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那你可真菜

第 63 章 “那你可真菜。”

趙鳴雁盛裝回到保姆房, 江飲和昆妲正窩在床上看電視,聽見門響,平板飛快塞被窩, 手邊随便摸本書捧起來假模假式讀。

“媽媽你回來啦!”江飲甜得做作。

趙鳴雁擡頭應了聲, 看見平板充電線從床頭一直伸進被窩裏。

本不太有力氣講話,趙鳴雁想想還是補一句,“想玩就大大方方玩, 勞逸結合, 我又不是不準你玩。”

女孩們驚詫互望, 江飲口型說“她怎麽發現的”,還是昆妲聰明, 平板拿出來指了下線。

趙鳴雁進衛生間,女孩們圍過來一陣“哇哇哇”,江飲說今天媽媽好漂亮, 是不是應酬去了, 昆妲也說這裙子好适合姨姨呀,姨姨太好看啦……

鏡子裏的女人在衛生間不算明亮的吸頂燈下美得夢幻, 她笑笑, 擡手揉亂她們發頂,數不清多少次感恩孩子們的出現。

小青梅, 無嫌猜, 只是看着她們, 聽她們叽叽喳喳說話就覺得心情好。

“只是為什麽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昆妲拎起趙鳴雁裙擺, “這是鼻涕?”

趙鳴雁沒打算給白芙裳留面, “是你媽的鼻涕。”

“我媽竟然用姨姨裙子擦鼻涕!”昆妲驚呆, 她聽見自己濾鏡碎掉的聲音。

“是的。”趙鳴雁表情淡淡,“她私底下就是這麽一個人。”

沒等到答案的問題化成滿肚子怨氣, 趙鳴雁又說了白芙裳好多壞話,說她不講信用,常常出爾反爾,脾氣壞,還特別沒素質。

江飲摸下巴,“這不是昆妲?”

“讨厭!”昆妲朝她背上來了一拳。

江飲龇牙咧嘴,“還有暴力傾向。”

她們本以為今晚趙鳴雁不回來了,明天周天,想在小房間看電視看通宵,現在計劃被打亂,昆妲先帶着平板離開房間,準備轉移戰地。

江飲在書桌下的零食箱子裏拿了幾包辣條塞褲腰帶,正準備出門,趙鳴雁叫住她。

她手虛虛護着肚子,眨巴眼問“怎麽啦媽媽”。

趙鳴雁摸摸她臉,“沒事,挺好,媽媽還有你,就挺好的。”

“當然啦,我是媽媽的小棉襖!”江飲傾身在媽媽臉蛋“啵”一口。

昆妲還在外面等着,不知又打的什麽暗語,躲在窗下學小貓叫。趙鳴雁擺擺手,“去吧,別玩太晚。”

“媽媽拜拜,早點休息!”

女孩們像一串小鈴铛跑跳着遠去了,房間靜下來,有點空落落。

趙鳴雁倒是誠心誠意希望她們能一直這麽好下去,一直這麽沒心沒肺傻樂。

搬家的事暫時擱下來,趙鳴雁不走了。白芙裳放了李老板鴿子,得罪人也不管,把趙鳴雁當個生活助理綁在身邊,學經營學管理,公司和家兩頭跑。

有次在外面吃飯,好巧不巧遇見李老板,對方看見趙鳴雁,不計前嫌過來敬酒,白芙裳替她擋了,陰陽兩句徹底把人得罪死。

她也知道怕,怕趙鳴雁私底下跟人跑了,嘴上不說,自己留個心眼。

趙鳴雁向來以不變應萬變,反正白芙裳安排什麽她做什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總不會吃虧。

江飲發現媽媽忙起來了,常常整一個星期見不到人,乍然一見,全身行頭大換新,成了寫字樓裏的女精英。

“我媽快要飛黃騰達了。”江飲私底下跟昆妲說,“我有預感,她的眼神都變了。”

“那還不好,你要成富二代了。”昆妲說。

江飲“嘿嘿”傻笑,“那也太幸福了,我就随便努努力好了。”

白芙裳帶着趙鳴雁整天四處跑,司機常來不及接送她們,趙鳴雁給她買了輛電瓶車,天氣好的時候江飲都騎車帶昆妲上下學。

自己有車了,去哪兒都方便,春天剛開學那陣子,江飲在市周邊的養殖場訂了批小雞,前些日子養殖場的負責人打電話說,雞孵好了,讓她來拿。

江飲和昆妲請司機抽空幫她們把雞拉回來,暫時用紙箱養在別墅花園,下午逃了節美術課回家,把雞帶到家附近的小學校賣。

賣雞這主意是昆妲跟江飲一起想的,去年春天她們出去郊游的時候在集市上看到有攤販把小雞染得五顏六色賣,昆妲說這是商機,她們當時就尋摸到了養殖場電話。

給小雞染毛不是明智之舉,一來雞容易死,買回家養不活,不厚道,二來染毛确實麻煩,花裏胡哨還不如小雞本來毛色好看,江飲想到吸引小學生的招數是給小雞戴圍巾。

批發市場幾塊錢買一大卷彩帶,剪成條給小雞系脖子上。還賣小米,也是批發市場買的塑封袋,幾塊錢一斤的小米,分裝進還沒巴掌大的小袋,定價兩塊。

到小學校門口,昆妲挑了個好位置守着,江飲把雞拉過去,放學鈴聲一響,她們就擺開架勢。

小學生的錢是真好賺,他們也是真有錢,再說毛茸茸的小雞誰不愛呢。

江飲不是第一次擺攤了,東西準備得挺齊全,小鐵籠子搭着一起賣,不買籠子也沒關系,一個透明塑料袋加一塊硬紙板,提了就走。放學那半小時,六十只小雞全賣空。

這次小雞進得不多,就是試試水,玩。再說也不能總是逃課,江飲的老本行還是二手書,昆妲在九班偶爾也幫着她賣。

收攤回家,從保姆房洗完手出來,昆妲站在花園裏,夕陽下看見別墅大門緊閉,這套偌大的房子逐年失了人味兒,只有滿園花草瘋了似的長。

爸爸不常回家,媽媽和趙姨也忙,花園無人打理,野得沒邊,快把路都淹了。

昆妲坐到秋千上,腳邊野草快趕上她小腿那麽高,她腳尖離地,輕輕蕩起來,任由草葉在小腿上一道道劃。

江飲放了書包從爬山虎的綠蔭裏鑽出來,攥着手機說:“媽今晚回不來,但待會兒有阿姨來做飯。”

“我媽媽也不回來嗎?”昆妲問。

“她們都是一起。”江飲說。

昆妲忽地剎住腳,腳尖短促而狠毒将草莖踢斷。

江飲一愣,察覺到她情緒波動,“怎麽了。”

昆妲回頭看一眼緊閉的別墅大門。

江飲領會了她的意思,“要不今天出去吃。”對昆妲她向來大方,拍拍兜,“反正今天賺了錢。”

勉強扯出個笑,昆妲低頭把那株野草碾得稀碎,“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江飲走到她面前,順手摘了朵不知名小花別在她發間,“我有錢。”

昆妲擡起頭,摸摸鬓角,“好看嗎?”

江飲給她個黃狗樣燦爛的笑,“當然啦!”

昆妲說吃烤肉,江飲說沒問題,幹脆晚自習也不去了,翹了拉倒,今天就玩個夠。

昆妲馬上高興起來,“出發!”

江飲的小電驢就停在別墅鐵門邊的空地上,車上布滿了卡通貼紙,左右挂了兩個粉色頭盔。

車子碾過滿地淩亂的鳳凰花,昆妲手攀上江飲細細的腰肢,下巴擱在她肩膀,體溫通過布料滲透,她嘴唇親吻她耳廓,“假如沒有你,我一個人該怎麽辦。”

爸媽和姐姐都不在身邊,那麽大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住,她所能使用的空間是多麽有限,即使把房子裏的燈全部打開,也總有無法照亮的陰暗夾角。

有點癢,江飲往旁邊躲了下,“開車呢,別鬧。”

“沒鬧。”昆妲把嘴唇貼在她肩膀,小小咬一口她肩頭布料,“想跟你玩。”

“我一直都在啊。”江飲回答她前一個問題。

昆妲也講不明白心裏的空落落,“我是說假如。”

江飲說不太敢想這種假如,沒有昆妲的假如太可怕了。

假如她們沒有遇見,她從山裏的小學校畢業後,媽媽會在鎮上為她和外婆租一套小房子,方便她上學。初中畢業後最多就是從鎮上考到縣裏,從一個小房子搬到另外一個小房子,根本沒機會住進別墅,也沒機會開着電瓶車在路上跑。

這個假如不僅僅是物質匮乏的可怖。

江飲愛錢,卻也不是吃不了苦,昆妲說的假如僅是剛起個念頭,她心裏就像被掏出個大洞,風呼呼地往裏刮。

“我不想往深了想,我不要這種假如。”

車子在斑馬線前停下,江飲甩去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那我不說了。”昆妲抱住她的腰,嘴唇重新貼到她脖頸。

紅燈最後五秒,江飲微微偏過臉,嘴角快速擦過她的唇。

她們出來沒穿校服,在烤肉店菜單上看見有果酒,要了兩瓶,但開車沒敢喝,要了個塑料袋提回家。

進門的時候發現房子燈亮着,媽媽和姨姨都回來了,坐客廳沙發上翻閱文件。

昆妲把酒藏到身後,江飲上前吸引火力,順利把酒偷渡上樓。

酒還沒喝,人已經先興奮上了,洗完澡出來,她們關閉了房間大燈,留床頭臺燈照明,坐在地毯上,點一杯香薰蠟燭,數“3、2、1”,易拉罐拉環齊齊“咔”一聲。

昆妲一直覺得酒難喝,果酒卻很不一樣,甜甜的,光聞着味兒就醉了,臉蛋紅撲撲。

江飲看一眼包裝瓶,上頭說只有八度。她從來沒喝過酒,今天臨時起意,兩人目光不經意相撞,又慌忙避開,心照不宣都藏在嘴角。

半瓶酒下肚,昆妲熱起來了,扯扯睡衣領口,她轉過臉去看,江飲視線清明,坦坦蕩蕩。

“你沒醉啊?”昆妲一根手指勾住她衣角,往面前扯,躍躍欲試。

江飲擡手把蠟燭挪遠些,酒瓶放桌上,扳過她臉去夠臺燈光亮,“你就喝醉了?”她一點感覺也沒有,當飲料喝的。

昆妲軟軟“嗯”一聲,手指捏緊她腰側衣料,濕漉的大眼從下往上看,嘴唇濕潤粉嫩,模樣好嬌。

江飲半點沒領會到,“哈哈”兩聲,“那你可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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