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與妖為友

與妖為友

說着伸出手在金蟬子眼前晃了晃。

金蟬子将信小心翼翼折好取出一個錦盒收入法戒中。對螃蟹精說：“多謝你了，小螃蟹精，今日可多虧有你了。”

螃蟹精聽了咯咯笑了起來，“不必言謝，你叫我元寶便好！诶，和尚，你手上這法戒是仙家寶貝呀，怪不得你身上有仙氣呢。”

“元寶，你竟還識得仙家法寶。”金蟬子靠在湖邊石頭上整理起了僧袍。

元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我在這湖中修行兩百年了，自然見過些仙家法寶。”

金蟬子摩挲着指間法戒，“哦......兩百歲的小螃蟹精！聽聞這塔木城的百姓說這湖中有湖神庇護此地生靈才使得這伊塞克湖方圓百裏成了世外桃源，這湖底可有神明？”

元寶伸出兩只胖乎乎的小手揮了揮，“神明嘛我倒還未曾在水中見過，湖底都是些同我一般的精怪，我們都是伊塞克湖中的水族，有幸吸取了天地精華方才開了神智修成了精怪。”

元寶說着搬來一塊石頭在金蟬子身邊坐下，手撐在膝上扶着雙頰看向遠處的雪山懵懂天真地說：“這地方以前方圓百裏并無人煙，近百年來才忽然多了許多牽着駱駝騎着牛馬的人類相聚于此才有了這座小城，我的同類們都說人類最怕妖精了，自從這裏有了人類以後的這些年搞得大家都不敢輕易出水現身。”

金蟬子低頭看了看有些垂頭喪氣的元寶，伸出手摸了摸元寶發髻，“貧僧能理解你們。”

元寶聞言将頭從膝蓋上擡起有些歡喜，他繼續說：“近幾十年來不知為何總是有人類去翻越那天山，天山終年冰雪不化凡人沒有修為很難走出雪山。”

他歪過頭瞧了瞧遠處來來往往對着湖水叩拜的人們有些不解，小聲說：“這些年水中有鄰居偶然間順手救過些遇險的人類，誰知卻被人類誤當做了神靈，多年前還有許多人要在這湖邊為我們修廟塑像，可我們都些是妖精又不是神靈怎敢受凡人香火？于是芫熙姐姐便用靈力化成道虛影現身于湖上對岸上的凡人們說不必修廟塑像供奉香火，也不許再捕撈擒殺湖中生靈。”

“芫熙......姐姐？芫熙……”金蟬子總覺得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一時頭又有些隐隐作痛索性就不想了。

元寶提起口中的芫熙姐姐似乎很是開心，“她是我的朋友呢，二十六年前來到的這伊塞克湖，我的名字還是她幫我取的，大夥兒都很喜歡她。她是我們中靈力最強的，大家都說芫熙姐姐是我們這些妖精當中最有可能會修煉成仙的妖精。”

金蟬子伸手揉着太陽穴，“有時候在天地間做個自由自在的精怪或許比做神仙暢快。”

元寶睜大了眼睛很是疑惑，“當真？可是我們這些妖精們勤奮修煉不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修成正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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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成正果嗎……究竟何為正果？金蟬子兩只手揉着太陽穴擡眼看着翻湧的湖水，對元寶說：“自然是真，說不定那些神仙還羨慕你們呢。”

元寶更加疑惑了，湖水中央忽然泛起了陣陣旋渦，他像忽然想到了些什麽一般連忙站了起來，“和尚，我該回家了，你也快些回去吧，有緣再見。”

說完朝金蟬子揮了揮手，跑到湖邊化作螃蟹鑽進了水中。

金蟬子回到驿站後不見使團衆人覺得有些奇怪，四處尋了一遍在驿站膳房找到了大家夥。

只見雲起與遠山正和使團衆人張羅着在做什麽點心，金蟬子瞧着正在将一塊裹滿桂花和蜜糖面餅放在模具中雙手去按壓的遠山走上前問：“這是月餅！怎麽突然想起自個做月餅來了？”

“法師，您怎地這麽快回來了？”醫官正在低頭認真搗桂花和陳皮，看見金蟬子沒聲響走到案旁吓了一跳。

“師父，您今日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明日是中秋，聽說你們中原中秋都要賞月吃月餅的，這塔木城地處突厥沒有過中秋的習俗，左右閑來無事雲起便拉着大家自己來做月餅試試看。”遠山雙手用力壓住模具，然後将模具在案上輕輕敲了敲，一塊兔子形狀的月餅就做好了，“師父，您看，這兔子月餅好看嗎？”

“好看！”金蟬子看着案上各種造型的月餅，嘴角浮上笑意。

雲起臉上沾着些面粉，将做好的面餅一個個擺在瓷盤中，“本來大家想給師父您一個驚喜來着，不成想您這麽快就回來了。”說着将瓷盤放入烤爐中擦了把臉，“書上說将拓好的月餅放入烤爐中烤上一炷香的時間便可以出爐了。”

醫官在一旁小心地看着爐火，一炷香後月餅出爐了，大夥兒圍在膳房案邊看着盤中的月餅，“這就是月餅！”

“成了！”

“法師，您快嘗嘗味道如何？”

金蟬子拿起一塊桂花形狀月餅一口咬下甜意散在口中喉間，見衆人都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于是點點頭，“好吃！中原的月餅就是這個味道。”

衆人高興地手舞足蹈了起來，有人說：“就說照着書上的法子來做總沒錯吧！”

中秋過後，使團衆人收拾行囊離開了塔木城繼續向西往突厥王城碎葉城而去，過了幾個村落後，一條寬百丈河攔住了衆人去路，此處河水清澈不似伊塞克湖呈青黑色。

河邊只有一個撐着小舟的大娘，大娘的船太小渡不了這麽多人。

衆人在湖邊正商量着再去附近村落中尋幾艘大船來，忽然見水面上浮起一只螃蟹問他們：“和尚，你們可是要過河？”

衆人見那水面上的螃蟹竟然嘴巴一張一合口吐人言，紛紛有些驚奇湊到水邊觀望。

醫官蹲到岸邊看着浮在水面上舉着蟹鉗的螃蟹道：“呀！這地方果然靈氣充沛有神明精怪，這螃蟹成精了竟然會說話！”

“這小螃蟹精叫元寶是我的朋友，之前相救過我。”金蟬子拍了拍小白松開缰繩走上前蹲在岸邊朝水裏的螃蟹招招手，“元寶，我們又見面了，我們想要過河可是這附近沒有那麽大的船只，你可有什麽法子？”

元寶伸出蟹鉗拍了拍胸脯，“你且等着，我去去就來。”

說完沉下了水中，片刻後，元寶又浮出水面，身邊還跟着幾只魚蝦小龜，元寶說：“和尚，我們可以馱着你們和那些馬車過河。”

醫官俯下身子，笑着對元寶說：“小螃蟹……啊不！小元寶，你們這麽小如何能馱我們這麽多人過河啊？”

小龜将頭伸出龜殼吐了個泡泡說：“沒見識的人類，瞧好了。”說完變成了數丈高大。

元寶和它帶來的魚蝦朋友也變成了數丈高大，醫官和使團衆人看着眼前之景張大了嘴巴，張明仰着頭看着變得數丈高的魚蝦蟹龜，說：“法師，您不光認識黑白無常，還認識妖怪朋友啊！這就是話本上的蝦兵蟹将吧？”

元寶揮着蟹鉗道：“快叫你的朋友們上來，我們馱你們這些人過去，一會要是有太多人類聚過來瞧見了就不好了。”

使團衆人牽着馬兒駕着馬車上了精怪的背，醫官踩在烏龜背上，伸手摸了摸龜甲，“這龜甲可是好東西，要是入藥......”

小龜抖了抖身子，醫官差點掉入水中。

元寶馱着金蟬子，“和尚，聽聞芫熙姐姐說你是佛祖身邊弟子金蟬子轉世？”

金蟬子伸出手撥開水中草蕩，“你那芫熙姐姐倒是個有些見識的妖精。”

元寶咯咯笑了起來，“那是當然，芫熙姐姐雖是妖精但身懷神力。”

“哦！竟有如此造化，那你可要跟着她好生修行才是。”

元寶揮了揮蟹鉗，“那是自然，和尚，馬上就到岸邊了，我們以後有緣再見啦。”

元寶帶着自己的水族精怪朋友馱着衆人不消一會便将衆人送到了河對岸。

金蟬子站在岸邊朝元寶和那些魚蝦龜施了一禮，“元寶，多謝你和你的朋友們相助。”

元寶似乎十分滿意，和那幾只魚蝦龜變小後又沉入了水中。

衆人一路走走停停，歷時五個多月途徑十六個小國，轉眼已至來年一月。

本來預計半年便可到達突厥王城碎葉城，未曾料到突厥地處大草原靠近淩山，入秋後氣候便寒冷異常只能放慢腳程，到了冬日寒冷更甚寒冬臘月風雪呼嘯席卷着草原，于是使團衆人便只能停在康國王城昭武城等待春日冰雪消融的那天到來再趕路。

這昭武城雖隸屬突厥，城中之人都着突厥服飾身穿獸皮頭戴皮帽裝扮，金蟬子進城後卻發現這昭武城中上至國王下到百姓全都是些中原人，說着中原漢話。

使團衆人有些奇怪，這突厥腹地怎麽會有中原漢人能在此立國？

他四方打聽之下才得知，原來這康國人大多都是一百多年間被突厥騎兵從中原昭武城劫掠到草原來的人，百年間他們艱難地活着在這突厥地界上為了活下去抱團而生，最後歷盡艱辛建立了這小國。

雖說在這彪悍蠻荒的異國有了一立錐之地，但卻無法再重回中原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