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鎖鏈斷了

第30章 鎖鏈斷了

張旭堯将方斐壓在辦公桌上:“對數函數的導數公式還用我教嗎?”

方斐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不想學。”

張旭堯似乎貼着瓷白無瑕的皮肉笑了一聲,将頸側的那塊肌膚吻暖,不再壓抑心中那些變态的念頭。

落齒在被觊觎一晚上的肌膚上,越來越重。濕痕之下,是張旭堯偏愛的“繞指柔”。

燈光被随手調暗,卷子打着皺褶,箍着鎖鏈的手無措地碰翻了一摞書……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唇下的軟緞不再柔軟,逐漸僵硬冰冷,如同一塊寒玉。

碎亂的呼吸聲斷了,像是咬緊了齒關,拒絕不斷地沉淪。

壓着喉結的手去碰方斐的嘴唇,卻意外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張旭堯從淩亂的衣懷中擡起頭,将人拉進懷裏,啞聲問:“害怕了?”

方斐輕輕地推了一把張旭堯,身體向後松松地靠在牆上,蜷起一膝,手肘搭在上面,抹了把臉上的淚水。

“張老師,改天我幫你曬曬書吧,別發黴了。”他從碰散的書中拿出一本,“我爸也有這本書,教育心理學,前幾天我還幫他曬過。”

張旭堯微微蹙眉,剛想說話,就被方斐搶先:“我和我爸長得是挺像的,張老師你今天喝醉了認錯了人,以後可別犯這樣的錯誤了。”

整理好衣服,方斐躍下桌子,從椅子上解開自己的鎖鏈向書房外走。

下一刻,他的手腕驀地被人扣住,張旭堯還壓着欲色的嗓音直砸過來:“你以為我是認錯人?”

方斐轉身看向張旭堯:“不然呢?如果不是喝醉認錯了人,張老師豈不是更渣?”

張旭堯站直身體,掌中的手腕被方斐拽脫,只餘一根冰冷的鎖鏈。

他拉着鎖鏈:“方斐,先不考慮我渣不渣的問題,我今晚确實喝了酒,但你沒喝,意識清醒、思維順暢,我剛才親你的時候,你為什麽表現是喜歡?”

方斐拖着鎖鏈,立在燈下,濃密的睫毛垂墜着,輕輕顫動像淋過雨的蝶翅,過分白皙的膚色,讓他的眼尾和嘴唇像揉了最好胭脂,被散落的頭發一遮,隔雨看桃花似的,顯出脆弱的美感。

“你應該知道我的,張老師,我沒什麽定性,也容易被帶偏,別人親我時我都這樣,很少……拒絕。”

手腕驟然一痛,鎖鏈那頭被拉得很緊,張旭堯單手去翻煙,銜在口中又扯了下來。

高大成熟的男人無聲地注視着面前的青年,在心底又一次痛恨自己為數不多的良心。

他可以用強的,如果他想,他可以将方斐鎖在身邊一輩子,甚至不允許下床,像在別墅中那樣,淪為自己掌心的玩物。

可他非又長了那麽點良心,非要為自己不甘,這輩子失去了那麽多,難道像他這種人真的不配擁有愛情?

愛情。張旭堯自己都覺得矯情,苦笑一聲,斂了神色,他将鎖鏈往書桌腿上一扣,拔下了開鎖的鑰匙:“桌上的卷子都做完,做不完就別睡了。”

繞過方斐,張旭堯走到門口,高大結實的背影第一次看出了頹敗,拉開門,男人走了出去。

———

方斐是趴在書桌上睡着的,再醒來卻是在床上。

手上的鎖鏈已經撤了,微信裏有張旭堯的留言:“最近盡量待在學校裏,別亂跑,有事電話。”

方斐鼻子一酸,用被蒙住了腦袋。

起床收拾好東西,他在屋子裏找了一圈,也不見自己的那只祖宗包,不抱希望地最後翻了垃圾桶,竟然真的在廚餘垃圾裏找到了。

“亂分類。”方斐嘟囔。

将桌上的卷子都塞入包裏,方斐給張旭堯回信息:“卷子我帶走了,都會做完的,抱歉。”

信息發出了,方斐抱着手機有些後悔:“我好像沒什麽好抱歉的。”他仰躺在張旭堯的大床上,慢慢蜷縮起身體,輕聲低喃,“但我為什麽還是想說抱歉。”

———

回學校之前方斐先回了趟家,方書玉這幾天與他斷了聯系,很不符合方爸爸的做派。

進了家門果然有異,自家客廳的沙發上坐的竟然是秦三那個罵戰從無敗績的親娘。

方斐心中一驚,又一沉。

屋中或坐或立三人。滿面戾氣的中年婦人,靠窗而立看起來更加浪蕩的秦三,以及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的方書玉。

方斐進門的聲響驚動了三人,老婦橫了一眼過來,秦三熱情似爹,只有方書玉面有窘色。

方斐偏身躲過了秦三,走到方書玉面前低聲問:“怎麽回事?”

方書玉安撫方斐:“沒什麽,你先回學校,我能處理。”

話音剛落,老婦就雙手一扣,半颠半惱:“方老師你說你孩子都這麽大了,怎麽還不檢點一點?”

“我爸哪裏不檢點?您說話之前先了解一下事實,好不好?”

方斐雖說染頭發、穿耳釘,衣品張揚,但他聲音不高,音色又軟,着實沒有幾分威勢。

秦三吊兒郎當地走過來,将方斐向自己親媽身邊一推:“媽這以後就是你孫子了,不用咱養就上大學了,多好。”

秦母氣急敗壞,開口便罵,她口條好、實戰經驗豐富,罵得花樣翻新,不能入耳。

方書玉面色一變,要去将方斐拉回,卻被秦三暗中一擋,狀似糾纏方書玉一般,小聲說道:“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你要把錯而都推到我的身上,你就說你是直男,是我糾纏你,非要和你好,已經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我要再這樣下去,就要去公安局報案抓我。”

方書玉聽後面露難色,卻被秦三從背後一推,站到了秦母面前。

将方斐護在身後,方書玉面對連珠炮似地叫罵,猶豫再三,終于開口:“曹姐,你口中的指控都不是實情,是你兒子無故糾纏我的,我也……不勝其擾,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秦母在沙發上一跳而起,“報啊,你長得妖裏妖氣的勾引我兒子,我看報警之後誰去吃牢飯?”

“再說你多大歲數了你不掂量掂量,我兒子跟你差十幾歲,你也敢勾搭是吧?豆子挑青的吃,也不怕放屁砸着腳跟!”

方書玉面色發白,身體輕輕顫抖,他聽到秦三又低咳了一聲,握緊拳頭,忍着羞恥,重複着秦三教他的謊言:“我性向正常,不喜歡男人,我結過婚,有兒子,也從未想過勾引誰,是你兒子自己貼上來的,我趕都趕不走,既然你作為他的母親不能對他履行管教之責,那我就真的報警了。”

話音剛落,秦三撲到了秦母身邊,滿臉焦急地小聲低語:“媽,你可不能讓方老師報警啊,警察要是來了,人家能信誰說的話?人家方老師有兒子,天天守着巷子口的那個酒鬼總能見到一個女人晚上進方老師的家,所以警察一斷就能知道是誰的問題,這事要是傳開了,我在新發鎮沒臉見人,你的一世英名也毀于一旦了。”

秦母看了看站在方書玉身邊的方斐,面色難看地擰了秦三一把,她從沙發上起身,氣勢不減:“方老師,雖然你只開個小小的補課班,但在咱們鎮上也算是教書育人了,今天賣你個面子,只要你以後少跟我兒子來往,咱這事就算過去了。”

不給方書玉回語的時間,說完她就拉着秦三往外走,邊走邊扒在自家兒子耳邊低罵:“學什麽不好,你學同性戀這一套,還知道丢臉啊,現在就給我回家,以後再也別進這個院子。”

“那可不行。”秦三搭着秦母的肩膀,回頭向方書玉抛了個媚眼,然後又接上話茬,“方老師這個人,我肯定得搞到手。”

母子倆雞飛狗跳地走了,方斐看着他們的背影問:“爸,秦三又在搞什麽鬼?他媽媽不會把你的……事情宣揚出去吧?”

方書玉關上了院門,輕輕嘆了口氣:“秦翼的媽媽發現他兒子總往我這跑,起先被秦翼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可前幾天……”

方書玉語流一斷,想到了幾日前的難堪。

也是在這個院子,方書玉被秦三逼在角落裏胡啃亂親,誰料秦三上頭,忘了鎖門,竟被來尋兒子的秦母撞上。

“扇我一巴掌,快點!”秦三暗中托起方書玉的手,“快!”

一巴掌扇下去,方書玉屏住了呼吸。

“方老師你至于嗎?不就是親個嘴嗎?有什麽不願意的?”秦三捂着臉扔出了一句混不吝的話,他轉頭看向秦母,臉上沒有一點害臊,“找我有事?”

頑劣的男人推着愣怔的秦母往出走,出門前又拉出欺男霸女的架勢,“我一會兒還來,不許鎖門,聽到沒有。”

秋末冬初,壁角的花都已枯萎,方書玉看着那個令自己難堪的角落,聲音裏都是無奈與疲憊:“後來秦翼和我說想要堵住他媽媽的嘴,我就一定要咬死自己是直男,讓他媽媽認為從始至終都是他在逼迫我,而我不勝其擾,打算讓他身敗名裂。”

他接過方斐的書包:“只有這樣,他媽媽才會怕,才會守口如瓶,不将我的事情傳揚出去。”

方斐板過方書玉的肩膀:“其實除了你不是直男,其他的也不算說謊,就是秦三一直在騷擾你,他自己是直男,也不想放過你。”

深秋落寞,初冬冷寂,方書玉就在這相疊的季節裏淡淡一笑,笑容裏都是無可奈何。

方斐:“只是他這個辦法能管用嗎?他媽媽那個人……”

“不知道。”方書玉摸了摸方斐的頭發,“死馬當活馬醫吧,反正我永遠都看不到未來是什麽樣子。”

“爸……”

【作者有話說】

說實話,想法太多,小方看起來太好吃。兩萬字之內,讓張老師開————葷。

求一點海星,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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