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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啪”的一聲, 極清脆好聽的聲音。
沈棠寧試着推開他,不知是被她扇懵了,抑或是良心發現, 謝瞻順勢倒在了一旁的床鋪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沈棠寧一喜,頓時也不顧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手腳并用就要往床下爬去。
爬到床邊時, 冷不丁身後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腳踝, 沈棠寧吓得尖叫一聲,連忙又一腳踢過去。
大約是踢倒了謝瞻的臉上, 又聽“咚”的一聲悶響,似乎是頭撞到了牆壁上, 背後的謝瞻悶哼一聲再沒了聲息, 她連滾帶爬總算下了床。
床下的衣衫都被謝瞻撕碎, 撿都撿不起來, 她只能扯下一旁衣槅上的披風披到身上,勉強遮住自己衣不蔽體的身子。
生怕他再度發瘋,沈棠寧不敢停留,一瘸一拐地疾步朝着門口走去。
直到打開門呼吸到門外新鮮空氣的那一刻, 她才終于松了口氣, 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錦書急忙湊過來扶住她, 摸到她披風下裸露在外的小臂,不由大吃一驚。
适才聽屋內兩人似乎又是大打出手的争執,謝瞻那虎嘯龍吟般震怒的咆哮聲透門而出,兩個丫鬟俱是吓壞了, 想進又不敢進去,在屋外急得團團亂轉。
後來謝瞻直接把門鎖上, 聽屋裏沈棠寧撕心裂肺的哭喊叫嚷聲,那動靜像是要強迫他們姑娘,兩人更是急哭了,進又進不去,韶音跑去了如意館找王氏,這會兒還沒回來。
沈棠寧有氣無聲地道:“快扶我去西廂房。”
主仆兩人去西廂房抱了圓姐兒,簡單收拾了些行禮就要走。
安成追上來阻攔。
“這樣晚了,世子夫人這是要去哪兒?夫妻兩人打打鬧鬧本是家常便飯,何苦要鬧到回娘家人盡皆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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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寧充耳不聽,當即吩咐人去備了馬車。
車夫不明所以,他平日裏專門負責接送沈棠寧出門回娘家,這會兒不敢不聽主子的命令,馬車載着主仆兩人很快就出了鎮國公府的大門,不見了蹤跡。
-
安成和長忠見攔不住沈棠寧,兩人連忙奔回屋裏。
只見自家主子光着上半身倒在床上人事不省,不光滿身的酒氣,湊近一看那張英明神武的臉腫的不像個樣子,額頭和下巴上五六道女人的指甲印的劃痕,右臉上一枚通紅的巴掌印格外顯眼矚目。
安成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搖謝瞻大聲道:“爺,爺,不好了,世子夫人抱着小娘子回娘家了!”
謝瞻喝多了酒,又被沈棠寧一巴掌和一腳踢的頭疼欲裂,醉倒了過去,聞言也不見絲毫反應。
不多時王氏聞訊趕來,沈棠寧早已離開,王氏得知事情大體經過後又氣又急,先是痛斥謝瞻一通混賬,旋即打發安成去燒醒酒湯,長忠去把府醫叫過來,另外派人去把沈棠寧從娘家趕緊給找回來。
翌日一早謝瞻方醒過來,一摸旁邊摸了個空。
他心裏咯噔一聲,霍然從床上就坐了起來,胡亂披衣服去推門找人,正撞上安成端着傷藥進來。
安成一五一十把昨夜沈棠寧抱着圓姐兒離開鎮國公府的事告訴了謝瞻。
“說吧,昨夜你們兩人發生了什麽,把你媳婦氣得抱着孩子連夜回了娘家!”
如意館中,王氏面色十分難看地看着下首的謝瞻。
她很清楚,她這兒子從小就年輕氣盛,嫉惡如仇,脾氣随他老子,是有過之無不及。
所以給他挑媳婦,要麽選個比他還暴,能鎮得住他的,要麽就選個溫柔似水,懂得遷就包容他的,否則這日子絕對沒法過下去。
常令瑤鎮不住他,也不夠溫柔,但她對兒子足夠一往情深,願意掏心掏肺遷就。
沈棠寧嫁進謝家半年多了,王氏冷眼看着她這個兒媳一言一行,容色出挑,滿京都難找出第二個,性子卻實在溫吞老實,沒什麽壞心眼兒,只有個被人欺負的份。
當初因着她有孕,便并未讓她接管掌家之權,只偶爾命她幫忙在一旁理理家事,她也沒有絲毫怨言,叫做什麽便做什麽,知書達禮,溫柔娴靜,懂事乖巧得緊。
除了身子嬌弱過些,實在令她滿意。
這樣的人都被氣得扇了他一巴掌,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可見是做的有多過分,她是當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那還用說,肯定是哥哥又欺負嫂嫂了!”謝嘉妤在一旁插嘴道。
“住口,這裏何時有你說話的份兒!”王氏斥道:“你不用在一旁煽風點火,我和你二哥說話,你給我滾出去!”
謝嘉妤嘴一閉,灰溜溜地溜了出去。
王氏皺眉看了謝瞻半響。
“你這張臉是怎麽回事?”
謝瞻臉一僵,把被打的那側臉撇到了一邊去。
“自己摔的。”
現在看是看不大出來了,只能看見左臉微微紅腫,但昨夜王氏去尋春小榭時,分明看見他臉上有指印,什麽摔的,就是被人打的!
他矢口否認,王氏知道他好面子,壓低聲音嚴厲地道:“阿瞻,你說實話,你昨晚是不是犯了渾,打你媳婦了?”
“您不必多問了,是我的錯。”
謝瞻垂下眼,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
王氏指着他連連嘆氣,恨鐵不成鋼。
“你叫我說你什麽好,她才給你生了個這麽乖巧可愛的女兒,圓姐兒的百日宴都沒過,你們兩個成親還不到一年,你就動手打人,不論如何,你動手打人便是落了下乘!”
謝瞻一個字都不想多說,王氏畢竟是過來人,火眼金睛,焉能看不出來兒子對沈棠寧不一般來?
昨日沈棠寧上香後回家晚了,她話剛落地他就着急忙慌地出門尋人去了,說實話,王氏就沒見他對哪個姑娘這麽緊張過。
找了一圈沒找着人,他回來後卻莫名把自己關屋裏喝酒,着實可疑,等沈棠寧回來了,夫妻兩人關起門來大吵一架,很難不叫人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早就生了嫌隙。
王氏招來知書,知書跪在地上陳述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昨日午後知書知墨催促沈棠寧回府,那時候約莫是晌午未時初,天色還早着,妙峰山陡峭多石,馬車走到一處山坡旁時撞到了一塊山石,車夫沒駕穩當車,車從坡上險些滾了下來。
所幸沈棠寧人沒摔着,只是擦傷了小腿,幾人合夥将馬車扶起來,一番修補,天色已晚,知書自告奮勇回去報信兒,沈棠寧知道她腿腳功夫不賴,故放心允她去了。
誰料知書在山裏就這麽迷了路。
架車的馬一只蹄子踩空,腳底撕裂了道口子,馬車走得便極慢,一直到沈棠寧一行人到了鎮國公府,知書都沒從山裏轉出去。
王氏當晚遣了人去尋,今日一早才把知書給找回來。
王氏還沒有注意到謝瞻那張臉已經變了顏色,勸他去溫宅把沈棠寧給接回來。
謝瞻衣袖下十指慢慢攥成拳,忽地打斷王氏道:“母親,我還有事。”
轉身快步走了。
-
先前內閣次輔黃皓便火眼金睛,看出定北王宗缙狼子野心,極力勸說隆德帝,并聯合一衆朝臣彈劾宗缙在薊州囤積糧草,高築城池,豢養私兵與死士,甚至修造兵工廠等十餘*條罪名。
隆德帝半信半疑,打發了心腹的宦官程恩前去查看,程恩回來卻極力陳說宗缙對隆德帝多麽忠心耿耿,此乃冤枉,言之鑿鑿。
先前朝中就有不少官員彈劾宗缙,只是隆德帝并不放在心上,時日一長,加之宗缙在其中運作,漸漸有些人就變了風向。
要麽沉默不語,明哲保身,譬如首輔常儉。
要麽便是态度急轉,從彈劾者變為擁趸者。
黃皓好歹在官場中摸爬滾打多年,見隆德帝仍舊一副泰然自若,穩操勝券的模樣,焉能看不穿這位帝王心中所想——
如今朝中三大派系林立,一派是以鎮國公謝璁、衛國公裴廷易為代表的老牌勳貴世家。
三十年前,隆德帝的父皇永嘉帝晚年昏聩無能,朝中烏煙瘴氣,怨聲載道,朝外漠北東西二契虎視眈眈,伺機作亂,內憂外患。
昔日謝璁與裴廷易尚未掌權,卻不約而同看中尚且潛龍在淵的隆德帝,暗中襄助,于隆德帝有從龍之功。
此二人中,謝璁官列太子太保,而裴廷易乃太子太師,俱位高權重,家族鼎盛。
另一派便是包括黃皓在內的,以常儉為代表的文臣派。
黃皓心裏很清楚,隆德帝是防備謝璁與裴廷易,但對他們這些文臣派防備的同時,還摻雜了許多厭煩的情緒在裏。
隆德帝年輕時野心勃勃,殺伐果斷,兩次北伐皆親自坐鎮,包括契、吐蕃與丹奚等十數個部族都曾對。
謝璁與常儉曾多次上書勸谏隆德帝,望他切勿好大喜功,休養生息,隆德帝為此十分不悅,後來許是年紀大,折騰不動了,終究是消停了不少。
最後一派,便是如今各府州鎮林立的節度使。
若說隆德帝對勳貴派是提防,對文臣派是嫌惡,那麽這些手握重權的節度使便可稱得上是隆德帝的心腹大患了。
上一任的朔方節度使耿忠慎勇猛善戰,愛民如子,曾身兼隴州、河西、河東三鎮節度使,卻因戰功顯赫,功高蓋主,多次不尊隆德帝號令,遭到張元倫等人嫉恨。
第二次北伐結束後,他因反對隆德帝進攻東契的石堡城,在宗張與黃皓等人的污蔑之下,從正二品的三鎮節度使被貶為四品的遼東參将。
遼東乃苦寒之地,曾經威名赫赫,風光無限的三鎮節度使耿忠慎到遼東的第二年便舊疾複發,憂憤而死。
近兩年隆德帝大肆提拔蕃将,倚重宗缙等奚人,原因無非是因宗缙并非本朝人,一個西域小國奚族出身的将軍,即使位高權重,卻無依無靠,在朝中根本無法結成派系,興風作浪。
為了朝野平衡,鞏固皇權,這才是隆德帝數次放過宗缙的真正緣由。
而常儉這個圓滑的老頭子顯然是早就覺察到了這一點,他之所以保持沉默,也是因為快要隐退,不願意去觸隆德帝的黴頭,君臣二人弄得下不來臺罷了。
黃皓如今早與宗缙勢不兩立,絕不可能放虎歸山,一力苦勸道:“陛下切不可因此放松警惕之心,倘若宗缙小兒待陛下并無二心,陛下召他進京,他定不敢來!”
朝野中彈劾宗缙的風聲早就刮去了薊州,隆德帝下召宗缙進京,明擺着是鴻門宴,倘若宗缙心虛,必不敢應。
隆德帝思量再三,十分猶豫,饒是他一向智珠在握,到底是帝王疑心動了,最終下定決心傳召宗缙入京。
過不久宗缙為了打消隆德帝的疑慮,千裏迢迢從薊州進京述職奏請,言談間可謂誠惶誠恐,哪怕是在彈劾他的次輔黃皓面前也是一徑禮讓,看着絲毫沒有半分記恨。
宗缙一連在京都住了五六日,恰逢朝中一年一度武舉,隆德帝今年心情不錯,親自在萬歲山設下儀仗主持今年武舉的殿試部分。
武制考五科,分別為騎射馬槍負重與相撲,隆德帝主動要求做裁判,下首坐着宗缙及一衆武将,時而與他高談闊論,宗缙皆畢恭畢敬,出謀劃策。
考試結束後,隆德帝以朱筆圈出優勝者,包括狀元在內的十餘名武舉人當堂謝恩。
隆德帝看着階下一衆寒門子弟個個翹首以盼,興奮異常,目中閃過一抹精光,忽捋了把胡須,對身側宗缙笑道:“朕記得,十年前愛卿便是在萬歲山與朕的侍衛長相撲,好一個悍勇無匹的漢子,憑着一腔蠻力将朕那骁勇的侍衛長撲倒在地,如今十年過去,不知卿相撲騎射之技是精進或退步,與這些年輕小郎相比如何?”
宗缙忙起身道不敢,恰巧下首的靶子還未撤下去,隆德帝微微一笑,用手示意,幾個衛兵擡着張弓就走了過來。
皇帝的意思,是讓宗缙給這些年輕的武舉人們做個示範。
臺下的武舉人們見狀,有人皺眉,目露不屑之态,有人則躍躍欲試,睜大雙眼緊緊注視着這位在朝中備受皇帝寵信的定北王。
“既如此,臣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宗缙大步地走到白線前,彎弓搭箭,瞄準箭靶的虎目。
一擊即中,二擊又中,竟是接連三箭皆命中要害!
在場衆人無不默然驚嘆,有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得了隆德帝恩典上前與宗缙較量,使出渾身解數依舊敗北。
縱使在場的武舉人們再厲害,也無法做到如宗缙這般次次命中,不由垂頭喪氣了起來,就連先前有人瞧不上宗缙這般作态佞臣的年輕舉人們,此刻也不得不正視他。
宗缙依舊是神色自若,道是承讓。
正待放了弓弩下場,忽有一箭破空而來,竟直直擦過宗缙的脖頸射了過去。
宗缙猝不及防,幸得他反應快,猛地向後一跳。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他身旁的箭靶在一瞬之間應聲而碎,而白羽箭仍在急速地行進,直至插入幾百米之外的一顆老樹之上,呼啦啦掉下滿樹碎葉。
在場衆人見狀俱是驚呆,鴉雀無聲。
宗缙臉色驟變,陰沉向後看去——
只見身後一青年立于一頭肥碩高大的黑毛白蹄駿之上,那青年身着禁軍窄袖銀甲,猿臂蜂腰,露出一雙銳利似刃的狹長鳳目,挽弓的手臂肌肉虬結,青筋緊繃,強勁的力道幾欲破衣而出。
謝瞻放下手中的弓,兩人四目相對。
俄而,謝瞻利落地翻身下馬,大步走到隆德帝前,拱手施禮道:“臣謝瞻驚擾聖駕,求陛下寬宥!”
隆德帝捋着胡須大笑道:“無妨無妨!臨遠,幾年不見,你這孩子箭術竟是又進益不少!”
又不無得意地看向宗缙,洋洋問道:“景先,你看朕這位侄兒,其勇猛之道比你如何?”
景先是宗缙的字,乃十年前隆德帝所賜。
宗缙衣袖下緊攥成拳,面上卻微笑道:“陛下折煞臣,臣愧不敢當!想必這位便是鎮國公謝世子,臣早早久仰其名,正愁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果真是勇冠三軍,英雄出少年!陛下得謝世子,猶如虎添翼,必能橫絕漠北,契人只怕不得幾年便盡入我大周囊中矣!”
謝瞻聞言,嘴角只勾起一抹似譏似諷,轉瞬即逝的微笑,并不回應。
隆德帝擺手道:“他不過少年心性,年輕氣盛罷了!契人盤桓漠北多年,還需從長計議……倒是遼東與薊州,朕還要借卿之力鎮守。”
宗缙忙跪地叩首道:“微臣起于寒微,幸得陛下慧眼,臣定誓死報國,不辱皇命!”
殿試的三日後,宗缙上書稱薊州正逢北夷三部歸順,亟需他回去接待商量歸順事宜,恐無法留到隆德帝下月的千秋節,伏惟陛下千秋萬歲,準許他離開。
隆德帝準了,朱筆一批,放了宗缙離去。
黃皓看到隆德帝批複,眼前一黑,在文淵閣拍桌而起,破口大罵宗缙谄媚惑主。
第二日朝堂上果然不乏反對之聲,太子觀察到,除了他寵妃蕭氏的弟弟蕭仲昀,就連他那一向明哲保身的表弟謝瞻都站了出來勸說。
太子甚是驚訝。
他這位表弟,看着年紀雖輕,行事卻頗為殺伐果斷,我行我素,早年的時候他還會莽撞行事,但就在這兩年,他似乎變得愈發有城府了。
說實話,這麽多年來,太子是有點看不透他。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政治上和他老子謝璁截然不同,是個徹底的保守派,除了當年耿忠慎被貶遼東時他因為耿忠慎求情私自回京被罰了一年軍俸外,一向是隆德帝指哪兒他打哪兒。
這也是隆德帝雖對謝璁提防,多年來依舊信重謝瞻的緣故之一。
隆德帝嫌煩,借口頭疼早早退朝。
下朝後,蕭硯出了長安門,過玉河北橋,一個人騎馬從後頭追過來,趁他不備一股蠻力竟将他直接從馬上扯着拖了下來。
幸虧蕭硯反應得及時,一個扭身弓腰護住了自己的頭。
還沒等他擡頭看看這惡徒是誰,那雨點一樣密密麻麻的拳頭就朝着他頭臉胸腹砸了下來,拳拳都肉,霍霍生風,招招狠厲,淨撿着他身上的緊要之處下手。
蕭硯勃然大怒,懵了幾息的功夫,毫不猶豫地反擊回去,兩個男人就這麽在地上翻滾着,毫無形象地撕打了起來。
不提兩人戰況如何,卻說溫宅之中,沈棠寧晚睡懶起,溫氏抱着孩子過來看她,透過瞳孔隐約見她還在床上蒙着被子睡覺,推了推她輕聲埋怨道:“都嫁人了,怎的還這麽懶怠?”
見女兒沒動靜,只好又柔聲哄道:“乖團兒,快些起來,娘給你收拾好了東西回鎮國公府。”
沈棠寧在娘家住了有三四日了,她初回來那天是在半夜三更,院子裏養的那條大黑狗聞聲狂吠,把溫氏好吓——
溫氏一個人住三進的宅子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說來她這女婿,看着是粗枝大葉,哪知是個心細體貼的,一回過來探望她,見這大宅子裏就她和幾個奴仆住得空空蕩蕩的,過幾日就打發人送來了一條大黑狗與她作伴。
溫氏問沈棠寧大半夜回娘家的緣故,一開始沈棠寧怎麽都不肯說,後來撲進溫氏懷裏就是哭,說謝瞻脾氣暴躁,兩人大吵了一架,她要跟他和離。
溫氏登時三魂去了七魄,她是個傳統賢淑的女人,丈夫死了給丈夫守了十年的寡,每日在侯府閉門不出,眼下女兒日子過得好好兒的要和離,她如何承受得了?
苦口婆心勸了幾日,沈棠寧嘴巴跟蚌殼似的不肯再多吐露幾個字,溫氏懷疑小夫妻兩個就是鬧了些小脾氣,這才規勸她趕緊回婆家去。
沈棠寧起來用了早飯,給圓姐兒喂奶,這幾日她心情低落,食欲不振,奶都快喂不出來了,圓姐兒一臉幽怨地撅着小嘴兒,不時咬她兩口表示自己的不滿。
“真是個小冤家。”
沈棠寧嘆了口氣,輕點着女兒的鼻頭。
“嗷嗚……”
圓姐兒吃飽了,吐出個奶泡泡來,沖她娘眨巴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沈棠寧不想聽溫氏的話乖乖回鎮國公府,就連王氏派秦嬷嬷和琥珀來請了她幾回,她也不卑不亢地打發走了。
溫氏憂心如焚,每日一有動靜就朝門外望去。
“夫人,夫人!”
千等萬盼,終于,這日陳媽媽快步進了屋,附到溫氏耳旁說了幾句話。
總算來了!溫氏緊繃了數日的心弦方松了下來,起身向外走。
“快把人請進來!”
這人不是旁人,自然是溫氏那好女婿,鎮國公世子謝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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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瞻騎馬行至崇北坊,溫氏所住的宅子就在牛角胡同那條大街上,謝瞻猶豫了片刻,縱着馬慢慢向前走去。
溫宅守門的老蒼頭見着街頭踱步來一匹健壯漂亮的高頭大馬,眯眼看了看,見那馬上的俊美男子從街頭踱步到門口,剛想去喊,卻見他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絲毫沒有下來的意思,只好詫異地閉了嘴。
哪想過了會兒,老蒼頭又見他經過自家門口,老頭子一下來了精神,只見他從街頭走到街尾,到了盡頭掉了頭又轉回來。
老蒼頭不禁在心裏暗暗嘀咕,姑爺這是在做什麽,遛馬,這馬也不胖啊?
一直謝瞻轉到第三圈的時候,一個老頭子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攔住了他,陪笑道:“姑爺!老頭兒看您湊巧經過這兒,我們夫人這幾日常念叨您,既您來都來了,何妨進來喝盞茶略坐一坐再走?”
謝瞻望着那扇黑漆門首,下意識地摸了摸那晚被沈棠寧扇過的一側臉,仿佛還能感覺到疼似的。
就沖沈棠寧打他那一巴掌,本來他是絕沒想要接她回家的,而是今日無意路過此地,想着若能在附近遇見沈棠寧,便叫她回家去的。
不過這老頭子說的對,他進去是為了看望溫夫人,問問溫夫人近來眼睛恢複情況,又不是為了沈棠寧,進去坐一坐又如何使不得。
他若是不進去,被她知道了豈不是要嘲笑他連她家門都不敢?
這宅子也有他花的銀子買的,他偏要進!
想着,謝瞻挺直腰背下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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