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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第 43 章

容琰卻不緊不慢得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 “馬公子稍安勿躁,我也沒說不配合。你要搜,總要讓我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吧!你整出這麽大一番陣仗, 我還不知道你要搜的朝廷欽犯到底是誰!”

馬盛坤被容琰兩次質問打得找不着北, 這會兒容琰問到,他才想起來為什麽自己一開始時能這麽理直氣壯。想至此,他不由擡高下巴,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盛威通敵叛國, 盛疏身為他的獨女,同樣是死罪,我知道世子與她交好,只要世子肯主動将人交出來,我保證, 刑部問起來,我就說是她藏在寺裏被我搜了出來,世子絕對不會受到半分牽連。”

容琰臉上笑意收盡, 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之色, “你說盛将軍通敵?可有證據?”

“當然!”馬盛坤剛吐出兩個字,就被容琰打斷。

“馬公子想好了再說, 污蔑肱骨重臣也是重罪。”

馬勝坤冷笑,“南烈丞相在信中許盛威萬戶侯,那封密信都已經被呈送到陛下面前了, 還不算證據嗎?”

“這麽說,盛将軍的罪名還沒定下來, 馬公子就已經迫不及待要替刑部抓他的家眷了?”

“我”馬盛坤接連被容琰問得語塞,氣得連連抽氣。

容琰不等他反應, 繼續道,“大熠剛要征讨南烈,盛将軍就這麽巧得被搜出了通敵的密信,誰都知道南烈屢犯我國邊境,盛将軍鎮守西南,從未讓南烈讨到好處。南烈的君臣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焉知這一次的事不是南烈的反間計?此事牽連甚廣,讨伐南烈又迫在眉睫,陛下會做何打算,誰都不敢猜。馬公子替刑部越俎代庖便罷了,可別越過了陛下去。”

從開始到現在,不僅沒讨到好處,還被對方一次接一次得扣罪名,馬勝坤惱羞成怒,“盛威人都找不到了,還打什麽仗?世子三番兩次得給我扣帽子,無非就是想阻撓我搜房,莫不是盛疏就藏在裏面?”

盛威人找不到了!

容琰心裏一驚,人在的話還能辯解三分,人不在,那便是死無對證,好毒的心計!

話已經套了個七七八八,形勢緊迫,容琰也懶得再同馬勝坤虛與委蛇,臉色說變就變。“本世子與盛疏交好,就一定會窩藏她?馬公子一直想與盛家締結姻親,若盛疏松口,說不定現在盛馬兩家早已是一家人,這難道不比我和盛疏的關系親?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馬公子這麽急切得想找到盛疏,是為了偷偷将她藏起來?”

“你!”馬盛坤氣得差點将後牙槽咬碎。

藏在床底下的盛疏聽說父親行蹤不明,不知該喜該憂。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胳膊都麻了,她難受得側了側身,床下空間太逼仄,一不小心胳膊肘就撞上了床板。正是夜深人靜之時,撞出的動靜聽起來就特別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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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疏暗道糟糕!

馬勝坤聽見屋內的動靜,臉上綻出喜色,“世子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不等容琰攔阻,暴力得将他撞開,一腳踹開房門。

“呀!”門內傳來一聲嬌滴滴的驚呼。

屋內沒點燈,馬盛坤沒看清那人樣貌,只從身形判斷是個女子,于是自發得認定就是盛疏。捏住她纖細的腕骨,粗魯得将人拖到門外。

“世子還有什麽話可說?”

容琰看了看被馬勝坤拽住的人,悠悠嘆了口氣,“既然被馬公子撞見了,我自然是無話可說,只希望馬公子能替我二人保密,不要說出去。屠小姐一介女子,半夜三更不回家,與人在寺中私會,傳出去,定是要被人戳斷脊梁骨的。馬公子難得進一趟寺廟,在佛祖的地盤上,也積一積嘴德,來世定有福報!”

“屠……屠小姐”馬勝坤被容琰弄得一頭霧水,回頭一看,驚訝得瞪大眼睛,“怎麽是你?”

屠鸾穿着一件灰色的僧袍,領口三顆盤扣就扣錯了兩顆,頭發顯得有些淩亂。她用力掙開馬盛坤的手,嬌嗔道,“馬公子不必這麽一直拽着我吧!”

馬勝坤趕緊松手,看了看容琰,又看了看屠鸾,“你……你們!”

随後,冷笑一聲,“枉錫遠兄對屠小姐一往情深,屠小姐卻與人深夜私會暗通款曲,良心不會痛嗎?”

屠鸾拿袖子擦着被他拽過的地方,“我與徐公子明裏無婚約,暗裏無私情,馬公子可以說我德行有虧,但不能說我對不起他。”

馬盛坤與徐錫遠私交其實沒有多好,但臭味相投,喝花酒的時候遇見過幾次,好幾次喝醉了酒,揚言等把屠鸾娶到手了,一定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前兩天一起喝酒的時候還在說徐少卿已經去和屠郎中說了兩人的婚事,要不了多久,屠鸾就要嫁進他徐家了。

“國公府沒夠着,轉頭就攀上了北勝王府,屠小姐好高的手段,讓在下刮目相看。”

屠鸾心裏沒好氣,她與雲三公子八字兒還沒長出一撇來,整個京州都知道她屠鸾要攀國公府了!

屠鸾站到容琰身邊,含情脈脈得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望向馬盛坤。“我與世子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就算他只是一個販夫走卒,我也願意死心塌地得跟着他,與那些世俗的欲望無關。”

馬勝坤都想為她擊掌叫好了,“屠小姐高風亮節,世子光風霁月,真是絕配!絕配啊!”

容琰淡定自若得笑道,“等天一亮,不知道我這光風霁月的名聲還能不能保住!我不想讓搜,馬公子也沒如我意,強闖了我的住處。窩藏朝廷欽犯是死罪,但與姑娘私會沒觸犯大熠哪條律法吧?馬公子若還不放心,大可連北勝王府一起搜,看我們容家到底有沒有窩藏馬公子要的朝廷欽犯!”

馬勝坤面色很難看,不情不願得道,“今日沖撞了世子,還望世子念在馬某抓人心切,不要往心裏去。”

容琰抱着手,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得在手臂上敲着。“抓人心切?敢問令尊知道嗎?”

馬勝坤倏然擡頭,“世子什麽意思?”

“盛将軍身居要職,此事背後得牽連多少人,沒人說得準。只要陛下不下明旨,文武百官就沒人敢輕舉妄動。馬公子是個人才,敢為天下先,明事理的就當馬公子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明事理的,或是眼紅尚書大人身居高位的‘有心人’,會不會借機做文章,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紅的,還真是說不準。尚書大人為官三十餘載,一路走來,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但馬公子不是外人吶!”

屠鸾努力憋笑,洋洋灑灑一大段話,就差将一句“蠢貨別毀你爹前程”直接糊馬勝坤臉上了。

馬勝坤臉色煞是好看,一塊兒青一塊兒紫的。撂下一句“多謝提醒”,帶着他那兩個狗腿子一起離開了。

下到院子裏一名侍衛小心翼翼得問道,“公子,接下來怎麽辦?”

馬勝坤腸子都快氣炸了,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回家”,高亢的聲音差點掀翻屋頂。

屠鸾與容琰并肩而立,輕笑道,“原以為是鐵打的,結果是紙糊的!他真就甘心就這麽走了?”

馬盛坤一走,容琰臉上就罩上一層陰翳,“我那番話也不單純是在唬他,兵部尚書所屬哪個派別,他心裏清楚得很。自己一身腥還沒洗幹淨,就妄想把我容家拉下水。”

盛疏聽見馬勝坤走了,輕手輕腳得從床下鑽出來,從門內探出一個頭,小聲問道,“柴棍棍走了?”

屠鸾想起她方才那麽冒失就來氣,“還說!明知道他是專程為你來的,還敢弄出聲響來,生怕他不知道。”

“我”盛疏理虧,又不服氣,狠狠瞪着屠鸾。

容琰替盛疏解圍,“進屋裏說。”

盛疏抓住他的胳膊,大喜道,“柴棍棍說我爹人找不到了,他們沒有抓到他,那我爹可能還是安全的,是不是?”

容琰想得并沒有她那麽樂觀,但嘴上還是安撫道,“是,他現在的處境或許的确很安全。”

盛疏喜不自勝,“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還活着,這官不當也罷!等我找到他,我就帶他找個小國定居,不給這狗皇帝賣命了。”

屠鸾見容琰臉上并無喜色,便知道事情不會像盛疏想得這樣簡單,連忙轉移盛疏的注意力,“盛将軍是在西南邊境失蹤的,我知道你肯定想去那裏,但朝廷搜不到你的人,或許會派人埋伏在那裏守株待兔,你千萬不可大意。”

盛疏眉目舒展,眼中俱是喜色,完全忘記了自己已經是朝廷欽犯。

“放心放心,論跑路的本事,我不敢妄稱第一,但也絕不會差。怕夜長夢多,今夜我就要出城。”

容琰瞥一眼桌上的漏刻,“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等收泔水的一到,你就藏到車上去,出了城”,容琰頓了頓,“剩下的不需要我來教了吧?”

盛疏極認真得看着他,“你放心罷!你教的,我都記着呢!不會再惹是生非,也不會再燒人老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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