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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第 44 章
盛疏的話讓容琰的思緒瞬間回到認識她的那個除夕。
那一年除夕, 北勝王和盛将軍在邊關,沒能回家。容琰便把盛疏接到北勝王府一起過年。
盛疏雖然面上表現得不情不願,嘴上還是乖順的。吃完飯容琰回書房看書, 讓她自己玩兒。盛疏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一沓紙錢, 背着府上的人偷偷摸摸在王府裏燒。
除夕夜下着小雪,伴着冰冷刺骨的雪風。風刮起來,火星被吹到馬棚頂上的稻草中間,幸虧下人發現得早,不然整座北勝王府都得跟着遭殃。
容琰匆匆趕過去, 灰頭土臉的盛疏一副做錯事又要殺要剮随你便的倔強模樣,仔細問過,才知道她是怕母親在底下不熱鬧,沒錢買新衣服,看人燒紙, 便跟着學。
那兩年,他一個人守着空空蕩蕩的北勝王府,每年除夕都是和管家下人一起度過的, 乍然來了個咋咋呼呼的姑娘, 連帶着冷清清的北勝王府都有了人氣兒。
等秋天一過,到了冬天, 離除夕也就不遠了。容琰清晰得知道,這一年的除夕不僅不會再有這個咋咋呼呼的姑娘,連苦苦支撐的太平也不會再有。
盛疏雖也是沒心沒肺的樣子, 心底卻并非一點不在乎。
她剛剛才徹底明白,成日裏嚷嚷着要保護這個保護那個的自己其實誰也保護不了, 甚至離了父親和容琰的庇佑,她這只紙糊的老虎便會如斷線的風筝, 獨自在将亂的世道中飄飄蕩蕩。前路看不明,往後無歸路,光是想到她要一個人面對那麽多的不确定,卻再沒有一個家能容納她的恐懼,她就感到害怕。
可這時候她不能表現出一點脆弱來,除了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擔心外,這點脆弱一點用處也沒有。
四更天,天還很黑,容琰讓盛疏先躲在廚房裏,等收泔水的一到,就伺機藏進車裏。屠鸾身上剩的十兩銀子交給盛疏,又将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簪子給她。盛疏收了銀子,把金簪推回去,“你自己留着,我不愛戴這些東西。”
她豈會不知道屠鸾是想讓她拿金簪換銀錢,只是眼下她淪落為朝廷欽犯,若不小心被朝廷的人捉住,從她身上搜出這枚金簪,肯定會連累屠鸾一起遭殃。
盛疏看了看容琰,容琰輕輕得說道,“去吧* !”
盛疏點點頭,轉身要走。
“盛疏!”屠鸾在背後喚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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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疏不得已回頭,笑得沒心沒肺,“你舍不得我啊?”
屠鸾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一個大步向前,傾身抱住她,嘴唇湊在她耳旁,輕輕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在京州與你重遇的時候,我心裏很高興。”
盛疏伸臂回抱她,“我也是!”
屠鸾松開她,向後退了一小步,“保重!”
盛疏微微笑道,“保重!”
分別時,她們留給對方的只有簡短二字,而彼此心中都明白,此處一別,難有再見之期。
盛疏的身影消失在粘稠的夜色裏,屠鸾轉頭問容琰,“快天亮了,要不要抓緊時間睡會兒?”
容琰搖頭,“心裏裝着事,睡不着!”
屋內一燈如豆,屋外夜涼如水。
兩人來到石階前,容琰先坐下,脫下外袍鋪在石階上,仰頭望着屠鸾,“過來坐!”
屠鸾并不扭捏,理了理裙擺,坐在他的外袍上。
一輪圓月懸于高空,周圍的細碎星子黯然失色。山野還沉寂在睡夢之中,等着天亮後的第一道陽光來喚醒,屠鸾卻害怕天真的亮起來。
容琰先開口說話,“被馬盛坤撞見你在這裏,你又一夜未歸,明日”
屠鸾扭過頭,“世子是在擔心我嗎?”
容琰默了半晌,“我怕你委屈,也怕你将來後悔。”
屠鸾輕輕搖頭,輕飄飄回,“沒什麽好委屈的,我受得住。”
容琰發現他或許一直看輕了眼前這個姑娘。
山間的夜晚濕冷,屠鸾感覺冷,搓熱了手,在臉上捂了捂。容琰進屋給他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衫披着,“有暖和一點嗎?”
屠鸾攏了攏外衫,“世子,你有酒嗎?”
容琰失笑,“這裏是寺廟!”
不知從哪兒飛來兩只螢火蟲,亮着幽微的螢光,在屠鸾鼻尖上打轉。屠鸾兩手一圍,攏住一只。
“我有話想跟你說,喝點酒,我可能說得更順暢一些。”
容琰笑道,“你罵人的時候可從來不需借外物壯膽。”
屠鸾松開手,螢火蟲又飛向容琰,停在他的發頂上。
屠鸾揮手去趕,“我也不經常罵人。”
兩只螢火蟲都被她趕跑了,她別過臉,盯着容琰看,“你不要打岔,這陣沖動勁一過,或許我就不想說了。”
容琰收了笑,“三個月之期還沒到,我可以繼續等的。”
屠鸾輕笑一聲,“世子,你這樣,倒把我顯得急吼吼的,像是上趕着嫁人一樣,說出去很沒面子啊!”
“是我上趕着求娶你,誰問都是這個說法。”容琰斂了調侃之色,繃住情緒,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更加真摯。
“他們仍會覺得是我攀高枝,可也沒什麽,我只是覺得,未來幾十年,站在我身邊的人是你,好像也挺不錯的。世子,在我遇見的異性裏,你是最好的那一個。”
濃得化不開的夜色裏,她的一雙眼亮如晨星。
頓了頓,她補了一句,“我不是說身份地位。”
“你不需要解釋,我沒有誤解你。”
屠鸾笑着道,“我就喜歡你這樣。”
容琰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她只是喜歡他的脾性,而不是完整的他。
有什麽關系!他們還有長長久久的一生。
屠鸾從懷裏取出那半枚玉環,低頭摩挲着上面的花紋,“這個我就不還你了,另外半枚,記得管王爺要回來。”
屠鸾揚起頭,促狹笑道,“現在還放他那兒不合适。”
容琰答了句好,看她一直縮着身子,“你要是覺得冷,可以挨我近一點。”
屠鸾小小傲嬌了一下,挪了一點點,還剩下拳頭大小的距離。
她伸出手,“你如果不敢抱我,握住我的手也是可以的。”
容琰有點兒猶豫,但沒猶豫多久,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邊靠着。
身體右側被他的體溫烘着,絲絲縷縷的暖流鑽入四肢百骸。屠鸾勾起唇角,“你擔心過我會拒絕嗎?”
容琰捏捏她冰涼的手掌,“那晚你那麽依依不舍,我逼一下你,或許你就同意了。”
屠鸾臉皮到底沒厚道刀槍不入的境界,臉頰泛起一層嫣紅,輕哼一聲,“那肯定不會。”
容琰沒接着調侃她,重重點頭,“你說不會就不會。”
屠鸾很滿意他的上道,接着問道,“我們的事……宮裏會答應嗎?”
“不用操心這個,我會處理好。”語氣裏有不由分說的篤定。
短暫的沉默過後,容琰撇過臉,“你一夜未歸,屠郎中那裏恐怕不好交代。明日我”
“你不用操心”,屠鸾截斷他的話,“我會處理好。”
一夜未睡,屠鸾也快撐不住了,她擡手揉揉眼睛,“盛疏那裏不知道順不順利。”
“放心,有韓東在,不會有事。”
屠鸾驚訝得張張嘴,“韓護衛這麽久都沒回來,原來是去安排盛疏的事了?”
容琰點頭,“他應該快回來了。”
知道韓東在,屠鸾放了心。
“我有些困。”她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容琰幫她攏緊外衫,“去屋裏睡。”
屠鸾在想,屋裏只有一張床,自己睡了,容琰就不能睡了。兩人的關系也還沒親密到共享一張床的地步。
“算了,天快亮了,就這樣吧!”屠鸾縮緊肩膀,往他懷裏聳了聳。
她靠過來的一瞬,容琰的身體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但他适應得很快,伸臂将她攬入懷裏。
屠鸾靠他肩膀上,本來是裝睡,但沒撐上一會兒,就被濃濃的睡意繳了械。長長的睫毛抖動兩下,眼皮就重重合上了。
容琰聽見輕微綿長的呼吸聲,夜裏溫度低,擔心她受涼,決定讓她進屋裏睡。手在她後腦勺處輕拍兩下,沒反應,他沒辦法,一把抱起她,送到床上去睡。
屠鸾一沾床就翻了個身,仿佛是不習慣平躺,容琰幫她蓋好棉被,往窗外看去,東方已經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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