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廚房
廚房
許嘉澍兩條腿又直又長, 抱着林間輕輕松松地跨上臺階,回了主卧。
林間白瓷般的臉頰浮現一層薄薄的霞色,被仰面放在床上時, 自覺閉了眼。
長睫脆弱輕顫, 像是等待獻祭的漂亮蝴蝶。
熾熱的呼吸落在耳邊, 耳尖被很輕地咬了一下, 熟悉的氣息卻漸漸離遠。
林間疑惑地睜開眼, 見許嘉澍抽身要走, 下意識攥住他的衣角拉住人,懵懵地問:“不做嗎?”
許嘉澍笑了聲, 伸手揉了揉林間通紅的耳垂,低聲道:“不是說累了?阿間先休息會兒,我去做飯。”
林間輕啊一聲, 後知後覺腹中是有幾分饑餓,又想起上回許嘉澍做的煎蛋三明治, 遲疑問:“要不還是讓我來試試吧?”
許嘉澍敏銳問:“我上次做的三明治不好吃?”
林間誠實道:“好吃的,就是有一丢丢鹹。”又急忙補充:“是因為那瓶海鹽黑胡椒, 不是嘉澍的問題。”
許嘉澍一怔, 迅速明白過來,眸中浮起笑意:“我知道了, 這次我會注意調料上的标簽的。”
本準備走, 沒忍住,又俯下身, 掐住林間臉頰的軟肉:“下次不好吃就直說,我說冰箱裏的橙汁怎麽消失得比平時快。”
林間乖乖地任他掐臉, 應:“知道啦——”
許嘉澍下了樓,林間在床上打了兩個滾, 臉頰紅撲撲地拿起手機,看上面的消息。
班級群聊因為今日的展再度活躍起來,不少同學是S市本地人,也前去打卡,發了不少照片。
林間往上翻讀聊天記錄,屏幕上方跳出一條通知,是一個平日不怎麽熟識的同學發來消息。
林間好奇地點開一看,是張照片。
照片背景裏人群晃動,影影綽綽,鏡頭聚焦在他和許嘉澍肩并肩一同觀畫的背影,牆上正是林間的《重構》,綠寶石般的枝頭青芽閃爍一點璀璨光亮。
[我今天帶了相機跑去看展正好碰見你們,就拍了這張是打擾了的話,我可以删掉。]
林間打字:[這張照片很好看!謝謝你!]
林間存了圖,又轉發給許嘉澍,沒收到回複,下樓去找人。
廚房裏傳來細微的滋啦油炸聲響,許嘉澍站在料理臺前,身形高大挺拔,肩寬腰瘦,是完美的倒三角體型,圍裙的系帶細細長長,勒住勁瘦的腰身,襯得身材比例愈發優越。
他襯衫袖口挽至小臂,手拿鍋鏟,正用文火煎着平底鍋裏的青蘆筍和白口蘑,注意到門口的林間,鋒利的眉宇微挑,以眼神問——怎麽提前下樓了?
手機屏幕顯示着一通正在通話中的語音。
裏面傳來許父嚴肅的指導:“口蘑煎至輕微焦黃就可以了,小心別煎糊啊——牛排也差不多腌制好了吧?你看看時間是不是可以下鍋了。”
許嘉澍應了聲,在許父一步步的叮囑下開始煎牛排。
林間眉眼彎彎,輕手輕腳地進了廚房,像個樹袋熊一樣從後抱住他。
許嘉澍神色未動,只分了一只手捏了捏林間圈着自己的纖長手臂,而後繼續從容地研究鍋裏滋滋作響的牛排。
“注意翻蒜啊!每個面都得煎透,不然蒜香出不來——”許父實在放心不下,“要不把語音換成視頻吧,我看着鍋裏,給你說怎麽弄。”
許嘉澍拒絕:“不行,不太方便。”
許父納悶:“這有什麽不方便的?”
林間臉頰緩慢升溫,知道是因為自己,慢騰騰地松開手,小聲道:“沒事,你和叔叔開視頻吧,我不打擾你了。”
“小間在旁邊啊。”
通話對面的許父聽到了聲音,道:“行行行,就挂語音吧。”
許嘉澍淡定地嗯一聲,将林間松開自己的手又按回去。
“爸,牛排兩面煎熟了,也封了邊,然後呢?”
“小火小火!剛叫你切的那塊黃油呢?可以放了。”
在通話另一端的精心指導下,兩盤蒜香黃油牛排新鮮出鍋,被端上實木餐桌,瓷盤中還有微微焦黃的蘆筍和口蘑作點綴,看起來賣相不錯。
許嘉澍拿銀質刀叉切下一塊牛排,喂給對面的林間。
口感外焦裏嫩,鮮美多汁,充滿油脂的香氣,卻不膩人,林間眼眸亮起:“好吃!”
許嘉澍眸中浮起笑意,道:“那就好。”
通話還未挂斷,許父郁悶道:“你媽聽到你倆吃牛排,鬧着她也要吃,我本來還想等會兒做蔥油墨魚仔的。”
又傳來旁邊許母的忿忿聲音:“頓頓海鮮誰受得了!我要吃牛排!還要回去吃蔬菜!”
許父熟練地哄:“好好好,明天就回去,找嘉澍他們一起過元宵,正好今年立春元宵撞在一起,是個慶祝的好時節。要吃煎牛排是吧?我去後院摘幾個小番茄……”
又對許嘉澍敷衍一句:“行了我挂語音了,你們吃飯吧。”
語音通話滴一聲,無情挂斷。
林間笑道:“叔叔阿姨的感情真好。”
許嘉澍将盤裏的牛排切成小塊,推過去和林間對換,接話:“我在家的時候天天看他們膩歪,以前覺得看得夠夠的。”
“現在呢?”
“現在……”
許嘉澍看了眼林間,唇角微勾:“抱着學習的心态,跟着我爸學怎麽哄老婆,學怎麽做好吃的——阿姨不在的時候,總不能讓寶貝餓着。”
林間面頰又開始發燙,道:“你不要把那些稱呼天天挂嘴邊。”
許嘉澍有些無奈:“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怎麽還不習慣?”
林間小聲道:“你這麽喊我,我的心髒會跳得很快,太激烈了,讓我有點害怕。”
他很是不好意思:“我們還是循序漸進一點吧。”
許嘉澍哭笑不得——他倆還不算循序漸進?
又能怎麽辦呢。
許嘉澍道:“好,那只有我們兩個時候才能喊,也不能天天喊,阿間打算給我一周多少份額?我好算着省着用。”
林間耳根愈發燙紅,道:“又不是限量發售的商品,還要省着用。就是,不要像剛剛那樣,突然喊我就好啦。”
他也知道自己仗着許嘉澍對自己的縱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要求,有些沒底氣,又用那雙小鹿似的的澄澈眼眸怯怯地注視他,鼓起勇氣撒嬌:“好不好嘛……老公。”
因為羞恥,淡紅的唇喊出的最後兩個字咬得格外的含糊,又輕又軟,仿若一支絨羽輕飄飄掃過心尖,掀起一片酥麻麻的電流感。
許嘉澍手中的銀刀劃空,在餐盤上拉出一道劃痕,喉間幹澀,胸腔中的心跳如擂鼓急促重錘,突然明了林間剛才[太激烈]是什麽意思。
“知道了。”許嘉澍嗓音有些莫名的啞,仿若無事道,“以後只在特定的情形下這麽喊。”
特定情形?
林間眉眼間浮起幾分迷茫。
很快,林間就切身實地明白了許嘉澍說的特定情形,具體是個什麽情形。
到了深夜,許嘉澍哄着人互相幫忙,咬着林間的耳尖一聲聲地喊。
房間裏關了燈,只有清淺的月光投落,被子裏悶熱得像一團燥熱潮濕的雲。
屬于許嘉澍的氣息似細細密密的無數藤蔓,強勢地圍繞包裹在身邊。
林間額角沁着薄汗,空茫的眸色浮有一層盈盈的水霧,纖細的指尖被熱燙的手掌牽引。
灼熱相貼,屬于許嘉澍的存在感強烈到難以招架的程度。
林間整個人好似都被掌控在面前的男人的指間。
仿若一把音質上好的琴,緊繃的長弦被輕巧撥弄,奏出深深淺淺、時快時慢的顫響。
許嘉澍親了親他濕紅的眼尾,喑啞低沉的嗓音蘊着憐愛的笑意,輕聲嘆息:“寶貝,怎麽哭得這麽可憐?”
暧昧的細碎水聲響在耳邊,林間腰身顫抖,想往後躲:“我、我不想要一起……還是分開……”
拒絕的未盡之語卻被熱烈的吻盡數堵住。
呼吸交疊,唇舌癡纏,只餘出破碎的輕吟。
溫度節節攀升,林間被吻得暈暈乎乎,流淌在四肢百骸的血液仿若翻湧的岩漿蒸騰着熱氣,錯覺自己就要同許嘉澍在這無邊無際的烈火中一起燃燒融化。
許久以後,床頭的燈終于照亮,映照出許嘉澍染着餍足的深邃眉眼。
林間仰面軟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渾身濕漉漉的,發尖滴水,像是剛從水裏被撈出來。
林間失神喃喃:“我要被熱死了……”
許嘉澍不滿地咬了下林間的唇,道:“不準說那個字。”
力道微重,傳來輕微的刺痛感,林間更不滿:“你壓着我,本來就很熱——”
話音未落,林間被按進許嘉澍的懷裏,身後的圓潤弧度被挨了響聲清脆的一掌。
林間睜圓了眼,不可置信:“你——”
許嘉澍低眸:“我什麽?”
“打、打得對。”
林間自覺占不住理,讨饒地笑笑:“是我不該那麽說。”
許嘉澍終于滿意幾分,安撫地親了親林間的唇角,正準備要抱人進浴室去洗澡,又被林間給拉住。
林間看他一眼,就飛快地垂落目光,耳根紅得滴血,磕磕絆絆道:“玩具……放在儲物間架子的最下面一層。”
只一句話,叫許嘉澍短暫平息的燥熱再度燃燒。
“寶貝,別勾我了。”許嘉澍苦笑道,“你的檢查結果還沒全部出。”
“為什麽檢查結果……”林間想起白天的事,恍然大悟,“沒關系的,我已經沒事啦。”
許嘉澍一只手捧住林間的臉,将他沾在緋紅臉頰邊的汗濕碎發撩至耳後,輕聲道:“總要等醫院的結果全部出來了,不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放心。”
林間拿軟乎乎的臉頰蹭蹭許嘉澍的手心,笑道:“好哦。”
他喜滋滋地想:嘉澍真好啊——
許嘉澍垂目注視着人,神色溫柔缱绻,眸底閃過一抹晦暗的光,像一位等待開春時獵物生長到最佳時機,富有經驗、耐性十足的心機獵手。
等阿間的身體再好一點……
就可以做到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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