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42章 第 42 章

燈光影影綽綽地籠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龐上, 香腮邊暈開兩抹嬌美的暈紅,使得她此時此刻宛如春睡海棠嬌憨妩媚。

她斜歪在他的懷中,長長的睫毛垂下, 在眼睑落下一抹淡影,櫻桃似的粉唇微微腫着,泛着盈盈水光,仿佛能勾起人內心深處最卑劣下流的欲望。

看着這樣嬌弱無助的她, 謝瞻心頭的狠意與怒意如潮水般退去, 漸湧起一股難言的似水柔情。

他貪婪地看着她一寸寸泛着暈紅,雪白瑩潤的肌膚, 輕輕摩挲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捧起她滾燙的臉頰, 先吻在她的額頭上, 再一路向下, 吻上她的眼皮、挺翹的鼻尖。

最後吮住她那兩片香軟朱唇, 略微一用力,撬開她的貝齒,深入腹內,用力攪吻她的香舌。

他喜歡這種占據上位者的姿态, 将她牢牢地箍在自己懷裏, 他一手就可以掌握她, 控制她,掐住她。

他絲毫不覺這是病态的,那種即将占有她的沖動、興奮,以及那白日見到她與蕭硯時妒忌的憤怒給他的身體點燃了把大火。

烈火熊熊起來, 使他內心深處那只禁锢了許久的原始野獸咆哮着,急不可迫地就要立即沖破牢籠而出。

謝瞻倏地将懷裏的沈棠寧打橫抱起, 急切地向床榻上快步走去。

他撕開那惱人的隔在兩人中間的簾子,将她小心地平放在床鋪上,走到床尾,三兩下剝去她腳上套的繡鞋與羅襪,先将她那一對玉足握在掌中把玩,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只見這兩只小腳粉白纖瘦,指甲剪得圓潤幹淨,不染蔻丹,腳背上透着微微的筋絡骨感,摸着細滑微涼。

猶記得半年前的某一夜第一次見她這一對玉足,那時她光顧着窘迫地去遮自己的腳,他只看了一眼,男人血液裏的劣根性就開始激烈的翻滾作祟。

他竟對着她的足就起了反應!

從前他一直難以接受,為何會有男人喜歡女人的腳。

直到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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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她的足,她一定不知道,那時候他還曾不止一次地在夜裏無人之時遐想過她這一雙玉足。

謝瞻将她的足貼在唇畔親吻,臉上裏露出迷戀的神情,甚至低下頭,輕輕地舔咬住了她粉白瑩潤的腳趾。

月上中天,在庭院中撒下一地白霜。糊着青色窗紗的屋內,一縷燭光幽幽閃爍立在床頭上,将整個床榻映照得宛如白晝。

兩人那僅有的一次,因着酒醉,謝瞻記憶中早已模糊了,只記得那一次她極美極嬌柔無力,任他擺弄。

可這一次,謝瞻頭腦卻無比地清醒。

他沒醉,她醉了。

他無恥地誘騙了她,來滿足自己的私欲。倘若明日她一早醒來,發現自己再度身無寸縷地躺在他的懷裏,她還會再去想那個在她記憶裏早就應該被抹去的男人嗎?

沈棠寧半夢半醒間,忽覺心口一疼,心口沉悶悶,似覆了頂巨石般。

“圓兒……”

她喃喃,不舒服地推了推,以為是女兒,殊不知那趴着的哪裏是個小嬰兒,分明是頭食素久曠的雄狼,今日終于能開葷,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大飽一餐,狼眼裏冒着精芒綠光。

她初嫁過來時,身子仍是少女的曲線,纖瘦輕盈,今時今日,她是他的婦人,褪去了少女的青澀,他竟都有些攏不過來了……

到底不是花叢久戰的老手,謝瞻很快就遇到了他的第一個阻礙。

沈棠寧今日身上穿的,是件鵝黃色的小衣,系帶交纏着挂在她的後頸和腰身上,将她襯得她膚白雪柔。

謝瞻看也沒看,伸手就迫不及待地去扯,以為便能扯落,誰曾想那幾根帶子轉眼竟在他手中打成了死結。

明明都是小衣,怎麽這條就這麽難解?

任是謝瞻絕頂聰明也也想不到,女孩子的小衣不止一種,偏他那日偷偷順走的那條是最好解的抹胸,眼下這條卻是最棘手的肚兜兒。

越急越解不開,謝瞻深吸口氣,盡量屏住自己粗重呼吸,不驚到沈棠寧,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龐滴落,打濕大紅色的雙鸾合歡枕, “啪”的一聲,輕輕地滴在沈棠寧的眼皮上。

沈棠寧眼睫顫了顫,她被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難受地哼哼起來,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推身上的那個人。

謝瞻猛地擡起頭,恰好沈棠寧睜開了眼,眼眸秋水湛湛,睜大了茫然地看着他,似在辨認他是誰。

……

沈棠寧終于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身上不知怎的黏糊糊的,渾身也燥熱。

她胡亂去扯身上的衣服,摸到一片濕涼,低頭去看,衣衫淩亂地套在她的身上,小衣緊貼着她的肌膚,不知怎的濕透了,留下幾道暗紅色的水漬。

今夕何夕?頭重腳輕,沈棠寧費力撐起身子,床頭點着盞小燈,屋內影影綽綽,她眯了眯眼,發現兩人中間的簾子被掀到了腳底。

謝瞻不着上衣,只穿了條黑色的綢褲背對她躺着,後背隐有晶瑩汗濕的痕跡,在蜜色的肌膚上閃閃發亮。

沈棠寧扯了來腳底的被子,蓋到謝瞻的身上,又放下簾子,自己也蓋了床被子,就困倦地沉沉睡去了。

做這一切,她幾乎是不假思索。連謝瞻為何脫掉了上衣,渾身發汗,她衣衫淩亂地與他一道躺在床上都未曾多想。

她竟對他毫無防備,單純至此……

下半夜,謝瞻再未睡着,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承塵。

……

沈棠寧第二日再醒過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身旁的謝瞻早不見了蹤影。

宿醉的後果便是頭疼欲裂。

沈棠寧精神恹恹地站在浴桶裏,錦書準備給她擦身,看着自家姑娘脫下衣物,烏發沾水,貼着奶白的肌膚簌簌滾落,一撚楊柳腰,珠圓玉潤的臀,慢慢坐進水裏,臉也是一紅。

自從生産之後,沈棠寧的身段就像忽然長開一樣,除韶音平日裏愛吃外,錦書和沈棠寧兩人的身段是差不多的,都是高挑纖瘦,而今沈棠寧的身段瞧着卻是愈發豐滿挺翹了。

錦書豔羨的同時,指着沈棠寧脖頸和胸口上的紅痕奇道:“姑娘的身上怎的起了這些紅疹?”

沒人的時候,錦書和韶音還是喜歡喊沈棠寧為姑娘。

沈棠寧低頭一看,還真是,鎖骨下方有兩個,胸口上更是紅彤彤連着一片,耳後與肩窩處各零星分布着幾朵宛如紅梅般的痕跡,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尤為顯眼。

沈棠寧雖經過人事了,次數卻是屈指可數,除了平常偷着讀幾本話本子,對于男女房內的知識匮乏得很,錦書更不必提,一個黃花大閨女,哪裏識得這東西?

主仆兩人面面相觑,兩人都未往那方面想,只将這痕跡認成是不知名的蟲蟻作孽,随意塗抹了些膏藥了事。

傍晚宮裏賜下了些剛從沿海運來的海鮮,王氏命膳房做了滿桌珍馐,打發琥珀去叫沈棠寧到如意館用午膳。

一早沈棠寧沒醒,奶娘就抱着圓姐兒去了如意館,十二郎喜歡這個小侄女喜歡得緊,把自己的小玩具讓出來給圓姐兒玩耍,孩子逗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謝璁這個月去了陝西巡邊,他不在,謝嘉妤的七妹,三房的謝嘉茜來串門找姐姐玩兒,就被王氏留在了這裏一道吃飯。

謝嘉茜看見沈棠寧耳後似乎有幾個蚊蟲叮咬過的痕跡,指着沈棠寧的脖子大驚小怪道:“哎呀二嫂嫂,你屋裏是不是遭蟲子了,你看看你身上怎麽被咬成這樣?”

沈棠寧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跡,不好意思道:“是遭了蟲子,我今早還讓錦書灑了些雄黃酒呢。”

謝嘉茜還欲再說,謝嘉妤一下子拍掉了謝嘉茜的手,謝嘉茜吃痛縮回去,不滿地嘟囔道:“四姐姐你打我做什麽?”

謝嘉妤紅着臉給妹妹嘴裏填了把果子,“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王氏和謝璁成親十幾年,謝嘉妤和衛桓定親也快有一年了,小情侶兩個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總不能每每幽會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地純聊天兒吧?

這兩人從沈棠寧一進來,就看出沈棠寧脖子上的吻痕為何物了。

王氏咳了一聲道:“阿茜,先別和你四姐鬥嘴了,你腿腳利索,和你琥珀姐姐去二門處看看你二哥怎的還沒回來!”

沈棠寧不明所以,感覺今日王氏和謝嘉妤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一炷香後,謝瞻緩步走了進來,坐到沈棠寧身邊。

沈棠寧看茶冷了,體貼地讓丫鬟給他換了盞酽酽的熱茶。

謝瞻迅速地瞅一眼她。

老實說,謝瞻是有些心虛的。他曉得沈棠寧只是看着性子綿軟柔弱,實則這只兔子被逼急了,也會狠狠地咬人。

昨晚他趁她醉了對她做了那種事情,如果沈棠寧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他很肯定她不會乖乖就範,勢必要在他身上抓撓出血來才肯罷休。

所以他才給她灌了酒,她醉了,便沒有力氣和意識再反抗他。

或許第二日她醒後會傷心欲絕,哭鬧不止,他耐心哄她兩句,推說昨夜他也醉了酒,酒後亂性,并非有意,她單純心軟,這個借口她一定會接受。

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總之,他會不擇一切手段得到她的人。

這個念頭卻很輕易地在昨夜她為他蓋上被子時那一刻被冷水澆滅。

直到現在謝瞻依舊難以置信自己昨晚的決定,說不後悔是不可能。

只是這事有時就跟行軍打仗一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一想到沈棠寧醒來時望向他的眼神可能不會是嬌羞蜜意的,而是那種失望又悲戚的眼神,可能會不理他、讨厭他,不願和他說話兒,甚至……恨他。

他就很難受,很沮喪,無法說服自己繼續混賬下去。

謝瞻默默地又看了她一眼。

這一次,他也注意到了她雪白脖頸上的吻痕,一愣。

他面無表情地低頭吃飯。

謝嘉妤更是一臉壞笑地看着他倆,王氏桌下踢了女兒一腳,沒好氣道:“笑什麽笑,沒規沒矩,吃飯!”

飯後,王氏叫謝瞻回去,留下了沈棠寧,遞給她一只黑漆的木匣子。

“你打開看看。”

沈棠寧依言打開,看見匣子裏裝着幾個幹癟的膠狀物,此物乳白色,呈半通明狀,有她兩根手指粗長。

沈棠寧不解地看向王氏。

王氏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沈棠寧附耳過去。

她低聲道:“此物名為如意袋……”

王氏剛起了個頭,沈棠寧的臉就騰得燒紅了起來,一直從兩腮紅到脖頸,身下如坐針氈,手裏仿若捧着個燙手山芋,拿不得、扔不了。

沈棠寧體質纖弱,她生産之後陳太醫和曹全曾不止一次向王氏暗示過,沈棠寧在三年時間內不宜再懷孕生子,否則恐元氣大損,于壽數有礙。

畢竟産子是婦人難過的一道鬼門關,這次順利生産,不代表能次次順利。

今早曹全來拜見王氏,還委婉地提議王氏,把這如意袋拿送給世子用。

王氏得知了兒子的小心思,失笑之餘,深深嘆了口氣。

俗話說多子多福,若她為謝瞻張羅親事,必定是要給他娶個身體康健的女子,為謝家開枝散葉,壓根不會考慮沈棠寧。

世事難料,如今木已成舟,何況兒子他自己也喜歡得緊,沈棠寧平日裏謙卑溫順,又給她生了這麽快玉雪可愛的小孫女,王氏相當滿意,就不想再去計較了。

不過這事,她親口和兒子說多少有些尴尬,這才留下沈棠寧諄諄叮囑了好一番。

是以即便沈棠寧最後盛情難卻拿着走了,但她決意将此物扔到某個犄角旮旯裏,斷然不能叫任何人瞧見。

趁着謝瞻不在屋裏,把韶音和錦書等一幹丫鬟支出去,她在屋裏轉來轉去找地方藏匣子,最後決定把這勞什子藏到櫥櫃底下。

她趴在地上翻找她以前塞在櫥櫃下藏錢的奁籠,順手就把那黑漆匣子丢到了桌上,忽耳旁響起一道男人沙啞的聲音。

“你在找什麽?”

沈棠寧唬了一跳,忙從地上爬起來。

要知道她此刻是趴在地上找東西,勢必要塌着腰,撅着臀……這姿勢十分不雅,然而等她看見謝瞻手裏拿的東西,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別……別看!”她急忙地去搶。

謝瞻已經打開了。

他只掃了一眼,沈棠寧就從他手中搶了過來,匆匆忙忙地阖上,背到身後去。

“那是什麽?”

謝瞻鎮定自若地問她。

“是,是娘給的,滋補身子的藥。”沈棠寧小聲道。

謝瞻“哦”了一聲。

就在沈棠寧松了口氣,以為謝瞻不認識這是何物之時,他忽地往前一步,大手落在了她的香肩上,俯下身,目光也慢慢下移。

“既是滋補身子的藥,那你藏什麽,嗯?”

沈棠寧大窘,想要往後退,後背卻頂到衣櫥上。

灼熱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那是男人身上才有的體味兒,雖不難聞,還夾雜着淡淡的瑞腦香,卻陌生而濃烈,接着,他便就着她的手抓住了她手中捧的黑漆匣子,似乎是在打量。

她只得緊緊捂着匣子向一側閃去,所幸她生得瘦弱,倒是靈巧地避開了他。

“我沒藏這個……我是在找東西。”

邊說,她低着頭快步往內室走去。

謝瞻就慢悠悠跟在她身後,踱步到內室裏,倚在落地罩上,看着沈棠寧尴尬地一頭鑽進了帳子裏。

他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語調卻淡淡地道:“那你昨夜吃醉了酒,說了好些胡話,還記不記得?”

說到這事沈棠寧便後悔不已,懊悔自己不該因謝瞻表現出的脆弱而心軟陪他吃酒,萬一真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我都不記得了。”她說。

聞言,謝瞻徹底放了心。

一時又覺她當真憨笨至極,卧榻邊兒躺着個醉酒的男人她都能毫無戒備,他說什麽,她便信什麽,她就這麽信任他一定不會碰她?

謝瞻一動不動地看着那坐在帳子裏的人影,心裏卻難以對她生出一絲一毫的氣性,反倒激蕩起一股強烈而難以言說的,想要保護她、憐愛她的沖動。

“我昨夜是不是說了什麽?”

沈棠寧猶豫着,仍是不放心地問出口。

“就是撒了些酒瘋,我不叫你吃酒,你還瞪我。”

謝瞻拉開帳子,把頭探進來,似笑非笑道。

沈棠寧瞧出他眼裏的戲谑促狹之意,不僅也有些羞惱道:“還不是你,是你說那酒沒勁兒我才喝的!”

擡手想把他推出去,人還沒碰到,卻被謝瞻順勢捉住了手。

沈棠寧推搡了兩下,沒能推動,想把手用力抽回來,也動彈不得。

她微微皺眉,原以為是謝瞻在和她玩笑,誰知擡眼卻見男人正定定地看着她,一雙漆黑的鳳目眨也不眨。

他昨夜似乎也沒有睡好,眼底四散布着好幾條紅血絲,可眼神裏卻絲毫不見疲态,反而炯炯火熱,仿佛是雄狼在垂涎地盯着自己到手的獵物,露出森森獠牙,毫不避諱地表露出露骨而直接的意味。

沈棠寧心裏咯噔一下。

沈棠寧無疑是個美人,美人的天賦便在于她可以很輕易地就能從男人的眼神裏判斷出他對她是否有興趣。

自她長大成人後,出落得妩媚秀美,凡郭氏安排與她相見的男子,無一例外都對她一見傾心,鞍前馬後。

因此她時常會在男人們身上看到這樣一類眼神——

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或癡或呆,神魂颠倒狀。或充滿色欲,下流輕薄——這是她最讨厭的眼神,好似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已是身無寸縷,譬如定北王世子宗瑁,是她最讨厭的男人之首。

謝瞻雖然沒有在笑,但他看着她的眼神裏卻充滿了侵略性,透出了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就仿佛她是他的獵物,那種強勢的窒息感無孔不入地包圍住她,叫她忍不住害怕,尖叫,心尖為之顫栗。

從謝瞻的眼睛裏看到這種眼神,實在是很驚悚的一件事。

沈棠寧慢慢變了臉色。

突然,謝瞻嗤了一聲,松開了沈棠寧的手,起身道:“我叫你慢慢喝,是你自己不聽,一口就悶,反倒是怪起我來了?”

轉身不疾不徐地坐到了她對側窗下的羅漢床上,翻開桌案上的一冊書,認真看了起來。

過了會兒,似乎察覺到她在盯着他,他擡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還有事?”

“沒事!”

沈棠寧立即搖頭,放下了簾子躺回床上。

許是她多想了吧,謝瞻對她又不感興趣。沈棠寧心想道。

-

謝瞻的生辰在下個月的六月初三,距離他的生辰還有半月,沈棠寧為了表示對他幫忙找人醫治溫氏眼疾的感激之意,已從王氏那裏攬了親自操辦他生辰的活計。

至于生辰禮物,她亦是費了一番心思。

謝瞻眼下每日都宿在尋春小榭,靜思院裏的丫鬟小厮們整日無所事事,沒過多久,尋春小榭裏多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小厮,是安成從靜思院調過來的。

這倆丫鬟分別喚作知書和知墨,看着倒也齊整老實,沈棠寧尋思兩人原本就是謝瞻的丫鬟,她院小活少,叫她們去灑掃縫補有些屈才,再惹得謝瞻不滿意,不如就調去書房還是伺候謝瞻。

安成卻笑着道:“世子的習慣這倆丫頭不懂,還是我和安成伺候着世子吧,我瞧着世子夫人身邊正缺幾個得心得力的人兒,這兩人嘴嚴老實,端茶倒水讀書識字都幹得,還會些拳腳功夫,就給世子夫人您随意指派吧!”

沈棠寧陪嫁的兩個大丫鬟錦書和韶音跟了她七八年,底下幾個二三等的丫鬟她都使不過來,知書和知墨再添進來,着實顯得多餘了。

偏這兩人顯得又格外殷勤了些,三五不時地就往屋裏跑,便是沈棠寧随便出門走兩步都跟得寸步不離。

尤其是屋裏只有沈棠寧一人的時候,這倆人還在簾下面杵着不走,鬼鬼祟祟朝屋裏探頭探腦,偷聽她們幾人講話。

為此韶音和沈棠寧抱怨了好幾回,責怪知書知墨兩人不守規矩,明明是兩個二等丫鬟,卻明目張膽地排擠她這個一等的,跟她和錦書搶活幹。

到底是安成調過來的人,沈棠寧也只能勸韶音先忍着了,橫豎她在鎮國公府待得時間不會久,何必去招惹麻煩。

……

沈棠寧這幾日總是睡不安寧,有時半夜裏睡着睡着,會被謝瞻的翻身聲,或是隔壁圓姐兒的一聲哭鬧聲驚醒。

便如此刻,漆黑的碧紗帳中,她被一陣惱人的蚊雷吵醒,心煩意亂地坐起了身來。

輕輕地掀開簾子,謝瞻平躺着,阖着雙目,看起來是睡着了,她悄沒聲兒地掀起簾子來,從謝瞻的身上越過,爬下了床,再把帳子掖好,防止蚊蟲飛進去。

下去倒了杯冷茶喝,卻覺得口中寡淡無味,沈棠寧莫名就想起謝瞻給她吃過的金華酒的滋味來。

曹公曰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其實這酒嘗着像蜜水,不怎麽好吃,但它能在不知不覺間就叫人醉了,忘記一切憂愁,一覺睡到天亮,什麽都不必去想。

可惜沈棠寧手中并無這酒,她在桌前望着窗外的月色,默默地托腮坐了一會兒,心中的那個念頭來回翻滾,在今夜明朗的月色中變得愈發清晰,終于下定決心。

走到她慣常藏銀子和一些私人物品的櫥櫃旁,在櫥櫃下摩挲着,掀開王氏送她的那只黑漆匣子,抽出匣子底下壓着的一封信來。

這封信,是前幾日韶音回娘家時,一個小厮模樣打扮的男子在路上塞給她的,那人說了句“侯爺遣我送來,千萬呈給你主子,裏面有她所尋之人的消息”,便轉身走了。

韶音過後才反應過來,那小厮不是旁人,正是蕭硯的長随阿順。

韶音沒敢告訴任何人,哥嫂都沒敢說,回府後偷偷地呈給了沈棠寧。

蕭硯的信,沈棠寧原本是不打算拆開看的。

之所以猶豫至今,是因阿順說的那句話。

她與蕭硯剛好的時候,曾有一次無意和他說起來,她有一個失蹤多年的親哥哥,名為沈連州。

只可惜尋了多年便如那瓶落水般杳無音訊,這事她與溫氏都不抱希望了,畢竟沈連州失蹤那年年僅九歲,十幾年過去,性格與音容笑貌只怕早已和年幼時大相徑庭,且能不能活下來都尚未可知。

當時蕭硯便提出幫她尋人,沈棠寧雖感謝他,卻也知希望渺茫,故而沒有完全寄希望于蕭硯。

那日韶音帶回他的一句“裏面有她所尋之人的消息”一句話,便如同在沈棠寧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塊石子,蕩起陣陣漣漪,再不能平靜。

她既擔心這消息是噩耗,哥哥早已不在人世,又擔心哥哥仍活着,卻活着不如死了地難受,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那些拍花子四處販賣孩童,拐走她的哥哥,難道還能大發善心地将他們賣去富貴人家,做吃穿不愁的富家公子嗎?

或許于她和溫氏來說,沈連州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在今夜,她卻實在忍不住了,她太想知道哥哥的近況和下落,無論這消息是好是壞,她都願意去承擔。

書封上寫*着“團兒親啓”四個字,沈棠寧深吸口氣,待拆開信,看到薄薄紙箋上那一行清隽簡單的小字時,先是松了一口氣,略作思忖,旋即又深深地蹙起眉來,低頭怔然不語。

“你在幹什麽?”

濃濃夜色中,男人低沉冰冷的聲音突然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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