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轉機

第21章 轉機

這次的變天過程讓江識徹底體會了一次什麽叫一秒入秋，更準确來說是一秒入冬。

昨天還是炎炎夏日，今兒早起忽然就覺得風變得涼飕飕起來。

江識已經将短袖換成長袖，哪知就去了趟小賣部買瓶醬油，那麽點路差點凍成狗。

回到屋裏趕緊把昨天新買的外套換上，身上這才有了點溫度。

大夏的時候天氣熱，住這爛尾樓裏感覺一絲風都沒有。眼下剛降溫，江識便覺得冷風一個勁往屋裏漏。

這要真到了冬天，他跟趙亦城還能扛一扛，可趙亦青那一起風就咳嗽的身體還不知道得多難受。

換房子迫在眉睫，可一想到那些房租江識又犯了愁。

至從爺爺過世後，他覺得生活常常将他逼至無路可走的境地。

他要一邊面對取舍一邊權衡利弊，就像眼下，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選擇學習還是先改善一下家裏的實際問題。

曾經他從來沒想過這些事，也不用面對這種問題，但有時候人生就像這變幻多端的天氣，前一秒還是炎炎夏日，下一秒就寒風四起，完全不給人一個過渡期。

吃早飯的時候趙亦城見江識悶悶不樂的樣子故意逗他說：“我又不是故意鑽你被子的，你至于生這麽久氣？”

“我沒生氣。”江識邊說邊将飯扒拉進嘴裏。

飯後江識洗碗，趙亦城收拾桌子。

等桌子收拾完趙亦青去了卧室，趙亦城走到江識身邊，小聲說：“江識，我們眼下的生活本就夠苦的了，你要還這麽一直悶悶不樂下去那這日子過得還有啥意思。我知道你擔心我們的水果店，可擔心又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如果店子真的因為天氣原因經營不下去的話，我就繼續去給人補習，你繼續送你的外賣去，怎麽着都能生活不是。”

江識想了想，覺得趙亦城說的話在理，于是他笑了下，心裏松了口氣。

往往我們覺得暗無天日走投無路的時候，換個角度去看待這件事，你會發現生活并未将你逼至絕境，人生處處有轉機。

開學前兩天，張浩突然打電話給江識，讓他将所有老師發下來的試卷都給他留着，不許借出去，說他要做筆生意。

“什麽生意？”江識問。

張浩在電話那頭笑得賊兮兮：“用你的試卷去班裏換點零食吃，你是不知道，咱們大京都的菜有多難吃，我來的這幾天都餓瘦了。”

江識在班裏除了跟趙亦城和張浩走得近一些外，跟其他人話都沒說過幾句。

除了忙，更主要的是他不善交際。

眼看着馬上就要開學了，班裏不少人不好直接向江識開口借卷子，只能讓張浩這個中間人向江識開口。

江識一大家子都是做生意的，從小耳濡目染加上環境的薰陶，他立馬在這件事裏看到無限商機。

于是他趕緊給江識打了個電話。

開學前一天，當張浩拎着幾大袋從同學那裏收刮來的零食打電話給江識時，江識正在水果店抹桌子。

明天就要開學了，趙亦青擔心明天一大早店裏來不及收拾，所以趁着下午沒事，來店裏将準備工作做一做。

店子小，沒太多事，不到一小時就将店裏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正準備關門回去了，江識手機響，他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正是張浩。

“喂，你孫子到底住哪裏啊，老子在這路口了，家裏車子開不進去，現在老子下車走了半裏地愣是沒找到你說的那個小賣部在哪裏。”張浩的聲音聽起來氣喘籲籲。

江識愣了下，突然想起自己上次無意中跟張浩提過一句自己住XX某某小賣部後面，讓他有事去那找自己。

張浩該不是跑自己家去了吧，要真是，他能找得路進去那還真算他本事。

看張浩實在喘得不行，江識笑了下說：“你跑我家去有啥事，我跟我哥幾個正在水果店裏。”

“我日。”張浩罵了句，繼續喘着氣說：“你在店裏等着我，我這就過去。”

半小時後，張浩直接将七八袋零食甩到江識水果店門口說是給江識的報酬就急着要走。

“姓江的，這TM什麽報酬你總得說清楚吧。”趙亦城沖張浩嚷嚷道。

“你哥賣答案的報酬。”張浩說完這句立刻鑽進車裏，關車門之前沖江識說：“哥們，從現在開始咱倆合作吧，哥哥保你以後吃喝不愁。”

江識看了看張浩又看了眼那七八袋子零食，忍不住給了張浩個溫馨提示：“你這樣搜刮大家的零食，難怪群裏都說你是周扒皮。”

“我當周扒皮我樂意。”張浩說完這句開着車子揚長而去，留下趙亦城口呆目瞪看着江識。

“你看我作什麽？”江識在趙亦城眼前打了個響指，一臉無辜道：“這又不是我的主意，大家要罵也是罵張浩那個孫子。”

不用江識說，大家早在群裏罵開了。

專拱白菜的豬：“張浩從我這搜刮了幾大盒肉脯，還有一盒巧克力。”

缺個仙女的坐騎：“我日，我的牛肉幹全被他搜刮去了。”

不是亮亮的靓靓：“我也的，我的果脯全被他搜刮去了。”

江識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了句：“你們都沒帶腦子嗎，你們合起夥來買一份大家一起分享不就成了。”

“分享什麽分享，零食都搜刮走了，到現在我還沒看到答案長什麽樣。”

“我也是我也是，張浩那孫子說将全班人的零食都搜刮完了，再統一将答案發群裏。”

“他簡直就是黃世仁。”

“張浩你大爺的到是快點把答案發了啊，否則我們要抄到什麽時候去。”

張浩原本在群裏叫張浩是個神經病，現在他将名字改成了勵志班的黃世仁。

勵志班的黃世仁：“金主爸爸們別急，已經在去搜刮最後兩家的路上了，答案十五分鐘後統一發放到群，請金主爸爸們們按時去領。”

趙亦城對張浩的商人頭腦簡直佩服得不行，他發誓下次自己一定要取代張浩的位置當上勵志班的黃世仁。

趙亦青剛不過是将店裏的抹布洗了洗，出來就看見店門口零食擺了一地。

“這是？”他一臉詫異看着江識。

江識趕緊說：“同學們旅游給帶回來的零食。”

趙亦青聽了這話既欣慰又難過，欣慰的是家裏這倆小的跟同學們關系處得不錯，難過的是他既沒能力讓家裏倆小的去外面增長一下見識，眼下收了別人這麽多東西，也不知道要拿什麽當回禮。

正犯愁，突然看見門上貼着的一張某龍辣條的廣告紙，這才想起自己其實也有做辣條的手藝。

時間不早了，趙亦青匆匆關了店門直奔菜市場。

他買了一些豆皮豆筍千張及幹豆腐皮，又買了一些香料和辣椒面，回來的路上趙亦城告訴江識說：“哥做的大辣片好吃得能将舌頭吞下去。”

江識咽了咽口水，以為回去過不了一會就能吃，可直到天黑，他肚子都叫了兩遍，大辣片豆腐幹千張絲才做好。

他迫不急待抓了塊豆腐幹放嘴裏，事實證明，果真如趙亦城所說，好吃得連舌頭都差點吞下去。

要不是做這些的過程太過繁瑣一些，其實完全可以多做一些放到水果店裏增加水果店的收益。

江識當時也就這麽一想，畢竟趙亦青的身體與常人有異，高強度的工作會讓他的病情加劇。

第二天江識将趙亦青做的大辣片麻辣豆皮等帶去教室，結果受到大家一致說好吃。

由于繼續降溫，水果店的生意一落千丈，趙亦青看着店裏的水果急得不行。

江識和趙亦城中午在店裏吃了飯，早早便被趙亦青給趕到教室來了。

趙亦城心不在焉從書包裏抽出張卷子，硬着頭皮從筆袋裏拿出筆，因為精力不集中，十幾分鐘過去，他才做了幾道選擇題。

于是他索性放下筆，将自己的椅子拖到江識那邊，跟江識商量說：“要不，我們明天在店裏放點大辣皮那些東西嘗試嘗試？”

江識知道趙亦城心急，他又何嘗不是，可大辣皮制作費時費力，小店裏完全操作不了，得在家裏制做好包裝包，第二天早上直接帶來店裏。

再則買食材也是個難事，他們早點7點40就要上早自習，晚上下晚自習都快九點了，就算食材解決了，制作也是個麻煩事。

生活似乎又陷進一灘淤泥裏，倆人反複商量，最後決定先不上晚自習。

當趙亦城找到老羅說這事時老羅什麽都沒問就同意了。

他不是錢麗麗，說不出那種什麽年紀就該幹什麽事這種混賬話，如果家庭條件允許，誰TM不想安安心心坐在教室裏享受他這個年齡該有的生活和樂趣。

老羅是打從心底裏喜歡和佩服江識和趙亦城這倆孩子的。

所以對他們做出的選擇，只要不是做壞事，老羅都一力支持。

在趙亦城走後，他又給各科科任老師逐一發了信息，講清楚了江識和趙亦城不上晚自習已經經過了自己的同意，希望各科任老師對這倆孩子給予更多的包容和理解。

因為有了老羅的同意，江識和趙亦城下課後立馬帶上趙亦青馬不停蹄往菜市場趕去。

當他們将幾十斤豆皮幹豆腐卷千丈絲等各種豆制口拉回家時，已經晚上七點了。

來不及做飯，一人簡單吃了碗面條就開幹。

趙亦青當指導，江識打下手，大廚由趙亦城擔任。

那晚三人一直忙到淩晨。

第二天水果店的手工大辣片一經推出，起初并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就在江識以為這次嘗試可能會以失敗告終時，張浩突然來了店裏。

張浩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店面，又看了看櫃臺上包得嚴嚴實實的大辣片，長長嘆了口氣說：“這麽香這麽好吃的東西你怎麽能将它裝在這麽密不透風的袋子裏。”

“那能怎麽辦，這東西油多，不用這種袋子裝油會漏得到處都是。”趙亦城解釋道。

張浩看了趙亦城一眼，二話不說拿起一個裝水果的大盆子，然後開了十幾袋辣制品放進去，上面插上牙簽，揣出去擺在通風的位置。很快，便有人被香氣吸引來。

第一位是個女生，試吃後買了一袋。

第一袋買出去後很快便有人買走了第二袋第三袋。

買大辣片的人一多，連無人問津的水果都被帶動起來。

趙亦青看着被擠得水洩不通的小店，喜笑顏開。

“張浩，做生意我是真TM服你，你腦子裏一天到晚哪那麽多鬼點子。”江識将最後一份豆腐絲遞給一位大長腿女生，朝張浩豎了下大拇指。

張浩咔嚓咬了口蘋果，邊吃邊說：“我腦子裏的鬼點子還多着呢，你要像寵趙亦城一樣寵我，我TM這條命都給你。”

江識聽出張浩話裏有話，當着趙亦青的面，他沒敢問。

等回教室的路上，他看着張浩，特意問了句：“是不是有事？”

“唉，其實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張浩嘆了口氣說：“就TM跟火箭班的胡奇一吵架，他罵我傻B，我罵他傻B，罵着罵着不知怎麽就着了他的道了，他說這次月考誰要總分低誰TM就是傻B。到時候分數低的站操場上大喊三聲我是傻B。

我他媽也不知道當時腦子是抽了還是怎麽了，居然一口答應了他。”

“你跟胡奇一比成績？”趙亦城一臉不敢置信看着張浩，提醒他道：“胡奇一上次摸底年級第四，哥們你第四十七，你這不是找虐，你這是作死。”

“誰說不是呢，可……可老子當時是真不知怎麽回事就TM着了胡奇一的道了。”張浩說着一臉懊惱看着江識：“哥們，你說我現在可咋整啊。”

這種事江識也沒轍，雙方成績懸殊太大，離月考也就二十來天的樣子，這麽短的時間想要将分數趕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江識自己沒主意，于是直接将這問題抛給張浩：“你希望我怎麽幫你？”

張浩尴尬笑了笑，壓低聲說：“我估計月考咱們還會分在一個教室，到時候你想辦法給你遞點答案什麽的。”

“你想作弊？”江識蹙着眉問張浩。

張浩一臉生無可戀問：“那你說除了這，還能有什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