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051章 第 51 章

屠鸾一睜開眼皮, 眼睛就被從窗戶斜入的光線給刺了一下。她感覺口幹舌燥,身子像正置于烤架上一樣,說不出來的難受。

擡手在額頭上量了量,*  果然是發燒了。她喚雲竹, 雲竹沒應,又喚月荷,喚了好幾聲,月荷總算應了一聲,匆匆忙忙奔進門來, 肩上系了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

屠鸾怔了一下,“為什麽背着包袱?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小姐,你需要奴婢做什麽?”月荷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我想喝水。”屠鸾半撐起身子,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耗費了她不少力氣。

月荷倒了一杯給她, 屠鸾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等茶杯空了,她才後知後覺茶水早已涼透了。

她感覺好一點了, 聽覺也比方才靈敏許多。

屋外烏糟糟亂哄哄的一團, 有人高聲大喊,“還管那個幹什麽?流寇就要殺進來了。”

那聲音月荷也聽見了, 緊張得快哭出來,“小姐,奴婢要走了, 您自己保重。”

在她轉身時,屠鸾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夥流寇,提着刀就往人家裏闖, 好多大戶人家都遭搶了,那夥人不僅搶劫,還殺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小姐,您也早點跑吧!”說完,月荷用力掙脫屠鸾的手,轉身跑向門外,混進了逃難的大隊伍裏。

“流寇!怎麽會有流寇!”屠鸾喃喃道。

昨天京州還一片富庶繁華,四面太平,不過一個晚上,天怎麽說變就變了?

“你還在找什麽?等流寇闖進門來,想走都走不成了。”

“來了!來了!”

Advertisement

屠鸾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

她認出來,在前說話的是她爹,在後說話的是二姨娘。她連忙掀被子下床,高熱使她渾身無力,腳一觸地,腿肚子就發軟,重心前移,整個人跪趴在地上。

“父親!”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門口,頭發絲兒能使的力都被她用上了。

從來沒幹過重活的屠郎中背上駝着一個大包袱,手上抱着囡囡,二姨娘手上也摟着一個包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屠鸾望着屠郎中,“父親,我聽說”

沒等她話說完,二姨娘已經跑到了屠郎中身邊,粗魯地攘一下他的胳膊,“愣着幹什麽,流寇要殺進來了。”

屠鸾燒得太厲害,感覺門框都快要無法支撐她的身體,但她終于回味過來現在的情形有多緊急,所以勉強打起精神,對屠郎中說,“父親,我沒有什麽要帶的,我現在就跟你們走。”

屠郎中面露不忍,張了張嘴,卻一個音節也沒發出來。二姨娘尖聲嚷道,“你當逃難是過家家呢,我們身上帶的盤纏養囡囡一個都困難,再帶一個拖油瓶,還活不活了?”

“爹!嬌嬌長大了,不需要你們養,我可以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我還可以養你們。”屠鸾手緊摳住門框,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露出一絲疲态。

屠郎中神色中有一絲動容,囡囡撲棱着大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向屠鸾伸出手去,“阿姐!抱。”

屠鸾仿佛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立刻伸手要接過來,二姨娘從屠郎中懷裏一把搶下囡囡,屠鸾只抓住一把空氣。

二姨娘臉上再次露出她熟悉的尖酸刻薄。

“姑娘這又打什麽主意呢!性子和大夫人還真像,無時無刻不為自己盤算。”

屠郎中皺起眉頭,僅存的動容之色立刻消失,最後瞥向屠鸾的那一眼裏,只餘了冷漠,一點溫情都沒能留下。

“你好自為之。”

屠鸾眼見着他們一家三口走遠,她扒着門框,臉上先是一片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父親丢下了。

嘈雜的屠府漸漸安靜下來,她好像聽見叽叽喳喳的鳥叫。從迷惘裏回過神來,她四下張望,在院子的角落裏發現了屠郎中最喜歡的那只金絲雀。

平日挂在檐下被人仰望着的金絲雀,此刻驚慌失措地在鳥籠裏四處亂撞。屠鸾頂着一顆燒成漿糊的腦子,迷迷瞪瞪地走下石階,站在鳥籠旁,盯着它發呆。

這只金絲鳥是屠郎中的愛寵。

乖順的時候,屠郎中十分喜歡,給它買最華麗的鳥籠,和最貴的鳥食。屠郎中心情煩躁時,它渣渣叫兩聲,都會引起屠郎中厭煩。不管平時有多得屠郎中歡心,屠郎中逃命時,一定不會想起它。

除了哄主人高興,它一點用處也沒有。

屠鸾在這一刻覺得,她和這只金絲雀沒什麽兩樣。

她慢騰騰回轉身,高熱令她難以集中注意力,院中的景致在她眼裏都是模糊的、渙散的。她很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卻始終如霧裏看花,怎麽都看不真切。只知道,偌大的屠府,除了她,再沒有其他人了。

屠郎中走了!

雲竹走了!

月荷也走了!

他們誰都沒想過要帶她一起走。

她還能依靠誰呢?

對了,還有容琰。

呆滞的眼中燃起一線希望,轉瞬,又黯淡了下去。

容琰已經足有一個月沒搭理過她了,她派人送去北勝王府的信也石沉大海,從來沒收到過回信。

也是!親爹都嫌她累贅,不願管她,又怎麽能指望一個只給過口頭承諾的外人呢?

這世上,最脆弱的是瓷器,可現在看來,比瓷器還易碎的,便是口頭的承諾了。

屠鸾心灰意冷地走到鳥籠旁,彎腰撥開了插捎,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做得很吃力。

門開了,悶頭悶腦的金絲雀又在籠壁上撞了好幾下,才發現自己可以出去了。它先把腦袋探出籠外,左右望望,然後才大膽得走出籠子。揚起小腦袋看了看屠鸾,試探着撲棱翅膀。

大約是被關太久了,第一次沒飛起來,試了好幾次才終于飛向了高空。

屠鸾看着它飛出院子,變成高空中難以分辨的一個小點,輕輕笑了,“你自由了,我也是。”

她轉身,返回到自己的房間。

提起桌上的茶壺大口大口得往嘴巴裏灌水,等灌完一整壺,她用手背擦去漏到脖子處的茶水,然後提起虛浮的腳步走到箱籠前,從裏面翻出一件男裝。

她并不是一無所有,她還有自己。

屠郎中一直說她最像母親,可他不知道,她其實也遺傳到了他的自私和涼薄。她從來沒信任過誰,也不奢望別人能以真心來換她的貪心。

當一個人擯棄真心修煉成銅牆鐵壁,便會永遠無堅不摧,誰也傷害不了她。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