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43章 第 43 章

謝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的剎那, 沈棠寧心口如雷狂跳,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把蕭硯的信塞進了胸口。

“沒做什麽!”她說。

放雜物的櫥櫃擱在外間的西牆根下,沈棠寧轉過身, 謝瞻穿着一身亵衣站在落地罩旁,清幽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臉色看着卻有些陰沉。

沈棠寧還鎮定地沖他一笑。

不知為何,沈棠寧天生作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 謝瞻似乎不喜歡蕭硯。

半年前謝嘉妤和蕭薇便是因綠绮的緣故, 兩人撕破臉打得不可開交,在馮茹的挑唆下, 謝瞻更是勃然大怒,沖她大發雷霆, 她至今想來都心有餘悸。

綠绮是蕭硯贈她的信物, 謝瞻是清楚的, 沈棠寧不敢用哥哥的下落去賭謝瞻那喜怒無常的脾氣會不會允許她與蕭硯私下相會。

盡管她與謝瞻并無夫妻之實, 但她內心深處其實是很畏懼謝瞻的,以前便算了,她讨厭謝瞻,自然不在乎他的想法和意願。

今時不同往日, 她想能與謝瞻相處融洽, 既是感激他為她做的一切, 也是希望和離時兩人能分開得體面一些。

所以她選擇了撒謊隐瞞,“沒做什麽,給娘和十二郎做了兩雙鞋,我想……想請安的時候給娘送過去, 一直忘了,半夜想起來就趕緊拿出來, 怕明日又忘了。”

她到底還是不會撒謊,緊張地說着,後面話才勉強捋順了些,說完後背冷汗涔涔。

謝瞻瞥了一眼她的胸口,“嗯”了一聲。

“早些睡吧。”

沈棠寧見他未起疑心,心神方定,遂跟着他一前一後上床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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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硯在信上并無只言片語提到沈連州的下落,他道紙短話長,這件事當面說得更清楚,哪怕沈棠寧曉得他心思不純,卻也不得不去赴約。

約定的日期是六月初二在普濟寺見面,所幸不是謝瞻生辰那日,這日沈棠寧便借口去普濟寺上香,驅車離開了鎮國公府。

人多眼雜,知書與知墨她原是不想帶上的,奈何她剛是和王氏禀告過這事,謝瞻當夜就知道了,不由分說就命她帶上這兩人一起去普濟寺。

“我去去就回,不必帶這麽多人,再說普濟寺清淨,我帶那麽多丫鬟去做什麽,有錦書和韶音陪着我就夠了。”

“你若嫌人多,留下你的丫鬟在家守着便是。”

隔着簾子,謝瞻的語調很平靜。

“你也可以不去。”

沈棠寧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帶着就帶着吧,反正她正好趁此機會和蕭硯說清楚了,以後再不相見。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與蕭硯有任何牽扯,她寧願求謝瞻幫她找哥哥。

“我還是去吧。”她說。

黑暗中,謝瞻沒再回應她,一語不發地掉頭回了床上。

沈棠寧沒有多想。

普濟寺位于京都城西外的妙峰山,妙峰山風景秀麗,山勢陡峭,多奇松怪石,一路行來山花爛漫,山路盡頭靜靜地矗立着一座拔地而起的羅剎古寺。

沈棠寧在大雄寶殿內上了三炷香,拜罷順道求了根簽。

“自盡苦難白龍鄉,幾年疑慮變為祥。今朝得到極寒地,拔盡浮雲見太陽。阿彌陀佛,依照簽文所示,女檀越求的這枚簽正是上上簽!”

僧人微笑着道:“既是尋人,還請沈檀越耐心等待,總會有撥雲見日那一日。”

沈棠寧欣喜不已,連日來眉宇間的積聚的憂愁霎時煙消雲散,笑逐顏開。

末了咬咬牙,把自己這段時日省吃儉用積攢下的五十兩銀子都捐了做香油錢,那僧人謝過她,延引着她去後面的淨室中暫歇。

知書和知墨一左一右立在門口,像兩尊門神似的立着巋然不動,錦書走過來,寒暄兩句,親切地遞給這兩人一人一杯水。

不消片刻,知書和知墨便都捂着肚子去找茅廁了。

沈棠寧披上披風,快步出門,去了與蕭硯約定好的小院會面。

這小禪院名為蓮花院,是她從前未出閣時常居住的祈福之所。

也是她和蕭硯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禪院附近是一片植滿了蓮花的水域,由寺西貫穿半個普濟寺,到盛夏時芙蕖灼灼盛放,蓮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此時蓮花尚未開放,只能看到大片大片肥厚的蓮葉随着微風在池水中搖擺。

此處幽靜,人跡罕至,沈棠寧推門進去,一個月白色的人影負手立在一扇爬滿葡萄藤的缭牆下,不知看什麽看得入了神,聽到動靜,他立即轉過身來。

“團兒!”

蕭硯一喜,一個箭步就走到了沈棠寧的面前,望着她柔聲道:“我便知你一定會來!”

沈棠寧避開他灼熱的目光,與他稍稍拉開距離,垂了眼不卑不亢道:“侯爺,你在信中說找到了我兄長蹤跡的線索,我十分歡喜,故今日赴約,難為你不辭辛勞心中挂念着我一介小女子之事,還望侯爺知無不言,待來日尋到兄長,妾身必銜環結草以報。”

說罷便沖他福身施禮。

蕭硯急忙扶住她道:“團兒,你與我之間,何須如此見外?”

他溫熱的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片刻後卻并未松開,而是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細細摩挲,沈棠寧吃了一驚,想去抽自己的手,蕭硯反而攥得更緊。

沈棠寧抽了幾下,自知争不過他,只好放棄了掙紮。

“侯爺,我背着世子出來與你私會已是不妥,還請你盡快告知我家兄下落。”

又道:“從前是我虧欠了你,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盡力去補償你,只是請你不要這樣!”

蕭硯何曾見過她這般冷淡客套的模樣,一時心裏因她赴約而生出的歡喜被盡數掐滅,如同油煎一般難受。

“不是你虧欠了我,是我虧欠了你。”

蕭硯看着她許久,忽用力把沈棠寧擁進懷裏。

“團兒,你與謝臨遠和離吧,我娶你!你相信我,這次絕不會再辜負你了,如果你不願意回來,我會帶你北上,我們兩人永不回京都,或者你想去哪,我們便去哪!”

他語氣堅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仿佛為此下了極大的決心,哪怕斬斷所有退路。

沈棠寧心裏深深嘆了口氣,順從地一動不動

“即使我與別的男人有一個女兒,即使這個孩子是我婚前與他私通結下的果子,你也絲毫不會介意?”

說不介意那是假的,蕭硯介意,非常介意!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染指!

他恨不得殺了謝瞻,将他剝皮去骨,明明沈棠寧本該是他的女人,是他費盡心機才求得而來,是謝瞻無恥地玷污了她的清白!

蕭硯慢慢松開她,望向她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嫉恨與痛苦,面上卻依舊溫和似水。

“我不介意,因為這不是你的錯,是他無恥地玷污了你。團兒,我們以後也會有孩子,你若喜歡,你想生幾個,我們便生多少個。”

他輕語柔聲地說着,既是保證,也是承諾。

沈棠寧擡眼看着他,眸光靜靜的。

“仲昀,你想讓我為了你,抛棄女兒與至親?”

蕭硯心頭飛快地掠過的一絲慌亂,他勉強一笑,輕聲道:“我不是讓你抛棄女兒和至親……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把你娘一起接到北境去,我幫你治好伯母的眼睛。”

至于圓姐兒,蕭硯打量着她的臉色,“孩子畢竟姓謝,謝家人恐怕不會放她随你離開,”頓了頓,放柔了嗓音哄道:“團兒,我們以後也會有女兒的,你若實在想她,等我們安定下來,我再想辦法,我們一起回來,幫你見那孩子。”

說實話,對于沈棠寧和謝瞻所生的這個女孩兒圓姐兒,蕭硯實難生出喜歡與接納的心思。

便是因為這個意料之外的孩子,使得她狠心絕情地跟他斷了,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他讨厭這個孩子,他只想叫她斷絕一切與謝瞻謝家有關的所有來往與聯系,屆時沈棠寧随他去了北境,他們多生幾個孩子,有了自己的兒女,這個相處了不過短短半年的女兒她想顧都顧不過來。

沈棠寧沉默了片刻。

“對不起,仲昀,這個問題,我早就給過你答案了,”她看着他說道:“我不可能答應你。”

“為何?!”

蕭硯驀地握住她的雙肩,“你是擔心謝臨遠不肯與你和離對不對?團兒,這你不必擔心,我有法子,只要你願意,我們馬上就能遠走高飛,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團兒,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娘和我妹妹,我們成婚之後,你可以再不必看他們的臉色,你到底還在猶豫什麽?”

蕭硯說至此處,面色遽變。

他因自己腦海中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惶恐,手中力道不由加重。

“團兒,莫非你……愛上謝臨遠了?”他咬牙道。

沈棠寧忍着肩頭傳來被緊攥的痛感,感到些許的心力交瘁。

他明明清楚,她來不是想聽他和她說這些……

沈棠寧深吸一口氣。

“仲昀,既然你問我原因,那我告訴你。”

她直視着蕭硯,坦然說道:“我沒有辦法接受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也沒有辦法抛棄所有和你遠走高飛,對不起,我做不到,你說我懦弱也好,不夠愛你也罷,我做不到。”

蕭硯怔怔地看着沈棠寧,緊握着她雙肩的手不自覺松開。

沈棠寧立即退後幾步,與他保持着得體的距離。

冰冷的山風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在蕭硯的臉上,他面上漸漸呈現頹色,一瞬之間,仿佛連腰背也仿佛佝偻了下去。

他看着她,忽地苦笑一聲。

半響,緩緩說道:“我在北境督運糧草之時,曾拿着你給我的兩幅畫像,在河北和山西一帶尋找過你兄長的蹤跡。”

“尋了三四個月,糧草途徑河北定州整饬時,在定州最大的一家牙行中一個劉的管事見了我的畫像,說那畫像上的少年似曾相識,他曾見過。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那少年在幾個孩子之中最是愛哭鬧,只可惜少年的年紀他記不清了,隐約記得有六七歲,并不是八九歲的模樣。”

最後一句話,沈棠寧心內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落了下去。

沈連州失蹤的時候有九歲,沈棠寧記得溫氏說哥哥身體健康,自幼是比同齡的孩子要顯得高大,怎麽可能是個只有六七歲的孩童?

再者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兩副畫像其中一副是她照着母親記憶中的描述畫的幼時的哥哥,另一幅則是成年後的兄長,依據爹爹遺留下的畫像的模樣仿照而出的,很難說就真的與哥哥九歲時的模樣不差分毫。

“我已将那位劉管事帶來了京都,就在蕭家的莊子裏,你若想見,随時可以,只要讓韶音回家,在她家中的老柳上挂條紅綢,我自會叫阿順去與她聯系。”

仿佛能夠預料到她所想,她尚未開口,蕭硯便說道。

沈棠寧看着他,眸光微動,突然屈膝向他道:“侯爺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蕭硯連忙扶住了她,低聲嘆道:“團兒,你何須如此,我說過我會幫你!”

“先前,我聽說你的腿受了傷……”

沈棠寧避開他扶來的手與熾熱的目光,視線落到他的腿上。

“我還以為你不會關心我了。”

蕭硯輕聲道:“是運糧時中了東契人埋伏,只受了些輕傷,不過你不必擔心,未曾傷及要害,将彈藥取出來後,已經沒有大礙了。”

盡管他說的很是淡然,沈棠寧仿佛還能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那危險時刻的劍拔弩張,若是他運氣差一點,或許今日這條腿……

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沈棠寧看一眼天色,出聲道:“我會盡快讓韶音去聯系你,時辰不早了,我該先走了。”

她微微垂臉,轉過身。剛走了幾步,便聽身後的蕭硯聲音沙啞地問道:“謝臨遠待你好嗎?”

沈棠寧沒有遲疑。

“他待我很好。”

“好,好。”

蕭硯一連說了兩個好,末了,微笑着道:“如此,我便能放心了。”

沈棠寧回了禪房。

“你先下去罷,我想抄會兒經書。”

她走到案幾前坐下。

回來的路上,韶音就擔心地偷偷看了她幾眼,此時見沈棠寧倒神色平靜,她便放心地退了下去。

當室內終于安靜了下來,沈棠寧閉上雙目,眼中的淚水才終于滾落了下來。

呆坐片刻,直到門外響起知書的聲音,她很快擦幹了臉上的濕潤。

知書捂着還在隐隐作痛的肚子推門跑了過來,湊到她近前焦急地詢問:“世子夫人剛剛去哪兒了?奴婢一轉頭的功夫您就不見了!”

“我和韶音出去四下走了走,你看着臉色不好,去歇一歇吧,我等會兒不會出去了,在房裏抄寫經書。”

她疲倦地道。

好不容易上山來一趟,晌午太陽烈,沈棠寧是準備吃一頓齋飯,抄完一篇經文,等午後沒那麽曬的時候再離開的。

知書知墨似乎很不放心似的,在門口走來走去,不停地催促她趕緊回府。

韶音急脾氣,直接諷刺倆人道:“你倆急着回去就先自己回去,我們姑娘是出來拜佛的,不是出來裝樣子的!知道的以為你們兩個是丫鬟,不知道還以為你是我們姑娘的教養嬷嬷,專門過來監視她的!”

知書和知墨臉色大變,急忙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沈棠寧瞪了韶音一眼,把這兩人扶起來,思忖片刻,吩咐幾人道:“罷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就打道回府吧。”

-

日影西斜,暮色四合,金烏徹底隐匿于西山之後,皎白的月刺破薄霧,遙遙挂于天際。

鎮國公府中,因世子夫人沈棠寧尚未歸府,尋春小榭亂作一團。

王氏憂心不已,指派了兩行人出去找人,一隊去城外的普濟寺和妙峰山裏尋,一隊在城裏打聽打聽,沈棠寧是不是回娘家找溫氏或溫濟淮了。

謝瞻已出去找完一圈回來。

他下了馬,回到尋春小榭兩人的房裏,徑直抱起搖床裏睡得正香的圓姐兒。

“睡什麽?你就知道睡!你娘都不要你了!”

圓姐兒先是莫名其妙被驚醒,緊接着又被親爹夾着腋下肉抱起來,謝瞻這張鐵青猙獰的臉此時絕稱不上慈祥好看,頓時吓得圓姐兒嚎啕大哭起來。

長忠聽到動靜連忙朝着屋裏探進頭來,看着自家主子這幅憤怒駭人的模樣,不由也是一驚,心道怕是要大事不妙。

他只得硬着頭皮說道:“世子,忠毅侯不在府中,他一早離開家門就再沒回來過,線人說,說,忠毅侯今日去的……正是城外妙峰山普濟寺!”

……

從普濟寺回鎮國公府,少說慢說也得花費将近一個時辰的功夫。

沈棠寧下馬車時那只擦傷的腳一瘸,險些跌倒在地上,幸好被錦書和韶音扶住了。

她一瘸一拐,整理了下自己稍顯淩亂的發和衣服,極為狼狽地進了府。

王氏見到她回來,方松了口氣,聽沈棠寧說完晚歸緣故,再看到她小腿上的擦傷,心疼尚且來不及,更難去出言責備她。

“沒事就好,好孩子,娘沒怪你。倒是阿瞻,他出去找了你許久,他很擔心你,你趕緊回去看看他吧。”

沈棠寧一聽這話,謝過王氏,忍着疼加快速度回了尋春小榭。

王氏說謝瞻出去找了她一個時辰,明日還是他的生辰,白白害他為她擔心。

尤其今日她還去私會了外男,沈棠寧還是有些心虛的,待進了院子,見長忠和安成一個個神色怪異地看着她,她略微不解,卻未作多想。

“世子呢?”她問。

“……在屋裏。”安成說道。

沈棠寧擡腳要進,安成又叫住她,咳嗽一聲道:“世子夫人,世子他,呃……他恐怕喝多了。”

沈棠寧剛進屋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她眼皮子一跳,快步走進屋內。

謝瞻果然坐在窗前喝酒,他聽到聲音慢慢扭過身來,看着她人走得越來越近,先是皺起了眉,旋即霍然站起,酒意朦胧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

“你怎麽回來了?”他陰沉着臉道。

沈棠寧愣了一下,脫口說道:“我不回來還能去哪兒?”

說完猜測到謝瞻可能是喝多了說胡話,便想試探着去拿他手中的酒壺。

“你喝醉了,別喝了吧?”

她的手還沒碰到那酒壺,謝瞻就驀地攥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麽?”

他一步步向前走,陰沉沉地道:“我在想,我到底是該放你走,還是親自去把你和那奸夫給捉回來!”

奸夫!

沈棠寧雙目圓瞪,大吃一驚,人還未反應過來,謝瞻就扔了手中的酒壺,上來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摁在了牆上。

“沈棠寧,你真當我眼瞎呢,你背着我和情郎私會,你們兩個去寺廟私會偷情,怎麽了,你還忘不掉他,他碰你了,我都還沒碰過你,你讓他碰你了?”

他咬牙切齒,忽地拔高音量咆哮起來,濃烈的酒氣噴到沈棠寧的臉上,沈棠寧感到一陣暈眩,耳膜仿佛都要被他的吼聲震裂。

那不是金華酒的味道,而是一種酒勁兒很大的酒,沈棠寧不知是被這酒熏的,還是被他的一番近乎羞辱的話臊得吓得,總之臉一陣紅一陣白,顫着聲乞道:“阿瞻,你,你喝多了,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謝瞻冷笑了下,目光陰鸷,拈住她鬓角垂落的碎發摩挲着,忽地又是冷笑一聲,閑聊似的慢慢地說:“你告訴我,你怎麽回來了,別告訴我,你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哦,你還記得自己有個孩子,這個孩子姓什麽你記不記得,姓謝,你還想叫她改姓蕭?”

“團兒,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你再去見他我就打斷你腿?”

他輕語柔聲地說着,輕輕撫摸沈棠寧的發、臉,每一個字卻都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透着一股子狠厲森然的殺意。

他那張陰郁的俊臉扭曲到一處,兩顴薄紅,雙目赤色,惡狠狠地瞪着她,完全不見平日裏俊美優雅,像個青面獠牙面貌猙獰醜惡的瘋子!

沈棠寧被他一忽發瘋似的暴怒,一忽死寂般的溫柔徹底吓傻,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一動不能動。

“不說話,你啞巴了,還是被我說中了?”

謝瞻扳過她的臉,盯她片刻,呵呵冷笑了下,突然強硬地湊過去堵上了她的唇。

他大口大口地吮咬包裹住了她,沒有任何技巧與溫柔就侵入了她的唇舌,過了足有十幾息的功夫沈棠寧才驚恐地反應過來。

她快要窒息了,立即去捶打他,被他鐵臂一鉗抓住手腕就按到牆壁上,她又連忙去踢他,他雙腿一擡不費力夾住她按在牆上。

那股蠻力好似要把她吞吃入腹,唇齒之間滿是酒水的味道。

沈棠寧痛苦地蹙起眉,淚水從眼角無聲地滾落。

謝瞻品嘗到那屬于她淚水苦澀的滋味,頓了下,可這次他沒有再為她的眼淚停下來,舌尖一點點卷去她眼角的淚,托住她的臀,将她驀地由上及下扛到了肩上。

天旋地轉,沈棠寧渾身的血液幾乎倒流,她眼睜睜看着他先去鎖了門,随後離她越來越近的床,終于有了不祥的預感,瘋狂地拍扯着謝瞻大叫:“你瘋了,你做什麽,你快放我下來!”

謝瞻将她一把扔到床上,重新堵住她的唇,将沈棠寧吻得幾近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息,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有沒有碰過你?”

他跨坐在她的腰間,一面去撕碎她的衣服,一面冷酷地質問她。

“沒有,沒有,他沒碰過我,求你別這樣!”沈棠寧哭着哀求。

她突然尖叫起來,謝瞻咬住她的肩頭,赤裸滾燙的肌膚相貼,痛感清晰地傳入她的腦中,她痛到失聲,卻再無一絲氣力去反抗他,流着淚口中喃喃:“我恨你,謝臨遠,我恨你!”

謝瞻呼吸一滞。

他慢慢擡起頭,她那句凄涼而充滿恨意的哭喊叫他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亂與害怕,他也不想這樣對她,可他就是受不了她心裏想着別的男人!

是,他就是賤,賤到竟喜歡上了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

他嫉妒蕭硯嫉妒得發瘋,為什麽只要蕭硯回來,她就願意抛棄所有去見他,那他又算什麽?!

他既憤怒又不甘,既然他費盡心思的讨好她不要,那麽就別怪他心狠!

此時此刻,謝瞻腦海裏就只剩下一個瘋狂的念頭——占有沈棠寧,徹底占有她的身體,在她的身上打下他的烙印,再把她關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哪怕她不情願,哪怕她恨他!

他喘息着,一字一句怒聲道:“是你先背叛了我,你和別的男人偷情,你把我置于何處!”

“你從來都不信我,在你眼裏,我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沈棠寧緊閉着眼,睫毛沾滿晶瑩的淚水,唇瓣被他親吻的紅腫不堪,身子因了驚懼和憤怒一抖一抖,像只可憐的小兔兒。

“是。我是去見了蕭硯,可我沒有和他偷情,我與他在婚前便斷的清清白白,幹幹淨淨!我去找他,只是為了探知我兄長的下落,我晚歸,是因我的馬車在下山途中不慎滾落了山坡。”

說罷,沈棠寧睜開淚眼,用盡渾身僅剩的力氣推開謝瞻,再狠狠地給了他的臉一巴掌。

“啪”的一聲,極清脆好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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