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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第 95 章
敖羽在刑偵隊裏, 主要負責組織痕檢員勘驗現場、搜集線索的工作。
在蘇橋同主治醫師了解傷者恢複情況時,紀南星來了一通電話,連環案那邊發現了新的兇案現場, 需要他和法醫溫翎配合痕檢。
挂掉電話, 敖羽簡單交代了一些關于家暴案的信息,便匆匆離開了住院部。
目送他離去後, 蘇橋悵然的籲出一口氣。
原本想着來醫院碰碰運氣,若是能遇上女方親屬, 那就再做一次詳細的問訊, 說不定可以通過細枝末節了解到男方可能潛藏的線索。
這下好了,寫材料的工作俨然變成了出勤調查,而且還成了她一個人的事。
池珏和主治醫師簡單寒暄了一番, 見沒什麽可以再問的, 便拽着蘇橋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蘇橋覺得在大庭廣衆下拉拉扯扯會影響不太好, 索性大大方方十指緊扣,“還是牽着走吧。”
池珏神色微愣了一下,很快又化作唇角清淺的微笑,“是嫌我拉扯你不合時宜麽?”
蘇橋有些無奈地癟癟嘴,噓聲安撫着:“我也想跟你摟摟抱抱啊,可是穿着制服呢,還是得注意點比較好。”
“也對, 畢竟你現在是人民群衆的蘇警官,而不是我一個人的蘇小熊。”池珏打趣着化解了尴尬。
她擡手看看腕表, 忙起來的時間轉瞬即逝, 差不多到了午餐飯點, 便盛情邀約着:“蘇隊再忙也要應付一口飯,醫院的食堂餐這次總算能吃上了吧?我請你呀~”
池珏的邀請霎時勾起了蘇橋的回憶。
想起去年冬日平平無奇的一天, 她穿着骁騎制服站在醫院門口執勤,時鐘走向12點時,池珏穿着白大褂如約而至。
那會兒她們剛剛認識,一言一行都是不敢表露情愫的含蓄。
那頓臨到頭被取消的午餐遲了快一年。
從回憶裏走出,她下意識的緊了緊愛人的掌心,感受真實且溫暖的觸感,輕聲感嘆着:“時間過的好快啊,我們認識快一年了。”
在感嘆之餘,她默默悉數了日子,想着在一周年紀念日準備驚喜才行。
池珏自然挽住她的胳膊,道出綿綿情話:“可你不知道,這一年抵了我半生。”
趁着等候電梯的人湧入其中,蘇橋趁亂側頭将唇貼近她的耳畔,似吻非吻着:“我們還會有很多個一年,會細水長流會白頭偕老。”
電梯裏人擠人,倒是讓池珏可以明目張膽地款住蘇橋的腰。
她噓聲說着:“那...我要是先走了,就在奈何橋頭等你三年。”
蘇橋慌忙捂着她的嘴,“呸呸呸,不許說不吉利的話,這是你教的!”
走到去往食堂的路上。
池珏想起還在重症監護病房的受害者,情緒驟然低落。
她悵然失措的籲出一口氣,就這麽輕飄飄的砸在了蘇橋的心上。
心意相通的人總是容易被彼此的情緒感染。
“你在為此自責?”蘇橋知道她在想什麽,神色難耐道:“可這跟你沒關系,你不是經常說嘛,不要總是把別人的錯歸咎到自己頭上,你怎麽學我呢?”
池珏搖了搖頭可又矛盾的點頭,那年輕女人在商場裏被公然毆打的畫面歷歷在目,還有那些掩藏在衣服下的新傷舊傷,每一道都是駭人眼球的暴力所致。
她想不明白,這樣的婚姻就像埋在腐臭泥濘裏的枯枝爛葉,稍稍碾一下就會稀碎,為什麽還能心甘情願的吊死在一棵樹上?
“雖然我見識過很多光怪陸離的受傷原因,天災可以怪老天爺不開眼,但人禍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在派出所那麽好言相勸,她怎麽就不聽呢?”
在遇到蘇橋之前,池珏從不會被他人的遭遇共情,但今時今日心卻是柔軟的。
她會為那受到家暴的女人感到不值得,也會因此而感到恨鐵不成鋼,那樣的軟弱亦是她無法理解的。
蘇橋見她這麽在意家暴案,便職業性的分析着:“李蝶衣肯定有難言之隐,不然誰會活得這麽憋屈?
我看了敖羽做的問訊記錄,她是外嫁到舟海的,家庭條件并不好,父母在老家務農,有個哥哥和姐姐。
哥哥五年前來舟海打工,在工地上發生意外人沒了,而她的丈夫孫建忠就是工地上的包工頭。
這次是她結婚三年以來被打進醫院的第七次,可想而知,平日裏遭受的毆打是不計其數的。”
池珏被蘇橋口中的數據驚得一時啞然,她緩了緩神才驚呼着:“七次?!她為什麽不報警?”
“那天在派出所你也見到了,或許是因為被打怕了,或許她早已經忘了怎麽為自己發聲。”
蘇橋神色越發無奈,她經手過很多起這樣的案件,經歷家暴的受害者幾乎都是女性。
家庭、孩子、責任成了一層疊着一層的桎梏,将她們困束在密不透風令人窒息的境地裏。
那些可憐的女人就像沉默的羔羊,傷痕累累千瘡百孔卻也不知為自己的權益做鬥争。
氣氛變得死寂,直到被醫院食堂的喧嚣聲攪散。
童桉桉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比蘇橋矮了一大截,跳着步子拍了拍肩章,“喲,這不是咱們池主任的蘇警官嘛~”
蘇橋被這奇怪又好笑的稱呼惹得雙頰微紅,不禁羞澀地燦然一笑:“好久不見,童醫生。”
童桉桉偷偷朝池珏擠眉弄眼,又打趣着:“是公安局的食堂餐不好吃嗎,還特意跑來醫院搶食堂?”
“我過來辦案子湊巧遇到池醫生,就幹脆在這裏把午餐解決了。”
“嗐,你還真有模有樣的解釋呢。”童桉桉瞧着蘇橋一本正經的表情,覺得她有些傻氣,索性拉住她的胳膊往人少的小炒窗口走去,“難得你來一趟,咱今天中午整點好的,刷池主任的飯卡你千萬別客氣哈,她卡裏的錢多得用不完呢~”
“還是我來請吧。”蘇橋有池珏發的零花錢,有種自己錢包鼓鼓囊囊的既視感。
她摸出手機,盯着牆上的菜單挑選,不太清楚平日裏愛人會點些什麽菜,便回頭征求着:“老婆,你想吃什麽?”
這一聲脫口而出的‘老婆’無疑成了重磅炸彈,把童桉桉炸得原地蹦跶了幾下。
正所謂磕的cp成了真,是多少cp粉夢寐以求配享太廟的好結果!
童桉桉活像是吃了一嘴新鮮出爐的甜口狗糧,這會兒已經開始浮想二人不為人知的甜蜜日常。
若不是顧及池珏的面子,她真想拉着蘇橋刨根問底,夜裏究竟是誰壓着誰,嘻嘻!
蘇橋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本就微紅的臉蛋這下徹底成了熟透的番茄。
她拍拍腦門,嘶着嘴懊惱不已,生怕自己給池珏添麻煩。
童桉桉被八卦之神附身,蛄蛹着腰身挽住池珏的胳膊,臭不要臉的學着蘇橋的語氣:“老婆,你想吃什麽呀~”
素來拒人千裏的池珏沒有推開貼上來的童桉桉,只是淺笑着沒接茬。
她徑直走到窗口向裏面炒菜的師傅點了幾道家常菜。
她并不介意這些小細節,甚至會因為蘇橋在外稱呼老婆而感到絲絲竊喜,有種說不出的歸屬感,很安全很親切。
刷了飯卡後,她回身朝着蘇橋溫柔一笑:“我點了幾樣你喜歡吃的,先找位置坐吧,一會兒再過來取。”
“那這頓飯,我就不客氣啦~”童桉桉臉皮厚,她經常蹭池珏的飯卡。
今天這頓必須當電燈泡,她要近距離磕到撐!
池珏挽着蘇橋跟在後面,就算惹來其他同事驚詫的目光,也依舊沒有撤開自己的手。
盡管被他人盯得滿身不自在,但蘇橋的背挺得格外直,她得有池珏拿得出手的氣質才行嘛。
這點小心思早被聰明的池醫生覺出,忍俊不禁:“你怎麽走個路還端起來了?”
“我納悶,幹嘛都盯着咱倆?”蘇橋微側着頭,犯嘀咕:“畢竟都是你的同事,八卦歸八卦,我總要跟你配一臉才行嘛!”
“是你不自知,咱們站在一塊天生般配,不然童桉桉怎麽磕成了失心瘋?”
“真的有那麽般配?”
池珏朝着不可置信的蘇橋眨眨眼,篤定着:“自信點,把疑問句變成陳述句。”
小熊甜滋滋.JPG
等落了座,童桉桉坐在池珏身旁。
等待出菜的間隙,她單手撐着臉頰,目光鎖在蘇橋臉上就沒再挪開過。
實在被盯得不好意思,蘇橋向池珏投去了求助的小眼神——救救我,救救我!
池珏做莊請客,便有了話語權,胳膊肘捅捅那迷了眼的童桉桉,“我看師傅已經出菜了,你快去端。”
“行行行,吃人嘴軟嘛,我跑腿~”
支開了童桉桉,蘇橋總算舒了一口氣,“她是唯一個關系不錯的同事嗎?”
“嗯,還有一位,不過被外派做學術交流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這樣哦。”蘇橋掏出身上的紙巾,不停的擦拭着池珏面前桌子,都擦得铮亮了還是不肯停歇。
池珏很享受這種獨屬于自己的細節服務,轉而問道:“吃完飯就回刑偵中心嗎?”
“嗯,紀南星那混蛋,我剛報到就甩來一堆爛攤子,好多材料等着我寫,中途又接手了這個案子,我還得好好疏離資料,畢竟孫建忠跑了調查起來有點麻煩。”蘇橋解釋,突然又賊賊的湊近腦袋,“不過有午休時間,我們可以安安靜靜單獨待一會兒,我開車過來的。”
她把開車過來的字眼咬得特別重,深怕池珏不懂自己的小心思。
“那一會兒我送你去刑偵中心,今天晚上想吃什麽?我來做。”池珏好似賢惠的小媳婦,期待着點單。
她想在蘇橋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免得被錯認為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
蘇橋受寵若驚,她握住池珏的手在唇上蹭了蹭,心疼着:“不用這麽麻煩,我下班了去買菜,等我回家給你做飯吧。”
池珏順勢捧着她的臉蛋摩挲,“你都忙成這樣了,我哪兒還舍得讓你再顧着家裏那些事?不說想吃什麽的話,我就自行安排咯~”
“随便應付點就行,別折騰太多,你的手是用來救人的,我不想你洗衣作羹湯。”
“你別管那麽多,到時候只顧吃就行。”池珏瞧見童桉桉端了兩盤炒菜走來,便換了話題,“下午康養中心陪陪外婆,我們已經好幾天沒去了。”
蘇橋安靜聽着她的安排,眉眼凝出濃到無法消散的崇拜,“我這是讨到了仙品賢妻嗎?什麽事都能被你兼顧。”
“傻!這周人事要對我做評估考察,所以暫時不能上崗,趁着時間富餘我得把家裏的事安排妥當,再說了,本來就跟外婆約定好每周都要去看望她老人家的,你一歸隊就這麽忙,我只能一個人去咯。”
池珏把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眼前人,她總會事無巨細盡善盡美,這叫蘇橋越發情難自抑,“我都不敢想象,沒有你,這日子怎麽過啊?”
“那我得表現得再好點,讓你依賴成瘾~”
蘇橋隔着桌子抻直了腦袋,她想吻吻老婆的眉心,但又礙于食堂到處都是人,只能湊近了嘀咕:“怎麽辦,想親親。”
“你呀你,成天都想着那些事。”池珏伸手沒好氣地戳戳她的腦門,又笑哄着:“乖乖忍一忍,等下班回家了再慢慢解瘾。”
她低聲捏着的嗓音酥酥麻麻,成了勾引蘇橋的饞蟲,攀附着神經瘋狂汲取着心口膨脹的欲氣。
蘇橋只能艱難忍住親吻的沖動,咽下唾沫眸色緋然。
她急忙換坐到池珏身旁,蜜語祈求:“回家我想看到不一樣的你。”
池珏挑眉,呢喃:“你想怎麽個不一樣?”
“越性感越危險的那種不一樣~”
話音剛落,童桉桉恰巧走到桌邊,叽叽喳喳的嚷着:“等了老半天,餓死了!”
池珏将手挪到桌下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腿,“老老實實吃飯吧你!”
*
下午時分。
刑偵隊辦公室靜悄悄的,所有人都随着紀南星出勤勘驗現場,蘇橋倒是耳根子落得清淨。
她坐在位置上仔細梳理案情始末。
這起案子談不上複雜,只是當事人還處于重症監護的狀态,她沒辦法進行問訊,所以被毆打的起因無從得知。
距離案發時間過去了将近兩天,這期間孫建忠一直沒有露過面。
蘇橋看完背調資料後,認為他潛逃離開舟海的幾率并不高,畢竟整個家業根基都在這裏,大可能是藏在了某個地方避風頭。
翻看敖羽對李蝶衣姐姐李瑤做的筆錄,她微微蹙了眉心,只在一眼就從資料裏覺出了蹊跷。
李瑤在舟海某個汽配廠打零工,離異單親,帶着一個七歲的兒子生活。
除了日常開銷,還要負責孩子的學習開銷,微薄的月收入幾乎是入不敷出。
李蝶衣入院後,所有的醫療費用都是李瑤墊付的。
在ICU一天的費用起碼得要幾百上千兜底,再加上手術費和護理費,多待上幾天就會變成吃人不吐骨頭的無底洞。
如此花銷,李瑤一個人無法支撐。
問題來了,以她的經濟能力,墊付的醫療費是從哪裏來的?
雖然不排除借錢的可能,但事情鬧得這麽大,她們的父母并沒有趕到舟海,說明還沒走到向三親四戚伸手借錢的地步。
蘇橋揉着鼻梁骨思考,敖羽着手的資料裏并沒有提及任何關于孫建忠那邊的情況,看樣子還沒有進行調查。
找到這個混蛋的突破口不是沒有。
短暫沉思後,她想到兩個可以找到孫建忠或者可靠線索的去處,一是他負責承包的工地,二是他的父母。
不過在此之前,她打算先找到李瑤了解一些關于妹妹的具體情況。
迅速記下了受訪者的家庭住址和聯系電話,蘇橋簡單收拾了辦公桌,便動身離開了刑偵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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