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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 99 章
高高的白果樹, 淺淺的溪水。
雙腳沒在溪中,柔柔的水擦過腳踝,帶着動聽的響聲, 往前流淌。
學堂已經在身後,能聽見孩子們朗讀詩書的聲音,與水聲交融在一起。
“村長會不會找來?”袁瑤衣問,小手指勾着男子的小指。
詹铎走在前面,下颌微微揚着,回頭來對着她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那雙眼睛會自然的彎起, 使得瞳仁像星光般璀璨, 看着裏面似是盛滿了柔情。
“不會,”詹铎道,手一張扣上她的手,晃晃她的手,“上來我背你。”
袁瑤衣站下看他:“我自己走就好,為何一定要背?”
她腿腳好好地,再者溪水涼爽舒服。
詹铎正身與她相對而站,手臂一攬扣上她的腰:“喜歡你我才背你,你猜我從小到大背過誰?”
袁瑤衣當然不知道他之前背過誰, 她又不生在詹家, 和他一起長大。
“這都猜不出?”詹铎笑,眼中有無奈和縱容, “袁瑤衣, 你是我詹铎這輩子唯一背過的人。”
袁瑤衣微怔, 而後沖着他笑:“大人,在續恩亭的時候, 你沒想過丢下我嗎?”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裏,他差點兒廢掉一條腿,為她挖草藥,背着她走山路……
“說什麽胡話?”詹铎故意将臉一板,“丢下你,讓我後半輩子孤苦一人?”
有時候,他也不明白,為何如此喜歡她,非她不可。後來想通了,沒有那麽多為什麽,只是因為是她,認定便是認定。
不可取代。
袁瑤衣笑,露出潔白的貝齒:“好。”
他在她面前彎腰蹲下,她往前一趴上了他的後背。
詹铎感覺到身上的那點兒小重量,而後雙手勾上她的腿彎,自己站起來:“就背着你走到盡頭吧。”
“嗯。”袁瑤衣應着,雙手虛虛環上他的脖頸。
溪邊有棵槐樹,上頭鳴蟬聒噪。
詹铎赤着腳在水裏走着,草木豐茂,并看不到小溪的盡頭。
而袁瑤衣軟軟靠在他的背上,臉頰貼在他的後頸處,這樣近,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他身上微冷的清爽。
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願意這樣依靠他,不再防備,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
他說要背着她走到盡頭,是這條小溪的盡頭,還是人生的盡頭呢?
她微微一笑,幹脆閉上眼睛。
都好,小溪的盡頭也好,人生的盡頭也好。
溪水叮咚,蟬鳴鳥叫,夕陽的光灑下。
“瑤衣,到了。”詹铎停下腳步。
袁瑤衣睜開眼睛,透過他的肩膀往前看去,終于見到了小溪的盡頭。
是從山上流下來的一縷縷山泉,然後彙集在一處,前方一塊巨大的石頭,那水形成一道小小的瀑布,傾瀉而下。
石頭下面一片水潭,清澈透亮,很美。
。
從水潭回到村裏,天已經下黑。
陳村長一定要留兩人在村子裏,說是村民們感謝學堂的事,請他們留下吃酒。
在村口的平地上,擺了幾張桌子,各家帶上兩個菜,就這樣擺滿了桌面,男女老幼圍坐着。
夜裏比白日清涼,風中帶着蓮花的香氣。
場面很是熱鬧,女人們早早吃完,便坐在一旁聊家常,男子們則依舊推杯換盞。
袁瑤衣跟着村長夫人一起說話,兩人坐在水澤邊。
“要不是阿山說,還不知道大人和娘子來了村裏。”村長夫人笑着,往袁瑤衣手裏塞了一個桃子。
袁瑤衣接過,道了聲謝:“孩子們有書讀,真好。”
村長夫人點頭:“村裏好久沒這麽熱鬧了,如今大人成了安通的父母官,往後日子會越來越好。”
袁瑤衣是贊同這番話的,之前的縣丞行事不好,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明明安通是一處富庶地方,偏偏搞得民不聊生。
至于詹铎,他戰場上過,朝堂鬥過,在民間也有威望,出身士族,見過太多事。打理好一個安通,根本不在話下。
當然,如果沒有那些讓他頭疼的家務事案子。
這時,陳村長走過來,将一件衣裳給自己的妻子披上。
“別在外面太久。”他叮囑了聲。
村長夫人不滿的嘟哝了一句:“那邊事兒不夠你操心的,還專門過來管我?”
聞言,陳村長哈哈一笑,幹脆坐下來:“我是過來和你說說話,問問袁娘子是否吃好了。”
袁瑤衣笑笑接話道:“吃好了。”
村長夫人嘆了一聲:“要是大郎還在的話,也該找個像袁娘子這樣的媳婦兒……”
“說什麽傻話呢?”陳村長笑容斂去。
本還和樂的氣氛,此時顯得凝固。
袁瑤衣知道村長夫人口中的大郎,便就是這兩位長輩的兒子,當初跟着入伍去了詹铎的水師營,後來人再沒回來。
可能是人喝了點兒酒,又看見眼前歡樂的場面,所以觸景傷情。
白發人送黑發人,此種傷痛并不能讓人輕易忘卻。
村長夫人拿手揉揉眼角:“不說了不說了。”
陳村長擔憂的看着自己妻子,可又不知拿什麽話安慰,有時候說多了,反而更徒增傷感。
“村長和夫人,想不想認一個女兒?”
正當三個坐着的人都不知說什麽的時候,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三雙眼睛看過去,就見詹铎正走過來。
年輕郎君一表人才,端方持重。
陳村長站起來,看着詹铎:“大人說什麽?”
詹铎站在袁瑤衣身旁,聞言一笑:“讓瑤衣給二老做個女兒吧。”
場面一靜,四個人像是定在這一刻。
袁瑤衣坐在那兒,三雙眼睛都看着她。她仰臉去看詹铎,他正笑着看她。
再看去陳村長,他雙手攥着,嘴唇動了幾動,想說什麽又說不出的樣子;而村長夫人則一臉驚訝,一直盯着她看。
“這,”還是陳村長想開了口,不自在的笑笑,“大人莫要說……”
“真的可以嗎?做我們的女兒?”陳村長的話沒說完,村長夫人開了口。
她聲音帶着微抖,有些期待和緊張。
袁瑤衣看着村長夫人,對方的眼眶裏明顯的蓄滿了淚水。
“袁娘子,”村長夫人往前坐坐,靠近了些,“我會待你像親生女兒……”
“你做什麽呢?”陳村長趕忙上來拉住自己的妻子,“定是喝多了,快回家去。”
村長夫人不樂意了,推着丈夫的手。
“好,我願意。”
女子清脆的聲音說道。
場面再次靜下來,三雙眼睛重又看着袁瑤衣。
袁瑤衣淺淺一笑:“如果兩位長輩願意收瑤衣做女兒,我很開心。”
她當然願意,有真心對她好的人,她同樣會真心對他們。
“好好,我們當然歡喜有個這麽好的女兒。”村長夫人連連點頭,再也不管自己丈夫,上來一把抱住袁瑤衣,“我的好女兒。”
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陳村長在一旁舒了口氣,轉身對着詹铎行了一禮,是感謝。
就這樣,原本一場感謝的宴席,如今因為陳村長夫婦認義女,又重新熱鬧起來。
陳村長讓人把自己家裏的酒全部拿了出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而村長夫人,則拉着袁瑤衣一個個去認村裏的人。
袁瑤衣自然認不全,只是跟着一聲聲的叫着阿嬸、阿嫂……
而當着衆人,她也叫了陳村長夫婦義父、義母。
就這樣,小小的盤龍村一直熱鬧到半夜,村裏人才陸續回家。
給袁瑤衣安排的住處,是村後頭的一間房子,新學堂的隔壁。
村長夫人幫着好一頓收拾,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家,并說明日早上起來,讓她一定去家裏吃朝食,再在村裏住幾日。
詹铎還沒有回來,說是有事和村長商議。
袁瑤衣站在院子裏,仰頭看着夜空,周遭一片寧靜。
又過了一會兒,詹铎回來了。
一跨進院門,他便朝她走過來。
袁瑤衣見他面上帶笑,便問了聲是不是有什麽好事?
“當然有,”詹铎颔首,“你有了義父義母,不算是好事嗎?還有一件,一會兒跟你細說。”
“是算的。”袁瑤衣笑着應道。
家中的父母放棄了她,卻在盤龍村找到了另外會疼愛她的父母。
“你剛才在看星星?”詹铎仰頭看了眼夜空,然後往牆邊走去。
牆邊有一架梯子,他扛着搭在屋檐上。
“瑤衣,我們去屋頂上看星星。”他沖着她笑,手裏拍拍梯子。
袁瑤衣走過去,雙手扶上梯子。
在這裏沒有旁人,他說過她不必約束自己,就幹脆的爬着梯子上了屋頂。
詹铎站在下面,笑着:“真是好身手。”
接着,他三兩下踏着梯子也上了屋頂。
兩人依偎着坐在屋脊上,一起看着天空的繁星,耳邊是溪水歡快流淌的聲音。
“你說還有一件好事?”袁瑤衣雙手疊着放在他支起的膝上,臉兒輕枕着手背。
她有些困,說話聲音綿綿軟軟的。
詹铎的手輕撫着她的後背,聞言唇角一勾:“去向你的義父提親了,讓他把你嫁給我。”
只這一句話,袁瑤衣的睡意全無:“提親?”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坐直身子。
“提親,娶你為妻。”詹铎看着她,每個字都清晰無比,“以後,盤龍村就是你的娘家,多了不起。”
袁瑤衣垂眸:“你是特意如此……”
特意給了她這樣一個安排,讓她有長輩可以依賴。盤龍村為朝廷捐軀的兒郎很多,曾經跟着詹铎,所以詹铎娶一個盤龍村的女兒為妻,誰也說不出什麽。
哪怕這個女子是平民。
詹铎雙臂一圈,将她抱來身前:“周家那邊,屆時會有長輩過來,你我的親事是光明正大。我詹铎,明媒正娶袁瑤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只要他想,娶她并不是難事,可是他更想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自己。
袁瑤衣倚在他的懷中,聽他細細的說着。
正妻,他說娶她做正妻。
詹铎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她嬌嬌的、柔柔的,像一朵盛放的花兒,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中呵護。
“我不會讓你受苦,也不會讓人欺負你,”他的手指撫着她的眼角,指尖感受到她卷翹的眼睫,“你的夫君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他很上進,将來會給你掙來诰命封號,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個多好的娘子。”
袁瑤衣噗嗤笑出聲來:“為何想得那樣長遠?”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一直待在安通,或者原本的強行提審案,便是他和官家共同所為,來安通只是一時……
“長遠啊?”詹铎吻上她的發頂,道,“因為以後我和你要一生一世!”
安靜的村子,天空好像特別近,如果手臂夠長,就能摘到星星似的。
袁瑤衣唇邊印着淺淺的笑,輕輕枕在男子的手心:“好。”
好,與他一生一世,做他的娘子。
今年她十六歲,找到了那條她以後該走的路,與這個真誠待她的男子,攜手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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