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姑墨王城

姑墨王城

一月後，城中瘟疫已經好轉，恰逢姑墨國王派來的欽差回都城回複王命，金蟬子一行人跟着欽差一起離開了黑水城前往姑墨王城白水城。

金蟬子帶着鬥笠騎在白馬上懷中抱着一個黑罐子，張明也戴着鬥笠縱馬走在金蟬子身側手中拿着旌節，烈日當頭似乎要将人曬化，雖有些風吹來，卻是熱風，旌節被風吹得呼啦作響。

欽差坐在馬車中，撩開馬車簾子對駕車的侍從道：“這和尚真有意思，如此熱的天兒有馬車不坐，将馬車讓給侍從和徒弟坐，騎在馬上幹曬，也不嫌熱。”

侍從在一旁附和，“許是高僧大德在修行。”

欽差道：“什麽高僧大德，瞧他那細皮嫩肉的模樣本官看他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和尚罷了，聽說他已經在中原揚名卻還不滿足要跑到那蠻荒的天竺去取什麽真經，一路也不知收斂了多少信徒供奉，沽名釣譽之輩。”

“可是大人，小的聽說這東土大唐來的和尚一路救了許多人呢。”

“難評！”欽差放下了車簾縮回了車中納涼。

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七日終于走到了白水城，白水城的天氣不似黑水城那般酷熱難耐。

姑墨王城中鴻胪寺官員和禮部官員收到消息早已奉命等在城門前，衆人将使團一行人迎進了城接引進了鴻胪寺住下。

這姑墨國王城中人光佛寺就有一千多座，信佛法者衆多，許多城中百姓聽聞大唐來的高僧要來王城，紛紛也等在城門口，想瞻仰高僧風姿。

随着隊伍前進圍在道路兩旁，朝金蟬子一行人揮手歡呼。

第二日巳時金蟬子随着前來接引的禮部官員和鴻胪寺官員進了宮，王宮大殿之上張明身穿官服手持着旌節呈上了高昌王寫的國書和禮冊。

姑墨國王看過後道：“高昌王客氣了，既然是王弟前來途徑我國只需打個招呼便是，還送這許多禮物幹甚！寡人定當好生款待諸位來使。”

國王為金蟬子倒換了關文，安排了一場又一場歌舞樂人表演。

席間與金蟬子相談甚歡，強烈邀請金蟬子在城中再多留些時日，金蟬子看了看張明，謝絕了國王美意。“多謝大王美意，只是貧僧西行之心似箭不敢耽擱多留，我等三日後就得出發往突厥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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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道：“還想請法師在此多留些時日，為我等講經說法。據寡人所知，再往西走那吐火羅國并無人信仰佛法，突厥人更是寡義無禮，還望法師多加小心才是。”

金蟬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多謝大王提醒。”

宴會結束後，使團回了鴻胪寺，張明将旌節仔細收好，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葡萄架下，葡萄架旁石榴花開的正豔，他摘下一朵拿在手中把玩。

鴻胪寺門口守衛來禀告，門口有伽藍寺高僧寄汝法師前來拜訪玄奘法師，張明尋了一圈在魚池邊尋到了正在喂魚的金蟬子。“法師，有伽藍寺高僧寄汝法師前來拜訪您，見還是不見？”

金蟬子放下魚食缽，“貧僧去看看。”

“雲起，遠山，随為師去見客。”三人剛到鴻胪寺門口照壁後的大堂就見有一老僧坐在堂間。

“阿彌陀佛！小僧見過寄汝法師。”他帶着雲起和遠山朝寄汝施了一禮。

寄汝起身也施了一禮，“阿彌陀佛！貿然前來拜訪，玄奘勿怪！”

金蟬子連忙為寄汝添上茶水，“哪裏的話！不知法師前來尋小僧所為何事？”

“貧僧半年前偶然得到一本經書聽聞是你所寫，早聽聞你的事跡，得知你如今來到了王城所以特來拜訪，想請你去我伽藍寺同衆僧講經論法，不知你可願前往。”寄汝法師真誠地說。

金蟬子笑了笑，“小僧願前往貴寺同諸位師兄弟們探讨佛法。”

伽藍寺是姑墨王城最大的佛寺，光僧人就有三百多名，金蟬子被迎進寺一同進了大雄寶殿，殿中香火鼎盛，殿外上香的香客絡繹不絕，排隊上香叩拜。

衆僧人們圍坐在蒲團上，金蟬子和伽藍坐在最前方面向衆僧，來寺中上香的香客們也被吸引到大雄寶殿前聆聽。

遠近百姓聞訊而來一時将伽藍寺圍了個水洩不通。

直到入夜鼓聲響起山門即将關閉時人群才逐漸散去。

第二日一大早金蟬子按照約定來到了伽藍寺，由于昨日來日太多将寺中圍了個水洩不通，寄汝法師怕人太多引發不安全事故于是将講經的道場換到了法堂。

今日清淨許多。

中午用飯時，金蟬子看着有些犯困的兩個小徒弟，說：“你二人第一次來這姑墨王城，可想去城中轉轉。”

雲起從飯碗中擡起頭，“可以嗎？”

“自然可以，你們想去何處那是你們的自由，不必整日跟在為師身邊。”

遠山有些開心，加快速度扒了幾口飯。

金蟬子看着雲起挂在嘴角的米，伸出手擦了擦，“怎地，這粒米要帶回鴻胪寺晚上吃嗎”

雲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聳聳肩，金蟬子看着整在努力将飯往嘴裏扒拉的遠山，忍不住笑了出來，“慢些吃，別着急，吃完飯你二人好好去城中逛逛。”說着見四周無人從法戒中取出些碎銀交于遠山雲起，“還未來得及去換這姑墨的錢幣，你們拿着這些碎銀應當也能用。”

雲起扒了幾口飯，拉着剛放下筷子的遠山朝金蟬子道：“多謝師父了，我們晚上回去給你們帶好吃的。”

金蟬子看着二人歡快的背影，端起桌上熱湯喝了一口，“我小時候也像你們這般愛玩，只是不好意思在人前表露。”

兩日間金蟬子往來于伽藍寺和鴻胪寺之間，張明留在鴻胪寺清點了行李物品，又派人去城中買了些冬衣幹糧裝入行李中。

第三日，金蟬子一行人離開白水城時，在城門見到了伽藍寺衆僧人們，寄汝領着僧衆們在城門口為他送行。

金蟬子下馬和衆僧人們告別後又翻身上馬向西而去。

出了姑墨王城走了兩月，金蟬子見到了遠方若隐若現的大雪山淩山，淩山南北向縱橫在整個西境，要想去天竺，得翻過這座大雪山。

衆人策馬走在一片草原上看着遠處山腳下的牛羊。

雲起道：“此處風景真好。”

遠山騎在馬上點頭。

張明将黑罐抱在懷中，“歡信大人，你看到這美景了嗎？”

金蟬子道：“那日大家都見到了他的魂魄已經入了冥府，看不到了。”

張明道：“法師，您不要破壞氛圍。”

金蟬子：“貧僧只是在向你陳述事實。”

張明扭過頭，輕輕拍了拍黑罐，說：“我不想聽，我知道你也不想聽。”

金蟬子搖搖頭輕笑，遠山指着前方大聲道：“前面有片湖。”

“咦！水怎麽是黑色的。”說着縱馬朝前奔去。

金蟬子騎馬到湖邊時，遠山正在看一塊碑，雲起在一旁道：“這碑上應該是字，這寫的是什麽字，要是歡信大人在就好了，他定然認識。”

雲起說完看向張明手中的黑罐，“我好想歡信大人。”醫官聞言不知在想些什麽垂下了頭眼眶發紅。

金蟬子心中有些悶悶的，見衆人神色走上前摸了摸雲起腦袋，“為師也很想歡信，他應該已經投胎了，說不定下一世就能修得圓滿位列仙班，不用再受輪回之苦。”

雲起和遠山聞言眸中閃爍着光芒。

金蟬子拍了拍醫官，“說不定你百年後魂歸冥府還能見到已是神仙的歡信呢。你可要保重身體活的久些，要是這一世死得太早，下一世沒了記憶見到歡信也不認識。”

醫官問：“當真？”

金蟬子眨了眨眼睛，“你們猜！

說着走上前看着碑文上的字說：“這是突厥文，上面寫的是伊塞克湖。”

湖邊有些路過的旅人商人們紛紛駐足來湖邊叩首祈禱，金蟬子覺得有些奇怪，攔住一個商人問：“大家為何對着這湖水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