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票數

票數

買店的想法碎了一地, 林間失落了會兒,重新振作,老老實實地以自己慣用的色系挑選着顏料。

店主在旁虎視眈眈, 擔心有人仗着卡裏有錢, 為所欲為将整個店給搬空, 見林間拿的數量不過分, 不用在打折活動裏臨時加一條[限量搶購]的規則, 才松了口氣。

不過, 店裏好不容易來了一只肥羊……

店主神神秘秘地将林間引到一個鎖着的玻璃櫃前,試圖推銷裏面閃耀着金光的幾套天價顏料套裝:“這幾款可是全球限量幾百套的珍藏版, 賣完就沒有了,買到就是賺到,買到就相當于囤手裏等炒股等升值!真的不心動嗎!”

林間疑惑:“顏料買來不是拿來用的嗎, 囤手裏炒股做什麽?”

店主循循善誘:“你可以當傳家寶傳下去啊——你以後的太太太太孫子可以拿着顏料,炫耀這是上上上世紀老祖宗傳下來的古董顏料!你知道最近出了一盒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顏料賣了幾位數嗎, 那叫一個值錢!雖然我們這代買不起,但是可以買了限量版顏料傳給後代啊!”

林間神色出現明顯的遲疑。

店主仿佛看到了希望, 眼中精光閃爍。

“本世紀應該還研究不出來男男生子的技術吧……”

林間有些羞赧, 用指尖捏了捏發燙的耳垂,道:“不好意思, 暫時不考慮傳給後代這件事……”

店主原地石化, 幫林間推小推車的店員在旁全程憋笑看戲,沒忍住, 笑出一聲鵝叫,道:“我們老板就是抱着炒股換海景房的念頭買的呢, 結果幾年過去,還有兩三套沒賣出去。當年那筆錢要是在S市買一套小房子, 不知道能翻倍掙多少……”

又在店主陰森森的威脅目光下趕緊閉嘴,一秒變微笑機器人詢問林間:“客人您買的東西比較多,需要我們這邊提供的送貨到家的服務嗎?”

“啊需要的,麻煩你了。”

林間給出地址,店員拿地址去聯系經常合作的小貨車司機。

等待師傅過來的過程中,林間找了個位置坐下,給許嘉澍發去信息,說自己等會兒坐店裏的車順道一起回去。

許嘉澍回:[好。我這邊大概還需要兩個小時處理完。]

林間搭着裝滿畫具的小貨車回了公寓,一回去,就像小蜜蜂一樣勤勤懇懇地張羅布置着他的畫室。

待許嘉澍進門的時候,客廳還擺着四五個裝滿空白畫框的巨大紙箱子和一箱岩彩顏料。

林間正下樓來,額角出了一層細汗,面色泛紅,眼眸亮起來:“你回來啦!”

許嘉澍應了一聲,問:“怎麽沒回我的消息?”

林間目露疑惑,在身上沒找到手機,又想起自己為了方便搬東西,随手放客廳裏的茶幾上了。

他進客廳拿起手機一看,歉意道:“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我沒注意。”

“沒事,我猜到阿間去忙畫室的事了。”

許嘉澍挽起襯衫袖子至小臂,走至其中一箱畫框前站定,俯身抱起,道:“我來吧,阿間休息會兒,擦擦汗。這些都是放在畫室嗎?”

林間搬了小半天,累得有些氣喘,眉梢眼角卻俱是笑意,點點頭。

卻也沒去休息,像個小尾巴綴在許嘉澍身後,以占到大便宜的雀躍語氣給他介紹:“這個是骨膠底的畫布,透氣感很好!老板說很少人用這種畫布,可以把倉庫裏的存貨都賣給我,我就都買下來啦。”

許嘉澍抱着紙箱上樓,剛進畫室,腳步一頓,道:“是不是放不下了?要不把客卧騰出來,先暫時當倉庫用。”

當初打通了兩個房間給林間做畫室用,住進來沒多久,整個畫室已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無處下腳。

林間後知後覺:“我是不是買太多了?”

“不多,是這邊房子不夠大。”

許嘉澍俯身将紙箱放進客卧,又坐在床邊,将亦步亦趨跟着自己的林間拉到自己的腿上,道:“等畢業以後,在辦公樓裏劃一層給阿間當畫室好不好?我在樓上工作,阿間在樓下畫畫,到了下班的點,我就來接你一起回家。”

林間一怔:“畢業以後?”

許嘉澍嗯了聲,道:“我爸打算等我畢了業,他就正式當甩手掌櫃,将工作都轉給我,和我媽滿世界去旅游。”

又唇角微勾,誘哄:“那棟辦公樓離今天阿間去的那家畫材店不遠,阿間以後想買什麽,就可以随時過去。”

林間有些猶豫:“一層樓給我一個人用,會不會浪費?”

“那一層是空置着的幾間會議室,給阿間不算浪費。”

許嘉澍握住林間的手,摩挲把玩他指腹上的薄繭,道:“我是怕像今天這樣,突然有什麽事需要處理,一時半會兒不能抽身去找你。我知道你在樓下,在我随時可以找到你的距離,會放心一點。”

林間道:“沒關系啊,不用随時找我的,你忙你的工作就好。”

許嘉澍悠悠嘆氣:“阿間一旦忙畫畫的事,想不起來主動找我,也經常不回我的消息,我找不到人,忍不住會擔心。”

林間有些心虛:“那不是因為今天手機沒電了嗎?是特殊情況。”

“特殊情況?”

許嘉澍哼笑一聲,慢條斯理地算賬:“前段時間,阿間為了比賽把自己關在畫室裏畫畫,好幾次都是我不敲門,阿間就想不起來出來吃飯,手機放到沒電關機更是常事。”

“是嗎?”林間語氣無辜,“我怎麽記不起來?”

“少裝傻,在這件事上沒用。”許嘉澍威脅似的捏了捏林間的手心,“我已經通知讓人将那一層重新裝修,換最新一款的新風系統。”

林間抗議:“我還沒同意。”

“我和那家畫材店老板商量好了——可以投錢入股,店裏以後有新到的進口顏料,或者什麽新收了什麽比較稀有的顏料,先通知你過去挑。”

許嘉澍的唇角含着笑意,道:“直接買店不行,以阿間的名義入個股還是可以辦到的。”

林間努力想裝作生氣,指責許嘉澍擅作主張,沒憋住,語音輕快飄忽得快飛起來,道:“你和老板什麽時候商量的呀?”

“海關卡貨那邊的事處理完,我就過去了一趟,和老板聊了聊。”許嘉澍道,“他的店裏有很多是進口的畫具,進貨成本高,所以價格偏貴,要是借用我這邊的渠道,可以省下一半的貨運成本。”

“成本低了,店裏的售價也可以降低,老板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說看到有些學生想買一些材料,看到價格又舍不得買,看他們一直拿起又放下,實在不忍心,但利潤要是再壓低,店就開不下去了,也沒辦法。”

林間道:“價格能降下來,那太好啦。”

許嘉澍耐心問:“那阿間對搬過去這件事有沒有動心?”

林間被哄得暈乎乎的,乖乖點頭:“好呀好呀,反正在哪裏畫畫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又見許嘉澍眉宇微挑,欲蓋彌彰般趕緊補了一句:“能再靠近嘉澍一點當然最好!”

許嘉澍捏了下他的鼻尖,沒追究,笑道:“你在這兒坐着休息,我去把樓下那幾箱給搬上來。”又怕他無聊,把手機遞給林間。

林間知道許嘉澍手機裏有和工作有關的資料,本沒想動,卻看到屏幕上接二連三地跳出商酌言發來的消息。

[不是,我怎麽在新聞上看到你家林間的名字了哈哈哈哈]

[宣傳的寶石畫,那不得讓人以為用的真寶石。評論裏有人發了畫的照片,上面用的水晶看起來純度挺高,怪不得招來賊惦記呢]

林間點開對話框,打字澄清:[不是寶石畫,是寶石化的概念。]

又引用回複商酌言的第二句,問:[什麽視頻呀?]

商酌言一邊納悶許嘉澍今天怎麽還呀呀的,一邊解釋:[就是那個賊偷畫的視頻啊。對了,我看視頻熱度挺高,還把你家林間的投票鏈接貼評論裏了。]

然後甩來一個短視頻的分享鏈接。

林間有些驚訝,順着鏈接點進去。

一點進去,視頻自動播放。

白日的監控視角裏,一個戴着帽子的年輕人來來回回走了幾圈,時不時擡頭看畫作上面的水晶,配上一個戴墨鏡的自信表情,加字:[很好,是我的了]。

晚上的夜視監控裏,相同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掰着畫框想把畫作取下來,被保安厲喝一聲,撒腿就跑,沒跑幾步,就被兩個保安給撲壓住了,視角拉近放大,配上面條寬淚的痛哭表情,加字:[男上加男]。

最後一段還缺德地加上了官方的澄清截圖,表明《重構》用的是人工水晶,而非天然寶石,叫評論都在嘲笑視頻主人公白忙活一場。

林間喃喃:“這個身影,怎麽有點眼熟啊?”

恰時許嘉澍進門,林間拿視頻給他看:“嘉澍,你有沒有覺得視頻裏的這個背影很眼熟?”

許嘉澍仔細看了看,搖頭:“我沒印象。”

偷畫未遂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柳經紀全程處理,林間沒出面,左右畫作完好無損,他也沒問具體情況。

林間想了想,借許嘉澍的手機給柳經紀撥去一個通話,問了問。

幾句聊完,挂了通話,林間神色複雜。

“怎麽了?”許嘉澍問,“阿間認識?”

“柳經紀說了那個人的名字,我想起來了,是一起上世界美術史的一個同學。我們平時也沒什麽交流,印象裏就一次。”

“當初你的生日宴爆出來,好多同學找我打聽你的事,也包括他,他說你對我不是真心交朋友,什麽都藏着掖着——可酸了。”

林間不解:“該不會因為我認識你,就覺得我用的可能是真寶石吧?”

許嘉澍接過手機,看到評論前排裏熱情拉票的商酌言——商酌言用的他幾百萬粉絲的美食博主大號,頗為自戀地用自己的照片做頭像,像展屏的公孔雀一樣顯眼,被路過的粉絲頂到了前排。

“不管他最初的目的是什麽,倒是幫了阿間的忙,增加了一波關注度。”

許嘉澍将屏幕遞給林間看,笑道:“阿間以現在的票數,應該能穩坐前三吧?”

林間低頭看去,注意到投票界面上自己作品底下的票數,驚愕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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