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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23.

大三那年，小魚選擇去了師兄推薦的醫院實習，生活忙碌起來。每天跟着老師查房做記錄。生活忙忙碌碌，好像這樣才能夠把麥冬忘記一點。偶爾小魚遇到刁鑽的病人，他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微笑點頭嗯。

他和師兄吐槽，師兄卻遞煙給他，讓他抽兩口排解排解。小魚咬着煙，想着麥冬，不知不覺在筆記本上寫了麥冬的名字。師兄的手指點着桌面，看着他的本子，問他麥冬是誰。小魚讷讷，說不出口。

不管是他和麥冬被定義成何種關系，小魚都說不出口。說朋友太生分，說戀人太冒昧。

這天，小魚下班騎車回家，看見家裏的門打開。灰綠色的舊鐵門，漆都掉了不少，開鎖的小廣告被他清理了好多次，麥冬的身影在屋內，被門框圈出來。小魚的眼睛頓時酸澀了。

小魚的目光一直盯着麥冬，生怕這是自己的一場夢。他看見麥冬在櫃子裏翻找什麽，麥冬瘦了，穿着風衣也藏不住他瘦削的身形。

“麥冬？你回來了。”小魚走進去，把門關住。

麥冬擡起頭來看他，對視的瞬間，對于小魚來說，大約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小魚沖過去，站到麥冬面前，躊躇了兩下，還是邁出了最後的一步，皮鞋踩到麥冬兩只髒舊黑靴子間的地板上，用力地抱住麥冬。

“我們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面，我很想你，我——”小魚有很多話想要說出口。

麥冬推了下他。小魚低頭去看他，麥冬的眼睛很紅，整個人看上去很狼狽。麥冬的手抵在小魚的胸膛上，他的聲音很輕，他用一種十分包容又十分克制的小心翼翼的态度來對待小魚：“我的銀行卡忘記帶了，給小傑打錢要銀行卡轉賬，所以我回來取。”

“你為什麽總是提他？”小魚捉住麥冬的手，将他拖到沙發上。然後他把麥冬推倒，壓到了麥冬身上。麥冬身上依舊是他熟悉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你壓到我了，很重。”麥冬推他。

“你想我了嗎？”小魚問他。沙發實在不算新。為了讓這個房子看上去像個家，小魚特意買的沙發襯布。襯布是很可愛的小魚圖案，毛呢的，短絨款，深藍色，像大海的顏色。小魚想，麥冬看見這些就會想到他。

“想，”麥冬老實說，“所以你能放開我了嗎？你很重，我胃也有點疼，真的受不住。”

小魚立馬緊張起來，他撩起麥冬的衣裳，去摸麥冬的肚子。麥冬的肚子只有薄薄的一層肌肉輪廓。小魚緊張地用手掌去貼。

“是這裏疼嗎？”小魚緊張得臉色都變了。

麥冬坐起來，雙手撐在身後的沙發上。就那樣冷靜淡定地看着慌裏慌張的小魚，用一種屬于成年男性的打量，深沉而又壓抑。

麥冬擡起手，摸了摸小魚的短發，在柔軟的頭發上停留片刻：“我騙你的，我不疼。只是不想你壓着我。你最近過得怎麽樣，聽說你去實習了，在哪個醫院？”

小魚松了口氣，他靠近麥冬坐着，于是叽叽喳喳地将自己最近的事情都說了。小魚問起麥冬，麥冬說自己在影樓幹攝影，工資不太高，但他很感興趣，上手也很快。小魚開心得眼睛都好像會發光一樣，他抱着麥冬，說麥冬開心就是最好的事情。

在時針指到十點時，他們開始接吻。分不清楚是誰先吻的誰，好像從那天小魚挑明那晚的事情後，他們的關系就開始一點點發生改變。

麥冬的嘴唇很軟，像小魚嘗過的最甜最軟的棉花糖。小魚想，如果他早知道麥冬嘗起來的味道這樣好，或許他忍不到現在就會要了麥冬。不會等到事情無法控制，他才會跟麥冬在一起，而是會主動去追求麥冬。

現在這個月份，乍暖還寒，麥冬的皮膚溫溫軟軟，小魚抱着他，就覺得滿足。

在小魚算不上特別的人生裏，麥冬幾乎占據了他生活的全部。

他在懵懂中從麥冬身上學會了喜歡和愛，他明白麥冬不忍心讓他走上喜歡同性的這條路。

對于小魚來說，喜歡就是想要和這個人生活一輩子。

所以，所以只有麥冬可以滿足他的這個需求。至于麥冬是否能夠喜歡上他，是否願意和他在一起，小魚不知道。

小時候，小魚經常趴在窗沿上，去看麥冬。麥冬扛着鋤頭在地裏幹活，編織帽都蹭出了卷邊，苞米葉子時常割着麥冬的臉頰。

那時候麥冬也不過二十歲，小魚心裏酸。他那時候起，就懂了什麽叫心疼。

所以他想要拼命對麥冬好，他有的一切，他都要留給麥冬。

好比小時候鄰家姐姐給他的一塊饴糖，阿婆給他的一碗冰粉，老師給他的動物小餅幹，他都要帶回家，留給麥冬。

只要他有，只要麥冬需要，他的一切都是麥冬的。

可是麥冬好像并不是這樣想。

麥冬回來好像并不是為了銀行卡，因為從那天以後，麥冬總找借口從他工作的影樓跑回來。小魚下班會繞路到附近的一家菜市場買菜，準備麥冬最喜歡吃的飯菜。

一到實習下班的點，小魚就會提前給麥冬發送消息，問麥冬今晚回不回家。

[是小小魚啊]：

【我今晚要加班】

【想你QAQ】

【要吃酸菜魚嗎？紅燒魚也可以？清蒸魚也好。】

【我希望麥冬能夠吃魚】

【澀澀小魚jpg.】

麥冬工作忙，在影樓幹的都是些雜活，總是很少抽出空來回他消息。

值班的護士姐姐從小魚的辦公位前路過，突然停下來，給他一包話梅糖：“馬上要下班了，你今天怎麽沒精打采的？”

小魚把話梅糖收進自己的衣兜裏。他想要把話梅糖留給麥冬吃，雖然不是什麽特別的零食，只是他忍不住分享給麥冬 。

“我對象，”小魚哽咽了一下，腦袋就像小狗腦袋一樣耷拉下來，“我對象他不回我消息。”

護士笑了，說他心裏藏不住事，太黏人。

現在已經是快下班的點，小魚等一下要和導師一塊兒去查房。趁着休息的空擋，他把腦袋埋進手臂裏，耳朵緋紅。

……想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