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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只是想下去看看。”袁瑤衣簡單道。

詹铎颔首, 也沒有再多問:“練字吧。”

袁瑤衣應了聲,重新低下頭去寫字,心裏卻想着砌州府的事兒。

半日的功夫也夠了, 去打聽到那家布商,問了姨母的消息就回來。如此想着,竟也有種與姨母越來越近的感覺。

詹铎看着書,視線一移,看去了袁瑤衣那兒。

她正按照他教的握筆方式寫字,一筆一劃的慢且認真。她的嘴角總是彎着一抹弧度,讓人覺得她在笑。

船就這樣繼續往北, 中間停靠過兩次, 終于到了砌州府。

“我也要下去。”耿芷蝶拽着袁瑤衣的袖子,苦苦央求,“瑤衣姐姐帶上我,我都在船上憋了幾日了。”

邊說着,手裏就是不松。

“我很快就回來的。”袁瑤衣自然不敢帶上這小姑娘,一來她有自己的事要做,二來誰能保準這位小祖宗不亂跑?免得到時候又是一番混亂。

一旁的招嬷嬷也不敢怠慢,一聲聲勸着:“姑娘,你想要什麽, 我讓人去買來。這下面魚龍混雜的, 你不能下去。”

一邊勸着,一邊懊悔自己多嘴, 說漏話袁瑤衣要下船。這廂可好, 跑過來鬧了。

耿芷蝶完全聽不進去, 一定要跟着下船:“我真的不亂跑。”

說着,幹脆拿出小孩子的無賴勁兒, 抱上袁瑤衣的手臂,就是不讓人下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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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瑤衣有些焦急,老這樣被耿芷蝶拽着,可也耽誤不少功夫:“我真……”

“耿芷蝶,把手松開。”

這時,一道略冷的聲音傳來。甲板上的幾人循聲看去,見着詹铎自船艙中出來。

他步履平穩,神情清肅,遠遠的便給人一種壓迫感。

話音落,袁瑤衣試着自己的手臂松開,就見耿芷蝶乖乖的在身旁站直,一聲不吭,小臉兒崩得緊緊的。

一看便是詹铎的畫面感起了作用。

詹铎幾步走了過來,先後看着一大一小兩個姑娘:“書抄完了?”

這話是對着耿芷蝶說的。

今日他穿了一身官服,紅色的,在日頭下格外耀眼,也更加重了他身上的深沉感。

“還有一點兒,”耿芷蝶小聲嘟哝,眼睛盯着腳下的地方,“我就是悶得慌……”

“差一個字也不行,”詹铎不欲聽小姑娘後面的話,面無表情直接道,“回房去。”

耿芷蝶苦着一張臉,眼睛裏明明還不死心:“铎哥哥,我……”

“姑娘,”招嬷嬷趕緊把人攬去自己身旁,小聲道,“再多說話,可就罰得更多了。”

後一句話是有用的,耿芷蝶不樂意的嘟起嘴,再看看詹铎,她終究是低下頭。

見此,招嬷嬷趕緊将人帶着往回走,臨了給了袁瑤衣一個歉意的笑。

耳邊終于清靜下來,袁瑤衣的小包袱往肩膀上一搭:“公子也要下船?”

話出口,總覺得是否應該喚他大人,畢竟他現在身着官服。這也是她第一次見他穿官服,豐神俊逸,一派風範。

“與當地官員有事商議。”詹铎道聲,然後看去袁瑤衣肩上,“你背着包袱,倒像是要離開。”

袁瑤衣不禁一笑:“裏面有塊布料,想去看看有沒有一樣的。”

是去年年前,姨母拖人給她捎的料子,她做成了衣裳。拿着去,方便布莊辨認。

詹铎颔首:“去吧。”

他當然知道她不會離開,她一個女子家的離開了能去哪兒?

袁瑤衣與人福了一禮,這廂就下了船。

船下,重五已經等在那兒,見着袁瑤衣下來,忙迎了上去:“瑤衣娘子,我幫你拿着。”

袁瑤衣擺手表示不用:“你帶路就好。”

“行,”重五抓抓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回絕不會走岔的。”

上回差點走錯路,後面主子可沒給他好臉子看。當時怎麽就那般糊塗,沒看出那是一條花巷?

兩人出了碼頭,便找了馬車,前往砌州府東市坊,大部分的布商便是在那兒。

這裏比闳州府繁華許多,大冬天的,街上人車往來,熱鬧得很。各種的布料,通過水路、旱路送去各處,更有那海外的胡商過來采買進貨。

到了東市坊,袁瑤衣下了車,便就看到一條寬闊的街道,兩旁店鋪林立。

“重五,你去給蝶姑娘買些零嘴兒和小玩意兒,我去布莊裏看看。”她往重五手裏塞了銀錢,“剩下的,你去買盞茶喝。”

重五接了銀錢道謝:“娘子就是心好,總惦記着別人。”

袁瑤衣笑:“今兒大早你船上船下的忙活,很累了,去坐着歇歇。我一會兒做完了事,去找你。”

重五看看茶肆的位置,在二層正好能看全這條街,便道聲好。

兩人在街邊分開,袁瑤衣走進了旁邊的布莊。

砌州很大,不能指望一下子就打聽到消息。她連進了幾家布莊,拿着自己那塊布料給掌櫃們辨認,都沒有得到結果。

詹铎說過船只停靠半日,天黑前就得回去,于是她行動更快了些。

每次從鋪子裏出來,便會往茶肆二層看看,讓重五放心。

她走得腿腳發酸,又進了一家布鋪,這次的掌櫃是個女子,四十歲左右,身材中等,正指揮着夥計們幹活,一副幹練模樣。

“掌櫃娘子,”袁瑤衣喚了聲,走去櫃臺邊站好,“能否給看看這塊料子,是否出自您家?”

說着,她從包袱裏取出自己的那件衣裳。

掌櫃娘子走過來,接了衣裳去看:“這是去年的料子,已經沒了。”

聽她這樣說,袁瑤衣眼睛一亮:“這麽說是您家的?”

“是,我不會記錯,”掌櫃娘子摸着衣裳上的花紋,然後打量面前的女子,“因為這織花特別,所以只織了兩匹,記得被同一人買了去。”

“娘子可還記得是誰買的嗎?”袁瑤衣忙不疊問道,心口抑制不住跳快。

掌櫃娘子笑:“都過去一年了,你瞧我這兒還有許多事要忙。”

“是我打攪了,”袁瑤衣趕緊道,對着掌櫃娘子深深作福,“娘子幫幫我,買布的人可能是我姨母,我想前去投奔,可是找不到她的住址。”

按理說,布鋪往外出貨都會記賬。若是往來交易的客商,更是會幾下對方的地址。

掌櫃娘子再次打量袁瑤衣,同樣是女子,曉得要是有路走,誰會艱難的去投靠親戚?

“我給你看看。”她一笑,走去櫃臺後,翻找着舊賬本。

夕陽的光輝從門外灑進來,正好染了袁瑤衣一半的裙角,她安安靜靜站着,面龐上帶着期待。

“在這兒,”掌櫃娘子把賬本往前攤開,手指點着一處,“雪絨織花緞,兩匹,買主姓伍。”

“姓伍,可也是個女子吧?”袁瑤衣盯着賬本,這不就是姨母嗎?

掌櫃娘子聽了,略略沉吟,似在回想着當日:“想起來了,的确是個女子,和我相當的年紀,來砌州進布料。”

“她後面還有來過嗎?”袁瑤衣問。

“沒來過,”掌櫃娘子搖頭,轉而又道,“不過,她說後面要去京城開布莊。”

袁瑤衣知道姨母在京城,只是不知确切地址,那樣大的地方找個人實在不易。早點找到姨母,便可早日離開。

眼看時候不早,就算去了別處也打聽不到姨母的消息,原本雀躍的心漸漸平息。

見她這樣,掌櫃娘子略有不忍:“其實這出來進布料的事兒,多是男人在跑,她沒來過,說不準她的相公和兒子來過呢?”

袁瑤衣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只是她馬上要離開這兒。

“要不這樣吧,”掌櫃娘子笑笑,“把你姨丈的名字寫下來,我記着,後面給街上同行問問,他若是來進過貨,必然會有人知道他的地址。”

“謝謝掌櫃娘子。”袁瑤衣點頭,眼中滿是感激。

她從身上摸出一只銀镯,去塞給對方當做謝禮。

“這可不成,不能收,”掌櫃娘子推辭,“我是見你一個姑娘家不容易,再說這事兒還沒個準兒呢。”

來回幾番推辭,袁瑤衣還是把镯子給了對方:“娘子拿着,萬一真的見着姨丈,這镯子也可讓他辨認。”

最終,掌櫃娘子道聲好。

袁瑤衣站在櫃臺旁,寫了三張紙,前兩張留給掌櫃娘子,有姨丈和表兄們的名字,有自己在京城的住處;剩下一張,是她記下了這處布鋪和掌櫃娘子的名諱。

從布鋪裏出來,太陽已經落下,冬日的黑夜即将來臨。

袁瑤衣微揚着臉,嘴角淺淺勾着。

雖說沒找到姨母的京城住址,但有了別的收獲。她去了京城可以繼續打聽,掌櫃娘子這邊若是找到姨丈,到時候姨母一樣會知道她在哪兒。

這時,重五跑了過來,手裏抱着好些東西:“瑤衣娘子,該回去了。”

袁瑤衣說好,瞧了眼重五懷裏的各式玩意兒,想着耿芷蝶應該很高興。

回到船上,天已經黑下來。

冬夜總是寒冷又漫長,一路向北行進,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天更冷。

袁瑤衣和耿芷蝶一起用的晚膳,相處的日子裏,這個小姑娘對她是越來越喜歡。

尤其是滿桌子的小玩意兒,讓耿芷蝶不知道多開心。

“瑤衣姐姐,回京後,你跟我回侯府吧?”小姑娘沒什麽心思,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招嬷嬷聽了趕緊道:“姑娘莫要胡鬧,袁娘子是國公府的人。”

耿芷蝶有些不樂意,看着袁瑤衣:“铎哥哥是不是也經常罰你?”

“沒有。”袁瑤衣道。

“姑娘越說越不像話,”招嬷嬷冷了臉,“是被罰得輕了?”

天晚了,袁瑤衣從耿芷蝶那裏出來,回了詹铎的房間。

他還沒有回來,應該是還在和當地官員一起應酬。

她坐在榻上,看着自己記下的布鋪地址,想着去了京城後,也可給掌櫃娘子寫信來打聽。

把東西利索收拾好,那方小包袱放去榻角,她便熄了燈,脫衣睡去榻上。

不知睡了些什麽時候,迷迷蒙蒙的聽見一聲開門響。

袁瑤衣眼睛微微眯開,借着內室出來的光線,見是詹铎回來了。

他并未回內室,而是坐去桌邊,拿着茶壺想倒水喝,可能杯子太滑,在桌面上滾了兩圈,發出咕嚕嚕的悶響。

将杯子擺好,他倒了水,端着便往唇邊送。

“水涼了,別喝。”袁瑤衣道了聲。

詹铎動作一頓,側過頭看去軟榻:“吵醒你了?”

他手還握着茶盞,聲音并不像以往的清冷,多了種緩和的低沉。

袁瑤衣推開杯子,撈起外衫披上,遂從榻上起來:“有熱水,我給你拿。”

她趿上鞋子,走去炭盆旁邊,那裏放着一個壺架,上頭栽着水壺。手指碰了下壺身,是溫熱的,裏頭的水剛好合适。

提起水壺,她去了桌旁。看到詹铎還握着水盞,便從他手裏取了出來。

詹铎手裏一空,臉一擡去看她。

小廳沒有點燈,全靠從內室出來的光線。她正提着水壺往杯中倒水,臉垂着,下颌圓潤而小巧,長發松開,柔軟的順肩披下。

又是那縷清爽的藥香氣,不期然鑽進鼻間,讓他腦中為之一清。

“給。”袁瑤衣放下水壺,見詹铎的手還擎在那兒,便将水杯給送去他手中。

詹铎手指接觸到溫熱,同時擦被女子柔軟的指尖擦過:“好。”

他這一開口,袁瑤衣嗅到了略濃的酒氣。他這樣晚回來,原是去吃酒了。

既然他坐在這兒,她也不好自己回榻上去睡,便就站在一旁等着:“公子需要什麽,我去準備。”

她見他喝了水,仍坐在那兒不動,便問了聲。或者是喝得太多,他不舒服。

“沒事。”詹铎道,遂又喝了口水。

見此,袁瑤衣沒再多問。但是心中确定,他應該是喝的多了點兒。

因為以前父親也愛喝酒,不過喝大了後總會發脾氣罵人,母親往往就成了那個受氣包,一邊挨罵,一邊還要照顧父親。

倒是詹铎喝了酒,是不說話,只坐着。

她濕了一條手巾,送去給他:“公子擦擦臉吧。”

詹铎不聲不響,接過手巾擦了自己手和臉,然後自桌旁站起。才要側身,便發現女子伸手過來想要扶他的意思,也不知為什麽,到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他讓她住在自己房中,不就是許了她可以靠近自己?都多少日子了,還這樣膽小謹慎。

“周家的時候,你被吓得不輕吧?”他問。

“嗯?”袁瑤衣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周家,便說,“沒有。”

詹铎輕笑了聲,可能是喝酒的緣故,竟多了幾分好聽:“那些過去了,以後沒人敢那般對你。”

袁瑤衣矮他太多,這樣站的近,他盯着她看,總覺得他随時會傾倒過來:“公子還是早些歇息吧。”

見他有回內室的意思,她從桌旁走開,去幫着挑開了珠簾。

而詹铎也走了過來,越過她進了內室。眼前一陣明亮,桌上的燈耀着他眼睛眯了下,這一走進來,原本萦繞在鼻間的藥香氣也就沒了。

回頭去看,少女正松了手,那把璀璨的琉璃珠簾瞬間散開,在她身前晃來晃去,使得整個人顯得虛幻。

她轉了身就要回去那張榻上……

“嗯。”忽的,她停下步子,嘴角一聲輕輕的疼哼。

“怎麽了?”詹铎問,便朝她走過去。

袁瑤衣摸上自己肩膀的頭發,道:“珠簾纏上頭發了。”

可能是剛才撩珠簾的時候沒注意,連着自己的頭發一起抓上,這廂就纏到了一起。正好又在背後,她手彎不過去。

“我幫你。”身後傳來男人略低沉的聲線。

接着,她試到他的手擦了後背一下,應當是撿起頭發來。她站着沒動,明顯感覺到他的靠近,屬于他的溫度跟着包裹而來。

她抿緊唇,脖頸又一瞬的僵硬。心底裏,那件改變她的往事,也有往外蔓延的意思……

輕輕吸了口氣,她心笑自己胡思亂想。這都多少日子了,詹铎從未對她再做過什麽,那件事只是單純的意外,誰也不想發生。

“要是扯疼你,就告訴我。”詹铎道,面前是女子的後腦。

他握上她的頭發,那兩根珠簾糾纏在上面,生生亂了一頭整齊的發。

小廳與內室,兩人正站在交彙的地方。

詹铎手裏慢慢的解着頭發,他從來沒做過這種事,眉間皺起。只是那縷熟悉的藥香再次嗅到,原本因酒而引起的煩躁,因此平息許多,況且手指間的發絲如此柔軟,像上好的絲綢。

目光忍不住去看她,身形着實纖細,怎就生得這般柔弱……

發絲遲遲不解開,袁瑤衣微側了下臉:“要不拿剪子絞了吧。”

一縷頭發而已,待白日裏編起來,什麽也看不出。再者,是身後這位世家公子,怕是根本就不會解。

“別動,”詹铎道,捏着發尾,一點點的從珠簾上繞下,“好了。”

袁瑤衣聽了,心中一松,當即回過身來:“謝謝……”

轉過來才發現,她和他站得實在太近,剛才手臂更是擦過他的身前。剩下的話沒說出,腳下便想着退下開些才行……

“小心些。”

她才退後一步,忽的詹铎跟上來,一只手從她耳邊擦過,另只手去拉她的手臂。

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只覺得後腦上一軟,竟是枕上了詹铎的掌心。後腳跟碰上硬處,方記起這邊是木框隔斷,沒有詹铎的手,她後腦已經撞上木框。

鼻間是淡淡的酒氣,眼前是男子的胸口,她就嵌在木框與他之間。

陡然間的接近,她瞪大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抽了下自己的手臂。他的手滑下,卻順着落上她的腰。

頭腦嗡得發響,整個人木木的站着,她僵硬的仰起臉,卻見他正也低頭看她,如此的近:“公子……”

她想說什麽,臉頰上微微的癢,是詹铎墊在她後腦上的手,如今觸上了她的臉頰。這下,原本要說的話直接斷在了舌尖處。

“嗯。”詹铎大概以為她在喚他,應了聲。

鼻間是好聞的藥香,他的手指擦着她的臉頰,掌中的這張臉真小,真真的适合用指肚來描摹。不知怎的,他試着她身子抖了下,另只手不由自主的握上她的腰。

腦中那些深藏的畫面瞬間湧現出來,昏暗的帳內,他控着她,嬌細的柳腰,起伏的身段,那兩只踢踏的足兒……

呼吸瞬間急促,他手掌用力裹住了細腰,手指尖一勾,便掐在她的腰窩處。

手裏稍使了點兒力,就輕易将她帶來身前。

手掌中的棉軟觸感,好像有種魔力,使他想加重力道勒緊。

袁瑤衣吓住,雙手往前一推撐着他:“你做什麽?”

她的聲音不大,微微帶着顫音兒,裏頭夾雜着害怕。因為急,她的手碰上了他的下颌。

瞬間,詹铎感受到下颌上的一絲疼意,是女子的指甲刮了一下。他皺眉更深,掌心中感受到她的抗拒與僵硬……

“我……”他喉嚨發幹,下意識吞咽着,胃腹中的酒意上湧,燒得有些難受,而袁瑤衣身上的那縷藥香,讓他覺得舒服。

船身晃着,那是外頭的風又大了,伴随着木板的吱嘎聲。

“沒碰到吧?”詹铎從唇邊送出幾個字,而後手一攥,從女子的後腰上收回。

随着他的松開,下一刻就見着她從自己身前跳開,身形隐去到暗處。

額頭隐隐作疼,飲酒又吹了風,頭腦略覺發沉:“我有點醉,你沒事嗎?”

這邊,袁瑤衣已經退回到塌邊,離着詹铎四五步遠,他就站在珠簾前,他說有點醉酒。

心口還在砰砰跳着,方才她幾乎和他靠上……

“我找連嬸熬點兒解酒湯。”她道,說着便往房門處走去,步子很快。

“瑤衣,”詹铎喚了聲,“不需要,我睡醒就好了。”

他站在原處,看着她小跑着像是要逃離般,果然是吓到她了吧。

袁瑤衣手才碰上門板,聞言也不知該不該開門。接着,耳邊是珠簾相碰的聲響。她側過臉去看,見是他回去了內室。

他脫了鞋子、外衫,繼而放下床帳躺去床上,獨留一盞燈還亮在桌上。

“睡吧,”他的聲音傳過來,“外面冷,跑出去容易凍着。”

話落,房中再沒有聲音。

袁瑤衣看着內室,那盞燈好像是故意給她留的,怕屋中太黑看不清路。

心境此時略略平靜,她呼出一口氣,邊上的桌面還擺着水壺和杯盞……

對,他只是有點醉,就像他喝水時不說話,只是木木的坐着。确切說,他也沒做什麽,不過怕她碰到頭,出手相拉。

夜深,她見內室沒了動靜,重新回到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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