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瘟病蔓延

瘟病蔓延

“小雲起，發生何事？”張明見雲氣慌張跑來的模樣問。

雲起跑到金蟬子身邊低聲對幾人說：“歡信大人發熱了！”

“為師去看看！”金蟬子看了眼逐漸就要消失在視線的馬車，轉身朝歡信房間跨步走去。

張明也跟在後邊，“醫官說過歡信大人的傷口千萬不能感染，否則恐會有性命之憂，這都暈睡了兩天一夜了怎地現下忽然發熱了！”

幾人進了房間只見歡信躺在榻上，有些發白的面色泛些潮紅，遠山放了塊濕帕子在歡信額頭上，醫官正在施針。

金蟬子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歡信額頭和臉頰，又摸了摸歡信脖子和手，皺起了眉，“怎地這麽燙？”

醫官将銀針紮進歡信肩上穴位，又取出一根銀針紮下，“法師，您先去一旁！”

他将最後一根針紮下對才衆人說，“唉！歡信大人肩上的傷口還是感染了。在下先施針讓他的體溫降下來，我去後院行李中取幾味藥趕緊将藥熬好給他喝下，遠山雲起，你們記得每隔兩個時辰給他的傷口換一次藥，用帕子給他擦身體。”說着出了房間金蟬子也跟了出去，他問醫官，“歡信的情況很糟糕嗎？”

醫官說，“肩上那處傷口感染了，如果高熱不退的話恐有性命之憂，唉！我先給他用藥退熱。”

金蟬子聞言心中有些焦急。

醫官打開一輛馬車上的木箱翻找起了藥材，取出了些藥材後他又打開另一個木箱翻找，“在下一定全力醫治歡信大人。”他取了些藥材，又打開其他木箱開始翻找，“哎呀！缺味黃柏，法師快差人去鎮上藥鋪買些。”

金蟬子道：“此味藥很重要？”

醫官合上木箱點點頭，“歡信大人傷口感染，要想保住性命需得有此味藥才行，我先去為他煎藥退熱。”

金蟬子朝客棧外走去，“貧僧去鎮上藥鋪買，有勞你先煎藥。”

金蟬子問了客棧掌櫃鎮上藥鋪位置便跑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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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遍鎮上唯一的兩家藥鋪卻都沒有他要的黃柏，藥鋪大夫問金蟬子，“長老，可是有人患有外傷且傷口感染潰爛？”金蟬子點頭，藥鋪大夫告訴金蟬子，“此藥恐怕要去黑水城才會有。”

“多謝施主！”

他回到客棧時，醫官剛将藥熬好，醫官聽聞後皺起了眉。“居然沒有嗎？也是......想來這小地方鮮少有人會用到這味藥，也罷，快将藥給歡信大人喂下先将高熱退了其他的再另想法子。”

張明見歡信躺在榻上這副模樣有些擔心，“法師，我騎馬去黑水城将那黃柏買回來。"

金蟬子見醫官終于将藥都給歡信灌下，剛想說自己去就聽醫官說：“此處距那離黑水城還有三十五裏，你一來一回恐怕會耽誤時間，等今夜歡信大人高熱退了，明日我們就啓程去黑水城尋藥，就看今夜能不能退熱了。”

夜裏歡信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扯到了傷口，傷口又開始往外簌簌滲血，金蟬子和醫官守在房內煎藥，聽見動靜趕忙将歡信扶起，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醫官重新為歡信上藥止住了血，取來甘草掰開歡信嘴巴塞進口中。

醫官将煎好的藥倒入碗中，“有些燙，稍涼些再給他喂下去。”說着拿起蒲扇對着藥碗扇了起來。

下半夜歡信漸漸不再咳嗽，醫官摸了摸歡信額頭又診了脈，神色終于放松了些：“他的熱退了些脈象也穩了！”

醫官邊為歡信換藥邊道：“法師，歡信大人的傷勢耽擱不得，不如我們天一亮就出發去黑水城。”

金蟬子看着歡信，“好！只是辛苦你們了。”

天亮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向黑水城出發。金蟬子取來幾床毯子鋪在馬車裏雲起将一個平安果放在歡信枕邊。

金蟬子沒有騎馬和醫官一起在馬車中照顧歡信，走到一半時歡信又發起高熱來，嘴裏不知在低喃些什麽，金蟬子側耳靠近歡信卻并未聽清楚。

終于在城門即将落下之時趕到了黑水城，黑水城城主莫桑帶着手下官員将金蟬子一行人迎進了驿站。

驿站中金蟬子謝絕了城主的宴請，“多謝城主美意，只是今夜貧僧無法去赴宴了。前日我們在小沙碛遇到了狼群，使團許多人都被狼群所傷，有一朋友傷勢太重如今還昏睡不醒恐有性命之憂。”

莫桑說：“竟有此事！法師可需要我府中的醫師來為你那朋友看看。”

金蟬子看向醫官，見他朝自己輕輕點了點頭，說：“如此便多謝城主了，我們使團中的醫官已經為大夥診治過了，只是眼下我們缺味黃柏。”

莫桑城主招了招手，手下侍從低眉湊上前來，“快去将府中醫師全部叫來，再去将那黃柏尋來交于使臣。”

“是，城主。”

金蟬子起身謝過了黑水城城主。

第二日午時歡信終于轉醒，歡信一睜眼便見金蟬子和張明帶着衆人圍在床前看着自己，還有幾個異邦人手中拿着銀針正開心地看着自己，“你們看，他醒了！”歡信看着衆人開口聲音嘶啞：“你們這是......”

醫官端來一碗熬好的藥到床前，“先別說話，你昏睡三天了身體虛弱，快将這湯藥喝下嗓子就不幹痛了。”

遠山幫金蟬子将歡信扶起，張明道：“歡信大人，你總算醒了這幾天你高熱不退可是吓死我們幾個了！哎~你先別說話，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城主府的醫師們和醫官圍上前來為歡信裏裏外外仔細檢查了身體。“他的傷勢算是穩定下來了，只是這傷口太深，千萬要仔細些好生将養萬不可再感染。”

金蟬子見歡信躺在榻上透過衆人看着自己，他上前說，“歡信，貧僧知道你要說什麽，此處是黑水城，你先別擔心其他的事情，眼下更重要的是你的傷，使團中還有人也受了傷只是你傷的最重，我們先在這黑水城停留些時日，等大夥傷好了再趕路。”

歡信躺在榻上點點頭。

衆人在黑水城中待了一個多月，在醫官和城主府醫師們的治療下歡信終于能下地了。

大暑剛過天氣炎熱，這城中無論白天黑夜都像座火爐般酷熱難耐。

歡信聽見屋外風聲和布谷鳥叫想出門走走，他不讓雲起遠山攙扶自己拄着拐出了房間，剛出門走到院中一股熱浪襲來，“喝！好熱！這地方怎地這般熱？”

金蟬子拿把蒲扇走來，邊為歡信扇風邊說，“這黑水城後有座山，聽城主說當地的人都叫此山火焰山，這地方沒有春秋每年除了十二月到來年二月，其餘時間都如夏季般炎熱。”

“陛下要是知道我使喚法師您扇扇子恐怕會罰我的俸祿。”歡信拄着拐走的有些慢，金蟬子和雲起遠山也放慢腳步跟着歡信在院中樹蔭下慢慢走。

“哦~！歡信大人家財萬貫還心疼那點俸祿。”金蟬子用蒲扇撥開葡萄藤葉，手一松葡萄打在了歡信臉上，幾顆還未成熟的葡萄散落在地上，他假裝沒留神，指指一旁說：“去那邊廳堂坐坐，城主命人送來了不少冰，貧僧讓人去取來。”

歡信拄着拐跨過掉在地上的青葡萄慢慢走上臺階，天氣炎熱才走了不消一會就出了一身汗，“法師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我等俗人在世間整日為功名銀兩操勞，自然心痛。”

幾人走過連廊進了廳堂。

張明也在堂內，正和醫官大人一起在納涼啃西瓜。

“歡信大人總算是好轉了，你可能不知這一個月來病的雖是你，瘦的可是在下。”醫官吃完西瓜擦了擦嘴角汁水，又拿起一塊上前遞給歡信，“你也來一塊消消暑。”

歡信将拐杖放在一旁坐在太師椅上，金蟬子拿起一塊墊子放在椅背上，歡信往後靠了靠，拿起醫官遞到手中的瓜吃了一口，“真甜啊！那如此歡信便在此謝過醫官大人救命之恩了。”

張明從西瓜中擡起頭，“只謝他不謝我們？”

歡信直起身子作揖笑道：“好好好！自然要謝，謝過諸位了！”

衆人相視笑了起來，歡信靠在椅上扇着扇子看着那木箱中的冰塊問，“其他人的傷勢如何了？”

“其他人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你的傷還需要再将養些時日，恰逢此地天氣炎熱，我們在此再多修養些時日再趕路，不會耽誤事的你莫要擔心。”金蟬子說。

醫官也躺在椅子上一面扇着扇子一面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說：“這地方真是熱啊！不過雖然天氣炎熱夜間還是得蓋好毯子，萬萬不可貪涼再受風着涼了。”醫官翻了個身對廳堂內幾人說：“今晨我去城北鳥市溜達聽聞幾個百姓說城中最近似乎有瘟病，得告訴大家夥最近吃東西要注意些特別是不要喝生水。”

金蟬子：“瘟病？”

醫官道：“聽說城中染病的人起初會上吐下洩，然後高燒不退，所以我猜想應當是瘟病。夏日蠅蟲甚多，許是叮咬啃食過腐屍身上攜帶了太多髒東西又飛到了人吃的水源和食物上，所以傳播開來。”

雲起問：“這瘟病可會要人性命？”

醫官看着頂上天花搖着扇子，說：“這個嘛，不好說，在下未見病症不知究竟是何種瘟病，我回來時買了些艾草，一會讓人煮水灑在驿站中，晚上大家可以用這艾草水沐浴。”

見歡信傷勢好轉，使團衆人終于松了口氣，金蟬子每日忙着和城主宴會，和城中僧人講經論法，又擔心歡信傷勢，每日在城主府、城中各寺和驿站中往返奔波，甚是疲累。

半個月後，金蟬子正在城主府中和城主品茶探讨佛理。

有官員來報，最近城中有瘟病傳播，染病人數據城中官差統計已有六千七百三十一人，主要集中在城北和城西各肆，已有了人傳人之病例。城北城西人員複雜，請示城主要不要先封鎖城北和城西，将染病的百姓都集中在一起治療。

“為何現在才報上來？”城主眉頭緊皺思量片刻，起身在廳內踱步一個來回，開口道：“按你說的辦，先封鎖消息，再傳本官手令迅速封鎖城北城西，将染病百姓按症狀輕重分別登記在冊按症狀集中起來召集醫師治療，即日起關閉城門不許任何人再進出黑水城。”

侍從取來紙筆，他揮筆寫下手令蓋上城主印章交給來報官員。“你領一百府兵先去辦此事。”又對侍從說：“速召衆官員來府中見本官共同商議此事。”

莫桑城主走到金蟬子身旁道：“法師，你我改日再敘。”

金蟬子起身告辭出了城主府。

今日沒有騎馬他步行走在城中街道上，街道轉眼間便多了很多衛兵。

百姓們不知發生了何事，有人嗅見形式似乎不對關上了門，街角樹蔭下賣草鞋的小販連忙收拾好東西抗在肩上一溜煙往家跑去。

金蟬子看着忽然變得有些荒涼的街道心中有些不安，半月前他聽醫官說過那時還只當是夏日尋常的瘟病未曾在意，不曾想不過半月這瘟病竟迅速蔓延開來，這麽多人染了病。

他思來想去決定去城西看看。

剛到城西巷口就見有一隊士兵把守着巷口，士兵們皆以艾草熏過的棉布覆着面。領頭的士兵攔住金蟬子，“是玄奘法師吧？此地不能進了，請回吧！”

金蟬子道：“貧僧已經聽說了，方才有人來報城主時貧僧正在城主府上，可否讓貧僧進去看看，或許貧僧能幫得上忙。”

士兵猶豫片刻還是攔住了金蟬子，“玄奘法師既然已經知道有瘟病在城中蔓延開來，醫師們眼下都還在診治病源，此地病因情況不明城主已經下令封鎖，恕我等不能讓您進去。”

金蟬子朝巷子中望了一眼，士兵們正用艾草熏街道各個角落，城西各巷白煙缭繞，平時熱鬧的街巷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士兵們的腳步聲和指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