“也不是……”林間別扭，“是嘉澍那裏太大了，就算做得再爽，結束以後，後面也要難受好幾天……”

林間補充：“所以我們還是要控制次數！”

許嘉澍有些無奈地笑笑：“我已經很控制了。”

不僅是次數多了，林間受不住，稍微快了、重了，林間也哆哆嗦嗦哭喊得厲害。

許嘉澍甚至都沒全部進去，只能将速度克制得慢又再慢，力道輕而再輕，每次都只能勉強吃個半飽。

等阿間的身體徹底養好了……

許嘉澍的眸底驀然變得幽暗深沉。

林間語氣輕快：“那我們下樓吧。”

許嘉澍壓下燥熱的浮動心緒，道：“走吧。”

門口玄關旁的衣帽間放有冬季的大衣，許嘉澍替林間找出一件長至小腿的純白鵝絨服，從下至上給他拉好裏層的拉鏈，又将外層的紐扣一顆顆扣好。

公寓裏的暖氣開得足，林間半張臉都埋在拉鏈拉至最頂端的羽絨服立領裏，很快被悶得渾身熱氣騰騰。

林間抗議：“好熱，我感覺我穿得像只白熊。”

“外面很冷。”

許嘉澍給自己穿上一件同款的黑色鵝絨服，拉好拉鏈，再度握住林間的手：“現在有黑熊陪你了。”

林間唇角翹起：“批準。”

電梯直達停車場，剛一踏出來，林間就被兜頭灌來的冰冷空氣凍得打了個寒顫，轉頭問：“等會兒我們要去的地方也這麽冷嗎？”

“嗯。因為我們和趙律師可能需要在室外說話。”

“為什麽？”林間一怔，“不能找個暖和的地方聊嗎？”

許嘉澍未回答，捏了捏林間的手心，耐心道：“等見了面，阿間就知道了。”

春節的假期間，整個城市顯得空空蕩蕩，道路上車輛寥寥。

路虎離開公寓樓下的停車場，疾馳而行，越過半個城市，最後在街邊的一個水果店前臨時停下。

林間不明所以地跟着許嘉澍一同下了車，許嘉澍進店挑了一些橙子青提柚子等水果，請店員幫忙包裝成果籃。

收銀臺的店員指指小籃子裏花花綠綠的小卡片，主動道：“我們店還提供免費的小賀卡，請問需要嗎？”

許嘉澍道：“不用，直接包起來就行。”

“好的好的。”

林間的視線落在編織籃裏堆疊的小賀卡上。

——上面印有的字樣，多是什麽“早日康複，活力滿滿”、“天天開心，健康平安”的話語。

店員手腳利落，熟練地迅速打包完畢，面帶微笑遞來果籃：“您的果籃好了，感謝光臨，客人慢走。”

林間木木道謝，接了過來。

許嘉澍道：“走吧。”

回到車上後，車輛引擎再次發動，駛向前方。

林間坐在副駕，垂目看向懷裏紮着鮮紅緞帶的果籃，悶聲問：“我們是要去醫院嗎？”

許嘉澍嗯了聲。

林間問：“是那位趙律師生病了嗎？”

“是他的小孩生病了。”

林間已經看到道路前方不遠處的醫院。

白色高樓聳立，紅十架醒目。

他忽然起了怯意，道：“那趙律師照顧小孩，應該會很忙吧？要不我們就不打擾他了，送了果籃就回去……”

許嘉澍道：“我和趙律師提前聊過幾句，他也想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好。”

林間啞然。

路虎進了醫院大門，一路開到住院部大樓，在露天停車場找了個空位停下。

許嘉澍帶着林間，進了住院部大樓。

空氣裏浮動着消毒水般的氣味。

門口至電梯短短一段路，有坐在輪椅上還挂着吊瓶的老人被推着往外走，有人跑過他們趕去咨詢臺焦急詢問，有外地人用一口濃重鄉音愁眉苦臉打電話，還有無數個神色麻木，腳步匆匆掠過他們身邊的行人。

不知是因為幼時不怎麽愉快的住院經歷，還是因為來往的人太多，空氣不暢，林間感覺胸腔有些堵堵的發悶。

上行的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

“這裏是國內醫院數一數二的神經內科。”許嘉澍道，“有許多外地的病人都會來這邊求醫。”

林間恍惚地應了一聲。

電梯向上運行，平穩快速，顯示屏上數字閃動，定格在7。

頂端傳來溫柔女聲的播報提醒：“七樓到了。”

轎廂門開，入眼是藍色的護士站咨詢臺，左右兩邊是逼仄幽遠的長廊。

林間抱着果籃站在走廊中間，身體有些僵直，手腳冰冷。

許嘉澍的手臂攬着他單薄的肩膀，轉向右側，聲音很輕：“阿間，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